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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权相》-第10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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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一时,彼一时也。”郝天挺耐心劝道:“三将军鄂州殉国,二将军困守孤城仍然气节不改,确实令人敬佩,可那已经是大宋理宗年间地事情了。理宗皇帝宽慈仁厚。刚韧坚毅,极得百姓爱戴。吕将军一门效忠于他,确实无可厚非。而现在宋国皇帝赵禥呢,荒淫无度,号称一夜御女三十余人,懦弱无能,任用公认地卑鄙【创建和谐家园】小人、背信弃义之徒贾似道辅政,贪婪聚敛。就连士绅官员都必须向他纳税交粮,如此无道无德的昏君,将军又保他何用?”

        “哈哈哈哈哈……,这可是我吕文德长这么大了,听到的最【创建和谐家园】的言语啊。”吕文德大笑起来,板着指头一有反驳道:“我大宋皇帝一夜御女三十余人不假,可那条律法和古训规定了皇帝的御女数目?你们蒙古的狗屁成吉思汗铁木真在床上被西夏王妃咬断命根,死得倒是一点都不荒淫无度啊?贾太师宽厚爱民。爱兵如子,今上用他辅政,正是众望所归,又有何错?至于向士绅征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有何不可?你们蒙古【创建和谐家园】倒不征税,直接用抢,这贪婪聚敛地头衔,戴在【创建和谐家园】忽必烈头上,倒是十分合适啊。”郝天挺被驳得哑口无言,吕文德却又笑道:“顺便再告诉你一句,依照新法,军功可以免税,我立下的军功,到孙子那一辈都可以不用交税了。这样地新法。我们大宋军队将士为什么不拥戴?”

        “将军果然好口才。郝天挺佩服。”郝天挺勉强笑道:“可将军你拥护赵禥和贾似道,甘愿为他们殉葬——但樊城百姓呢?樊城士兵呢?难道吕将军就忍心看到千千万万的【创建和谐家园】百姓为了你自己的一个虚名。陪同你一起城破殉国吗?”

        郝天挺这话终于打到了吕文德的心坎上,吕文德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坚守城头的樊城军民,那是一副多么凄凉的画面啊?包括吕文德地亲兵在内,每一个宋军士兵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不少重伤在身的宋军士兵只能倚在城头才能站立,连日连夜的血战,让这些士兵吃不好睡不好,个个瘦成了骷髅模样,衰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吹倒。每当看到到这里,吕文德眼中总是情不自禁的泪花闪动——这些都是跟着自己南征北战了数十年的生死兄弟啊。现在自己除了能靠着堆积如山的粮草让他们吃饱外,却不能让他们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好好的睡上一觉,更不能让他们躺下好好将养伤势,恢复以前地龙精虎猛……

        郝天挺看出吕文德有些动摇,赶紧又煽动道:“将军,郝天挺听说过你爱民如子的美名,可今天你再看看樊城百姓,他们又是什么情况?你于心何忍?”可不管郝天挺怎么鼓动,吕文德就是不肯将目光转移到参与守城的樊城百姓身上——因为吕文德知道,如果他看到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守在石堆面前,看到不满五尺的半大孩子抗着比他们高出一大截的刺枪守着箭垛,看到裹着三寸金莲地【创建和谐家园】妇女佩带刀剑守在城边,吕文德就会动摇……

        “吕将军,你再想一想。”郝天挺的声音仿佛催眠一般,软绵绵的传入吕文德耳中,“你以一城之力,独抗蒙古四十万大军长达一年,这样的忠勇难道还不足以让人动容吗?这样还对不起你们宋国的皇帝吗?如果你现在为了樊城百姓而降,也是义降,又有谁能指责于你呢?”

        听着郝天挺仿佛带着魔力的绵软声音,吕文德眼前忽然浮现出贾老贼那天晚上通过高丽人送来的书信,心中立即开始动摇。而郝天挺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吕将军,大汗已经在信中交代,如果你现在肯归降于他,那么他可以用你的名誉将贾似道的独生儿子送还宋国,你为了救你们宋国太师而降,对你们宋国也是一个交代,贾似道也绝对不会伤害你远在鄂州的长子吕师夔将军了。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第三卷 襄阳血 第六十四章 襄阳血(5)

        “吕将军,你仔细想一想,你们宋国的太师已经五十了,就那么一个儿子,却不幸遭奸人绑架,送到了大汗手里,虽然大汗仁厚,待他如同己出,可毕竟是骨肉分离,父子不得相见。”郝天挺态度异常和蔼,笑吟吟的鼓动道:“贾太师一直把吕将军你当作心腹看待,如果将军把他儿子救回去了,他该多么高兴?这么一来,将军既保全了樊城百姓,也保全了后方的亲眷,又救回了你们太师的独生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救回太师的独生子?”吕文德益发心动,情不自禁的又想起那封书信——贾老贼可是允许吕文德在城池将破的情况下投降以保全满城百姓啊。但吕文德这么想,旁边直性子的牛富却不这么想,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如果为了一个小崽子投降,老子就算能够活命,将来又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老范?老范问老子是为国捐躯死的,还是给【创建和谐家园】当狗老死的,老子怎么回答?”

        牛富的骂声象重锤一样,重重敲打着吕文德心上,立时也把吕文德从动摇的边缘上拉了回来,想起为国捐躯的爱将范天顺和三弟吕文信,吕文德不由有些脸红。郝天挺则从牛富腰上那两把板斧认出牛富的身份,忙向牛富拱手笑道:“这位是牛富牛将军吧?将军勇名,天下皆知。此次樊城大战,将军多次勇守城头,斩杀我军多员大将,大汗对将军的勇武赞不绝口,感叹将军如此勇猛却不能为他所用。将军若是此刻弃暗投明,大汗必然重用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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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天挺语塞。半晌才用威胁口气地说道:“牛将军,如果你继续自持勇武而执迷不悟。置樊城百姓安危于不顾,大汗天军再度挥师攻城,以樊城现在的情况,纵然你有万夫不挡之勇,又能坚持多久?待到大汗天军入城之时,牛将军固然免不了一死,满城百姓也会因为将军而无辜丧命。到那时候,将军你再后悔,为时已晚矣!”

        “妈拉个巴子!”牛富的脾气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郝天挺不语带威胁还好,话才刚那么不中听点,牛富就左手一把揪住郝天挺的衣领,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提到半空,右手左右开弓扇了郝天挺十几个耳瓜子。直打得郝天挺双颊红肿。嘴角流血,出了点恶气的牛富才指着城墙上参与守城的樊城百姓吼道:“亏你们这些狗汉奸还口口声声说【创建和谐家园】百姓?襄樊大战开始以来,樊城百姓里那家那户没有人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这难道不是狗【创建和谐家园】和你们这些狗汉奸造的孽?”

        “牛将军错怪了,两军交战,那有不殃及百姓之理?”郝天挺颇有些汉奸地傲骨。被打得嘴角流血仍然面不改色,竟然还笑得出来,“如果大汗天军刚到樊城之时,吕将军就能率领全城军民归顺大汗,又怎么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大汗也是实在心疼樊城百姓,不愿多造杀戮,所以才派小生前来劝降。以樊城如今的情况,大汗唾手可得,如果没有菩萨一般地心肠,继续派兵攻城即可。又何必再派小生前来?”

        “菩萨心肠?狗【创建和谐家园】如果有菩萨心肠。又怎么会丧尽天良的用人油攻城?”牛富正要再骂时。开始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吕文德忽然打断他,“牛富。等一等。”牛富惊讶回头,问道:“大帅,你想说什么?你不该会相信这个狗汉奸的鬼话吧?”

        “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吕文德没好气的吼牛富一句,从轮椅上挣扎着站起,笑道:“明白了,刚才你们的话,让本官全都明白了。”牛富和郝天挺都是一楞,各自问道:“大帅,你明白什么?”“吕将军,难道你明白大汗的苦心了吗?”

        “哈哈哈哈……”吕文德大笑起来,鼓掌道:“我总算明白忽必烈派汉奸来劝降地原因了,忽必烈不惜代价的猛攻樊城数十日,在我军力量即将耗尽的情况下突然派人来劝降,其意根本不是为了减少他的军队的损失,更不是什么为了樊城百姓,而是为了——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

        吕文德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牛富的毒打下面不改色的郝天挺脸色立即变得异常苍白,心知吕文德已经看出忽必烈地真正用意。牛富却还是满头雾水,吕文德微笑着向他解释道:“笨蛋,现在还不懂吗?忽必烈的四十万【创建和谐家园】被我们拖在樊城一年有余,粮草军需消耗殆尽,逼得连人油炮都用上了,咱们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足够他数年之用,他当然垂涎三尺。可他又怕我们在城池将破时一把火烧掉这些宝贵的粮草,所以才派这个狗汉奸过来,想用花言巧语骗得我们投降,城中囤积的粮草自然也成为忽必烈的囊中之物。如果我没猜错,贾太师给我那封书信也是忽必烈伪造地,为的就是不让我焚毁樊城存粮!”

        “哦,原来是这样。妈的,狗【创建和谐家园】够狡猾!”牛富恍然大悟。吕文德则又转向郝天挺冷笑问道:“郝家小儿,本官说得对吗?说起来,本官还要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那句‘忽必烈为什么不继续派兵攻城’提醒,本官还想不到忽必烈派本官劝降的真正用意。”

        “吕将军,你误会了,大汗真是为了樊城满城百姓着想啊。”郝天挺满头大汗的还要狡辩。吕文德却大喝道:“牛富,把这个狗汉奸押上城楼,召集各级将领和百姓代表。本官要对满城军民训话!”牛富大声答应,象拖破皮口袋一样把大叫不止的郝天挺拖上城楼,吕文德也在亲兵地搀扶下艰难走上城楼,在城楼上站定。

        蓝天白云,被战火毁坏得不成形状的樊城内城城楼上,满头白发的吕文德面对楼下残余的宋军将领和樊城百姓代表,发表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战前训话。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地吕文德先是环视一圈众将与百姓。然后努力用最大声音说道:“弟兄们,樊城地父老乡亲们。自咸淳元年以来,我们以一城之力,顶住了【创建和谐家园】的【创建和谐家园】炮、火炮、毒气弹、燃烧弹、甚至人油炮轮番攻击,死死拖住【创建和谐家园】四十万大军达一年之久!不仅杀死了许多【创建和谐家园】,也为大宋后方备战争取了一年多地宝贵时间,我们可以毫不愧疚的大声对苍天大地说——我们是堂堂正正地汉家子孙!是大宋的骄傲!”

        “啪啪啪啪啪!”楼下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虽然樊城军民已经在连日来毫无间歇的血战中筋疲力尽。可一个个还是骄傲的挺起胸膛,消瘦的脸上露出红光。吕文德又大声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付出了重大代价,无数樊城的大宋子孙前仆后继,战死沙场,在我们樊城百姓地家里,那一家没有兄弟姐妹为国捐躯?那一家没有父母亲人以身殉国?城下【创建和谐家园】的尸山血海,就是我们樊城军民用性命换来的。这值不值得?”

        “值得!”樊城军民齐声怒吼。吕文德点点头,“是值得!可今天【创建和谐家园】派来一个汉奸,却说我们不值得,劝我们投降【创建和谐家园】,让我们去给【创建和谐家园】当狗,你们说怎么办?”牛富二话不说。马上把已经在尿裤裆的郝天挺拖到城楼旁,让襄樊军民看清他的丑恶嘴脸。

        “砍死他!”一名额头裹着血布的宋军阵长抽出腰刀怒吼,其他樊城军民也是一同怒吼,挥舞着刀枪要将郝天挺乱刀分尸。吕文德挥挥手,先让军民百姓安静下来,复又大声说道:“其实这个狗汉奸的来意我明白,【创建和谐家园】根本不是什么好心,想要让我们满城军民活命,【创建和谐家园】看中的,其实是我们樊城里囤积地近百万石粮食!因为他们已经被我们拖跨了。拖累了。军粮要吃光了,所以就打起了我们粮食的主意。想用这些粮食为军粮,对抗贾太师亲自率领的大宋主力,可这些粮食都是我们大宋百姓三伏天里流着汗水种出来的,我们能便宜【创建和谐家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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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文德艰难抬臂,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又大声说道:“弟兄们,父老乡亲们,我吕文德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朝廷的援军就要到了,而且还是在鄂州杀得【创建和谐家园】哭爹喊娘地贾太师亲自率军增援,【创建和谐家园】就是知道这点,所以这些天来对我们樊城猛攻不止,想打破樊城,抢走我们的粮食军需,以樊城为基地和大宋主力对抗。【创建和谐家园】狗急跳墙,我们怕是等不到大宋的主力到来了,可我们能把粮食军需留给【创建和谐家园】,让【创建和谐家园】有力气和有武器杀害我们大宋军队的将士吗?”

        “不能留!”樊城军民整齐答应。吕文德又问道:“那我们愿不愿意誓死守城?宁可城破人亡,以身殉国,也要多杀一些【创建和谐家园】,为大宋主力多减轻一点压力?”

        “愿意!”樊城军民又齐声答应。吕文德却恻起了耳朵,骂道:“都没吃饭吗?老子听不清楚,你们到底愿不愿意誓死守城?给老子答应大声一点。”这下子樊城军民可炸了锅,一个个都用最大的声音怒吼,“誓死守城!决不投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在如此巨大的声音面前,即便有个别动摇的也被这气氛感染,跟着怒吼起来,“誓死守城!决不投降!”最后是樊城内城中所有的军民百姓和男女老幼百姓都怒吼起来,“誓死守城!决不投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

        “好!”吕文德终于点头,大声命令道:“从今天开始。逐步烧毁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按军民百姓地人头,每人只留百日之粮,其余地全部烧毁!战场上牺牲一人,就烧毁一人地粮食,绝不留一粒多余的粮食给【创建和谐家园】!”

        “谨遵大帅号令,决不留一粒粮食给【创建和谐家园】!”樊城军民纷纷大叫,坚决服从和拥护吕文德焚毁樊城存粮地命令。吕文德又转向已经裤裆精湿的郝天挺冷笑。郝天挺这会也不知道是那里冒出来的一股勇气,大叫道:“你不能杀我!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杀害使者是我们蒙古不赦大罪,你要是敢杀我……”

        “杀了你又怎么样?忽必烈会屠城报复吗?”吕文德冷笑说道:“当年贾太师借你父亲地心肝祭奠先皇,立誓北伐。我吕文德今天向贾太师学一手,借你的心肝祭奠为国捐躯地范天顺和樊城军民。”说罢,吕文德不等郝天挺求情,直接大喝道:“来人啊,设香案。本官要借这个汉奸的心肝祭奠阵亡的樊城军民!”

        “谨遵大帅号令!”樊城军民欢呼答应,飞快摆上香案供桌,摆上为国捐躯的樊城军民灵位,牛富亲自动手,操刀将郝天挺的心脏肝脏生生挖出,摆到灵位前供奉。吕文德这才率领军民代表向灵位双膝跪下,大声祷告道:“樊城军民英灵在上,下官吕文德率残余军民代表在此立誓。我等誓死继承诸君遗志,坚守樊城,精忠报国,绝不屈膝投降,即便抛头颅、洒热血、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若违此誓,天诛之。地灭之!”

        “若违此誓,天诛之,地灭之!”吕文德念一句,樊城军民跟着念一句,当念完最后一句时。城墙远方已经出现蒙古军的攻城队伍,值勤的军官飞报道:“大帅,【创建和谐家园】又上来了!”

        骄阳下,吕文德被亲兵搀扶着艰难起身,沉声命令道:“各回岗位,迎战!大宋!”

        “大宋——!”怒吼声中。又一场血战在城头展开。被宋军斩杀使者激怒地蒙古军杀气腾腾,怪叫怪吼着顶着箭雨踏尸而上。蚁附登墙;吕文德则一边冷静指挥樊城军民沉着应战,一边抽调人手入城烧粮,不使军粮落入敌手;忽必烈在城外看到城中火起,又顺风闻到大米小麦烧焦的味道,自是急得暴跳如雷,甚至亲自擂鼓助威,试图一举破城抢救粮草。一时间,樊城城中杀声震天动地,空中箭飞如蝗,几将阳光遮蔽。

        血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未歇一刻,狗急跳墙的蒙古军不顾前方已是尸山血海,仍然不断将一支支部队派上去,就象潮水一般不断拍击着已经残破不堪的樊城内城城墙。但是在已经抱定殉城决心的樊城军民面前,他们却始终没能如愿,率队攻城的一名又一名蒙古猛将全身血染的被担架抬回后方,樊城却仍然屹立不动,仅有城内存粮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告诉蒙古军队樊城军民地誓死决心。而在汉水以南,哭干了眼泪的吕文焕不顾危险动用最后一批战船运载士兵渡河,虽然被刘整死死拦住,却也或多或少的给樊城减轻了少许压力——樊城守军起码不用担心蒙古水军从水门进攻。

        狭窄的内城地势帮了吕文德大忙,在这种地形下,蒙古军无法全面展开,就象无数个拳头围着内城,却只有几个拳头能直接打到城墙上一样。但饶是如此,樊城军民战士仍然不断倒在血泊中,常常可以看到一名名被人油炮打中、全身起火的樊城军民纵身跳下城墙,抱住敌人与之同归于尽,父亲倒下,孩子毫不犹豫的拾起他地刀枪冲向前方;丈夫倒下,妻子领着年幼的孩子踏着他的尸体,举刀扑向敌人;孩子被蒙古士兵乱刀分尸,白发苍苍的父母含泪冲向敌群,用刀砍、枪刺、石头砸,用牙齿咬,即便被齐腰砍成两截,爬行的上半身拖着冒着热气的肠子,也要死死抱住敌人的双腿啃咬,为孩子报仇血恨,也为实现誓死守城的诺言……

        在万众一心的樊城军民面前,蒙古军攻势虽猛,却始终无法登上城墙,城下的尸山越堆越高,城中地粮食也越烧越猛,那冲天地火焰映得傍晚天际通红,既艳过了西边天际的朝霞,又象是在嘲笑蒙古军地奸计失败。【创建和谐家园】炮的提前出现,虽然使得襄樊坚守的时间缩短,改变了历史进程,却无法改变襄樊军民的拳拳爱国之心,更无法打跨华夏子孙的脊梁!

        随着樊城军民将最后一批火油泼下城墙点燃,蒙古军被迫退却,城下的尸体也堆得超过了城墙的一半,背疽疼得脸青嘴白吕文德艰难服下一颗高丽人带来的药丸,抓紧时间喘息。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容貌的牛富一边大口大口灌着酒水,一边说道:“大帅,既然那封信可能是假的,那这些药可能也是假的,你得小心啊。”

        “我已经服过两次了,确实有效,估计不会有假。”吕文德又摇摇头,从亲兵处要来一块白绢,用手指头蘸着牛富身上的鲜血,在白绢上写下一行血字——‘二弟,你若投降,我和三弟在九泉之下,决不宽恕于你’。写罢,吕文德将【创建和谐家园】交与亲兵,命令道:“用箭给襄阳射过去,告诉他们,这是……我的遗言。”

      第三卷 襄阳血 第八十五章 襄阳血(6)

        骄阳似火,刺眼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晒得岩石滚烫,摸上去就象摸在炭火上一样,虽然是在山间,空气中也没有一点凉风,热得山涧小溪边的垂杨柳叶都卷了起来。少年坐到溪边,将穿着草鞋的粗糙大脚泡到溪水里,感受溪水的冰凉,擦着脸上的汗水,又看看刚刚放下的柴担,少年那与魁梧身材很不相衬、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尽是笑容,喃喃道:“今天砍得真不少,估计能卖三十几文吧,回去时记得给二弟和三弟买包油炸果子,让他们高兴高兴。”

        大脚划动着溪水,洗去脚板上渗出的汗水,少年正要起身的时候,左脚草鞋的鞋绳忽然断了,少年皱皱眉头,从溪水里捞起草鞋,随便在溪边扯了一根藤蔓拴上,跳起柴担大步下山。百多斤的柴担很重,可挑在少年的身上,却显得轻若无物,枯走无聊,少年扯开喉咙,大唱起来,“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边走边唱,不知不觉间,少年已经走到安丰城门,看着城门前那如狼似虎的税官,少年叹了口气,伸手入怀,掏出两枚带着体温汗水的铁钱准备交入城税。就在这时候,被阳光烤得发白的官道上黄尘滚滚,一队官兵簇拥着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官奔了过来,大概是热得受不了想要早些进城避暑吧,这队官兵冲得很快。吓得少年赶紧让到路边,生怕拦了那个模样威严的大官地马头。虽然快步躲避间,少年用藤蔓草草捆绑的左脚草鞋掉在了路心,可少年也不敢去拣拾了,光着一只脚就跑到路边站定。

        “吁——!”大官从少年身边冲过不远,忽然勒住马头,跟在他后面的官兵也迅速站定。一个将领向那大官问道:“赵大人。出什么事了?安丰城门已经到了,不进城吗?”大官不答。甩缰跳下战马,走到少年遗落的草鞋面前端详起来。

        因为身材高大的缘故,少年的脚也很大,穿的草鞋足有一尺多长,在身材普遍矮小地南方【创建和谐家园】中十分罕见,所以那大官忍不住大为惊讶,赞叹道:“好大的脚。穿这鞋地人一定是个难得的大个子。”

        “是个大个子。”开始说话那将领看到少年光着左脚,便指着少年向大官说道:“大人请看,草鞋就是这个砍柴的小家伙留下的。”那大官抬头去看少年,打量片刻后,大官笑了,向畏畏缩缩的少年招手道:“小伙子,过来。”少年有些害怕,不过还是战战兢兢走到大官面前。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那里人?”大官笑着问道。少年壮着胆子答道:“草民姓吕。名文德,今年十七岁,家住安丰城西南面的吕家村,是安丰本地人。”

        “好,好,好。”大官笑着在少年的肩膀上拍了三下。力气很大,少年却纹丝不动。大官更是高兴,笑道:“别砍柴了,有什么出息?跟着我当兵杀【创建和谐家园】,愿不愿意?”

        “愿意。”少年想都不想,回答了一句从此改变他人生轨迹地话语。后来直到少年到大官的帐下当了一名亲兵,少年才知道这个大官名叫赵葵,是淮南东路的安抚制置使,也是淮南东路最大的官。那一年,是大宋绍定六年(1233年)。(注1)

        少年仿佛天生就会打仗一样。到了赵葵帐下后。不到半年时间,就因为在与金军做战中的表现出色。被赵葵亲自提拔为部将。到了第二年,大宋军队攻克蔡州,带回金国皇帝的尸体祭祖,一雪百年国耻,举国欢腾,少年也笑得合不拢嘴。少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砍柴少年,在赵葵麾下,他已经学到了夷夏之别,也知道了大宋军队的神圣使命——保家卫国,北伐中原。

        还是在第二年,少年参加了全子才和赵葵主持地端平北伐行动,并势如破竹的打进了大宋旧都汴梁,事隔一百零七年后,大宋军队的旗帜又一次汴梁的城头飘荡。入城那一刻,无数宋军跪下,将脸贴到土地上大哭,少年虽然是第二批入城的部队,可也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在城头摇展着宋军军旗号啕大哭。

        蒙古【创建和谐家园】反击了,他们【创建和谐家园】撕毁了宋蒙灭金地和议,更加【创建和谐家园】的掘开黄河大堤,中原大地化为一片泽国,大宋内部也出现了问题,京湖制置使史嵩之拒绝为北伐宋军提供粮草,四川制置使赵彦拒绝出兵接应,北伐的宋军只能空着肚子和【创建和谐家园】的铁骑血战。虽然少年和他的战友们都英勇作战,没在战场上让【创建和谐家园】占去一点便宜,可是在断粮半月后,宋军还是被饥饿击垮,杀入洛阳的宋军几乎全军覆没,少年侥幸逃回汴梁,随着赵葵撤往南方。

        离开汴梁的那天,素来威严的赵葵在少年面前大哭,对少年说,“这一次撤离汴梁,我这辈子怕是再没有机会回到这里,你还年轻,如果你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一定要到我的坟头烧一扎黄纸,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少年也是大哭,答道:“老师,我记住了,以后我再打回来的时候,一定到你坟前告诉你。”

        北伐失败,宋军损失惨重,大量中层和基层将领阵亡,空出许多职位,在赵葵地极力推荐下,少年被越级提拔为池州统制,几乎摸到高级将领地边缘。少年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赵葵的眼光独到,安丰之战,少年一马当先杀入蒙古军重围,协助守军保护家乡不被【创建和谐家园】荼毒。庐州之战,少年与聂斌在杜庶率领下,与蒙古军会战于朱皋、白冢,【创建和谐家园】虽然号称八十万大军。却始终不能前进一步,伤亡惨重下之好撤军。寿春之战,首次独自率军地少年杀得【创建和谐家园】丢盔卸甲,狼狈逃出两淮。五河隘口、壕州、洪泽湖,都留下了少年与【创建和谐家园】血战地身影,在少年与大宋将士的同心协力下,纵横欧亚无敌手的蒙古军在两淮碰得灰头土脸。摸走头上的无数大包,【创建和谐家园】被迫改变了战略主攻方向。

        两淮战事的结束。并不代表少年就可以解甲归田,京湖战场,已经官居安抚之职的少年亲自身入不毛之地,团结少数民族,修筑京湖、长江和西南防线,【创建和谐家园】畏而不越雷池一步。四川战场,【创建和谐家园】攻占涪州。夹江数十里连营,断绝了大宋与四川的联系,少年受命与危难际之,率军深入四川,七战七捷大破鞑虏连营,重新打通与四川地联系。钓鱼城之战,少年力战中原第一将史天泽,从侧面减轻了钓鱼城承受的压力。协助钓鱼城成就了击毙蒙古大汗地千秋伟业!少年却连欢呼的时间都没有,马上又掉头东下,重回鄂州,参加了决定宋蒙国运的鄂州决战。

        数十年的戎马生涯,少年渐渐变成了中年,渐渐迟暮。白发和皱纹过早的爬上了他的额头,战场旧伤的折磨更是让他感觉生不如死。可时间如果能倒流,少年又回到十七岁那个阳光明媚地下午,少年一定还会再回答赵葵,“我愿意。”

        ……

        “那天的阳光,和今天一模一样啊。”看着樊城上空的蓝天白云,想起往事的吕文德,嘴角边露出笑意。这时候,所剩不多的亲兵又叫起来,“大帅。【创建和谐家园】又上来了。”

        “起来了。想睡觉回去搂着婆娘睡去。【创建和谐家园】又上来了,都给老子起来迎敌!”吕文德向着城墙怒吼。伴随着吕文德嘶哑的叫喊。樊城城头层层叠叠的尸首堆中,慢慢爬起一名名满身血污的宋军战士,拖着疲倦不堪又伤痕累累地身体站回岗位,有说有笑的摆弄断折的长枪和砍卷刃的钢刀,准备迎敌。牛富也从两个蒙古士兵的尸体上慢慢爬起,扯去缠在腿上的死尸肠子,蹒跚着走到吕文德面前,关心地问道:“大帅,你的病没问题吧?要不你先撤到水门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没事,死不了,贾太师给我捎来那瓶药真不错,背上一点都不疼了。”吕文德活动活动肩膀,示意自己无碍,又转目去看城墙上残余的樊城军民,暗暗清点数目。直到蒙古军的步兵即将冲到弓箭射程之内,吕文德才笑笑说道:“还好,还剩一千来人,有希望还能再顶住一次。”

        “顶住三次都没问题。”牛富抽出斧头,摇晃着尽是自信。吕文德又笑了笑,转头命令道:“我身边留两个亲兵就行了,其他的,全随牛富下去。”只剩下十几人的亲兵们点点头,留下两个身手最好的陪在吕文德旁边,其他的全部随着牛富匆匆跑下城楼。

        “咚咚咚咚咚!”蒙古军那熟悉的战鼓声又在天空回荡起来,数以万计的蒙古怪叫怪吼着冲得飞快,蒙古士兵没有抬一架云梯,因为他们前任留下地尸体,已经在城下堆成了与城墙齐平地尸山,他们踏着尸体就可以直接冲上城去。可他们和他们的前任一样,刚冲上城头就遭到宋军将士地迎头痛击,难进寸步,一个个被断柄长枪洞穿胸膛、被卷刃钢刀砍断脖子的蒙古士兵至死都不敢相信——蒙古军几乎没有间歇的狂攻了两天两夜还多的时间,宋军将士怎么还有如此龙精虎猛的精神?还有这么力可开山的力气?

        “大宋!”“阿拉!”宋蒙两军士兵的怒吼在城头回荡不休,与刀枪金铁的碰撞声汇为一股,血水顺着早已染红的城墙流淌,流入城内汇成小溪,慢慢流进烈火熊熊的内城街道,火是吕文德今天上午下令放的,吕文德不愿把一座街道完整的樊城内城留给忽必烈充当军营。城中也看不到一个军民百姓,所有人的已经上到城墙,绝大部分人又变成一具具尸体,尸体又被抛入内城以免防碍战斗。在内城那一座座血淋淋的尸山中,有宋军将士,有青壮男女,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不满三尺地稚龄幼童,也有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甚至还有被父母亲手扼死的婴孩——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虽然残忍,但也好过让孩子被蒙古士兵活生生丢进沸腾的人油锅……

        虽然已是满身血污,虽然又饥又渴,虽然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残余的一千多名宋军将士还是接连打退了蒙古军的两次冲锋。可蒙古兵实在太多了。在没有了高度阻碍地情况下,越来越多的蒙古士兵狞笑着登上城墙。甚至杀到吕文德所在那座残破不堪地城楼前。而筋疲力竭的宋军士兵倒下牺牲的人越来越多,东西两面城墙先后宣告失守,蒙古士兵蜂拥入城,只有北门的宋军还在城楼一带坚守,死死守住城楼,不让蒙古士兵上楼伤害他们的大帅。牛富不只一次的冲上楼向吕文德大吼,“大帅。现在退到水门还来得及,让弟兄们背你泅水过河!”

        “河面已经被狗汉奸刘整封锁了,要是我被他抓了怎么办?”吕文德淡淡反问道。牛富楞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吕文德挥挥手,命令道:“下去吧,多杀一个【创建和谐家园】,将来大宋主力就少一分压力。”

        “那……,大帅你保重。”牛富一跺脚。提斧冲下城楼。吕文德却又叫住他,“牛富,等一等。”牛富回头,吕文德向他一笑,缓缓说道:“如果有下辈子,咱们再做兄弟。”牛富也笑了。放下战斧向吕文德磕了个头,一言不发的提斧起身,怒吼着冲下城楼。

        “老师,学生不孝,你托付学生地事,学生办不到了,学生还得走你前面。”吕文德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看着西南的临安方向,喃喃道:“不过,学生坚信。我们【创建和谐家园】总有打回汴梁的一天。你和我的心愿,总有一天。有人能够完成。”说罢,吕文德将身边的最后两名亲兵派往前线,深情的看一眼楼下与蒙古军血战的宋军将士,缓缓将药瓶放到唇边……

        公元一二六五年,咸淳二年六月二十四,顽强坚守了一年之后,樊城终于被蒙古军攻破,大宋荆襄安抚制置大使吕文德气节不改,城破之际自尽殉国。虽然,他有很多缺点和毛病,但他仍然是一位智勇双全又功勋累累的名将,一生抗蒙,对大宋忠心不渝。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他在后世不仅被遗忘,甚至被肆意污蔑……

        “为大帅报仇!”吕文德地死讯传开之后,残余的两百余名宋军将士发出阵阵怒吼,在牛富的率领下向蒙古军队发起反扑,蒙古军人数不多,却也被这群杀红了眼的宋军杀得节节后退,狼狈不堪。杀死杀伤多名蒙古士兵后,牛富又率领最后的百余名宋军将士转入城内,在烈火浓烟翻腾中与蒙古军队展开巷战,渴饮血水,饥餐人肉,杀敌不止,用实际行动实现了誓死守城的誓言!

        杀死许多蒙古士兵和将领后,牛富身边地宋军将士也一个个的逐渐倒下,到了第二天黎明的时候,重伤的牛富与最后三名同样重伤的宋军将士被蒙古军包围在一座熊熊燃烧的房屋前。大概因为没有抓到一个俘虏的缘故,率军包围牛富的蒙古千夫长找来通译,用汉语向牛富喊道:“宋国将军,你的勇武我们很佩服,投降吧,我们蒙古人尊重勇士,一定不会亏待你。”

        “狗屎!”牛富艰难的骂了一句,扔去断剑,挣扎着站起,与其他三名宋军士兵手拉着手,踉踉跄跄走进熊熊烈火之中……(注2)

        “向宋国勇士致敬!”蒙古千夫长佩服万分,大吼着向牛富等人单膝跪下,在他地身后,蒙古士兵呼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

        “一个俘虏都没有?樊城这么多人,包括百姓在内,竟然没有一个投降的?”看着蒙古军报上来地伤亡报告,忽必烈目瞪口呆,一种对前途绝望的感觉也涌上了忽必烈的心头。良久后,忽必烈才嘶哑着嗓子命令道:“传令下去,将吕文德将军的遗体入棺,厚敛。”

        消息传到南宋,贾老贼已经在领军出征的路上,闻知吕文德与樊城军民举城殉国,贾老贼当场哭昏在地,救醒后,哭干了眼泪的贾老贼第一句话就是,“戴孝!全军戴孝!大宋军队每一个人,都要给吕文德将军和樊城军民戴孝!”

        ……

        注1:吕文德身世和年龄的历史记载都比较模糊,出身在《宋季三朝政要》中有两种说法,原文为:‘文德,安丰(今安徽寿县西南)人,魁悟勇悍,尝鬻薪城中。赵葵道旁见其遗屡(履),长尺有呎,讶之。或云,安丰鬻薪人也。遣吏诣其家,值文德出猎,暮负虎、鹿各一而归。留吏一宿,偕见赵,留之帐前,在边立功,遂至显宦。’本书中采纳第一种说法。

        注2:樊城城破之时,范天顺首先殉国,牛富在城破后率残兵百余人与蒙古军巷战,身负重伤后牛富投火【创建和谐家园】殉国,皆为史实。

      第三卷 襄阳血 第八十六章 争分夺秒

        蒙古军连续猛攻二十余日后,樊城之战终于结束。虽然如愿拔掉了樊城这颗拦住蒙古大军达一年之久的硬钉子,也击毙了荆襄安抚制置使吕文德这样的宋军高级将领,取得自鄂州之战以来的最大胜利,忽必烈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原因也很简单,忽必烈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不算军需物资和军粮的消耗,忽必烈出征时的四十万大军,现在所剩已经不到三十六万,加上忽必烈后期从各路抽调来的二线部队,忽必烈足足把七万以上的部队扔进了樊城那架绞肉机里!而忽必烈所获得的呢,除了一座被烧成废墟的樊城空城,就只有一堆被烧成焦炭的粮食和军用物资。如果硬要说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蒙古军在宋军将士的尸山中翻出了两架没有被损毁的【创建和谐家园】望远镜,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当初如果没有选择襄阳做突破口,没碰上吕文德,我军目前的情况也许要好得多,取得的进展也许也更大。”这是忽必烈内心的想法,也是很多蒙古将领对樊城之战的总结。面对这样的指责,当初力主选择襄樊为主战场的刘整勃然大怒,反过来质问道:“如果你们认为打襄樊是打错了,那么请你们说说,选择那个战场为主攻方向正确?两淮?还是四川?”

        “末将赞成刘将军的看法,除了襄樊之外,我军实无可乘之机。”伤势已经基本痊愈的张弘范站出来,替刘整说了一通公道话。张弘范大声说道:“如果当初不选择攻打襄樊。改打其他地方,那么四川我们根本碰不到;打两淮,我们地粮道拉长就不用说了,碰上的第一个对手还是贾似道老贼的得意门生李庭芝,后面还有建康的杜庶,这两个都是不亚于吕文德的狠角色,不会比吕文德容易对付半分。而且两淮距离临安、江西和山东极近。贾似道老贼和江西的高达随时都可以忽然北上,李璮也随时可能在我们背后插上一刀。我军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说,选择纵深防御薄弱地荆襄为突破口,是我军最正确的战略选择!”

        张弘范地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驳得那些抱怨刘整的蒙古将领哑口无言。平时里极为针对刘整的子聪也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张将军说得对,但只说到了表面。没说到根子。宋人朝廷素来轻武重文,对武将百般打压,武人在朝中几乎没有发言权,但贾似道老贼当政以后,宋人武将地位大为提高,基本上只要能打仗的,贾老贼就能容忍他的一切缺点并加以重用,武将自然愿意为他卖命。而且贾似道老贼用人谨慎得当。各大战区委派的主帅,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就是文武双全地门生死党,再没有出现范文虎一类的酒囊饭袋,主帅知兵,将士用命。这才是我军越打越吃力的根本原因。”

        “不用说了,攻打襄樊也是朕做的选择,朕也认为并没有错。”虽说在心里认同子聪的分析,忽必烈却不愿听到关于贾老贼的半句好话,武断的挥手制止这段讨论。忽必烈又将目光转向怒火稍平的刘整,沉声问道:“刘爱卿,当初你曾经说过,一旦攻破樊城杀死吕文德,就有希望招降襄阳地吕文焕兄弟。现在樊城已破,吕文德也死。如何能招降吕文焕兄弟?你得给朕拿出个计划。”

        “大汗放心。末将早就想好了。”刘整抱拳答道:“末将惶恐,举荐末将长子刘垣携吕文德棺木入襄阳。说服吕文焕、吕文福兄弟来降。”刘整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是人都知道刘整叛宋,基本上就是被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逼反的,刘整鼓动忽必烈攻破樊城,逼死吕文德,吕刘两家的血仇用不共戴天来形容都已经算轻的了,刘整竟然还举荐长子刘垣扶棺去见吕文焕兄弟,不是送上门去找死吗?

        “刘爱卿,你是不是太冒险了?”忽必烈也十分惊讶,迟疑问道:“虽说由你的儿子去见吕文焕,可以证明朕的招降诚意,可你和吕文德兄弟地仇怨放在那里,如果出现意外,你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大汗放心,末将此举虽然冒险,却有把握。”刘整沉声解释道:“吕文焕兄弟对吕文德敬之如父,末将之子将吕文德尸身送入襄阳,吕文焕兄弟即便再仇恨敌视末将,也必然不会伤害末将之子。而且末将与吕家兄弟的仇怨天下皆知,末将现在大汗帐下为将,若另派他人说降,吕文焕兄弟必然惧怕末将加害,只有末将之子进城说降,吕文焕兄弟才不会有此顾忌,大汗才有招降他们兄弟的希望。”

        “言之有理。”忽必烈沉吟点头,深以为然。刘整又补充道:“当然了,末将犬子前去说降,未必就能一举成功,但大汗只要严密封锁襄阳,不使贾似道老贼援军将至的消息传人襄阳,再以【创建和谐家园】炮、老贼炮等远程武器对襄阳城墙施以压力,吕文焕兄弟惧怕之下必然动摇,一旦动摇,我军自然也有了可乘之机。”

        “就这么办!让刘垣送棺入城,说降吕文焕兄弟!”忽必烈一拍龙案,当场同意了刘整的主张。忽必烈又叮嘱道:“招降吕文焕兄弟的事情一定得快,若是能在贾老贼大军抵达襄樊之前成功招降吕氏兄弟,我军既可以获得襄阳军需补给,又可凭借襄阳坚城为后盾,与贾似道老贼决战。若是拖延日久,贾似道老贼抵达之前仍然没有拿下襄阳……”说到这,忽必烈的声音有些嘶哑,“那这场蒙宋决战,就有得打了。”

        “末将遵命,末将这就去安排。”刘整恭敬答应,飞奔出帐去寻儿子嘱咐。忽必烈又安排了一通封死襄阳的行动后。正准备散帐休息,帐外忽然飞奔来了一名满身满脸尘土地蒙古军传令兵,扑到金帐羊毛地毯地边缘双膝跪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廉希宪地人?”忽必烈从那传令兵的服色上认出他来自潼关廉希宪地部队,忽必烈心中立即一紧,心说潼关难道出事了?如果那里出事。朕的大军粮道侧翼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忽必烈赶紧站起来向那传令兵吼道:“廉希宪派你来的?潼关出什么事了?快说!”

        那传令兵一只手按在地上支撑身体。一只手入怀,拿出一封书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身体却一歪,口吐白沫地晕厥过去。忽必烈这会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快步跑到那传令兵面前,亲自从他手中接过书信。不过在看完廉希宪送来的书信后,忽必烈却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张开嘴半天才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怪不得这小子刚进帐就晕倒了,这封信是廉希宪昨天晚上才写好的,这小子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书信从潼关送到这里,所以才生生累晕过去。”

        “大汗。廉大人在信里说了什么?”蒙古众将一起问道。忽必烈大笑,得意洋洋的把书信一举,笑道:“阿里不哥那家伙果然不傻,他和察哈台汗国从西域运来一批我军紧缺的沥青、火油和生产毒气弹的必需材料,秘密支援我军攻打襄樊,辎重队伍昨日已到潼关。廉希宪是请示于朕,是否接受这批辎重。”

        “大汗,那阿里不哥有什么附加条件呢?”伯颜紧张问道。忽必烈微笑着摇摇头,答道:“没有,而且阿里不哥的使者已经向廉希宪言明,这批辎重是阿里不哥无偿援助于朕,朕不用掏一枚铜钱。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条件地话,那就是阿里不哥希望朕将此事对外保密,以免贾似道老贼报复,断绝与阿里不哥的贸易往来。”

        “真有这么好的事?”蒙古众将面面相窥。不敢相信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子聪则酸溜溜的说道:“大汗。阿里不哥只不过是希望我军与宋人打得更激烈一些而已,他好坐收渔人之利。并没有安任何好心。”

        “阿里不哥的用意,朕自然明白。”忽必烈冷笑道:“不过他既然秘密援助于朕,朕当然不要百不要,派快马将朕的旨意火速送往潼关,让廉希宪立即重谢来使,接收辎重,抽调部队押运,务必以最快速度送往军前待用。”

        “遵命。”蒙古百官躬身答应,按忽必烈的命令飞快安排。待一切准备完善后,忽必烈吩咐散帐,却将子聪单独留下,直到没有了旁人,忽必烈才低声向子聪问道:“子聪【创建和谐家园】,朕有一件事很是奇怪,朕地毒气弹是不久之前才秘密开发生产,配方也极为保密——可廉希宪给朕的清单上,阿里不哥却将我军生产毒气弹所需的材料准备得一样不缺,我军可以在中原补给的材料也一样没送!难道说,已经有人把朕的毒气弹配方泄露给了阿里不哥?”

        “大汗,其实你已经知道泄露配方之人,何必再问小僧?”子聪合掌行礼,微笑着反问道。忽必烈也是一笑,又问道:“那依【创建和谐家园】之见,此人留在我军之中,对朕来说是有利还是有弊?是否应该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大汗,小僧若是建议大汗剪除此人,大汗必然认为小僧是在妒才。”职业谋士子聪地职业病发作,给忽必烈说出一条正确的意见,“此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消灭宋国为己报仇,同时也不管是谁消灭宋国!大汗若是自信能驾驭此人,自可将其留下任用;若是大汗觉得此人危险,他的存在对大汗弊大于利,那么送他去该去的地方,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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