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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官》-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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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知县闻言心头一紧,仿佛某根弦被触动了。险些没有想透,谭公道此事的恶劣性不但在于败坏自己名声,而且还在于他胆敢起了这些念头!

        这说明县衙胥吏对自己缺乏敬畏之心!如果不杀一儆百,以后还会层出不穷!但那时自己威信扫地,更不好收拾了,那时候自己肯定被嘲笑!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当即甩下签子,“为私事犯国法,情有可原罪无可赦,岂能因小义失大节也!谭公道冒充本县手令,横行乡里、诈唬良民,勒索钱财,其罪不赦,脊杖四十,逐出县衙,充为驿夫!”

        驿夫和衙役都属于差役,但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纯苦役,一个是县衙执法者,从衙役变成驿夫,比充军也强不了多少。

        老公门谭公道眼见自己准备的那些后手,一条一条被方应物轻描淡写破去,至此彻底绝望。一天之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都怪这个少年人!

        “小贼子我杀了你!”他当场抛开了可怜相,暴起发难扑向方应物厮打,却被早有防备的方应物闪了过去。

        当值皂隶连忙按住谭公道,拖了出去行刑。公堂之上遥遥听到谭公道连连嘶吼道:“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瑜,何生亮!”

        喊得莫名其妙,不过谭公道已经是过去式了,已经踩着他见到了知县,所以他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方应物目送谭差爷消失在门外。随后又转向汪知县,行礼道:“老父母为民做主,堪称青天慈父也!虽然才到任年余,但小民以为日后当入本县名宦祠!”

        汪知县听到名宦祠三个字,眼神陡然亮了一亮,抚须谦逊几句:“言过矣!本官所作所为尚不及也!”

        是么?方应物心里暗笑几声,你不想这个那你修葺名宦祠作甚?你这个人啊,就是矫情,想要又不好意思说。

      第十三章 父业子当承(上)

        知县大老爷要新建预备仓、修葺县学学舍、修葺名宦祠,别人听到也就听到了,没有多想什么。但在不满于个人现状、寻求一切机会的方应物耳朵里,总觉得其中政治意图颇可玩味,须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方应物在心里把知县计划的三项修建工程串联起来,感到很有意思,当然最终着眼点还是要落在这个名宦祠上。

        每个地方都有本地的乡贤和名宦,其中名宦就是在本地做过官,同时又德行卓越的,由本地人推举并上报。对官员而言,能成为一地名宦,那是相当不错的政治资本,死了后会入此地名宦祠享受供奉。

        方应物研究过无数史料素材,最擅长见微知著的分析,这次他从汪知县举动脑补和附会出如下政治隐喻——

        汪县尊修预备仓,是象征有政绩;修葺县学则是提醒秀才生员们本官很出色,毕竟“公论出自学校”,县学生员的舆论影响力很大;而修葺名宦祠则是要引导别人把自己和名宦联系起来。

        三项修建连起来看,其内涵就是“本官意欲干出一番政绩,希望你们这些本地士子要认真领会精神,捧一捧本官当名宦”。

        因而方应物推断出这个汪知县似乎是一位有名宦情结的人,所以试探了一句“老父母日后当入本县名宦祠”,这一下子真是挠到了汪知县的痒处。

        说白了,这位县尊大老爷就是想做名宦。汪知县单名一个贵字,从成化十一年中了进士并选官淳安县,于当年年底到任以来,至今将近一年半功夫,从未听过如此贴心的话。

        这方应物是一个知趣的人!汪知县对方应物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他的思想觉悟明显超过所有县学生员和县内士绅。

        但汪知县仍是极其遗憾地想道,可惜这方应物不过是一个读过几年书的白身而已,说话没有什么影响力。倘若方应物是本地士绅名流,那便决然不同了。

        方应物觉察到汪知县态度变化,于是大胆上前一步,从大堂门口进了堂内,要继续与知县攀谈几句。

        对此汪知县不以为忤,县中想和他说话的人太多了,但只要看着对方顺眼,又适逢其会的话,机会当然可以给。

        正当此时,忽然有个皂隶抢在方应物之前,对汪知县道:“禀报大老爷,时辰已到,该散衙闭锁了!”

        原来按县衙规制,每天要定时散衙并关门落锁,夜间隔绝内外并安排巡卒,只有知县可以自由出入。

        但这一下,便将汪知县与方应物之间的对话气氛打断了。

        本来与方应物说话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眼见下班时间已到,汪知县便也失去了继续的兴致,起身说几句辞别场面话:“今日事毕,本官观你天资聪颖,回村后务要潜心向学,不可辜负青春韶光。”

        方应物心里暗道,这当值皂隶八成是故意的,难道是谭公道的朋党故意捣乱,阻止他和知县拉关系?他不过是一白身村民,能与知县攀谈的机会可是难得,错过这个村就难有下个店了。

        想到这里,方应物脑子飞快转了转,急中生智的深腰揖拜道:“小民方才感念老父母之廉正,心中偶得绝句,敬献与老父母为谢。”

        听到方应物要献诗,而且多半是吹捧自己的诗,汪知县生了几分兴趣,这种事可是他做官一年半以来的头一遭。

        但他又不好明目张胆地鼓励别人献上颂诗,故而只是静静地捻须笑而不语,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耳朵却早已悄悄竖了起来。

        虽然没有得到明示,但县尊停住了脚步,这足以说明一切了,方应物难道看不来么?张口便吟诵道: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人间疾苦声,君恩必报忧黎庶,一枝一叶总关情!小民斗胆以此绝句赠老父母,题名赠淳安县尹汪公。”

        他口中吟完四句,却心内唏嘘一番,自己终于也走上了抄袭后世诗词的宿命之路吗?

        那汪知县听到这四句,眼睛睁得溜圆溜圆,险些脱口而出一个“好”,但幸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老脸通红地咳嗽了几声。这可是别人为他献上的颂词,他喊一嗓子“好”算怎么回事?

        汪知县原本只是抱着姑且一听的心思,一个十几岁少年人能做出通顺的诗就不错了,不可能有太高水平,所以听完后勉励他几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足够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方应物随口念出这几句的水平超出了他的想象,反差之大险些让他失态。作为正牌进士,汪知县虽不是文学大家但基本的欣赏能力还是有的,他立刻体会出这首诗的妙处。

        这几句有声有画,有情有景而又情景交融,通篇没有一字肉麻的谀辞,没有一处露骨的比喻,但却不动声色把自己高高抬起了。堪称是一首足以流传扬名的上等绝句,百金难买,若说不喜欢肯定是假的!

        汪知县不知如何评价,说好很不妥当,说不好太违心,半晌才感慨道:“君恩臣必报,此乃本官之职责也。”

        方应物灵机一动,开口对答道:“父业子当承,亦是在下之宏愿也。”

        汪知县愣了一愣,回味过来后大笑道:“妙极,有趣!”周围一干愚笨皂隶面面相觑,尚不知有趣在哪里。

        汪知县随口一个“君恩臣必报”,方应物便仿佛做对子一般答道“父业子当承”。首先这是上下对偶,字眼上可谓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同时“父业子当承”的含义又是意味深长,十分耐人寻味。既可以理解成方应物表决心,立志要继承父亲的成就,发奋努力去考秀才;也可以理解为方应物求人情,向知县暗示我想当秀才,请你照顾照顾……

        这个不经意间发生的文字小游戏很巧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对此汪知县并不着恼,反而觉得方应物文采风流、才华横溢。便吩咐道:“今日已迟,明日到县衙中来,本官要考较考较你的学问。”随后就回了内衙。

        方应物出得大堂,已经是黄昏时候,见到族人便道:“县尊为我等做主,已然将那恶人处置了,不必再担心。此事传出去后,我们村子将会少许多麻烦。”

        等众人轻轻欢呼过,方应物又道:“我不回去了,今夜在县城找地方投宿。”

        他明天要再次受知县接见,而且还计划去县学讨要父亲该领的廪粮。他不想来回跑路,所以今晚就不回上花溪村了,明日直接在县城活动。

        他可以不回去,但其他族人则是必须要赶回去的,明日还有农活,耽误不得。于是众人与方应物作别告辞,将随身零散的铜钱都交到方应物手中后,连夜赶回村子去。

        这时代,凡是寺庙多半都备有客房,可供客人留宿。方应物送走了族人,便来到淳安县西庙投宿。果然这庙里后院空着几件客房,方应物选了一间略微干净的住下。

        在屋中单调无聊,方应物关上房门,信步出了庙,在周围散步。但此时天色已黑,处处黑灯瞎火,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转到了庙北,方应物远远瞧见有巷口隐隐约约闪现灯光。便被吸引过去,站在巷口向里面望去,却见有几家点着灯的店肆,貌似是饭庄酒铺之类。

        这里也许就是本县夜生活一条街啊,不过总共也没多少家店肆,看来商品经济还没有疯狂发展起来,方应物猜测道。

        当中有一家院落,没有挂任何招牌,只在大门上挂着一对红纱大灯笼,照亮了门下方寸之地,门口有个小厮,靠在墙上不住地打瞌睡。此院八成是风月场所,方应物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明立国百年,虽然间或有靖难、土木堡等大事件,但江南、浙江一带基本上太平无事,少有动荡。承平日久,繁荣娼盛的腐朽景象已经开始侵蚀淳安县这个偏僻山区小县了吗?这简直是历史中没人能逃过去的规律,方应物大发感慨道。

        不过他的脚步没有闲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大门,方专家要对明代社会的腐朽文化事业进行实地考察和批判。

        小厮在门口打瞌睡,居然将粗布衣衫的方应物放了进去。方应物进去后,便发觉院子里面的大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隐隐约约听到许多议论声。

        方应物拾级而上,进入了堂中,看见屋内人数不少,有一二十个之多,或坐着、或站立,神态却都是安闲。

        看得出来,这些人大约都是本县的上流人物,因为这些人要么是绸缎绫罗遍体,要么是士子儒衫,只不过没有公然穿出制服襕衫而已。

        内里还有一道竹帘,隔开了一个小空间,里面大概是所谓的“名妓”。

        此时正有一人,二十六七年纪,正站在堂中慷慨激昂地演说:“近来南京姑苏风气多有美人诗会,才子一展所长,美人明眸青睐,屡成佳话也!我淳安幸有白梅这等才色双绝的美人点缀,吾辈今夜可效仿风气,抡才夺美入洞房,岂不快哉!”

        惹得堂中一片叫好不提,方应物也若有所悟,果然是从成化朝开始,民间风气开始解放了,史料诚不我欺。

        说话张罗的那人对着门口而立,说完正好看见方应物进来,便觉十分碍眼。因为方应物穿着十分不体面,和这里很不搭调。

        这年头的衣服,体面不体面只看三点,腰身肥不肥,袖子宽不宽,下摆长不长。腰身越肥、袖子越宽、下摆越长的衣服必然就越体面,像秀才制服襕衫就是以宽袍大袖为特点的,而官服更是登峰造极。

        方应物今天出门,虽然从自己几件衣服中选了最体面的一件粗布料子衣衫穿上,但还是很破旧。

        这件说是衫很勉强,袍袖也就比普通长衣略微宽松三分,下摆离地小了三寸,但就这已经是他最好的衣服了。不过在这个嘉宾满座的厅堂中,就显得极其碍眼和格格不入。

        面对满屋子异样目光,方应物浑然不以为意,洒脱地笑了笑,在最外围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一屋子“上流人士”只不过是一群连研究史料都上不了的历史尘埃而已,有什么可畏惧的?新人难出头,若有这么个场合炒作扬名似乎也不错,顺手刷刷名声好了。

      第十四章 父业子当承(下)

        那在堂中主持今晚诗会的士子姓洪单名一个松,见这衣衫破敝的不速之客非但没有自惭形秽地吓走,反而泰然自若地坐下,眉头渐渐皱起。

        今晚乃是雅会,无论相识不相识,有才子才女到来自然是欢迎得很。但这一身破破烂烂不知道从哪个村子里钻出来的少年人坐在这里,简直大煞风景,别是来蹭吃蹭喝的罢?

        洪松出身县内大名鼎鼎的锦溪洪家,素来好交游,纠集了一干同道结成诗文社。在淳安县里,有才的人他即便没见过,多多少少也会有所耳闻,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眼前这么一号人物,亦不曾听说最近有什么名人过境。

        扮高人扮到他面前,无异于自取其辱,难道是不通世故的少年人误闯进来?想至此洪松忍不住出言嘲笑道:“此处谈笑虽不见得有鸿儒,但往来肯定无白丁。尔衣衫褴褛,何登衣冠云集大雅之堂?”

        方应物眼光只看向珠帘,心里很好奇这时代交际花的模样,口中却随意答道:“不过寻常巷陌商女所居,谁人不得登堂入室?又敢问何为雅?尔既称儒,莫非圣人有所教诲,以貌取人是为雅乎?”

        洪松一时语塞,但也听出来了,对方这谈吐绝非普通村夫所有,看样子是读过书的。旁边有人道:“洪兄何必多费口舌,出题试他一试,自然知难而退。”

        洪松闻言有了主意,打量方应物浑身上下,继续用嘲弄的口气说:“这位朋友眼生得很,我等皆不知深浅,不晓得如何招待。现下吾有一题,可以褴褛青袍四字作诗词,不拘于格律,请朋友亮一亮才力。”

        屋内顿时响起低低的哄笑声,有人议论道:“洪兄的题目也够损的,未免令人尴尬无颜,但若请人离去却是不错。”

        “是极,题目太促狭了。别说这种诗词难写,即便勉强成句,只怕自家脸面也不好看。”

        方应物对笑声充耳不闻,脑中转了几转,仍旧漫不经心,有气无力地吟道:“褴褛青袍,杨风飘拂,梦随我瞰瀛洲。叹谁人补缀,已度三秋。争奈千缄百线,牵强处,惯掣帘钩。有时节,客来倒屐,欲去还留……”

        众人无不讶异,这首词的好坏且不论,还真叫他即席作了一首,而且还不是绝句小令这种简短的东西,实在令人惊奇。要知道,才高八斗的曹子建有七步成诗之美谈,也才写出五言四句而已。

        随即便有人揣摩出门道了,对左右解释道:“必定是此人知道自己衣衫破旧,所以平时备着诗词,专在这时候拿出来,便如吾辈逢考备书。”

        旁边的人点头称是:“瞧他这从容模样,必是有备而来,如此就不足为奇了。”

        还有人故意高声道:“不过堆砌词语,勉强通顺而已,没甚意味!”

        方应物不动声色,声音也抬高了几分,带出几丝铿锵之音继续吟道:“何求?这般袍服,凭一向因循,也自轻柔。想范丹百结,还更风流。又念昔时王猛,麻衣短,天下如筹。揽明月,神清骨冷,暂当衾稠。”

        范丹,东汉大名士也,以穷困守节名动天下;王猛,前秦贤相也,未发迹时麻布短衣见帝王。

        听到范丹百结、还更风流、王猛麻衣、天下如筹的句子,屋中众人只觉豪迈旷达、不羁洒脱、非同凡俗之意扑面而来,充塞心怀。而且从眼前这个神情冷淡的少年人口中出来,更是别有韵意。

        整首词念完,用范丹、王猛这些古代名士收了尾,方应物仿佛担心屋中别人听不出来是什么调子,又好意提醒说,“词牌为凤凰台上忆吹箫也。”

        但此时满堂十七人,没有一个回应的,很是安静了片刻,还是因为反差太大的缘故。此时别人再看方应物,仿佛突然发现他原来相貌气度脱群,并不似误闯桃花源的山野村夫。

        洪松苦笑地摇摇头,这首词未尝不含反嘲自己以衣冠取人的意思。他心里仍百思不得其解,这少年人是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一露面便夺尽自己的风头。

        不管此人这首词是现填的也好,早有准备也好,既然能拿了出来,那就不好赶人了。毕竟今晚这场是诗会,哪有把有才之人往外轰走的道理,传出去只道自己心胸狭窄。

        想到这里,洪松转过身去,不再看方应物,重重地咳嗽一声,“时间不早,请白梅姑娘出来罢!”

        众人便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方应物,纷纷侧过头去。那厢珠帘晃动,方应物也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彼处,从堂后闪出个如风拂柳的娇滴滴美人。

        只见得她年约双十,修鬓云鬟,脂粉薄施,淡雅宜人,若非身处平康里,简直要把她认成是深宅里的闺阁弱质。

        又见她低眉浅笑,含羞带怯,微微红着脸福了一福,娇声软语道:“诸位公子万安。”

        方应物的求知欲得到了满足,原来士子们都喜欢此类大家闺秀的调调,这算是古代版的角色扮演么?

        主事人洪松变戏法似的从袖子中抽出一枝桃花,“白乐天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昨日游山,摘得桃花树枝……”

        话说一半,洪松突然将桃花插在了白梅姑娘鬓上,又对众人笑道:“现在便以桃花为题,诗词不限,诸君各展所长罢!”

        白梅姑娘仿佛不堪承受洪公子的调戏,羞得侧过头去,以袖遮面,不敢与众人对面。

        聪明人当即意识到,这个题目难作。桃花在诗词里是冶艳轻薄的象征,但这朵桃花却插在眼前美人鬓上,便不能那样写。

        众人绞尽脑汁运筹,堂中气氛忽的静谧起来。忽然角落里传来几声清朗的诵读声,打断了这种静谧。

        “温情腻质可怜生,浥浥轻韶入粉匀。新暖透肌红沁玉,晚风吹酒淡生春……”这不是方才那个充当了不速之客的少年人又是谁?

        方应物旁若无人,继续诵道:“窥墙有态如含笑,对面无言故恼人。莫作寻常轻薄看,杨家姊妹是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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