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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这小子,脾气也太倔强了些。”李绩道:“这件事我听明白了,唐大人心仪你的母亲孙氏,欲娶为妻。而你觉得唐大人不是良配,所以不答应李牧啊,我来问你,你怎知唐大人不是良配啊?”
“唐大人胡须皆白,我娘才多大岁数,怎可能是良配?”
李绩笑了笑,道:“这事儿还真说不准,一个巴掌拍不响,唐大人也不是行为无状之辈,若只是他一人单相思,他断然不会去找陛下做媒。我看你还是去问过你的母亲,若你的母亲愿意,你又待如何啊?”
李牧一愣,道:“这”
李世民也反应了过来,是啊,这种事情得问当事人啊!问这小子干什么,哼了一声,道:“还不去问?”
“恕臣失礼,臣去去就回。”李牧赶紧起身直奔他所居住的跨院,一路连跑带颠,进屋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看到孙氏正在跟白巧巧说话,冲上去就问:“娘,你与唐俭唐大人之间?可有了感情?!”
一句话把孙氏问懵了,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嚅嗫着说不出话来。李牧见状,心里更懵,喃喃道:“娘,该不会是真的吧?”
孙氏以为李牧这是不同意的表现,狠心道:“没有此事,娘与唐大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就说嘛,娘您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那个老东西。”李牧跳脚骂道:“这老不要脸的,竟然求陛下来说媒,妄图以势压人。娘你放心,儿子绝不妥协,哪怕激怒了陛下,大不了一死而已,断不会让娘亲受辱!”
说着,李牧转身便要走。孙氏一听牵扯到了皇帝,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是白巧巧反应快,一把拽住了李牧的袖子,道:“郎君!你先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娘和唐大人实是两情相悦,只是顾忌你的感受,所以才不敢承认。你先等等,让娘把话说完,切勿莽撞,不要因此得罪陛下呀!”
第七十五章 黄昏恋
孙氏也缓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儿啊,确有此事。是为娘的不好,愧对你了。”
李牧瞠目结舌,道:“娘,怎会如此啊?唐俭那厮已经年过五旬了!”
“那日你回去守城,王虎为安我心,本来没有说实情,后来禁不住我三番五次的问,还是把实情告诉了我。他安顿完萧皇后之后,要回定襄,临行之前来探望过我。跟我说,若有消息,也就在这几日之间。可是我左等没信,右等也没信,心里便觉得我儿是遭了难了。你若不在了,娘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于是我就趁着丫鬟不注意,上吊了。”
“上吊!”李牧慌道:“娘,你怎能做这样的傻事,没伤着吧?”
孙氏笑了笑,道:“傻儿子,娘要是出事了,还能在这儿么?多亏丫鬟回来的快,把娘救了回来。”
“万幸、万幸!娘,我定要好好谢谢这个丫鬟,她是我的恩人!”
孙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唐大人知晓了我上吊的事情,立刻赶过来探望我。对我良言相劝,说了好一些话。我当时心中悲苦,只盼着能找个人倾诉一番,就把这多年闷在心里的事情,该说不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唐大人安慰我,也说了他的事情,没想到他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自那天之后,或许是担心我还会犯傻吧,唐大人每日从官署回家,都会到我那儿做一会儿,聊一会儿。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本来我是不知道唐大人的心意的,但那日你来接我,我看到唐大人的眼神,我不知怎地,便知晓了他的心意。临走之时,照顾我的那个丫鬟,递给我一个包袱,我以为是些衣物之类的,到了家打开才发现,除了衣服,还有银两,还有一封信。”
“信是他写的,娘不认字,就让巧巧帮忙看了,他在信里对我坦白了心意。说这几日就央人来做媒,娘正为此事惴惴不安。娘知你脾气倔,担心你不答应,不敢跟你说。方才你进来的时候,娘正在跟巧巧商量,想通过她探探你的口风。没想到他竟然求了陛下来说媒,一下子把娘逼到死胡同了,这该如何是好啊,若因为娘的事情,让你得罪了陛下,娘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睛啊!”
说到这儿,孙氏已是泪水涟涟。白巧巧赶紧拿了帕子,帮忙擦泪。
李牧此时多少有点懵,他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自己有点关系。他相信孙氏不会说谎,若按照她所言,唐俭非但不能说错,反而算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从穿越到现在,李牧对于原来李牧的这位娘亲,想法是经过好几次变化的。从最开始他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不打算管,到他意识到这是他的责任,决定要管,再后来,一起生活,接触下来,他发觉孙氏真的是一位好母亲。她会给李牧缝衣,担心李牧会不会饿肚子,一心想给他寻个好媳妇,万事都把儿子放在前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唐女人,但她做到了一个普通母亲能给孩子的一切。时至今日,李牧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若非如此,他刚才也不会热血上涌,豁出命来反驳李世民了。
李牧不是没想过给孙氏找个良人的事情,他是后世之人,后世单亲妈妈再嫁的事情太普通了。他并没有那种迂腐的想法,但在他的预想中,怎么也得是一个与孙氏年纪相仿的人,因为这样才能跟她相守终生,唐俭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他这个年纪
李牧叹了口气,道:“娘,儿子没有反对您再嫁的意思。只是有几件事,儿子想知道您想没想清楚。”
孙氏听到此言,眼中顿生希冀,既然李牧没有反对的意思,那万事都好商量,连忙道:“儿子你说,什么事情?”
“娘,那唐俭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跟您差着十多岁,怕是不能共度晚年啊。您这辈子已经守寡一次了,若再来一次,儿子心里不好受,也怕您受不了。”
孙氏道:“儿啊,这件事娘想过的。儿啊,娘不知你心里怎么想,但是娘觉得,一辈子遇到一个良人不易,唐大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对娘是真的很好。而且娘的身体你也知道,指不定谁先走到前面呢。这事儿娘不介意,你也不必担心。”
李牧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来。他心里其实明白,他为孙氏所设想的,并不一定是她想要的。什么事情,都要以当事人的想法为主,既然孙氏都不在乎了,李牧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尽责提醒罢了。李牧想了想,又道:“娘,咱家出身卑微,虽然儿子被封了侯,但也只是个挂名的侯爵,算不得数,也无甚地位。唐家几代公侯,儿子担心您会受气。”
孙氏赶紧道:“不会不会,娘在唐家住时,曾与唐家的几位公子见过,都是知书达理之人。而且他们都已有家室,除了幼子唐观之外,都不在府里住,娘肯定不会受气的,你放心吧。”
见孙氏这样的态度,李牧忽然有了一种女儿急着嫁人,老爹瞎操心的感觉。虽然这么比喻有些不恰当,但确实是这样的心情。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牧若是再阻止,就成了不孝的恶子了,叹了口气,道:“娘,儿子只求您开心快乐,只要您高兴、开心,儿子这儿没什么不答应的。既然您愿意,我这便去回复陛下了。”
李牧回到了书房,把详情一说,李世民哈哈大笑,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朕就说有些事情你们年轻人不懂,怎么样?还跟朕犟嘴么?”
李牧还能说什么,垂首道:“陛下洞悉人情,臣莫能及也,臣已知错了,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责罚就免了,你也是维护母亲,孝字当前,朕若责罚于你,岂不是昏君了么!既然你母亲已经应允了,那这事便定下了。七日之后就是一个好日子,喜事就定在七日之后吧。赐你白银千两,供置办嫁妆之用。再赐你母亲孙氏一品诰命,封莒国夫人。你可要好好准备着,七日之后,朕可要吃上一杯喜酒!”
李牧垂首施礼,道:“谨遵陛下旨意。”
第七十六章 月下浅酌
夜,月朗,星稀。
李牧还在演武场酿酒,今夜他加了个班。白天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他还没缓过神来,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消化。他让家丁弄来了一盘猪头肉,在石桌旁坐下,打开一坛酒,对着月色,听着蒸馏出的酒液滴答声,对月独酌了起来。
前世有事情想不明白的时候,他就喜欢喝两口。因为他是个孤儿,心里有苦的时候,无处诉说,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消化。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麻醉神经,醉了之后,心中烦恼便会少很多。
忽然,演武场门口传来脚步声,李牧放下酒杯看过去,竟是白巧巧,她的胳膊上挎着个篮子,不用猜也知道,这丫头是送饭来了。李牧迎过去,把篮子接到手里,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我担心你会饿,就拿了些糕点来。”白巧巧笑颜如花,在火把的映衬下,更加动人。这时她看到了桌上的牛肉和打开的酒坛,皱眉道:“你在喝酒?”
李牧苦笑道:“旁人都是娶妻或者嫁女,我呢,马上就要嫁老娘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实在是混乱的很。”他叹了口气,道:“不提这个了,娘呢,睡了么?”
白巧巧一边把糕点从篮子里拿出来,一边道:“娘得知陛下赐婚,而你又表态支持,心里欢喜的紧。跟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刚刚歇下。”
“唉,倒真像个待嫁的新娘子了。”
白巧巧听到李牧叹气,道:“你不是说只要娘高兴就好么,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李牧抿了口酒,道:“说是那么说,做我也得那么做但毕竟我就这一个亲人,娘嫁给唐俭之后,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常常见面,作为儿子,我也不能侍奉左右,虽然娘心中欢喜,但是我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难受的。”李牧没说出口的是,他前世也没有娘,这一世,阴差阳错多了个娘,享受了几天母爱,眼见着又要失去了。他心里的酸楚,多半是这个缘由。
前世的李牧是一个悲观的人。或许是因为孤儿的出身,导致了他心底的自卑感。他是那种看待一件事情,一定会往最坏的情况想,并且毫无理由地假设这种情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以此为前提做事的人。但他同时又是一个不肯服输的人,哪怕没有一点机会,也会努力到最后的那种人,所以前世二十八年,打记事儿开始,他活得就很累。
穿越之后,他本想无牵无挂的开始,但因为身体里残留的记忆,他接起了原来李牧的责任。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拿不准是老天爷爱护,让他减少点负担,还是原来的李牧在天有灵,想让他娘找个好人家,享半世清福。李牧想不清楚,但他的感觉就是,他好像又要孑然一人了。
忽然手心传来温暖的感觉,李牧抬头去看,见是白巧巧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白巧巧温柔笑道:“郎君,娘以后不能常常在你身边,但是我不会离开你呀,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永远不会孤单一人的。”
“巧巧”李牧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白巧巧的手,感动得无以复加,正在他要把白巧巧揽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之时,忽然演武场门口处传来了一声咳嗽。
白巧巧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赶紧站起了身。李牧愤怒地看过去,见李绩从阴影中走出来,愤怒变成了无奈,起身施礼,道:“义父,您怎么这个时候还没休息。”
“啊、这个,明日你不是要去工部赴任了么,忽然想起些事情,想跟你说说,没打扰到你们吧?”
有也不能说有啊,李牧挤出一丝笑容,道:“当然没有,义父请坐。”
“义父,我回去伺候婆婆,你们聊吧。”刚刚李绩咳嗽了一声,分明是看到了,白巧巧哪受得了,赶紧寻了个借口,逃也似的跑了。
李牧又拿了个酒杯,给李绩倒了酒,道:“义父,不知您有什么要嘱咐的?”
李绩看了看李牧,道:“孩子,你躲在这里喝酒,可是因为陛下赐婚之事?”
李牧点点头,道:“义父,确实是因为此事。但我并非不支持,也说不清楚,就是心情有些复杂。”
李绩笑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义父得提点你几句,这件事对你来说,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哦?”李牧问道:“义父为何这样说?好在哪里?”
李绩喝了杯酒,道:“这也是我找你来,要对你说的事情。你从边城来,不懂朝中的凶险。我一直向陛下谏言,让他不要再封赏于你,你可知是为何?”
“难道不是因为我年纪尚小,资历不足”
“不不不,那只是一个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如果陛下真的按照县侯的标准封赏你,你就会引起别人的嫉妒,就会树敌,引来攻歼,你出身低微,没有根基,怎么抵抗?虽然你是我的义子,但即便是我,在朝中也并非没有敌人,真要是引起了众怒,我也难保你。”
“啊?”李牧诧异道:“义父,至于如此么?”
李绩叹了口气,道:“何止于此啊,现在朝中形势,波诡云谲。派系林立,错综复杂。即便是陛下,也是头疼得紧啊。我来找你,是担心你走错了路,才特意来提醒你的。”
“义父请讲,孩儿洗耳恭听。”
“眼下朝中的派系,从大的方面说,有新贵与门阀之间的对立,也有寒门与士族之间的对立。先说这新贵和门阀,天下有五姓七望,都是传承千年的家族,势力非常大,在地方上盘根错节,影响力甚至要大过朝廷。陛下引为心腹之患,但又不得不靠他们维系对地方的统治,朝中很多重要职位,都是由这些家族的人担任的。不光是咱们大唐,历代君主皆有此患。而新贵,既是所谓的从龙功臣,这些人以前有的是寒门,有的是贵族,但都不如五宗七姓,他们因功劳而崛起,自然威胁到了五姓七望的利益,所以他们之间是对立的。”
“再说这寒门与士族。千百年来,士族把持着权力,两晋之时,甚至有君主与士族共天下的说法。为了维系地位,士族垄断知识,尽其所能不让寒门有学习的机会,强迫君主从他们中间选拔官员。陛下开科举,就是为了选拔寒门与士族对抗。但考中之人,十有七八都是士族中人,这也是无奈之事,寒门与士族之间,底蕴相差太大,一时半会还改变不了现状。”
第七十七章 朝中深浅
“再说这文武之争,大唐的疆土是武将们在马上得来的。但治理国家,必须要用文臣。所以很多武将心中会觉得我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全便宜了这帮腐儒,心里非常不平衡。而文臣心中也有不平衡的地方,例如说封赏,武将立功之后,陛下必有封赏,财物,奴婢,田地,应有尽有。而文臣相对来说,得到赏赐的机会就很少。双方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吵作一团。”
“陛下登基以来,朝中的局势就更复杂了。朝中的很多大臣,原本都是太上皇,或废太子的心腹。陛下登基之后,这些人中的大部分,能用,也不能用了。但又不能一次换干净,一来没有理由,再者也堵不上天下悠悠众口,所以你在与朝臣交往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切不可跟一些人走得太近。”
李牧听得脑壳疼,他本以为在后世公司中锻炼出来的人际交往能力,应对唐朝的局面能绰绰有余呢。但听李绩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大学毕业面试一样,完全就是个雏儿,啥也不懂。李牧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义父,那不知我应该在哪个派系,与什么人交往,才最合适啊?”
“哪个派系你也不要沾,保持中立最好。”李绩认真道:“这朝中的派系,复杂就复杂在,分得没有那么清楚。就拿咱们这邻居说吧,程咬金,开国功臣,功劳无数,是标准的新贵。但他的妻子,却出身清河崔氏,乃是五宗七姓之一。据此看来,他又是门阀。这怎么算?他身为国公,有功劳傍身,自可游刃有余,你却不行,明白这个道理么?”
李牧点点头,李绩又道:“六部官员,都从这些派系中选人。官位有限,人很多。每一个位置,都有无数人盯着,但为何表面上风平浪静?那是因为无论门阀和新贵之间,还是寒门与士族之间,亦或是文臣与武将之间,势力都达到了一个平衡。任意一个位置上的人,都有势力保他,只要他不犯错,他就可以平安做官。而你若一下子踩在这些人头上,将会引起所有人的攻击,谁能保得了你?”
“唐家几代公侯,唐俭其父唐鉴,与太上皇交好。太上皇起兵之事,也是听了唐俭的谏言。后来诸皇子争位,唐俭又站在了陛下这边。可谓是两代从龙的功臣,更难得唐俭从来都不与人结党,一直保持中立。若提到朝中大臣,谁人是陛下真正信任之人,唐俭必在前三之列。你的母亲嫁给他,你便是他的继子。武将之臣之中,他来保你。有我二人一起保你,你才算有了些许根基,能在长安立足啊。”
李牧听得脊背发凉,他没想到这入朝为官,竟然如此凶险,心中的警惕不禁提高了三分。想到明日就要去工部报道,李牧赶紧问道:义父,不知这工部郎中,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官职,我到了工部,该如何行事?”
李绩叹了口气,道:“说起这官职,确实有些不尽人意。吏、民、礼、兵、刑、工六部,吏部掌品秩铨选之制,考课黜陟之方,封授策赏之典,定籍终制之法,为新贵所把持。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为士族所把持。兵部外人插不进手,乃是武将把持。民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乃是中枢要职,所以陛下用中立的唐俭来把持,实际上就是把持在陛下自己手里。刑部掌管司法,涉及地方,故此为门阀所把持。唯工部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几乎都是工匠,没有几个官员,所以各方势力,都不愿插手。陛下把你放在工部,虽然也算是一个好安排,但对前程而言,确有不利。不过来日方长,寻得机会,我再把你调入军中,想来也不是难事。”
李牧听明白了,敢情是六部中的其他五部,都有各有实权,人家都是金领白领,唯有工部是个干活的,蓝领。但不对呀,这可是工程部门啊,在后世别说是官员了,就算是个包工头,关系打通了,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哪个朝代的人不爱钱啊,怎么会没人愿意去工部呢?
李牧婉转地把疑惑问了出来,李绩也给了解释,工部的工匠,大部分都是来服徭役,不给钱,或者给很少的钱。而朝廷要是有大工程建造,需要民部拨款,且由民部统算,钱财不过工部之手,因此也没有利益可图。若论钱财方面,最肥的差事应该是民部。
李牧彻底傻眼了,合着封侯之后,就给了个干苦力的活,早知如此,他谢恩的时候就不那么感激涕零的了,莫名感觉有点被耍了!
李绩不知李牧心中所想,继续说起工部的主要人物:“现在工部尚书叫做段纶,段纶此人少有侠名,豪爽仗义,与废太子是幼年好友。废太子非常看重此人,就做主把琅琊公主嫁给了他。太上皇起兵之后,他聚集万人加入大军。攻长安之战,率亲信身先士卒,立下头功。大唐立国之后,太上皇任命其为益州总管,平定巴蜀,功劳累封纪国公。若论功勋,不在任何武将之下。但由于他和废太子过从甚密,陛下登基之后,他担心受到牵连,所以就闭门不出了。陛下胸怀广阔,不忍见英才落寞,去年下旨起任他为工部尚书。但他基本不管事,三月之前,以前往名山大川祈雨为由游历去了。现在工部的主事者,乃是工部侍郎李大亮。”
李绩虽然说得委婉,但李牧听懂了。这个段纶,就是李建成身边的长孙无忌。同样是布衣之交,同样是妹夫。只不过这个段纶跟的老大,没做皇帝的命,被长孙无忌跟的老大干掉了。他是李建成的死党,李世民当了皇帝,自然容不下他。让他当工部尚书,不过是为了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段纶心里也明白,他很聪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长安,不然在李世民眼皮底下,他的性命随时都有危险。这个人,自然是李绩口中的不可走得太近的人了。
李牧记在心中,又问道:“那不知这工部侍郎李大亮,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七十八章 约法三章
“李大亮此人,踏实肯干,敢于担当。”说起李大亮,李绩颇有赞许之色,李牧有些惊讶,因为这是李绩品评朝中局势到现在,头一次露出赞许的神情。能入李绩的眼内,足见此人必有过人之处。
“李大亮是前隋朔州总管、武阳郡公李充节的儿子,当时有人诬告李充节谋反,文帝召他入朝自辩,在路上忧愤而死,家族就此中落。待李大亮长大成人,天下已经大乱。他先是投入庞玉的军中,后来庞玉被瓦岗寨李密击败,又加入了瓦岗军。太上皇立国之后,他率部来投,被任命为土门县令。当时天下大乱,很多百姓都成了流寇,李大亮到任之后,招亡散,抚贫瘠,为了给老百姓买粮充饥,把自己的马都卖了。在任期间,以勤政惠民闻名。太上皇得知后,升他为总管府司马,奉命出兵荆襄,连下十城。辅公祏反叛时,他用计生擒其大将张善安,立下功劳。太上皇甚为嘉许,封了他武阳县公。”
李牧听到这儿,心里有数了。原来此人是太上皇李渊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李世民当皇帝,他自然要被打入冷宫,来工部端饭碗了。
正要岔开话题,却听李绩又说道:“李大亮此人,文武兼备,但真正令我敬佩的是他的品德。李大亮没有府邸,和妻子一起在官署居住。他把陛下赐予的府邸变卖连同他的俸禄一起都拿来抚恤他战死部下的家人了,非常难能可贵。”
听李绩说了这么多,李牧脑海里慢慢形成了这样一副面貌:这个李大亮是大唐国家建设的一块砖,哪里使用哪里搬,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踏踏实实勤劳肯干还没有怨言,最难得的,他是一个无产主义者,不贪财也不好色,所有的财产都捐了出来李牧多少有点不相信,这样的人他活了两辈子,都是听说过没见过,只在宣传片里看到过。
不过这话他没往出说,一个人什么样,一百个人有一百个印象,到底李大亮是个怎样的人,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有真正的感受。
夜已深,聊天也要告一段落了。李绩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李牧。李牧满脸狐疑地接过来,发现是一张宅契,赶紧推回去,道:“义父,我不能要,您快收回去吧。”
李绩又推了回来,道:“本来,我是没想这么快给你的,而是想等你跟巧巧成亲的时候再送给你。但现在有了赐婚的事,就不得不提前了。你也莫要推辞,总不能让你娘从这里出嫁吧。不要跟我客气,你与思文结拜,与我的儿子就一样了。你父亲去世的早,你母亲也要出嫁了,我这个做义父的,多少也要为你着想一下。”
李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把宅契收了起来。他本是打算坚辞不受的,但李绩的一句话打动了他。是啊,他总不能让孙氏从曹国公府出嫁吧。虽然想起来仍旧有些别扭,但事情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儿。
“多谢义父,孩儿不知该说什么,记在心中了。”
李绩笑了笑,道:“逃营送信,此为勇。去而复返,帮助思文守城,此为义。挽救全城百姓性命,此为仁。夺取传国玉玺,此为谋,为了母亲甚至不惜顶撞皇帝,此乃孝。有勇有谋,仁义孝顺,这样的年轻人,即便不是我的义子,我也会照拂一二。好孩子,你很不错。只可惜你那义弟不及你一半,来日你可要多劝诫于他。”
李牧忙道:“思文也有可取之处,义父不必太过担忧。”
“希望如此吧。”李绩说了一句,起身道:“天寒露重,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我让你二叔给你准备一匹马,工部离得远,骑马也方便些。”
“多谢义父。”
李绩笑了笑,转身走了。李牧也把冷却好的酒液拿坛子装了,收拾了一下,回到跨院休息了。
次日报晓的雄鸡刚刚打鸣,唐家的彩礼就送到门口了。李绩开中门迎了进来,在大堂之上,李牧与唐俭见了面。这次见面,双方都非常尴尬。唐俭在李牧的眼神压制下,老脸红得跟猴【创建和谐家园】似的,不敢跟他对视。
良久,李牧叹了口气,道:“唐大人,你我二人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了。听闻你逃出升天的消息,我还高兴许久。我也非常信任你,才会在危急之际,想到把家人寄托于你的府上。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我说点什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