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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国重工_校对版by:齐橙》-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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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出变故

        杜晓迪提供的信息,给了曹广山以新的启示。他重新开始研究钢板撕裂的情况,同时还通过长途电话联系上了蔡兴泉,向他请教了有关的技术。蔡兴泉听说李青山和杜晓迪他们在现场,连声说这几个人都是可以信任的,尤其是对杜晓迪,他一口一个“小丫头”地叫得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杜晓迪是他的什么晚辈亲戚呢。

        王建国先前提出的建议被大家无情地忽略了,曹广山结合蔡兴泉的指点,又与李青山、杜晓迪等人再三商议,提出了一套可靠的焊接方案,包括用电动砂轮在焊缝附近开出两道应力槽,再用乙炔焰对焊点进行预热,然后趁热进行焊接,在焊接结束之后还要用小锤敲击钢板以释放应力等等。

        这一套工艺冯啸辰也弄不懂,不过他还是一直跟在众人旁边,给大家做一些拾遗补缺的工作。曹广山的专业并不是焊接,他说的有些东西与李青山、杜晓迪他们对不上,此时便需要冯啸辰在中间进行协调,用双方都能够理解的语言来帮助他们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

        方案商议妥当之后,李国兴再次用电话向部里进行了汇报。机械部和电力部组织的几十名专家就守在机械部的会议室里,接到电话之后,大家进行了紧急磋商,一致认为这已经是现场能够做到的最好方案了,于是由一名副部长向现场下达了开始修复的命令。

        经过这一番周折,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冯啸辰他们原先乘坐的火车也已经照着调整后的运行图绕过事故地点开走了。李青山带着一干徒弟和另外几名其他企业的电焊工开始挑灯夜战,围着钢板断裂点轮番上阵。不过,打主力的还是杜晓迪,她身材比较娇小,能够挤到工件中间去进行焊接,其他那些男工倒是能够钻进去,但再想施展手脚就很不方便了。此外,照李青山的说法,他的这三个得意高徒中间,还要数杜晓迪技术最为精湛,换成其他人,他还不敢放心呢。

        “你看这丫头,天生就是一个烧电焊的。”

        李青山站在车下,看着杜晓迪的焊枪下不时迸出的焊花,自豪地对冯啸辰说道。

        冯啸辰笑道:“我看这小丫头岁数不大嘛,有20没有?”

        “还不到呢,今年也就是刚满18岁。”李青山道。

        “才18岁?”冯啸辰有些惊讶,这丫头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如果不是从前世带来的技术,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练出了这样的本事。

        李青山道:“她爹就是我的徒弟,先前是电焊工,后来也干了铆工,那技术,在我们全厂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惜,一次事故,他的一只手废了,啥也干不了啦。那时候这丫头才14岁,就顶她爹的班进了厂,跟我学徒。人家都说是虎父无犬子,她这是虎父无犬女。甭管多难的技术,她一看就懂,试一次就会。小高和小刘他们两个,都是18岁进厂的,跟我也学了六七年,愣是被这小丫头给比下去了。去年跃马河特大桥抢险,我带他们三个去的,蔡教授对她特别喜欢,非要认她做干闺女。大桥钢梁焊接,别人钻不进去,就是她能钻进去,所以最后主要是由她负责焊出来的。铁道部的专家带着探伤仪去测的,所有的焊缝全都是一级。”

        “看来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天才的。”冯啸辰喃喃地说道。

        李青山笑道:“小冯处长,我觉得你也是天才啊,你今年有20几了?”

        “刚过20岁。”冯啸辰说道。

        “刚过20岁?真了不起。”李青山道,“刚过20岁就是处长了。林北重机我知道,技术也是顶呱呱的,没两下子的人,不可能在林北重机当上副处长。就说咱们刚才讨论焊接方案吧,我觉得你就挺专业的,虽然不是干焊接这行的,可啥事情你一听就明白,这可真不简单呢。”

        “李师傅过奖了,其实我跟你们学了很多。”冯啸辰说道。

        田兴收到铁道部的指示,得知部里给了48小时的抢修时限,同时还给他下达了全力配合抢修工作的命令,他不敢怠慢,带着几个人忙前忙后地给大家找各种工具、耗材,还让路过的火车在这里临时停车,送来了热饭热菜。

        这一场抢修一直干到了深夜。随着最后一条焊缝完成,李国兴宣布,抢修工作圆满结束,现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李国兴、商敬伦、田兴、欧桂生等人与参加抢修工作的专家和工人们一一握手致谢,连钻进卧铺车厢里睡了一大觉出来的张和平也享受到了被热情感谢的待遇。不过,要说起来,张和平也的确功不可没,不是他跑回去请来了包教授、曹广山、李青山等人,光凭龙山电机厂的这一干人,恐怕是没法完成这项工作的。

        焊接工作完成了,但效果如何,还需要等待机械部的专家携带探伤仪过来检测,只有在确保焊缝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才能发车启运。然而,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专家们乘坐的飞机遇到恶劣天气影响,无法在距离抢修现场最近的机场降落,而是备降到了700公里外的另外一个机场。从那个机场到抢修现场,没有直达的列车,如果考虑换车等因素,专家们赶到起码也是24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真是什么事都赶上了!”

        田兴闻听这个消息,急得直跺脚。抢修工作到目前为止也只花了12个小时,恰好在冯啸辰向他承诺的时间范围内,远远提前于铁道部允许的时限。机械部的专家们如果能够按预先说好的时间赶到,那么这列钳夹车就有希望在明天一早启动,从而使道路阻塞的时间下降到24小时之内,这将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结果。

        铁道部说是允许有48小时的抢修时间,但这是建立在停运了一大批货运列车的基础上的。可以说,每耽误1小时,就是数以十万计的运输损失。如果田兴能够在24小时之内恢复线路运行,无论是对于整个路网的畅通,还是田兴本人的政绩,都将有极大的裨益。可谁曾想,一场远在数百里开外的恶劣天气,就把田兴的如意算盘给打乱了。

        见此情形,冯啸辰悄悄地把李青山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李师傅,对于焊接的质量,你有没有把握?”

        李青山沉吟了片刻,答道:“我能有八成的把握。”

        “如果是这样,那么咱们不做探伤检测,直接开车,你觉得有问题吗?”冯啸辰又问道。

        李青山这回不敢随便吭声了,他想了一会,才说道:“事关重大,这件事还是请领导们做主吧。”

        冯啸辰道:“现在的情况是,带着探伤仪的专家至少要过一天一夜才能赶过来,万一中间再出点什么事情,没准还要耽误。京龙线的意义您也是清楚的,一条线堵上了,整个北方路网就完全乱套了,一个小时就是几十万甚至可能是上百万的损失。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把握,再有一定的预案,能够让列车开走,就可以避免这些损失。”

        “是这样?”李青山又想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道:“我可以打这个包票,我们焊的焊缝,不会有大问题。如果要开车,我可以呆在那个支臂旁边,随时观察焊点的情况。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就马上停车,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冯啸辰道,“我们一块去和李司长他们说说。”

        李国兴、商敬伦等人听完冯啸辰和李青山说的方案,都有些挠头了。

        不经过探伤检测就开车,这是存在着一定风险的。万一焊缝质量存在问题,支臂再次撕裂,导致定子滚落,压坏了两边的花花草草,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呢?

        可如果说为了稳妥起见,大家就傻傻地在这里再等上一天一夜,而探伤的结果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未免也太不把铁路的利益放在眼里了。更何况,龙山电机厂这边也希望早点开车,以便早日把定子运到和州电厂,减少后续安排时候的时间压力。

        “我觉得,我们不必等待探伤仪。李师傅是富有经验的,现场其他的电焊工师傅也都有一定经验,大家对于焊接质量的判断应当是比较可靠的。此外,我们也可以做好一些应变手段,用枕木把定子固定好,这样即使是支臂再次开裂,只要能够及时停车,也能够保证定子不会滚下车架。还有,李师傅说他可以随车押送,随时观察焊缝的情况,在焊缝开裂之前就叫停列车,这样一来,我们基本上是没有风险的。”冯啸辰向众人说道。

        “大家的意见呢?”李国兴看着众人问道。

        “我原则上支持!”

        “我觉得可以试试!”

        “赌一下吧,我觉得靠谱……”

        众人纷纷表态。李国兴听完众人的意见,想了一会,说道:

        “好吧,我再向部里请示一下,看看部里的决心如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百年修来同船渡

        “呜!”

        一声汽笛,在大营路段停了十几个小时的钳夹车终于缓缓地起动了。铁路两旁,包教授、曹广山、李青山、张和平等人向着火车频频挥手。而在钳夹车上,那个刚刚修复好的支臂旁边,立着两个年轻的身影,也在向车下的人挥动着手臂。

        机械部的领导在听取了李国兴的汇报之后,批准了他们冒险发车的方案。当然,作出这个决定也并非完全是草率的。在此之前,机械部已经与通原锅炉厂取得了联系,确认李青山、杜晓迪等人都是非常优秀的焊工,他们焊出来的工件在平时几乎是可以免检的。如果在这次焊接中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则可以有很大的把握相信他们的焊接质量。

        机械部方面同意立即发车,很大程度上是考虑到铁路部门的要求。综合蔡兴泉、曹广山等人的汇报,这一次的钳夹车事故,已经基本可以归结为铁路方面的责任了。当然,钳夹车钢板的轧制缺陷是不是应当再追溯为钢厂的责任,又另当别论。所以,本次事故造成的断路损失,自然就是应当由铁路部门来承担的。但机械部、电力部并不会因此而不考虑铁道部的感受,在明明能够提前解除线路阻塞的情况下,他们花上一天一夜时间去等待做一次探伤检测,未免太不通情理。

        部委之间是不可能得理不饶人的,相反,大家还应当互相照顾,以便日后能够开展更多的合作。想想看,运完这次大定子,以后还有没有其他的大件要运呢?如果这一次把双方的关系弄得太僵,以后铁路部门随便在哪刁难一下,就足够让机械、电力这些部门欲哭无泪了。

        李国兴汇报说他们已经制订了一个几乎是万全的运输方案,即便在运输过程中焊接点再次出现问题,他们也能够及时提出预警,充其量就是换个地方再停一次车而已。有了这样的把握,机械部便下了决心,同意钳夹车开动,并电告负责探伤的专家组抓紧时间携带探伤设备到离钳夹车最近的铁路大站去等待,准备补做探伤检测。

        一开始,李青山主动表示愿意呆在钳夹车上监视焊点的状况,但后来这个任务却落到了杜晓迪的身上。杜晓迪告诉李国兴、冯啸辰他们,说李青山年事已高,腰和腿过去都受过伤,一到阴雨天气就会发作,不能受风。而呆在钳夹车上监视焊点是露天作业,而且还是在开动着的火车上,即便是速度不快,持续地这样吹风也是不行的。

        听说这个情况,李国兴、冯啸辰等人也就不敢再让李青山上车了,于是这项工作就交给了杜晓迪。

        高黎谦和刘雄二人倒也有意替师傅效劳,不愿意让小师妹去吃这个苦。无奈李青山觉得他们俩的技术还不过关,又不如杜晓迪那样心细。如果让他们去押车,恐怕不一定能够及时判断出焊接部件内部的结构变化,有可能会贻误时机。

        与300多吨的大定子为伴,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旦出点疏漏,后果就会不堪设想。虽说杜晓迪是个女孩子,并不适合承担这样辛苦的工作,但实在是没有其他人能够代替她了。

        除了李青山和他的徒弟之外,其他参加抢险的电焊工们连自告奋勇的资格都没有。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些人平素都自诩电焊技术高超,但与李青山他们一比,才知道自己过去那点技术根本拿不出手。至于说跟在车上监视焊点变化,该怎么做大家都不清楚,就算有些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法去替杜晓迪受这份苦。

        确定了马上发车之后,接下来就是安排大家的行程。龙山电机厂的各位以及商敬伦、李国兴他们自然是照常返回钳夹车上加挂的客车车厢,随车出发。包教授这些人则由田兴帮助改签了车票,坐后面的火车继续自己的行程。田兴承诺会让后面的几趟列车在这里临时停靠,让大家上车。正如张和平向大家承诺的那样,田兴给所有的人都免费升格了座位,让他们在后续的行程中能够享受到卧铺待遇。

        冯啸辰主动提出留下,陪杜晓迪一同守在钳夹车上。欧桂生等人哪会让他呆在车厢外,纷纷表示自己可以在外面陪杜晓迪一同看守焊好的支臂,冯处长最好还是等后面的客车回京,或者到加挂的卧铺车厢去休息。冯啸辰呵呵一笑,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在运输过程中真的出现了险情,有谁比他更适合做现场决策?

        他的原话当然说得比这要委婉一些,但却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欧桂生懂一些技术,但遇到大事绝对没有做主的胆量;李国兴有权做主,可他的岁数和职位都比冯啸辰更不适合呆在车厢外面;至于商敬伦,倒是年富力强,无奈他真的不懂机械,到时候稍一犹豫,可能就会错过抢险的机会。

        通过这一次抢险,大家都已经承认,冯啸辰属于有胆有识,他精通技术、头脑清楚,而且敢于担当,这是其他人所无法达到的。

        最后,大家只能同意由冯啸辰和杜晓迪两个人呆在钳夹车上,杜晓迪负责监视焊接情况,冯啸辰的任务则是陪着杜晓迪,同时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做出决策。

        “冯处长,辛苦你了!小杜师傅,辛苦了!”

        所有的人在向冯啸辰、杜晓迪二人道过辛苦之后,便钻进卧铺车厢去了。冯啸辰再次检查了定子的固定情况,然后向车头发出了开车信号。

        火车离开灯火通明的抢修现场,钻进了沉沉的夜幕之中。山里的风迎着火车吹过来,最开始还让人觉得有几分凉爽,但旋即就变得越来越冷了。冯啸辰和杜晓迪二人用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钳夹车上,裹着军大衣,在这六月的夜晚,居然还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小杜,怎么样,没事吧?”

        冯啸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杜晓迪,没事找事地问道。

        呆在这钳夹车上,危险和寒冷倒是另一方面,最关键是实在太无聊了。头顶上挂着一盏灯,照着他们身边的钳型梁、导向梁、液压杆等傻大黑粗的金属部件,以及路轨下有限的几米范围,再远处就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的风景。

        好在对面陪自己坐着的是一位年轻姑娘,虽然穿着工作服,戴着工作帽,外面还裹了一件比她还长的军大衣,但毕竟是一位姑娘,而且还是颇有几分颜值的,否则也不至于把王建国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是永恒的真理。美女在旁,不想办法搭讪搭讪,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个20刚出头,荷尔蒙迸发的年轻小伙吗?

        杜晓迪没有冯啸辰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她脖子上挂了个听诊器,正把听筒按在支臂钢板上,监听着钢板里的声音。如果焊点出现破损,或者钢板里出现新的裂纹,那么钢结构上就会发出一些特定的声音。杜晓迪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来监视结构有没有问题,从而保证能够在险情发生之前发出预警。

        听到冯啸辰向自己发问,杜晓迪抬起头来,看了冯啸辰一眼,说道:“冯处长,没什么变化。”

        “你需要一直这样听着吗?”冯啸辰问道。

        杜晓迪道:“这倒不用,隔一会听一下就可以了。”

        “你这身本事,是跟谁学的?”冯啸辰又问道。

        杜晓迪略有一些腼腆,应道:“我哪有什么本事,这都是跟我师傅学的。还有,小时候我爸也教过我一些。干得多了,就熟练了。”

        “你还说没什么本事,我看刚才那个在山北省焊过体育馆大梁的王师傅,对你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呢。”冯啸辰故意地说道,这种送上门来的背锅侠,不充分利用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果然,听冯啸辰说起王建国和他的体育馆大梁,杜晓迪那强装严肃的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如山花盛开、群芳吐艳,冯啸辰只觉得周围那些冰冷的钢铁也都温暖了起来,自己如置身于春天那万物生长的原野中一般。

        也许是见到冯啸辰那一瞬间的失神,杜晓迪连忙抬手去捂自己的嘴,同时把脸撇向一边,再不敢与冯啸辰对视了。

        “他就是个爱吹牛的家伙。不过,我师傅说,他的技术也还是挺不错的呢。”杜晓迪轻声细语地说道。

        “比你还差一大截吧?”冯啸辰心猿意马,随口说道。

        杜晓迪道:“唔,可能做的工作不一样吧。听他自己说,他们那个厂子是个普通的机械厂,也没什么复杂的工作要求。我们是搞工业锅炉的,都是压力容器,对焊接质量要求很高,如果技术不过硬,是不能上岗的。”

        “是啊,刚才我可见识过了,我们请来的这么电焊工,就属你们几个技术最好。不过,李师傅可说了,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比你那两个师兄要强得多呢。”

        “我师傅是夸我呢。”杜晓迪的声音愈发地小了,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在咣当咣当的车轮声中,冯啸辰几乎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对了,晓迪,你们这次是去京城参加电焊工大比武的。比武如果得了名次,会有什么奖励吗?”冯啸辰问道,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他把对杜晓迪的称呼改成了更为亲昵的一种。

      第一百五十章 意想不到的大奖励

        “会有奖状的。”杜晓迪应道。

        “就这个?”冯啸辰道。不过,转念一想,除了这个还能有啥?充其量就是一个发一个大茶缸,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奖”字,或者几条毛巾、一个热水瓶之类的,这个年代的奖励不外乎如此了。

        搁在40年后,如果是这种全国性的技工大比武,优胜者得几万块钱奖金也不算稀罕事。

        没等冯啸辰感慨完,杜晓迪把头埋得低低地,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前20名……能够到日苯去学习一年。”

        “去日苯学习一年!”冯啸辰被惊住了,这可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大奖励啊,看来组织这次大比武的几家部委还真有点魄力,也算是一种改革思维吧。

        80年代初是中国全面学习西方的年代,各地区、各部门派往国外的考察团数不数胜。这其中,当然不排除一种猎奇和攀比的心理,考察只是一个幌子,出国去看看,顺便买点洋货,可能是大多数考察团更重要的目的。

        不过,不管动机如何,这些考察团在客观上的确促进了中国向西方学习的进程,哪怕是一些诸如“赴德国考察三两事”之类的花絮性文章,也为封闭多年的国人打开了一扇看世界的窗户。

        几部委联合举办电焊工大比武,同时把排名在前20位的优胜者派往日苯学习一年,这绝对是一个大手笔,对于提高全国工业行业的技术水平是有极大帮助的。能够进入前20名的人,肯定都是技术功底扎实,同时悟性超群的,他们到日苯去呆上一年,必然能够带回先进的操作技术和工业生产理念,其影响不仅仅限于电焊这一项技术,而是会外溢到各个生产环节。

        如果不仅仅是电焊工比武这样做,其他工种也这样做,那么几百名、几千名在发达工业国家受过培训的技术工人回到各自的单位去,就能够成为几百颗、几千颗现代工业的种子,会生根发芽,长成一片茂密的森林。

        “这么说,你们是冲着去日苯学习这个机会才到京城去的?”冯啸辰问道。

        杜晓迪的脸比刚才更热了,她小声说道:“也不是啦,我师傅说,这算是为厂争光。不过,如果能够去日苯学习,也挺好的,听说日苯的电焊技术比咱们强得多呢……”

        “这是不容怀疑的。”冯啸辰道,“日苯人的技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博采众长,从整个西方世界学习而来的。咱们国家脱离世界潮流的时间太长了,国外很多东西我们都不了解。你如果能够到日苯去呆上一年,应当是能够大开眼界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杜晓迪的窘迫感少了一些。她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强烈的愿望,希望能够有机会去见识一下国外的电焊技术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只是这样一种愿望不便于公开说出来,否则容易受到别人的批判。现在既然已经说开,她也就不再遮掩了,而是好奇地向冯啸辰问道:“冯处长,你去过日苯吗?”

        “嗯……”冯啸辰本能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连忙摇了摇头。前一世的他当然是去过日苯的,甚至说是个日苯通都不为过,但这一世的他还真的没去过。他掩饰着回答道:“我没有去过,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和日苯人打交道挺多的。就在几天前,我还在平河电厂和两个日苯人干了一仗呢。”

        “干仗?”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滚圆,也顾不上害羞了,只是盯着冯啸辰,等着他解释怎么会有和外宾干仗这样的事情。

        冯啸辰笑道:“当然不是打架了,只是谈判而已。”

        接着,他便把平河电厂的事情向杜晓迪说了一通,其中难免有些自吹自擂之处,换来的自然是小姑娘那因崇拜而泛滥成灾的秋波。听完冯啸辰讲的事情,杜晓迪附和着说道:“日苯人真是太坏了,我师傅就特别恨日苯人,他说日苯人没一个好东西,中国就不该和日苯友好。”

        “这个……”冯啸辰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话也有些偏激了。在国家间,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日苯和中国作为亚洲的两个强国,一山容不下二虎,互相之间肯定是利益冲突的。但就当前来说,日苯要寻求在国际上的话语权,中国需要引进日苯的技术来实现自己的现代化,因此两个国家之间是有合作空间的。这些年,咱们引进的日苯设备和技术不少,也有一些日苯专家到中国来帮助中国搞现代化建设,对此我们应当是持欢迎和合作的态度的。另外,国家是国家,个人是个人。日苯这个国家是值得我们去警惕的,但日苯百姓中间还是有很多不错的人。你如果有机会去日苯学习,有可能会在那里认识很多很好的日苯师傅,他们会真心实意地把自己的技术传授给你,你觉得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如果能真心实意教我技术,当然是好人。”杜晓迪答道。

        “这就对了。如果有机会去学习,千万不要因为民族仇恨而产生逆反心理,这就有悖于国家送你们出去学习的初衷了。”冯啸辰像个领导一样地叮嘱着。在他想来,杜晓迪这么好的技术,在比赛中拿到一个名次应当是很有希望的,届时就能够得到出国学习的机会。如果在学习中带上了情绪,那就可惜了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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