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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小冯年纪轻轻就能够当上处长,这种工作精神就值得我们学习。”潘才山赞道,“也罢,庆功宴就安排在晚上吧,到时候我把矿上的领导都叫上,请罗冶的王处长也一块过来,咱们喝个痛快。”
冯啸辰只觉得无语,不过也知道这是推辞不掉的事情。企业里表示感谢的方式就是吃饭喝酒,他也只能是入乡随俗。
潘才山叫来了一辆吉普车,让司机送冯啸辰去采场。冯啸辰从自己先前坐回来的吉普车上拎下来一个沉甸甸的竹篮子,又抓出来两只绑上了翅膀的老母鸡,就要往车上放,潘才山在一旁看着,感到大惑不解。
“小冯,你这是怎么回事?”潘才山问道。
冯啸辰笑道:“早上离开电厂镇的时候,宋处长说电厂镇这边的肉和鸡蛋都比较便宜,他和严矿长都买了一点带回来。我也顺便买了一些,还买了两只鸡,准备去犒劳犒劳罗冶的同志们。我前两天刚来的时候和王处长聊了一下,他说罗冶的同志们都住在采场旁边的工棚里,生活很艰苦。”
“该死该死!”潘才山拍着自己的脑袋,旋即又转头向着严福生说道:“老严,我前一段时间忙着矿务局下来检查的事情,没顾上过问罗冶那些同志们的生活,你怎么也不去安排一下?弄得小冯处长大老远过来,还惦记着给他们带肉带鸡去犒劳,你让咱们冷水矿的脸往哪放?”
“哎呀,真的,怨我,都怨我!”严福生也像是刚刚发现自己犯了大错一样,连声地做着检讨。
前两天冯啸辰一到冷水矿,就去见了王伟龙,也谈到了工业试验的事情。据王伟龙说,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及时发现工业试验中出现的问题并予以解决,从罗冶派来的那十几个人没有选择住在矿部,而是在采场附近借了几间冷水矿的工棚住着,白天跟着车跑来跑去,记录试验数据,晚上则要去检查车辆的情况,处理一些试验过程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工作非常辛苦。
除了工作压力之外,他们的生活条件也是非常艰苦的。他们自己支了个炉灶做饭,由于没有时间去依川市区采购,他们往往是买一回菜就吃上一个星期,大多数时候都是清水煮面条,再配上一些从安徽省带来的辣椒酱。王伟龙因为要负责双方的协调工作,经常会往来于采场和矿部,有时候可以给他们带一些好吃的东西过去,但以当年的物资供应状况,王伟龙也弄不到太多的东西,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冯啸辰到电厂镇的时候,就存着在回程的时候给罗冶试验团队带点肉蛋的想法。今天早上,他跟着严福生、宋维东到农贸市场转了一圈,自掏腰包买了20斤黑市猪肉,20斤鸡蛋和两只老母鸡,还专门买了一个篮子装着。
严福生他们当时还有些纳闷,不知道冯啸辰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他明明是在冷水矿出差,不可能自己开伙做饭,即便是要自己做饭,也消化不掉这么多的东西。而如果说是想买了带回京城,似乎也太不必要了,电厂镇的东西再便宜,也不到需要千里迢迢带回京城的地步吧?
到现在这时候,严福生才明白,原来冯啸辰买这些东西是送给罗冶的那些人吃的。罗冶的一干人在冷水矿呆了两个月时间,冷水矿算是主人,没能照顾好客人的生活,还要让冯啸辰去给他们买东西,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当然,如果冯啸辰没有给冷水矿帮忙,他这样做,潘才山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见了。但现在这种情况,潘才山还能显得漫不经心吗?
想想看,冯啸辰这次来冷水矿,完全就是来给冷水矿帮忙的,冷水矿欠着他一个人情。冯啸辰自己掏钱给罗冶的人买肉买鸡,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即工业试验是冶金局的事情,所以罗冶这些人的生活是冶金局所关心的。冷水矿照顾一下罗冶的试验团队几乎就是捎带手的事情,却没有做到,还要让冶金局的人跑过来慰问,冷水矿将来还有脸去冶金局找人帮忙吗?
“老严,你去交代后勤,让他们专门安排两个人负责罗冶试验团队的生活,要保证他们一日三餐能吃上热的,每天都要有肉有蛋,支出就从矿部的接待经费里报销,明白吗?”潘才山大声地向严福生交代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安排。”严福生也响亮地应道。
天天有肉有蛋,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是一块钱的事情。罗冶的团队总共才十几个人,冷水矿拿出1000块钱来,就足够让他们吃上一两个月。冯啸辰帮冷水矿挣到的钱,可是几百、几千个1000块钱,潘才山能不慷慨吗?
“背书”一词源自银行票据业务。背书是指票据转让时原持有人在票据背面加盖自己的印鉴证明该票据真实有效、如果有问题可以据此联系背书人。
用于社会事务时,则一般是指为某人或某事允诺保证,借此提高事物的可信度。也就是说,可以理解为一个单位或个人对另一个单位或个人的行为表示支持,以自身的信誉度或影响力来证明另一个单位或个人也同样可信可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学习学习
严福生陪着冯啸辰来到了位于采场的罗冶团队住的工棚,远远地便看到了如一座小山相仿的自卸车正停在工棚旁边,七八个穿着罗冶工作服的人员正围着自卸车在忙碌着。
听到吉普车开过来的声音,自卸车旁边的一个人放下手里的工具,向吉普车迎了过去。冯啸辰坐在车里看到,过来的这人正是王伟龙。
“王处长,忙着呢!”
吉普车停在旁边,冯啸辰从车上跳下来,向王伟龙打着招呼。
“小冯,你怎么来了?”王伟龙有些诧异,他随即又看到了从吉普车另一侧下来的严福生,连忙上前招呼道:“严矿长,你也来了,怎么,电厂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办妥了。”严福生笑呵呵地说着,准备伸手去和王伟龙握手。
王伟龙举起巴掌摆了摆,笑着说道:“咱们就别握手了,我手上全是油泥。”
“怎么,又在修理了?”严福生倒不觉得奇怪,做工业试验的设备就是这样,三天两头出问题,经常需要进行现场维修。这些问题,有的是最初设计时考虑欠周,一到实践环节就暴露出了缺陷;还有些就是质量上不过关,只能临时补救。这台自卸车到冷水矿来开展工业试验至今,大大小小的修理已经不下百次了,有时候配件坏了,还要从原厂派人送过来。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一台设备的定型是要经历无数挫折的。
王伟龙瞟了一眼自卸车,说道:“唉,还是老毛病,轮边减速器的一个齿轮断了,我们正在修理呢。对了,严矿长,你怎么来了。”
“王处长,我是来向大家做检讨的。”严福生说道。
“检讨?”王伟龙愣了一下,他想不起冷水矿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自己的,这检讨二字从何而来的?一般来说,一位领导向你说检讨,要么是此前做错了什么,要不就是打算要做一件错事,事先来道歉。既然王伟龙想不起严福生此前做错了什么,那岂不就意味着严福生要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了?
“严矿长,瞧你说的,我们到冷水矿来做工业试验,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应当是我们向你们做检讨才是啊。”王伟龙僵硬地笑着,向严福生说道。
严福生正色道:“王处长,我是诚心诚意来做检讨的。要不是小冯处长提醒我们,我们这个错误还要犯得更严重。你们罗冶的同志们到冷水矿来,一心扑在工作上,生活条件这么艰苦,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小冯处长提出来,我们才醒悟过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小冯?”王伟龙狐疑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冯啸辰,心道这位老兄又放什么炮了,不会把潘才山他们又得罪了一回吧?
他正想说点什么打圆场的话,就听严福生冲着众人大声地宣布道:
“各位罗冶的同志们,我代表我们矿的潘矿长,为过去两个月内没能照顾好大家的生活,向你们表示诚挚的道歉。潘矿长已经向后勤下了指示,要求他们派出两个专人负责你们的伙食,保证你们每天有肉有蛋,有新鲜蔬菜。考虑到你们中间可能有一些同志是南方人,习惯于吃大米,矿部会专门向依川粮食局申请一部分大米指标,保证你们中间的南方同志能够吃上大米饭。还有,所有这些费用,全部由我们冷水矿承担,不需要你们花一分钱!”
王伟龙和他们交谈的时候,其他那些罗冶的工人和技术人员也都已经停下手里的工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此时听到严福生宣布这样一个消息,大家先是一阵错愕,都不敢相信竟有这样的好事,随即才齐齐地喊了起来:
“太好了,太感谢你们了!”
“冷水矿的领导真是太好了,我们太感动了!”
“谢谢严矿长关心,谢谢潘矿长!”
“……”
王伟龙也是满脸惊喜之色,他也顾不上手里有没有油泥,一把抓住严福生的手,拼命地摇着,说道:“严矿长,这这这……这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代表罗冶的全体同志,感谢你们的支持。”
严福生笑容可掬,指着冯啸辰说道:“王处长,你别感谢我,这还是小冯处长提起来的。你们还不知道吧,小冯处长这回到平河电厂去,帮助平河电厂打败了日本人,解决了他们设备维修的问题,还帮我们冷水矿要到了75万度的用电指标。回来的时候,他专门在电厂镇买了肉、鸡蛋,还有两只老母鸡,说是要来犒劳你们的。潘才山了解到这个情况,才发现我们工作上的不足,所以马上做出了安排。”
“小冯……”王伟龙走到冯啸辰面前,伸出手去。
冯啸辰嘻嘻笑道:“老王,你这一双油手,就别再祸害我了。肉、蛋和鸡都在车上,你让你们负责伙食的同志拿去做吧,咱们今天中午加个餐,怎么样?”
“你啊,真是让我怎么说才好呢!”王伟龙百感交集,他回过头,冲着一个20来岁的女孩子喊道:“小徐,你和小郭两个人到吉普车上去把冯处长给咱们买的东西拿下来。鸡先杀一只,中午好好做几个菜,咱们借花献佛,招待一下严矿长和冯处长。”
“好咧!”那姑娘带着一个小伙跑到车边,把肉蛋和鸡都拎了下来。看到篮子里猪肉和鸡蛋有那么多,姑娘夸张地尖叫起来:“哇,过年了!咱们可算能够好好吃上一顿了!”
“瞧这些小年轻高兴的。”王伟龙笑着斥骂了一句,然后对冯啸辰和严福生道:“严矿长、小冯,咱们到屋里聊吧,一会跟大家一块吃饭。”
“我就不在这吃饭了,这都是小冯处长买的东西,我吃着有愧。改天我再专门带着鱼肉来请大家。”严福生摆着手,向吉普车走去。他猜想冯啸辰可能有什么话要和王伟龙他们聊,也可能要听取一下罗冶试验团队对于冷水矿配合工作的意见,他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
王伟龙也没勉强,把严福生一直送到车上,看着吉普车离开,他才回过头来,看着冯啸辰,说道:“小冯,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我拿给你。”
冯啸辰道:“老王,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是我送给大家的一点心意。”
“心意我们领了,让你出钱就不合适了。”王伟龙坚持说道,“这么多的东西,只怕得花五六十块钱吧,这样的钱,我怎么能让你出呢?”
冯啸辰道:“这是我应该出的,你们工作这么辛苦,我这就算是替罗局长他们来慰问大家吧。如果王处长觉得过意不去,回京城以后给我做个证,我找罗局长报销去。”
“唉,小冯,你真是……”王伟龙不好说什么了。买这些肉蛋的钱,找罗翔飞报销肯定是不可能的,听冯啸辰这个意思,也绝对不会收他们的钱。再说,王伟龙也还真拿不出钱来给冯啸辰。这些东西是冯啸辰自作主张买的,如果让大家分摊着掏钱,大家恐怕会有别的想法,而如果让王伟龙一个人掏钱给冯啸辰,他又的确掏不出。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替大家接受冯啸辰的这片好意了,他知道冯啸辰找到了在德国的海外关系,还在国外卖出了专利,五六十块钱对于冯啸辰来说,应当也不算一回事了。冯啸辰既然想在罗冶的团队面前做一个人情,王伟龙也只能成全他了。
“大家都过来吧,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王伟龙向众人招招手,有几位在工棚里休息的罗冶职工也跑了出来,站在王伟龙和冯啸辰二人的对面。
“这位是和我一样借调到冶金局工作的冯啸辰同志,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林北重机的生产处副处长。大家看到小郭和小徐手里拎的这些肉和鸡没有?这就是冯处长自己掏腰包买来慰劳大家的。我刚才跟他说,要给他钱,他坚决不同意。现在,让咱们以热烈的掌声,向冯处长表示感谢!”王伟龙向众人说道。
“哗!”
掌声响了起来,声音还挺大,显示出众人对冯啸辰的这番好意颇为感动。大家都是居家过日子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么肉、蛋和老母鸡起码得五六十块钱。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这是冯啸辰自己掏钱买的,估计是冶金局或者别的什么部门给了一笔费用,让冯啸辰来慰问他们。不过,不管是不是冯啸辰出的钱,冲着这些东西,大家也得鼓鼓掌了。
冯啸辰也跟着拍了拍掌,以表示对大家的谢意。他扫视了一下这群人,发现大多数人脸上的笑容都是非常真诚的,也有两三个面有鄙夷之色,拍掌的动作也是慢吞吞的,显然是对他有些不屑。虽然他猜不透这几个人是什么心态,但也不必在乎了。
“好了,小徐,小郭,你们去做饭。老陈,你带着大家继续干活,我陪冯处长到屋里去坐坐。”王伟龙向众人吩咐着。
冯啸辰笑着说道:“王处长,大家都在干活,咱们也别去坐着了。要不,我也跟着你们看看,学习学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应力方程
王伟龙对冯啸辰的性格颇为了解,当下也就不再和他客气,而是把他领到了自卸车的旁边,给他介绍众人正在处理的故障。
故障是出在右侧后方的电动轮上,是电动轮中的轮边减速器齿轮发生了断齿。
电动轮车的工作原理是用柴油机发电,然后把电力传送到每个轮子上。轮子里有一套电动机和相应的传动装置,能够带动轮子旋转,驱动车辆前进。
电动轮车的动力是通过电能传送的,结构比机械传动的车辆要简单得多,维护起来也更为容易。由于车轮中的电动机工作状态的控制比较简单,可以随着坡度、载荷、车速等的变化而随时改变,因此发动机的效率更高。此外,在牵引和制动等方面,电动轮车也有机械传动无法比拟的优点。
电动轮内部的驱动系统包括电动机和轮边减速器,后者的作用是将电动机的动力减速增扭传递到轮毂,驱动车轮转动。对于120吨电动轮自卸车来说,由于自重大,加之矿区路况复杂,轮边减速器的齿轮机构一直处于高温、高脉动载荷以及润滑较差的工作环境下,非常容易损坏。这一次王伟龙他们正在处理的,就是轮边减速器的故障。
“是行星轮的轮齿折断,算上这一次,这样的故障总共已经发生过七次了。”王伟龙说道。
“原因找着了吗?”冯啸辰随口问道。
“正在找呢。”王伟龙道,“你看那个有点白头发的没有,他是我们厂的工程师,叫陈邦鹏,就是专门搞减速器的。其实他岁数和我差不多,就是为了琢磨这个减速器的事情,这两年生生把头发给熬白了。”
“钦佩。”冯啸辰说道。他认出这位陈邦鹏正是刚才不乐意鼓掌的那几个人之一,估计是因为有些技术,所以不喜欢趋炎附势。对于这种纯粹的技术宅,冯啸辰一向是不太在意他们的态度的,他知道这些人眼里只有专业技术,其他的都不喜欢。要和这些人做朋友也很容易,那就是在技术上折服他们,否则你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个路人甲了。
“陈工,还没找出原因吗?”冯啸辰走上前,蹲在陈邦鹏的旁边,跟着他一起观察那个折断的轮齿。
陈邦鹏扭头看了冯啸辰一眼,哼了一声,道:“冯处长经验丰富,要不给我们讲讲,这个轮齿为什么会断?”
“老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王伟龙在旁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陈邦鹏这话明显是在挑衅。人家冯啸辰刚刚给送了肉和蛋来,你不表示感谢也就罢了,还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实在有些不识好歹了。
陈邦鹏对冯啸辰的态度也是缘于一股莫名的邪火。其实,自从发现减速器一而再、再而三地断齿,陈邦鹏的脾气就变得很坏了,跟团队里的自己人也时不时要发发飚,只是大家都习惯于他的脾气,没有和他计较而已。
刚才严福生陪着冯啸辰过来,如此高调地宣扬冯啸辰的功劳,让处于郁闷之中的陈邦鹏更觉不爽。严福生和王伟龙都声称冯啸辰是自掏腰包给大家买了肉蛋和鸡,这一点陈邦鹏是绝对不相信的,他觉得冯啸辰肯定是拿着公款在做自己的秀,再加上听说冯啸辰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副处长,就更让陈邦鹏觉得不屑了:
尼玛,这个副处长肯定是成天这样作秀挣来的,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靠着吹牛拍马升上去的官了,一副少年得志的猖狂模样,我呸!
当着众人的面,陈邦鹏当然不能直接把这种情绪说出来,甚至在大家鼓掌的时候,他也不便特立独行地不鼓掌,所以只能敷衍着应付两下。他想着自己不去招惹冯啸辰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冯啸辰还假惺惺地跑过来问他断齿是什么原因,他觉得如果不好好地呛冯啸辰两句,简直都对不起自己那满腹经纶。
“老王,我这是虚心向冯处长请教啊。”陈邦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冯处长这么年轻就身居要职,肯定是学识渊博,技术精通。刚才严矿长不是说冯处长还帮人家电厂解决了维修问题吗,咱们现在也遇上难题了,请冯处长帮帮忙,也是可以的嘛。”
“老陈!小冯是我的朋友,你别为难他。”王伟龙说道,说罢,他又准备向冯啸辰说两句打圆场的话,却不料冯啸辰抬手拦住了他。
“我看,这个齿轮应当是疲劳折断吧。”冯啸辰用手指着断齿的地方,对陈邦鹏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陈邦鹏冷冷地问道。
冯啸辰道:“很简单啊,这旁边有好几道微裂纹,断口旁边有扭曲的痕迹,显然不是因为突然冲击超载导致的过载折断,而是因为过高的交变应力重复作用,导致疲劳裂纹不断扩展,最终超过极限应力,才导致了折断。”
“嗯。”陈邦鹏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的确是很简单的道理,我们也早就看出来了。”
“疲劳折断的原因有很多:传动过载、材料不当、齿轮精度过低、设计载荷不足、轮齿接触不良,还有机加工粗糙度过高,或者热处理产生的微裂纹和残余应力影响,陈工觉得主要是哪种原因呢?”冯啸辰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开口了,他就索性显摆显摆吧。
冯啸辰苦哈哈地买了一堆肉蛋跑来慰问大家,根本目的还是想在罗冶的职工中混个脸熟,让大家对他有些好印象。罗冶是装备制造的重点企业,在未来几十年中,冯啸辰肯定还要不断与这家企业打交道,现在结点善缘绝对是有好处的。
可谁知道,遇上这么一个不给面子的陈邦鹏,没准还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冯啸辰就不得不和他掰扯掰扯了。今天如果不把陈邦鹏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他花的这几十块钱就算是扔到水里去了,罗冶的这些人会很快把他忘记,甚至受到陈邦鹏的感染,对他心存鄙夷。
要打击陈邦鹏的气焰,总得有点干货,这一点冯啸辰是明白的。电动轮自卸车这种东西,冯啸辰前一世也接触过,作为一名机械专业的博士,理解一些这样的知识没有什么困难,他还真不信自己会让陈邦鹏给看扁了。
果然,听到冯啸辰像相声里报菜名那样列出各种疲劳折断的原因,陈邦鹏的脸一下子就变了颜色,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担心。惊讶自不必说,他根本就没想到冯啸辰能够把一个问题说得如此专业,换成他自己,20岁的时候是绝对没有这份造诣的。担心之处,就是他隐隐觉得自己有可能要被打脸了,本来还想拿技术羞辱一下对方的,结果对方根本不是菜鸟,自己刚才那番做作反而成了笑话。
“冯处长觉得是什么原因呢?”陈邦鹏反问道。
冯啸辰笑道:“陈工这是在考我吧?那好,我就试着回答一下吧。我看了一下咱们的加工水平,觉得应当不是加工方面的缺陷,罗冶的机加工能力还是足以让人佩服的。材料方面,的确有改进的余地,不过现在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觉得,最大的原因应当是设计载荷估计不足。听说这个减速器是陈工设计的,不知道当初设计时候应力方程的参数是怎么设定的,做有限元分析的时候网格尺寸是如何选择的。”
“
有限元分析……”陈邦鹏傻眼了。有限元这个东西他倒是听说过,也知道是用来做应力计算的好工具,可问题在于,他从来也没有用过啊。早先,国外的专业期刊上就经常提到有限元分析的概念,近几年,国内一些学者也开始使用有限元分析计算诸如水坝、压力容器、电场之类的复杂结构。陈邦鹏也曾动过心思,想好好地学一下这个工具,以便用于自己的研究工作。
可无奈周围找不到懂这项技术的老师,学术期刊上倒有些介绍,但都语焉不详,尤其是很难和他的专业结合起来,加上自卸车的研制工作十分紧张,他只能把学习这种方法的计划往后推了又推,始终也没能捡起来。
如今,冯啸辰直接问他这套齿轮系统是如何计算出来的,还专门提到有限元分析中的网格划分问题,让他可如何作答呢?
明着说自己不会做有限元吗?这话怎么说得出口。诚然,当时全国上下会用有限元方法的人也没多少,他陈邦鹏不会并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问题在于,他刚刚还在冯啸辰面前装得牛烘烘的,现在让他坦承自己不会这东西,岂不是自己扇了自己的脸?
“怎么,小冯,你懂有限元分析?”王伟龙在一旁有些惊喜地问道,他和陈邦鹏一样,也是搞技术的,自然也知道有限元分析的妙处,也同样苦于找不到一个老师能够学习学习。听冯啸辰说起有限元,他一下子就想到,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冯没准还真懂这玩艺。至于说为什么他会懂,那就没法解释了,反正冯啸辰身上那些没法解释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再多一件也不算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