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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入土,嗤嗤有声。
冯疾眉头轻蹙,越发的不安。他可以肯定那个对手就在附近,如此近的距离,自己命中的可能性可大。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不闪不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仅凭耳力,他就能确定这三枝箭的方向,无须躲避。
冯疾越发的不安。他不敢恋战,在随从的掩护下,慢慢的退回到大路上。
伤口已经失去了知觉,毒性开始发作了。随从的伤情更严重,几乎爬不上马背。冯疾将随从扶上马背,自己也跳上马,向广陵城奔去。
梁啸躺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一支箭深深的射入他颈旁的土中,只差一两寸就会射穿他的咽喉。可是他却连无法动弹,只能这么躺着,听着冯疾二人退回路上,又纵马而去。
他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天地间一片黑暗。
……
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又像是呼呼的风声,飘飘荡荡,像是摇篮,又像是云端。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渐渐的,梁啸听清了,水声是水声,风声却不是风声,而是两个人的呼吸。
两个人?梁啸有些意外。会是谁,黑白无常吗?
梁啸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耳畔随即传来了熟悉的惊呼声。“啸儿,啸儿,你可醒了。”
“阿母?”梁啸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认出了老娘红肿的眼睛。他吃力的把头转向另一边,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只有一只独眼的脸。“师傅?”
桓远伸手摸了一下梁啸的额头。“嗯,没事了,好好静养,半个月之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师傅,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救了我?”梁啸转动眼珠,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躺在船舱里。桓远和老娘坐在床边,除此之外,舱里就没什么空间了。“牛儿和蓉清呢?”
“我在这儿。”外面传来荼牛儿的声音。
“闭嘴!”钟离期熟悉的厉喝声,接着“啪”的一声脆响,估计荼牛儿又挨了一巴掌。
“蓉清呢?”
“她为了掩护我,被胡家的人抓走了。”梁媌红着眼睛,看了桓远一眼,又给梁啸递了一个眼色。“啸儿,你师傅能帮我们救出蓉清。”
“那还等什么?”梁啸脱口而出。
桓远却一动不动。梁啸停了片刻,明白了。他苦笑道:“师傅,我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讲条件?不是我不愿意,实在那是一条死路。师傅,你就听我一句劝,别一条道走到黑,行不行?”
“富贵险中求,哪有什么坦途。”桓远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想去长安,可知长安市上腰斩过晁错,长安狱里饿死过周亚夫?”
“呃……”梁啸无语。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反驳桓远。伴君如伴虎,仕途之凶险一点也不亚于战场。
“随我去江南吧,你会有更多的机会。”
梁啸沉默了良久。“是不是我不愿意的话,你就不帮我救蓉清?”
“如果你不肯随我去,你我师徒之义己绝。我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险,去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阿啸……”梁媌见状,连忙握住了梁啸的手,连连给他使眼色。
梁啸摇了摇头。“师傅,你就听【创建和谐家园】一声劝吧,刘濞不值得你效命,那个什么太子更不值。”
桓远哼了一声,伸手拍拍梁啸的脸,轻笑一声:“小子,将来战场上见,如果你是对的,我愿意将这颗首级送给你,作为最后的礼物。”
“师傅,我不要你的首级,我要你好好活着。师傅,【创建和谐家园】还想侍奉你终身,为你养老送终呢。”
桓远转过头,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弓着腰,向舱外走去。梁啸忍着剧痛,叫道:“师父,小心冯疾。”
桓远愣了一下,转过头,一脸疑惑。“为什么?”
梁啸喘了两口气。“冯疾和我交手时,多次中伤你,他似乎一直在等你。”
桓远再也没有回头。船晃了一下,荼牛儿叫了起来:“师傅,师傅,你怎么又走啦?你走了,谁来揍我啊?师傅,师傅?”
第066章 因果
梁啸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梁媌哭出声来,问道:“啸儿,我也不愿意你和吴太子扯上关系,可是你伤成这样,没有你师傅帮忙,蓉清怎么办?我在她父亲坟前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她的。”
梁啸沉默不语。过了良久,他突然睁开了眼睛。“阿母,去年在我家暂住的邯郸人梁蚡,他把女儿送进了江都王府?”
梁媌有些不解。梁啸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莫非他想起了什么?她想了想,突然也升起一线希望。
“是的,怎么,你想去求梁娥帮忙?”
“求她帮忙?”梁啸苦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就是被他们父女连累的。”
“这是什么话?”梁媌不悦的沉下了脸。“梁蚡父女虽然势利了些,却不是恶人。”
梁啸没有说话,把荼牛儿叫了进来。“你进城去,小心些,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问问,看看市井间可有什么与江都王府有关的传言。”
荼牛儿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上岸去了。
梁啸不再说话,他闭目沉思,翻捡两世的记忆,希望从中找到破局的线索。
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他就被一个谜团困扰着。胡来几次三番要杀他,但他却不知道胡来为什么要杀他。开始只是怀疑和胡来的妹妹胡成光有关,后来又和江都王府扯上了关系。
他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直到与冯疾一场恶战,他也没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就在刚才,在为桓远的固执而大伤脑筋的时候,他突然有了线索,想到了一些事情。
桓远要效力的是吴王刘濞的太子,他们要夺取的就是现在的江都国,以前的吴国。而江都国同样有一个很著名的太子。严格地说,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创建和谐家园】。
江都王太子刘建是一个好事不作,坏事做尽的恶棍。梁啸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前世看书时,甚至不愿意看与他相关的内容。因为有关他的记载实在让人反胃。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他的女儿——著名的江都公主,因为和亲乌孙,又被称为乌孙公主的刘细君。
此刻,他突然想起刘建,是因为在刘建的无数恶行中,有一项与邯郸人梁蚡有关。如果他猜得不错,梁蚡是把女儿梁娥送进了王府,不过却不是他希望的江都王刘非,而是太子刘建。
刘建夺了梁蚡献给其父的梁娥,又派人杀了梁蚡灭口。梁蚡曾在自家借住过,自己也许知道相关的事,如此一来,刘建要杀自己灭口也就顺理成章了。因为是子夺父姬,刘建不能不有所顾忌,只能假手胡来。
刘建的王后好像就叫胡成光。现在胡成光还没嫁入王府,可是胡家想攀附王府的心,恐怕早就有了。
想起了这些事,梁啸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真正的原因。他相信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救出李蓉清。对普通人来说,王府是不可抗衡的存在,可是梁啸读过相关的史料,知道这个时候的王权已经大不如从前,江都王和当年的吴王相比,那可差得太远了。
吴楚七国之乱后,诸侯王不治民,真正的权力在国相手中。
梁啸相信,既然刘建不敢自己出手,只能派胡来代理,那他一定不愿意让他的父亲江都王知道,更不愿意让江都国相知道。找到国相,告他一状,把这件事捅到明处,刘建就无法一手遮天了。
躺在船舱中,梁啸反复考虑,直到疲倦的睡去。
在这中间,梁媌告诉了他经过。荼牛儿赶到吴王池的时候,李蓉清已经被冯疾的手下抓走了。荼牛儿想去追,可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蓉清被抓走。荼牛儿找到了梁媌,把她送到船上,又回头去找梁啸,发现梁啸躺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
至于桓远和钟离期,他们是荼牛儿在背梁啸上船的途中遇到的。梁啸的伤是桓远处理的。据桓远说,虽然两处贯通伤很严重,但只是皮肉伤,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休养半个月就差不多了,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听了这些,梁啸这才放心。
天黑之后,荼牛儿回来了。他告诉梁啸,市井间流传着一个消息,不过是几个月前的消息。有个外乡人说江都王太子刘建子夺父妻,大逆不道。不过只传了两天,就再也没人见过那个外乡人。
梁啸一估算时间,正好是自己遇袭前不久。他心里更笃定了。
“蓉清呢?”
“不知道。胡家那边口风很紧,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
“那我们得加紧,迟了,蓉清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怎么救?”荼牛儿有些为难。“你伤成这样,我一个人可没法将她救出来。”
“这次不力敌,我们智取。”梁啸吐了一口气。“牛儿,你今天夜里不要休息了,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回家,不要回城。三天之内,如果我不露面,你就去淮南国找刘陵。”
“你呢?”
“我马上进城,到国相府告状。”
“国相府?”荼牛儿狐疑的打量着梁啸。“你什么时候认识国相了?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梁啸笑了。“牛儿,你忘了吗,我们曾经到国相府门前看公告。那上面就有国相的名字。”
荼牛儿挠了挠头。他又不识字,哪知道上面有没有国相的名字。不过,他相信梁啸,梁啸说有,那就一定有。他也不分辨,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梁啸让老娘给了他一大笔钱,要赶到淮南,没钱可不行。再说了,自已去国相府告状,也许就回不来了,这些钱不知道便宜谁呢。
荼牛儿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梁啸对他很放心。以他的本事,藏身在野外,除了他师傅钟离期那样的人物,没几个人能找到他。就算被发现,他也能全身而退。
倒是自家母子,要想平安的走进国相府,倒有些难度。堂堂的国相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不过,梁啸既然决定去国相府告状,自然有他的底气。
因为他记得公告上国相的名字叫郑当时。
“啸儿,你真能见到国相?”梁媌非常不安。她再能干,毕竟是一个家庭妇女,与官府的交往仅限于里正王奉世这个级别,从来没考虑过会和江都王和江都相发生联系。“我们很可能连国相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阿母,你放心吧,我手里有一张王牌,他肯定会见我。”梁啸自信地说道:“阿母,你会写篆书吗?”
梁媌迟疑了片刻。“会一点。”
第067章 喜忧参半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梁啸让老娘给他洗去血迹,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花了五百钱,从附近人家借来一辆鹿车,请主人推着他,向广陵城走去。
梁媌虽然不知道梁啸哪来的自信,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乱了方寸,只好听梁啸的主意。李蓉清为了救她,被胡家掳走一天,是不是还活着,谁也不知道。多耽搁一天,李蓉清的生还机会就少一分。
一路上,梁媌不住的偷眼看梁啸,见梁啸虽然脸色苍白,非常虚弱,神色却很镇定,一副胜劵在握的样子,倒也安心了不少,多了几分欣慰。能在这时候还保持镇定,可见梁啸的确是有主意的。
母子两人乘着薄薄的夜雾,径直走向广陵城。
梁啸体力严重不足,只能闭目养神,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辆牛车远远的缀着他们,钟离期驾车,桓远坐在车中,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
桓远眼神凝重,不时的看一眼远处的鹿车。他不知道梁啸为什么要回城。他伤成这样,怎么去救李蓉清,难道是去求胡家网开一面,放李蓉清一条生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免太愚蠢了。
他觉得梁啸不至于这么蠢。可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梁啸能干什么。
而梁啸最后的提醒也让他大惑不解。他认识冯疾,知道他是胡家的门客,箭术相当了得。可是他们没有过接触,冯疾为什么两次三番的提到他,仅仅因为他是梁啸的师傅?
好像也不至于。
“将军,你说梁啸想干什么?他能救出李蓉清吗?”
“我不知道。”桓远又看了一眼。梁啸坐在鹿车上,看不清面目,但是能看清他坐得笔直。“这小竖子……可惜了。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心要去长安,长安的皇帝就是好人吗?他也不想想,以他的出身,怎么出头?”
“这小子有主见,不像牛儿那笨小子。”钟离期却赞了一声:“将军,我觉得他就像年轻时的你。”
桓远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过了片刻,他又道:“我弱冠为将,他可能吗,你以为他是周亚夫?若是随我去江南,也许还有三分机会,偏偏要去长安。长安功臣子弟多如狗,皇亲国戚满街走,哪一年才能轮到他?”
钟离期笑了起来。“将军,你失态了。跟你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看到你失态。上一次,还是吴王拒绝你奇兵之计的时候。”
桓远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远远地跟着梁啸的鹿车,在城门关门前进了城,钟离期不禁咦了一声:“将军,梁啸不是去胡家,他这是去国相府的路啊?”
桓远眉头紧皱。他也意识到梁啸的目的地并不是胡家,但他也不认为梁啸会去国相府。
“不会吧。凭他的身份,连大门都进不去。”
钟离期没有吭声,他驾着牛车,跟着鹿车向前,越走越肯定,梁啸是去国相府。他回头看了桓远一眼,桓远也在看他,两人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不约而同地说道:“他不会是……”
两人又同时闭上了嘴巴,警惕的看看四击。钟离期眼神一寒:“将军,我去宰了他。”
“别急。”桓远的眼神也有些不安。“这时候告发我们,对他救人没有任何帮助。他虽然顽劣,有时候还有些懦弱,却不至于做出这样的蠢事。只是,他到国相府去,究竟想干干什么?他一介布衣,怎么才能见到一国之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