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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破局,谈何容易?自己既不是新民厂的厂领导,也不代表新民厂的上级,怎么才能够打破这个困局呢?
余淳安和何桂华等人向他说起的徐新坤,成为冯啸辰盯上的一个缺口。在这些天里,他一方面研究新民厂的生产情况和技术实力,一方面也在了解新民厂人事关系,徐新坤这个人的形象在他的脑子里逐渐地清晰起来了。
今天,他就是专程上门来与徐新坤正式接触的,新民厂的破局之道,或许就决定于今晚的会谈。在上门之前,他请余淳安去向徐新坤做了一个通报,得到了徐新坤的首肯。徐新坤让余淳安带话说,冯啸辰随时可以上门,不必拘束。
“徐书记,一直都想来拜访您,总是抽不开身,实在是失礼啊。”
在客厅的木制沙发上坐下之后,冯啸辰笑呵呵地说了句客套话。
“冯处长太客气了,你远来是客,而且是我们新民厂的用户,理所当然应该是我去看望你的。只是前一段时间我身体不太好,在家里休养,贺厂长他们给你们的接见宴,我也没能去参加,真是抱歉啊。”徐新坤也打着哈哈,说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瞎话。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徐新坤问起了冯啸辰的使命,说道:“冯处长,我听说你们这次过来,是希望我们厂能够提供质量更可靠的液压阀,技术科和生产科那边应当已经安排下去了吧,进展情况如何?”
“进展很顺利。”冯啸辰道,“戴厂长亲自抓这件事,陶科长和谢科长也到车间去了好几回,指导生产。还有余科长,更是寸步不离,一点小的瑕疵都要提出来返工,我相信这一回的液压阀一定会令人满意的。”
“那就好。”徐新坤道,他又转向余淳安,问道:“小余,现在生产进行到哪一步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发货?”
余淳安道:“快了,现在已经到了装配车间,我让何师傅他们认真检查阀孔压砂的情况,坚决不让从前的缺陷继续存在。这块工作比较细致,花费的时间也比较多。”
“要坚持质量第一的原则,务必保证12立米挖掘机的项目万无一失,这是三部委下达的重点项目,不容许有质量上的缺陷。”
“是的是的,徐书记的指示,我们一定贯彻到位。”余淳安点头如啄米一般。
徐新坤说这些话,也是他的本份。作为一个工厂的党委书记,他是新民厂名义上的一把手,如果不是因为不懂技术而且根基太浅,以至被老厂长贺永新架空的话,他还应当是全厂生产、经营活动的实际上的一把手。
在我国,工厂里厂长和书记的分工是曾经经历过一些转折的。在一五计划期间,中国的企业管理主要是学习前苏联经验,采用的是所谓“一长制”,也就是厂长是工厂的全权领导者。后来,考虑到全国一盘棋的需要,开始逐渐采用“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原则上是由党委制订企业的大政方针,再由厂长负责具体实施。
再往后,由于政治运动的影响,工厂里生产活动的地位逐渐下降,政治工作成为主要任务,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名存实亡,成了党委书记一把抓的局面。在当年,厂长下达的生产决策,甚至都可能被车间的党支部书记否决,而调动一名工人也需要党支部点头,厂长几乎丧失了生产调度权。
80年代初,正是各企业陆续恢复厂长负责制的阶段,但书记的权力依然很大,在有些企业甚至还保留着党委书记集政治工作与经济工作大权于一身的格局。也就是说,从当下的制度上说,徐新坤是拥有新民厂最高权力的,只是他在实际上没能做到这一点而已。
实际上的权力结构,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至少在冯啸辰面前,徐新坤还得装得像个一把手的样子,向余淳安做重要指示。
第四十二章
这是您的份内工作
客套话说完,徐新坤从身边的茶几上拿起烟盒,向余淳安和冯啸辰都示意了一下。余淳安谦让了一下之后,还是接过了一支烟,而冯啸辰则是笑笑,以自己年轻、很少抽烟的名义,委婉地拒绝了。
徐新坤倒不勉强,他就着余淳安递上来的火点着了烟,然后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接着便看着二人不作声,等着他们开口。
在余淳安向徐新坤通报冯啸辰要上门拜访的消息时,徐新坤就知道,这个年轻处长肯定不是闲得没事,随便上门来走走的。这些天,冯啸辰在了解有关徐新坤的情况,徐新坤也听说了有关冯啸辰的事情。与戴胜华他们不同,徐新坤作为一名老兵,有着更强的政治敏感,他感觉到,冯啸辰天天泡在车间里绝对不是为了看热闹,也不是试图假装深入基层以便给自己脸上贴金,冯啸辰有无数的方法可以让自己的政绩更显赫,而不必把时间消耗在车间里。
那么,冯啸辰的用意是什么呢?
徐新坤百思不得其解,当他向余淳安求证的时候,得到的是同样的迷茫。余淳安告诉徐新坤,冯啸辰对于工作生产非常精通,眼睛非常毒,这些天可以说已经把新民厂的底牌都看穿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余淳安却是想不通的,
一个煤炭部派到林北重机去的挂职干部,跟他们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配套厂较什么劲呢?
直到余淳安带着冯啸辰走进徐新坤的家门,他依然没有猜出冯啸辰的意图,只能是糊里糊涂地等着冯啸辰揭开谜底了。
“徐书记,冯处长这些天在咱们车间里跟踪液压阀的生产,为咱们提了不少合理化建议呢。”
看到冯啸辰迟迟不开口,余淳安先挑起了话头。
“哦,是吗?”徐新坤作出饶有兴趣的样子,问道:“都提了些什么建议呢?你们有没有认真研究,积极采纳?”
“都是关于生产质量管理方面的建议,不过,冯处长让我们不要上报到生产科和戴厂长那里去,所以暂时也就没有研究和采纳。”余淳安道。
“既然是合理化建议,为什么不要上报呢?”徐新坤向冯啸辰问道。
冯啸辰笑了笑,说道:“余科长言重了,其实我提的那些,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意见,只是和余科长探讨一下而已,到不了需要提交给厂领导去决策的程度。我作为一个外单位来的人,对厂里的生产说三道四,本来就是不合适的,和余科长私下里交流交流,那属于技术上的切磋,绝对不是提合理化建议的意思。”
徐新坤也笑了,他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倒也有兴趣,想学习学习,不知道冯处长能不能不吝赐教啊?”
“赐教可不敢当,徐书记想听,我就向徐书记汇报一下好了。”冯啸辰说道。
“嗯嗯,那我就认真学习一下了。”徐新坤郑重其事地说道。
冯啸辰道:“新民厂是一家专业生产液压工具的老牌企业,技术主要来自于一五计划时期由苏联转让过来的技术,经过20多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的技术体系,拥有一批水平过硬的技术员和技术工人,产品在国内小有名气。”
“嗯,冯处长过奖了。”徐新坤淡淡地说道。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新民厂有较为稳定的用户,每年国家下达的生产任务足以让新民厂生产任务达到饱和,职工待遇能够得到保证,在省机械厅甚至国家机械部都有一定的地位,属于端着金饭碗吃饭的企业。”冯啸辰继续说道。
徐新坤道:“只能说是勉强还过得去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冯啸辰话锋一转:“然而,在稳定的背后,存在着极大的风险。多年来,由于缺乏竞争,新民厂对于技术开发和产品优化不够重视,许多产品依然在沿袭50年代的苏联设计,与西方国家的技术差距已经达到30年以上。由于产品性能低、噪音大、能耗高,许多用户单位颇有微词,有些直接表示不愿意使用新民厂的产品,而希望采用进口同类产品。”
“这种情况的确存在。”徐新坤道,“这里一方面是我们的产品的确还有改进的余地,是我们需要下决心去做的,另一方面,也有一些用户企业崇洋【创建和谐家园】,不愿意接受国产产品的因素在内,不可一概而论。”
“用户希望使用更好的产品,也是合理的要求吧?”冯啸辰道。
“可是我们毕竟是发展中国家,怎么能事事和发达国家相比呢?”徐新坤争辩道。
冯啸辰道:“我们不能永远是发展中国家,我们迟早是要变成发达国家的。原来不够发达,这是客观情况,只要我们努力,就有希望赶上发达国家。可是,新民厂的努力呢?抱歉,恕我没有看到。”
徐新坤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不吭声了。
冯啸辰继续说道:“如果仅仅是产品落后,也就罢了。随着50年代进厂的老工人逐渐进入退休年龄,新民厂开始了新旧更替的时期。新进厂的工人技术水平远远低于上一代工人,这导致了新民厂的产品质量普遍下降。我在装配车间了解到,新民厂用了10几年时间才使得配件的公差下降到了可接受的程度,不再需要从一批配件中挑选能够互相配合的进行装配。可这几年,配件公差又开始上升了,许多装配钳工不得不自己去返工修正配件公差,否则就无法装配出勉强能用的产品。”
“这一点,我们也注意到了。”徐新坤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新旧更替的事情,总是要发生的,我们不可能不让老工人退休,那么这种情况就迟早都要出现。”
“完全不是这样。”冯啸辰不客气地否定了徐新坤的话,他说道:
“新工人进厂,应当有严格的培训制度,而现在这项制度却成了摆设,许多新工人根本就不听师傅的教导,一心只是想着混日子。由于缺乏质量控制体系,许多应当在最初环节就被发现的质量问题,往往要到最终的装配环节才会暴露出来。甚至于如果质量缺陷不影响到装配,产品就会带着缺陷出厂,直接影响到用户的使用。新民厂提供给林北重机的几个液压阀,就是这种情况,明明知道是在高强度条件下使用的产品,居然还存在着严重的压砂问题没有解决,最终使我们的挖掘机实验不得不中断,影响了重大设备研制计划的进行。”
冯啸辰的话,越说越严厉,徐新坤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余淳安看着这一幕,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这位平日里喜欢装低调的小老弟为什么突然在徐新坤面前如此锋芒毕露,也担心徐新坤会恼羞成怒,向冯啸辰大发雷霆。他有心拦住冯啸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手里的香烟都快烧到他的手指头了,他还浑然不觉。
“你说完了?”
等到冯啸辰的讲述告一段落,徐新坤沉着脸问了一句。
“说完了。”冯啸辰道,“请徐书记批评。”
“好一个年轻人,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处长!”徐新坤冒出来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没等冯啸辰说点什么,他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余淳安心肝直打颤,不知道徐新坤是什么意思。他依稀记得从前看过的古戏里,那些什么大将军之类的,在发飚之前往往都是先大笑一通,然后才摔杯为号,唤进刀斧手来把面前的狂妄之徒砍成肉泥。
难道徐书记家里还藏着刀斧手吗?余淳安下意识地用眼睛瞟了瞟两间卧室的门。
“小冯处长,我有一点不明白。”徐新坤笑罢,用平稳的口气说道。
“徐书记请讲。”冯啸辰从容地说道。
“你刚才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呢?”徐新坤道。
冯啸辰道:“我只是想知道,徐书记是否有意要改变这一切。”
“我为什么要改变它?”徐新坤问道。
冯啸辰淡淡一笑:“因为您是新民厂的书记,这是您的份内工作。”
“我的份内工作?”徐新坤应了一声,点点头,又道:“就算这是我的份内工作,可你是林北重机的处长,你只是来采购液压阀的,新民厂的生产情况如何,难道也是你的份内工作吗?”
冯啸辰看着徐新坤,认真地说道:
“是的,这也是我的份内工作。工业是一个体系,没有哪家工厂能够离开这个体系而独善其身。林北重机要造出世界一流的大型挖掘机,离不开整个体系的支持,而体系中的任何一点缺陷,都会影响到整个中国工业的水平。我们这一次来,是要解决液压阀的质量问题。新民厂做出了姿态,集中了最好的技术力量保证我们这两个液压阀的质量。可是,这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们未来需要的是数以百计的液压阀,难道每一次都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制造吗?如果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新民厂生产管理方面的问题,我们就不可能得到稳定的液压件供应,最终我们将不得不求助于西方国家,这相当于把自己的软肋留给了对手。”
第四十三章
全面质量管理
“我明白了。”徐新坤说道,他把手里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从烟盒里又抽了一支烟出来点上,然后才问道:“这是生产方面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向贺厂长、戴厂长和陶科长他们说,而是来跟我说呢?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一个转业干部,对于工厂的事情并不了解。”
冯啸辰道:“如果他们有解决这些问题的愿望,我又何必来找您呢?”
徐新坤道:“这么说,你对我们厂的情况非常了解了?”
“或许比您了解得更多一些吧。”冯啸辰大言不惭地说道。
“哈哈!”徐新坤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赞赏还是嘲讽,他用烟头指了指冯啸辰,道:“你倒说说看,你了解哪些我不了解的事情?”
冯啸辰道:“我不止听一个工人说起过,徐书记您曾经试图改变厂里不正常的风气,严格管理,可是却孤掌难鸣,最终未能坚持下去。”
徐新坤的脸色便有些尴尬了,一个书记被厂长、副厂长等人联合起来架空了,这种事情说出去肯定是很丢人的,而这个冯啸辰却当着他的面把这一点揭出来了。他心里有几分恼火,
不就是老子刚才笑了你一句吗,你至于反击得如此犀利吗?可这种话毕竟不是能够直说的,他只能继续装着平淡的样子,说道:“既然你知道这一点,那就更没必要来找我谈了。我是个当兵的出身,打仗我内行,工业生产我不内行,你跟我谈这些,不是对牛弹琴吗?”
冯啸辰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我说我比您更了解新民厂的地方了。您一直觉得自己是孤掌难鸣,可实际上在这个厂子里支持您的人是非常多的,您怎么会是孤立的呢?”
“你是说小余吗?”徐新坤指了一下余淳安,道,“他倒是支持我搞管理,可问题是,他比我还孤立,在厂领导里,恐怕就找不出一个喜欢他的人。”
余淳安的脸也变得难看了,
尼玛,你们俩还会不会聊天了?
冯啸辰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在车间里看到了,有很多工人非常支持余科长,像何桂华师傅、叶建生师傅,他们对余科长都非常尊重,也愿意支持他的工作。事实上,新民厂的确有一小部分工人吊儿郎当,得过且过,但大多数的工人还是希望能够把工作做好的。一个真正的工人都会有一份责任感,有一份良知,只要徐书记您愿意带他们好好做事,他们就是您的坚强后盾。”
徐新坤真的动容了,他没有想到冯啸辰会从这样一个角度切进来,直接打动了他。冯啸辰能够看到的东西,居然是他这个年过半百,而且阅历深厚的人所没有看到的,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吗?
徐新坤是从部队转业到新民厂来的,军队里的风气与地方上截然不同,这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不适应感。在军队里,讲究的是令行禁止,军人的脾气也比较直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地方。而工厂里就不同了,工人们有家有口,需要指望着工厂给他们加工资、报销医药费,这就使得他们在说话、做事的时候要有所顾忌。遇到领导们意见有分歧的时候,工人们选择的往往是明哲保身,不会站出来替某一方助威。
徐新坤刚到新民厂时,便注意到了生产管理松懈的问题。他听到了用户对于产品质量的投诉,也看到车间里在配件加工等问题上的互相扯皮和推诿,于是便提出了一个加强生产管理、提高产品质量的方案。谁曾想,这个方案在厂务会上就受到了贺永新等人的冷嘲热讽,在车间里推行时,又遭到各种变相【创建和谐家园】,最终成为一纸空文。
在那段时间里,唯一站在徐新坤一边的,就是这个情商不怎么高的余淳安,他帮徐新坤细化方案的条款,在车间里予以推行。但无奈贺永新、戴胜华他们的力量更强,一些不愿意服从管理的工人再三鼓噪,势单力薄的余淳安也就无计可施了。
当时,大多数的工人对徐新坤的管理举措采取了观望的态度,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替他说话,这就更加令徐新坤心灰意冷了。他有时甚至觉得,新民厂的工人,或者说所有地方上的人,都是不堪造就的小市民,根本没有什么荣誉感、积极性,他试图用部队上那一套来管理工厂,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可笑的年轻处长,言之凿凿地告诉他:
其实大多数工人是支持他的,这些工人愿意把事情做好,希望有人能够带头把厂子管好……这怎么能不让徐新坤感觉震撼。
“你怎么会了解这些呢?”徐新坤问道,“我到新民厂的时间比你早得多,接触过的工人、干部也比你多得多,我却不知道这一点,这是为什么?”
冯啸辰道:“这很简单,因为您不懂生产,您提出的方案只是基于您自己的想法,不能反映生产的需要,工人也不知道您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怎么会和您说心里话呢?”
这个答案,其实也是徐新坤早就知道的,但经冯啸辰的嘴说出来,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颓唐。他叹了口气道:“看来,外行领导内行的确就是不行,这不能怪工人啊。”
冯啸辰见自己灌的药已经差不多了,便把话锋一转,说道:“徐书记,您别泄气。其实没有人会对所有的事情都内行,您不了解工业生产,可以慢慢学,只要您真心想把事情做好,也可以请人来帮助您,余科长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吗?”
“你是不是想说,你也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徐新坤看着冯啸辰,笑呵呵地问道。
“如果徐书记不怪我这个外人多事的话,我愿意给徐书记当一个助手。”冯啸辰毫不掩饰地答道。
“你打算怎么做?”徐新坤坐直了身体,把烟也掐灭了,郑重其事地问道。
冯啸辰用手指了一下徐新坤放在桌上的书,说道:“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徐书记在学习这本书,您何不就从这上面入手呢?”
徐新坤把书拿了起来,那是一本《工业企业全面质量管理讲义》,是配合电视大学的课程使用的。冯啸辰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本书,知道徐新坤其实一直都没有死心,他正在努力地学习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以求打破贺永新等人的技术垄断。也正因为知道徐新坤有这样的决心,冯啸辰才会把这些话说得这么透彻,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打动这个倔强的转业军人的。
“这本全面质量管理,我也是刚开始学,很多东西都搞不清楚呢。”徐新坤拍着那本书道,“电视上说什么西格玛,这个英文字母我也能认出来了,可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就弄不明白了。”
“这是希腊字母,不是英文字母。”冯啸辰纠正道,“徐书记要学质量管理,大可不必把精力放在这些细节上。细节的事情,有余科长他们去解决就可以了。您需要掌握的,是质量管理的核心思想,比如说以满足顾客需要为目标、全员参与、标准化、持续改进等等。”
冯啸辰侃侃而谈,向徐新坤介绍着全面质量管理的思想和原则。他告诉徐新坤,质量管理不是简单地制订几条规章制度,或者开展几项思想教育,而是要建立起一整套的体系,包括组织机构、设备、人员、文档等等,环环相扣,互相制约,从而能够保证生产过程的稳定,使产品最大限度地满足顾客的需求。
徐新坤一直都在跟着电视大学的课程学习全面质量管理,但一来他对企业生产的了解有限,有些内容他一时很难和现实相对应,二来电视大学里的老师水平也差强人意,难以达到冯啸辰这种深入浅出的程度。此外,还有一点是他绝对想不到的,那就是冯啸辰说的思想,已经超出了当年质量管理学界的水平,融合了许多在后世才出现的质量管理理念,这些理念非但使徐新坤觉得茅塞顿开,连对质量管理有一定研究的余淳安都觉得耳目一新。
“太了不起了,冯处长,我学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学懂的东西,今天听你这样一说,可就全明白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徐新坤感慨地说道。
余淳安也长叹一声,道:“唉,果然是部里下来的人,眼界就是高啊。我觉得自己也算是学过这方面内容的,可和你的理解相比,又差出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