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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时民间已有西天取经的故事流传,也有了孙悟空的原形“猴行者”,可见《大唐三藏取经诗话》。
八十一、千里鸿雁飞书忙
赵与莒收到信时心中极是欢喜,这次来的不仅仅有一封信,孟希声、欧八马、李云睿、陈任都他寄了信来,便是方有财,也有一封托欧八马写的知玲。
孟希声信中说了一件极大的喜事,依着赵与莒提供的海图,林夕为船正,胡幽为领航长,大船定远号与新建的三远级别海船通远号一起,载着瓷器、丝绸、佛像、【创建和谐家园】(注1),经过十日航行,顺利抵达了一处叫“苇之浦”(注1)之所在,在平户停留一个月,将满船货物尽数换成黄金,共得黄金竟然达三千两(注3),还有部分换成了倭国珍珠、木材、工艺品,扣除成本,此一趟下来,两船获利便近十万贯(注4)。
当然信中也提到一件不好之事,三远船中的怀远号在赴淡水途中沉没,幸好船上救生设施充分,同行的致远、济远号施救及时,人员损失并不大,赵与莒最为看中的义学少年,有一个二期的为大海吞没,这让赵与莒极是伤感,前三期的义学少年,如今大都能独当一面,这般损失,实在是令人痛心。
不过有一艘新船又已经下水,孟希声在信中提请赵与莒为这艘新船取名,以补足三远船。赵与莒毫不迟疑地以那个遇难的义学少年之名为这艘新船之名,三远船的合称虽说保留下来,有一艘自此叫“章渝”号了。
欧八马的信中提及他在淡水的进展,他九月到的淡水,十一月初寄的这封信,此时淡水已经建成了木工车床与简单的金属加工刨床,这二者皆以水力驱动,所用钢则是欧老根新建的坩锅高炉里炼出来的钢料。因为刚刚开始制造的缘故,这些车床的精度还不够高,目前正在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升级之中(注5)。
欧老根用高炉炼出钢来,在淡水铁器场中引起了轰动,铁器场的工匠们得知这东西是学自小主人之后,更是惊为天人。欧八马特别提到其中有个叫敖萨洋的,极是好学好问,这些时日跟在他身边已经学了不少东西。
如今欧老根正在试制玻璃,虽然失败了四回,不过渐渐有了些经验,或许下次再寄信,便能给赵与莒带来好消息了。
欧八马之信末尾,还提及他的归期,原本他是要在年底前回郁樟山庄的,可是淡水事务极多,千头万绪,制造局离了他暂时还无人能担得住,故此特意向赵与莒询问,是否要他留到年后再回来。
陈任寄来的信主要说了淡水如今的情形,经过三远船不停地运送,淡水镇中如今人口已经有九千一百人,其中有六千五百人是来自红袄军,二千余人是自两淮宋金边界招募来的流民,还有几百人则是山庄直接派去的。虽然山庄派去之人人数最少,最牢牢握持住淡水各部门的主干,经过众人努力,无论是红袄军还是两淮流民,对淡水都有了一定归属感。刘全被任命为淡水木器场的场正,他在红袄军中有一定威信,却又不足以大到能将这些义军收拢起来拧成一股绳的地步,他对于如今处境,陈任用隐晦的话语说是“极为满意”,唯一常抱怨的便是杨妙真不在身边。陈任信中还附有一段陈子诚写的,有关淡水初等学堂之事,专门提到了李邺收拾顽冥之辈:“见彼辈今日之顽,方知吾等昨日之非,若无大郎之谆谆教诲,吾等亦如此辈矣。”
“这倒是有趣。”赵与莒想着曾经被自己教训的李邺用当初自己对付他的法子去对付那些孩童,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也算是言传身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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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舅父如何了,他也不给俺寄信来。”杨妙真心中大动,她确实有些想去岛上看看。
“想去便去,如今冬季,台风要少。”赵与莒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又去拆方有财的信。
方有财信件之中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小小地自责了一番,主要都是在说自己如何鞠躬尽瘁。赵与莒仍然仔细地看了一遍,从这封信里,他便能推断出,方有财定然是被义学少年敲打过,有些怕义学少年告状,故此来表忠心与功劳了。
若是老管家身体还康健,或者赵勇能当大任,赵与莒不会选方有财作淡水管家。但囊中之人就这么多,方有财私心虽是重了些,至少比义学少年更通人情事故,处理事情要稳重一些。
最后他拿起的是李云睿的信,李云睿是二期义学少年中最为赵与莒所看重者之一,他外表看起来有些柔弱,想事情却往往能想人之未曾想,做事也是极谨慎,故此在流求他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将一些奇闻逸事告诉赵与莒。
他与赵与莒都明白,其实赵与莒想知道的不是什么奇闻逸事,而是那些异动。任何有不利于淡水的苗头,他都得在第一时间里写入信件之中。
李云睿的信只一有页,廖廖数语,却都是紧要的。象是土人也要有单位、义军已经被打散按单位安置。杨妙真看赵与莒看了好半天的信,忍不住说道:“还未看完么?”
赵与莒看了看书柜边的刻钟,已是下午四点二十了。他如今的作息表中,下午四点以后是运动时间,要跟着杨妙真学习枪棒骑马,倒不是为了学成战阵上斩将夺旗的本领,而是锻炼骑术和体魄。因此他淡淡笑道:“原来已经是这么晚了,好吧,这就与你去。”
因为宋金交战的缘故,如今再自金国弄马来就有些难了,郁樟山庄现在养着七匹马,都是前两年石抹广彦送来的。杨妙真最喜欢的便是骑着马在庄中闲逛,只不过庄子狭小,地方又不是很平,马跑不快,让她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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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里,马是最主要的代步工具,赵与莒此前只能算是能骑马,坐在马上不至于落下来,但马若奔起来,他可就未必稳当。杨妙真纵马在校场上转了两圈,将亮银梨花枪舞得雪花儿一般,又往来冲杀了两回,把两个充当靶子的草人都挑翻,这才缓缓驱马来到赵与莒身前。她也不下马,只是弯腰向赵与莒伸出手:“上来!”
“啊?”
赵与莒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却见她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因为方才运动的缘故,还是因为羞涩。他略一躇踌,杨妙真脸上挂起了嘲笑:“不敢么?”
这种激将法,哪里能骗得到赵与莒,但赵与莒心中一动,他脸上故意露出一丝怒意来:“有何不敢!”
拉着杨妙真的手,借着她的拉力,赵与莒奋力爬上马背。他坐在马鞍之前,杨妙真则在他手后,将缰绳将到他的手上,然后一拍马臀。那马欢鸣一声,开声小跑,韩妤站在校场旁边望着,眼睛直闪闪,也不知是羡还是妒。
因为杨妙真身材较高,而赵与莒才十三岁还未完全发育的缘故,两人侍在马上,杨妙真显得要比赵与莒高半个天。随着马的奔驰,赵与莒身体前后摆动,每每与杨妙真贴到一起。杨妙真倒一如既往,倒是赵与莒渐渐有些羞惭起来,这个身体,毕竟还只是十三岁的少年。
哦,再过几日,待过了年便是十四岁了……
“注意集中,等你到了俺这般本领,骑在马上打瞌睡也栽不下来,可如今么,你还是给俺老老实实拉着缰绳,莫要分心!”正当赵与莒胡思乱想之时,杨妙真喝斥道。
赵与莒只觉得脸上一烫,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那童年之时的冷静自持,渐渐敌不过这身体的本能反应了。
“叫你注意集中呢,若是你庄上的义学少年象你这般,早被骂得狗血喷头了!”杨妙真在身后紧了他一下,这让他更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的活力与弹性,赵与莒只觉嗓子有些发干,狼狈地向前闪了闪,恰好那马跃起,他身体一歪,眼见就要从马上栽下,杨妙真紧紧搂住他的腰,将他靠定在马上。
“你这厮为何如此之笨?”杨妙真虽说抱住了他,却也被他方才那样子吓得一跳,马跑得又不快,他竟然也坐不住!
“啊……”赵与莒心中大叫吃不消,杨妙真这般搂着他,两人身体之间几无缝隙,已经是亲昵之至了。
杨妙真终于明白他在想什么了,自他手中夺过缰绳,将马定住后翻身便跳了下来,凶巴巴地指着赵与莒道:“你这厮没安……没安……”
“这却不怪我。”赵与莒有些委曲地道:“四娘子,你生得也太好了些。”
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只有杨妙真一人听到,杨妙真虽是气得跺脚,心下里却不由自主地一甜,她掉过头便走开,口中愤愤地道:“你便自己练骑马吧,你骑的马,还没有俺走路快!”
迎面而来的韩妤神情也有几分古怪,杨妙真原本与她极要好的,此时也禁不住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先生便有什么【创建和谐家园】,这庄子上下,尽数是些奸猾的人物,笑笑笑,妤姐你也一般,都欺负俺这实诚人!”
“嘻嘻。”知道她只是口快嘴硬罢了,韩妤不仅不以为意,反而还笑了出声,赵与莒远远地见着她们二人嘻戏打闹,心怀一时大畅。方才因为损失了一个义学少年的事情,也被他抛开了。
为有壮志多牺牲,要做成这逆转国运的大手笔来,还不知要牺牲多少人,便是他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需要,不惜性命。
正嘻笑间,龙十二匆匆跑了过来:“大郎,石抹家遣人送信来了。”
石抹广彦上【创建和谐家园】到金国之后,因为两国开战的缘故,便少有信件来,听得龙十二这般喊,赵与莒心中一喜,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所有的信件尽集中于一起收到。他不敢催马快马,拨过马头缓缓向龙十二那走过去,杨妙真跑过来替他笼住缰绳,他才下了马。
“后世开着哈雷可以跑一百迈的,如今却骑马都不敢跑快……”在心中狠狠嘲笑了自己句,赵与莒又接过韩妤递来的毛巾,擦过汗后道:“请他到这里来吧。”
石抹广彦派来的是个大胡子,自称叫耶律正光的,原是契丹人。他将信件交到赵与莒手中,赵与莒拆开一看,这信是两个月前,也就是十月写的,拖到如今才到他手中。
“若是有电话就好……或者无线电报也成,实在不行,有线电报也凑合。”他心中一边想一边看下去。
石抹广彦说了几件北方的大事,有的是赵与莒知道的,比如金国伐宋不利,三线都连遭败绩;金国钞法败坏,发行贞祐通宝,却迅速贬值,乃至八百贯才当银一两;胡人大汗铁木真拜木华黎为太师、鲁国王,分军归其节制,于燕云建尚书省,令其征讨太行以南。在信中,石抹广彦盛赞赵与莒当初与他说的金国三败大宋三胜有先见之明,这些夸奖之语,赵与莒只是一眼扫过,倒是对其中所说山东东路义军有意南投之事极感兴趣。
“四娘子,那李全舍了海州。”这事情与杨妙真多少有些关系,因此赵与莒也未曾对她隐瞒,在送走耶律正光之后对杨妙真道:“朝庭有意招抚他们呢。”
“大宋官家?”提到李全,杨妙真神情微有些不屑,她想到那日李全曾说过要投大宋以博取富贵之声忠义之名,便说了一句:“那确实正合了李铁枪心意,只是石抹东家如何知道此事?”
“他写信之时正在李全那,故此得知。”赵与莒叹息道:“兵荒马乱,也不知他如今是否安好。”
注1:这些商品,是宋时对日本贸易的主要产品,当然,宋时输往日本最多的商品是作为货币的铜钱。有关商品种类,可见《庆元市舶司与元日贸易研究》一文,作者浙江工商大学日本文化研究所硕士江静。
注2:今称为古江湾,位于日本平户市东。平户乃是当初遣唐使出发之地,宋时商人多次往来。
注3:宋理宗宝右年间庆元府一年自日本商人处输入的黄金便有四五千两,加上中国商人自己带回的,总数超过万两,高于南宋中期中国黄金年产量,具体出处参见注1。
注4:作者找到的资料中,宋朝金价一直变动,靖康年间高者与铜钱兑换达一两比五万文(五十贯),在此取其平均三十贯。资料见《宋代白银货币化研究》。
注5:作者对车床几乎是一无所知,故此只能略写,对车床如何升级感兴趣的,可以参看绞线大大的《与宋同行》。
八十二、釜底抽薪翻巨浪
石抹广彦如今不仅安好,而且正温玉暖香其乐融融。
他并不在大金如今的国都开封,而是在被胡人败坏得残破不堪的中都,算上此次,在胡人攻下中都之后,他已经是第二次来中都了。
此时胡人占据燕云已颇有时日,虽说在中都已经没有什么杀戮掳掠之举,但是整座城仍然残弊萧瑟,加之凛冬已至,更是肃杀冷清。
可胡人贵人的营帐之中,却温暖如春,被劫掠来的金贵【创建和谐家园】女,强颜欢笑,侍奉酒肉。
石抹广彦在跪伏于自己身前的金人女子胸上捏了一把,那女子吃痛,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不敢呼叫出声,因为她不只一次见着,自家姐妹只因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便被方才还大笑欢呼的胡人贵酋拖出去砍了。
石抹广彦这个动作倒不是有意调戏她,而是借着这个动作,博取对面的胡人贵酋好感。果然,除了坐在主位的木华黎之外,所有的胡人贵酋都露出暧昧的笑容来。
“石抹广彦,若是喜欢,这【创建和谐家园】便归你了。”木华黎坐在主位之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石抹广彦立刻翻身跪倒:“多谢太师国王之赐!”
“起来吧,你家与阿海、秃花向来是故交,我受二人之托,自然要照看你一番。”木华黎道。
此时铁木真正筹备西征,将伐金之事委托给了木华黎,还封他为太师、鲁国王,恩信之重,便是与他并称为四杰的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也都不曾有过这般的荣耀。石抹广彦借着起身之机,细细打量了他一眼,他今年是四十八岁,沉稳严肃而有威仪,据说他出生之时,家中有白色缭绕,胡人都称赞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石抹广彦又拱了拱手,回到自己座位之上,细细思量该如何说话。
木华黎盯着石抹广彦,则不必那么小心戒备了。石抹广彦是耶律阿花带来的,向他献上了厚礼,除了大量胡人喜欢的锦帛绸缎,还有来自南方宋国的刻钟。此前木华黎见过刻钟,那是众金国贵人家中掳掠而来的,但象石抹广彦送来的这种镶着珠玉包着金银的,却还是第一座。
“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欢喜。”在酒足食饱之后,木华黎道:“我喜欢的不是上面的黄金珠玉,那些东西没有用处,但是能精确计时,这就不一般了。”
他原本是奴隶出身,口齿并不是很伶俐,对刻钟说来说去,也只说出不一般这样的赞赏。石抹广彦拱了拱手:“如果能对大汗功业有所帮助,那是小人这般商人之幸。”
“大汗帐中有许多商人,那些回纥人。”木华黎说到此处时,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厌恶:“我愿意把你推荐给大汗,你就象阿海和秃花一般,在大汗帐中担任官职,为我们大汗效力!”
“能为大汗效力,乃是小人之荣耀,担任官职,却不是小人之所求。”石抹广彦道:“小人在南边,能替大汗打听金国的虚实,为大汗筹集打仗的军资,这比在营帐里算帐,对大汗更加有用。”
他知道铁木真帐中蒙古诸将,对于只仗着能算帐便得铁木真信用的回纥商人,大多没有什么好感,故此言语之中,也带有不屑与那些回纥商人为伍之意,果然,木华黎不仅未因此生气,反而频频劝酒。
“你送给了我这么多礼物,我不能不给你回报,小气不是我们蒙古人的品质,而是你们金国皇帝和那些回纥商人的毛病。”在酒终之时,木华黎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提出来。”
“太师国王知道,当初因为阿海和秃花大人投奔大汗的缘故,小人家族遭到了毁灭。虽然现在卫绍王与胡沙虎都已死去,可有一些人还没有得到报应。”石抹广彦道:“托天之福,这些人都留在中都,被大汗的精锐之师俘虏。这些人不是工匠,也不是战士,他们对大汗没有用处,活着就只能浪费粮食。可是他们对小人却是有用,小人想求太师国王把他们卖与小人,小人愿意用来自宋国的丝绸与黄金来购买。”
木华黎捋住自己的胡须,斜着眼睛看了石抹广彦半天,这才缓缓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你是商人,商人都是喜欢财富的,没有哪个商人会将财富白白送给别人。那些俘虏对我来说没有用处,但我讨厌别人欺骗我。”
石抹广彦面露惊慌,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在木华黎目光逼视之下,他不得不说道:“实在不敢欺骗太师国王,这些俘虏中确实有我家的仇敌,只不过大多数我想把他们卖给宋国,宋国人愿意以每个青壮两丈绸缎的价格收买他们。”
“宋国要买这些俘虏做什么?”木华黎咄咄逼人:“难道不是金国的皇帝派你来,让你来欺骗我么?”
“怎么可能如此!”石抹广彦跪倒在地上,举手向木华黎道:“小人与阿海大人一般,都是契丹人,小人石抹家原先是姓萧,大辽国的皇后,世代都是出自小人家族。金国皇帝于我们家远有亡国之恨,小人的父族又都死在他们手中,他们与小人近有灭家之仇。小人虽然不是能骑马挥刀的战士,却也知道羞耻,怎么可能真心为金国效力?”
他这番话说得几乎声泪俱下,便是杀人不眨眼的胡人贵酋,也都连连点头。
然后石抹广彦又道:“小人不是没有私心,宋人要开矿,需要大量奴隶,将这些人卖给宋人,既可以从中赚上一笔,又可以让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永受折磨直至死去,太师国王,草原的勇士用弓箭复仇,【创建和谐家园】的儒生用笔墨复仇,而小人一个商人,当然要用我商人的方式复仇!”
他这番话说得让木华黎哈哈大笑起来,木华黎本来就不太相信他敢替金国效力,如此更是疑窦尽释,指着旁边陪坐的耶律秃花道:“秃花,你还有几分勇士模样,你这同族却是地道的商人呢。”
“太师若是觉着他还算赤诚,便允了他吧,那些人反正也都是些浪费粮食的货色。”耶律阿海随着铁木真西征,留在木华黎身边的是耶律秃花,他也是在金国当久了官的,这般顺水人情如何会放过,自然替石抹广彦说了一句。
“人口却是不少,有数千人呢,也不知你如何将他带到大宋去。”木华黎道,虽说未曾明承,从这口气却知道,他已经允了。
“此事却是不难,小人在直沽寨(注1)备好了船的,小人只要青壮,上船之后出海南下,金人如今数面受敌,哪有空暇跑到大海上来管小人?”石抹广彦道:“太师国王若是想要大宋的什么东西,尽管吩咐下来,小人下次北上时再替您带来。”
“我想要东西,自己去取便是,哪需要你带!”木华黎之语极是豪气,听得帐中胡酋都是热血沸腾,纷纷拍几大呼:“去取!去取!”
石抹广彦一边点头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这帮子胡人,除去抢掳杀戮之外,真是什么都不知晓。
得了木华黎应允,石抹广彦很快便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人,一番删减之后,他只挑出十八岁至三十岁之间的青壮共是五百余人,分乘三艘海船南下。这些海船原本是金国漕船,虽然不如大宋船舶那般稳当,更不如悬岛造船先进,不过借着顺风近岸航行,还是极便利的。
船上水手都是自民间招募,用于看守这些俘虏的却是石抹广彦带来的亲信,数目也有近百人。落到石抹广彦手中,这些金国人都是惶惶不安,只是听说要将他们带到大宋去,便有人要跳水自尽者。
“晋卿兄,你为何能安坐不动?”
其中一艘船上,一个留有长须、年不过三十的汉子穿着一身蓝衣,报膝端坐于甲板,听得身旁之人询问,他微微一笑:“便是惶惶不安,如同他们一般惺惺作态,又于事何补?”
身旁之人讪讪一笑,心中却有些嘀咕,这位晋卿兄虽是有才,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下,他还能如此稳如泰山,究竟是该佩服他气度,还是该讥笑他装腔作势?
“送去大宋倒也是不错,若是能寻空子跑开,以咱们上国身份,大宋还不得乖乖将咱们礼送回国?”那人想了想,忍不住又道:“我却不知这些人为何如此怕去大宋!”
“大宋如今与大金开战,还会将我们礼送回国?怕是比落入胡人手中还要惨吧。”晋卿这时才露出一丝忧色:“况且……若真是被抓去挖矿,只怕我们无法逃出生天。”
他的同伴也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哀叹道:“当初攻下开封,咱们的祖先将宋国两个皇帝都掳到五国城坐井观天,如今中都被破,咱们却要被送到送国挖矿,便是想看到天也不易……”
晋卿摇了摇头,并未继续说下去。
漕船于金国兴定元年、大宋嘉定十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离开直沽寨,起初行于渤海之中,因为刮的是东北风的缘故,船速较慢,花了六日时间,才绕过山东海角处。此后便开始顺风而行,航速立刻快了起来,三日便到了胶西,在此又有两艘船加入船队。晋卿见了心中不由暗惊,石抹家在金国是有数的大商家,这个他也有所耳闻,也知道其家当年颇有能力,可是竟然如此在大金海疆行驶,视大金水师如无物,还是让他吃惊。
这些人中,原本还有人想着中途遇着大金水师,或可获救,可是如今完全绝望了。
金国兴定二年、大宋嘉定十一年一月三日,这支五艘漕船组成的船队到了东海岛(今属连云港),晋卿见岛上尽数是红袄军,心中更是惊讶。不仅胡人待这石抹家如上宾、金国水师为石抹家大开方便之门,便是这些山东红袄贼,见着石抹家的船也是恭敬有加,不曾丝毫无礼。石抹家曾被灭过一回,短短数年间,竟然又壮大如斯!
五艘船在东海岛泊住,便有人嚷嚷着要下船,晋卿心中也是一动,坐了十余日船,人早就厌了,不少人都因此得了病症。可随船的石抹家家丁冷笑道:“这里尽数是红袄军,杀官造反的好汉,若是不想找死,还是老实呆在船上好,若是想找死,自家往海里跳便是,这几日已跳了一二十个,你看谁去救过!”
晋卿心中一凛,这话说得不错,红袄军杀官造反,他们这些大金国的京官,虽说都只是些小吏,落着红袄军手中却是没好下场。这几日蹈海自尽的、重病不治的,仅他见着的便有十余人被扔进了海中,这些石抹家家丁,当真是冷血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