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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官》-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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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季能当即从仆人那里,取来了雕刻华美的金杯,砰砰砰一溜摆在案上,“存一,用我的杯子来吃,莫要嫌弃。”

      镶银金杯,在烛火照耀下一片璀璨迷离,贵气顿生,众人无不羡慕喝彩。

      尤其是元家公子手中的那个七宝玛瑙杯,更是流光溢彩,就连高岳都看得目不转睛。

      这杯子,元季能说是他父亲的至爱之物,本是西域更远处的大食国所产,贡献给当朝圣主的,又转赐到他父亲的手中。

      这时歌声突然从帷幕后传出,高岳只听到声“苦也!”

      众人便大笑着,拍着手掌,跺着脚应和歌声喊到,“踏谣,和来!”

      里面又传来声“何来与这冤家结为夫妇?”

      众人就边喝酒,边笑着继续打拍子应道,“踏谣娘苦,和来!”

      接着名涂脂抹粉的妇人走了出来,想必便是那苏五奴的妻子,走到名宾客前就唱一句,句句不断,人们应和也不断,这便是踏谣。

      高岳听着,似乎每句都是在埋怨自己丈夫,有的是说丈夫长得如何丑,有的是说丈夫如何家暴自己的,还有的甚至论及床笫之事,还伴随各种动作,就有些不堪入耳目了。

      “唉,看来这古代的歌谣,比现在还庸俗。”高岳在案上敲着手指说到。

      踏摇娘唱完之后,众人便又开始行酒令,元季能喊了句“口”。

      那楚娘便快捷地对了句“恰似无梁斗。”

      斗,是盛米的器具,口的形状与其类似,这便是对酒令了。

      元季能哈哈笑着,摸着楚娘的脸颊,窦申也不以为意。

      接着窦申行了个“川”字。

      众人都对不上,于是纷纷罚酒。

      直传到高岳前,王团团悄声提醒道,“川,郎君您就对直如堂上椽。”

      于是高岳很快就对了出来,众人齐齐点头。

      烛火下,窦申见是王团团在帮忙,不由得怀恨在心。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促狭的招数来,高岳忽然又补充了句,“窦郎君出这个川字出得好,诸位见它三笔如堂上椽,可惜起手那根是歪的。”

      所有人先是愣了会儿,接着轰然大悟,不少娼妓和乐工都别过脸去忍俊不禁。

      “川”字起手那笔确实是歪的,若比作堂上椽的话,实则在嘲讽元季能和窦申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膏粱子弟。

      元季能勃然作色,刚要摔掉自己手中的七宝玛瑙金杯发难,那边窦申不动声色地摁住他的手,“元校书,席间都是风雅之士,不须和高岳一般计较,俗话说的好,嘲士嘲妓看我的。”

      接着窦申就高声说道,“逸崧果然好文采好口才,不如我们以他身边作伴的王团团为题,各自吟诵首诗如何?”

      听到这话,王团团吓得是浑身榖栗,就像头待宰的羔羊,终于刀还是杀在她的脖子上了。

      本身在循墙曲里讨生活就已够艰难的,现在还要遭受这群贵公子的嘲弄和践踏。

      “哎,你?”还没等高岳拉住她,王团团就自榻上跃起,不及穿鞋子,咕咚声跪在窦申和元季能的面前,不住叩首,哀求他们不要写诗嘲讽自己。

      11.楼倒须臾间

      可这二位根本充耳不闻,元季能满饮一大盅酒后,在乐声齐奏里走向厅堂墙壁彩版处,提笔写了首嘲王团团肥硕:

      “【创建和谐家园】当时有远孙,

      尚令今日逞家门。

      一车白土染泥项,

      十幅红旗补破裩。”

      写完后,众人刺耳的笑声炸起。

      高岳一看,肺都要气炸,这首诗嘲笑王团团胖如【创建和谐家园】之子孙,裤子破了要十面旗子那么多的布才能补齐;又笑她皮肤黝黑如土,要用一车白泥才能染白脖子这简直是对人尊严的最大侮辱要是这诗流传出去,那等于是绝了王团团的生路。

      那边,王团团不住地磕头,哀叫道“请郎君们罢手。”

      然而欢快的音乐里,尽情的鼓掌笑声里,元季能将笔又递给了窦申,窦申在另外块版面上挥毫,也写了首嘲北里妓王团团:

      “黄昏不语不知行,

      鼻似烟窗耳似铛。

      犹把象牙梳插鬓,

      昆仑山上月独明。”

      这首诗写完后,众人笑得更加癫狂起来,那楚娘笑得趴在食案上哎呦哎呦捂着腰,直不起来。

      这首诗笑话王团团黑到走在夜晚里,如果不说话别人都看不出来,她将象牙梳别在发髻上,就好像“昆仑山上升起轮明月”。

      所有人的笑声里,王团团哀声大哭起来,脸色泛出青白色来,看起来内心极为害怕。

      “你们太过分了,仗着有权有门第就为所欲为!”高岳怒不可遏,急忙走过来,将王团团给扶起。

      窦申和元季能仰面长笑,“抱歉,有权有门第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高郎君好力气。”不知是哪位笑着说了这句,众人又前仰后合来。

      厅堂外,她的假母王氏匆匆赶来,看见团团这副模样,心疼地大喊声“团团你怎么了?”

      团团看着王氏,叫了声,“娘啊,孩儿心痛死了!”

      刚说完,王团团挣脱了高岳,咆哮着爬到墙壁彩版下,手抬上去就要作势擦去彩版上的两首诗。

      窦申大怒,将她一把推倒在地,“胆敢冲撞元校书和我,抓你去京兆府,一顿棍子叫你魂飞魄散!”

      “存一,你我都是公卿之子,作诗嘲弄下就算了,不必和这种娼门中人动手动脚,有失身份。”

      “你,你,你......”王团团脸色极度难堪,接着嘴唇变为绀色,并开始冒出白沫来,高岳上前扶住她,却发觉她浑身抖得厉害,眼瞳也开始涣散起来,“完了,她也有心脏病?”高岳暗中惊呼。

      王团团呼吸越来越困难,很快就嘶喘起来。

      立即楚娘的堂舍乱作一团,包括元季能和窦申都措不及防,谁想到嘲讽几下,居然闹出人命来。

      “阿姨,不,妈妈,王团团过往可有心疾?”这时高岳将她平放在地板上,对着放声大哭的王氏问到。

      王氏边哭边点头。

      混乱中操办筵席的袁州婆对手下的人大喊,“快去喊同坊的小越州来,用针来救!”

      几名乐工忙不迭将乐器扔下,向着门外跑去请小越州宋住住去了。

      “来不及了!”高岳满头大汗,撸起袖子,径自在众目睽睽下将团团的衣衽给扯开,吓得诸多娼妓往后倒退数步,接着高岳用手握拳,对着王团团的胸口猛叩,当叩到十五下后,高岳望了下王团团依旧青黑色的脸面,咬咬牙,将心一横眼一闭,在一片惊呼声里将口对上去,高岳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总觉得王团团的嘴就像团冷肉般。

      接上后,就是没命地呼气吹气,两下后再起身,又在一片惊呼声里,用拳头猛叩王团团的胸口,极有节奏。

      这时窦申和元季能也不清楚,地上躺着的王团团还能不能救转过来,便趁乱急忙脱身,向庭院而去。

      “郎君!”袁州婆一把牵住二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平康里有平康里的规矩,王团团若是真死了,将来谁给她母亲送终?按规矩,命不用你等偿,这案上的金银酒器可就不再归你了,得留给王团团。”

      原来平康里的规矩是,若娼妓在陪酒时发生什么意外,客人摆在桌案上的所有财物,都得归遭逢不幸的娼妓所有。

      元、窦本来就是纨绔子弟,惊恐里哪里还顾得什么金杯银盏的,就连那七宝玛瑙杯也留下来,点点头就窜到了院子里。

      刚到院子里,砰砰砰急促猛烈的敲门声响起,人们还以为是宋住住来了,便抽去门闩打开。

      接着外面火光一片涌入,照耀得元季能和窦申睁不开眼,麻麻立着满地身着皂袍的京兆府不良人,打首的正是郭锻,只见他站在台阶上,一手持着铁钩,一手提着锁链,腰后挎着横刀,如钟馗般骇人,“哪位是元季能元校书?”

      元季能心想,难不成戏弄个卑屑的娼妓,还真的惊动京兆府了?可我父亲是堂堂宰相,绝不会有事的,便下意识应了声。

      郭锻大笑,一把就伸手来抓,像捉小鸡似的。

      元季能又惊又怒,转身刚准备往回跑,脖领就被郭锻的铁钩勾住,“奉京兆大尹的令,捕拿国贼元载全族!”

      堂舍上,正继续对王团团施救的高岳转过面来,清清楚楚看到了元家的三公子,是如何在这短短十秒钟内,由“芝兰玉树”沦为阶下囚的。

      这时他才想起,以他的所知,似乎还能记得元载这位中唐权相,是在唐代宗末年被满门抄斩的,只是没想到虽未能见到元家如何“起高楼”的,却在今晚亲自见识到元家是如何“宴宾客”的,又是如何须臾间“楼塌了”。

      “住手,你可知我父兄各是什么人?”元季能还没申辩两句,就被摁倒在地,嘴角被郭锻左右呼呼、批得窜出血来,牙齿都打落了,很快嚣张变为了哀鸣,“存一,存一,窦郎君,救我,救我......你叔父是宪台中丞,救我。”

      哪知窦申只会忙不迭地将元季能的手不断推开,“别开玩笑了季能,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表面朋友而已。”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元季能被锁链铐住,拉扯着往京兆府的方向去了。

      郭锻留下来,又问窦申,“你是?是窦中丞的族子?”

      窦申说是,郭锻便点点头,不再追问,而后他又指着楚娘的堂舍上乱七八糟的情况,“何事喧哗骚动?”

      12.北里女子志

      “一娼子喝多了酒。”窦申狡辩道。

      郭锻也顾不上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对剩下的不良人挥手道,“给我去安仁坊芸辉堂,抄没国贼元载的家产,拘押他所有家人,别让万年县或长安县的捕贼官抢了先!”

      “喏!”不良人们齐声答了下,接着和郭锻一起,向安仁坊的方向举着火把疾奔而去。

      “郎君......”这时一名长随才贴在窦申身边。

      窦申举手,示意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元载肯定是倾覆了,我们得尽快和他洗清一切关系,走走走。”

      于是窦申一行,也趁着外面的夜幕,往南曲方向溜去那里也有他的相好,留宿一夜问题不大。

      南曲靠街第三家,当听到王团团心疾发作,宋住住立刻点上烛火,穿好衣衫,和假母宋双文辞别,背起了药箱,开了门,在众人的指引下,踏着街道上的残雪,向中曲楚娘的堂舍走去。

      刚过到靠街第二家时,其门也开了:蔡佛奴奔出来,“住住哪里去?”

      “北曲王团团发了心疾,去救她。”

      “夜深天黑,我护着你去。”蔡佛奴二话不说,就跟在小越州的身后,亦步亦趋。

      宋住住也不阻辞。

      待到一行人奔到了楚娘堂舍院子里时,却发觉高岳还在那里猛力地叩击王团团的胸口,围观的人们有的跑了,有的议论纷纷,蔡佛奴三步两步走上去,拨开人群,喊到住住来施针了。

      结果这声喊倒是起到效果,王团团突然猛咳几声,呕出好多涎水吐沫来,睁开眼脸,第一个见到了高岳,“高郎君......”

      高岳摁在王团团胸口的手感到,她的心脏慢慢复苏,重新搏动起来,幸亏自己在大学里当志愿者时学过些急救术,不由得大为庆幸,也才觉得自己浑身已汗透尽了,便往后一坐,疲累气喘得说不出话来......

      刚来到的宋住住和蔡佛奴也和众人一样,目瞪口呆,望着高岳,心中啧啧称奇。

      “奇人啊。”蔡佛奴不由自主地叹了句。

      长安正月初八的夜里,月牙慢慢匀淡开来,待到它完全消散时,次日的阳光倾洒到了皇城和长安城诸坊之上,雪已差不多完全融尽了。

      平康坊循墙曲王团团的堂舍前,在此借宿一晚的高岳,见那个【创建和谐家园】窦喜鹊不知飞往何处了,而元季能据说又被京兆府不良人拘走,便说自己也要回务本坊的太学,匆匆吃完早饭后,就向王团团辞行。

      靠坊墙的那棵槐树上,落满了乱叫的寒鸦,王团团面目因昨夜的号哭和心疾,还非常浮肿,躺在竹椅之上,宋住住正坐在旁边的小杌上给她周身扎针。

      虽然王团团眼睛都睁不开,可还是从缝隙当中投来感激的目光,“多,多西高郎准,救命之恩。”

      高岳见她话都说不利索,便吩咐她安心静养,以后有机会还会来探望他的。

      “高郎君你真的和那群士子不一样,有磊落仗义之风。”快言快语的宋住住露出洁白的牙齿,对高岳笑着说道。

      “妾身在,在这里多多祷告,希望,希望高郎准此次春闱能一展横宏愿,顺利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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