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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剑》-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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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豪大奇,心想莫非恒山这位前辈得了失心疯?怎么管这野猪叫表哥呢?

        “唉,你要是天天都听我话,那该多好?”

        白衣尼叹了口气,用木枝从火里拨出一个山药蛋来,踢到野猪嘴边,道:“吃吧!”野猪怕烫不吃热食,往后直缩,白衣尼大骂,举棍又抽又打,用力大些,野猪嘶号不断,却被绳子扯住,逃跑不能。

        忽然,白衣尼身子一颤,停下手来,按住野猪仔细瞧去,惊叫一声,跌坐在地,道:“怎会,怎会多出字来?”

        常思豪知她发现了自己刻上去的字,急忙伏低身子藏身树后,脑勺后背紧贴树干,使劲捂着嘴,以防笑出声来。

        白衣尼四下扫望一圈,叫道:“表哥,表哥,是你么?”

        四野空寂,无人应声。

        她喃喃道:“不可能的,这里没有人来,你离着那么远,又怎会来戏弄我?……啊!莫非,莫非你已经被逮住杀死了,魂灵归来,真个附到了这野猪身上么?”她怔怔瞧着那头野猪,双膝扑嗵跪地,低泣起来:“表哥,我在你身上刻字,又不是真心要骂你,你为何这样?对不起,我才是大【创建和谐家园】,我是天下第一大【创建和谐家园】!”

        她呜呜哭了一阵,幽幽地道:“以前,你对我可有多好?我喜欢蝈蝈,冬天想玩又没有,你便刻个木头的给我,我想吃天津卫的糖堆儿,你便施展轻功连夜跑去买回来,你还说等我长大了,便讨我做小媳妇,表哥,你可知道我听了,心里有多高兴?可现在呢?我不让你回去,你偏不,我说要跟着,你又不让,我说你再这样对我,我便去当小尼姑,你竟也不拦我,我在猪身刻字骂你,你便加几字骂回来,你不疼我了,你一点也不疼我了!”

        常思豪听这语气,越听越熟,忽然想起一人,惊道:“小雨?”

        那白衣尼听到一声呼唤,立时止泣,站起身来,四下扫望,常思豪一见她面容,非荆零雨者谁?不禁大惊,纵身出来叫道:“小雨,你怎么,怎么变成小尼姑了?”

        荆零雨一见是他,愣了一愣,叫道:“小黑哥!是你!”扑进他怀里,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她哭了好一阵子,泪才止歇,抽抽噎噎抹着鼻涕,常思豪再次询问,她这才道:“那天我和哥哥住在客店里,听见街上蹄声乱响,哥哥出去探看回来说秦府遭难,要我在客店别动,他去帮忙,我自知功夫不行,便听话不动,过了好久,哥哥这才回来,说明诚君带人杀进秦府,一场恶战,你杀掉了八大人雄其中之二,叫什么迟正荣、奚浩雄的,我可也没兴趣听。天亮了我们琢磨着,盟里的人会猜测到我俩既从京师出来,往南往西往东,总不能往原路上走。于是就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偏不能让他猜着,起身离开太原城开始往北走。半路上我哥哥却忽然说他想回京师,我说:‘为什么呀?’他说:‘我欠那姓常的一件事要办。’小黑,不知道他欠你什么事要办?”

        常思豪心想:“廖孤石也真怪,他当时明明对此事浑不在乎,没想到心中却记下了。”道:“我是求他协助我救一个人。”

        荆零雨脑筋转得极快,立刻明白,道:“哦,是那小公子程连安吧。当时我问他什么事,他却不说。我知道他杀了姑姑,回去是自投罗网,九死一生,便不让他回,他根本不听我的,我见劝他不能,便说:‘申二哥的死和修剑堂笔录的事也没查清,既然你执意要回去,那我跟你一起回,顺便调查此事。’他却不肯,说本来不是九死一生,带着我也便真的成了九死一生了,另外也不在乎那两件事,谁爱误会谁误会去,还说他自己回去,逃出来还能和我见面,若是带着我回去,被逮住我逃不出来,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常思豪心想:“申远期之死和笔录之事,定是诬陷无疑,廖孤石血心仗义,肯帮我相救小公子程连安,他这两个黑锅,我若有机会也当替他查明才是。”

        荆零雨扁着嘴道:“我就知道他在哄我,不肯放他走,他便吼我,后来我哭了,和他说:‘你就是嫌我,你不要我,我便没人要了?’他却说:‘谁要,你便跟谁去罢!’我说:‘【创建和谐家园】嘛要跟别人?你再这样对我,我便出家去做小尼姑!’他居然说:‘随你的便!’我一气之下离开店房,本想着半路上哥哥会拦住我,哪料他根本没有追来,我伤心之极,当时已距恒山不远,便一路跑来,见了晴音凉音两位师太说要落发为尼,她俩硬是不让,给了盘缠哄我回家。”

        常思豪心中好笑:“两位师太慈善仁和,一见你便知是小孩子生气,不可当真,又怎会给你剃度?”口中道:“她们认得你是百剑盟荆理事的千金,若真给你剃度,将来有人找上门来要女儿,她们怕是交不出了。”

        荆零雨道:“以前我倒是在盟里见过她们几回,不过那时我还小,对她们有些模糊印象,她们却认我不出了。当时只道我是个生闲气离家出走的阔小姐,并没识破我身份,现在想想,倒也后怕,若真被认出来,我岂不是要被她们绑回去见爹爹了?”

        常思豪暗笑:“以你这鬼头鬼脑的聪明,能被气糊涂办傻事倒真不容易。”

        荆零雨道:“我没办法只好下山,没想到哥哥在山脚下靠着棵树正等着我,我以为他是来接我的,正高兴,他却道:‘你不是要当小尼姑去吗?怎么不去?我看你根本就是跟我装样子。’我气死了,又冲他放屁,又吐唾沫……”常思豪差点笑出声来,忙捂紧了嘴。荆零雨仍愤愤地说着:“当时袜子已经两天没洗,臭得很,也一并脱下来丢他,还骂了他一通,然后一扭头又上了恒山,便不信没有庙可收我去做小尼姑,就算没人收我做小尼姑,我还不能做和尚啦?”

        “哈哈哈哈。”

        常思豪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

        荆零雨在他胸前捶了一拳,骂道:“你还笑!你也不是好人!”

        常思豪强忍着道:“嘿嘿,你们俩生气,可没我事!你且说后来怎样了?”

        荆零雨哼了一声道:“我二次进山,不久天就黑了,雾气沼沼的,我走来走去迷了路,便坐在树底下大哭,忽然出来一个老尼姑,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问我怎么回事,我便对她说了哥哥不要我,我要当小尼姑,恒山派的师太又不收我这些事,她哈哈大笑,说别人不收,我收!然后把手按在我头顶上,就觉一阵温热,紧跟着凉丝丝的,我一摸,头发连着根的掉落下来,我便变成一个光头小尼姑了!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我没办法,只好拜她为师,她说她叫雪山尼,是……”

        常思豪“啊”了一声。

        荆零雨道:“怎么,你知道她?”

        常思豪点点头:“略知道一点,你继续说。”

        荆零雨道:“她说,她也是恒山派的,还给我起了个法号叫零音。我问她:‘那晴音、凉音也是恒山派的,难道和我一辈?’她说那是当然,她是山字辈,她师父芸灯是灯字辈,晴音凉音是她师姐龙山师太的【创建和谐家园】,因此和我同辈。”

        常思豪心想:“怪不得馨律要管你叫师叔。”

        荆零雨道:“我心想我才多大年纪,晴音凉音两位师都六七十岁的人了,我做她们的师妹,未免差太多,有点荒唐,也不敢多话,跟师父聊起来,越聊越觉得离奇,你猜她是谁?她曾做过恒山掌门呢!”

        常思豪笑道:“是啊,当年她因随口说了四句诗,芸灯师太便彻悟涅磐了。”

        荆零雨笑道:“原来你知道了。那你可知道她后来为什么不做恒山掌门了?”常思豪一愣,摇了摇头。荆零雨笑道:“我师父这人有趣得很,她跟我讲,她十二岁当上掌门,由于聪明得很,三年内尽得恒山武学医道精华,又过两年,到了十七岁,在山下遇见一个英俊的少侠,便喜欢上了他,两个人越谈越高兴,便定了情,她连门中的人也没通知,自己就跟着那人云游江湖去了。”

        常思豪吓了一跳,心想哪有这等荒唐事!忽又想到严律在自己向孙守云问到雪山尼的事时,极不礼貌地出言打断,莫非是真有此事,只因颇不光采,说出来怕引得大家尴尬,故而才行遮掩?

        荆零雨道:“她和那少侠闯荡江湖,做了夫妻。没事在一起自然会闲聊,说到佛法,她自是颇有心得,讲得头头是道,哪料想那少侠越听越入迷,结果后来竟对她冷了心,跑去做了和尚。”

        常思豪脑中一片混乱:“雪山尼因动情而还俗,那少侠却因听她【创建和谐家园】而出家,真是奇上加奇。”

        荆零雨续道:“她见爱人出家,心里又爱又恨,劝他不回,失魂落魄,后来回到恒山,才知道自己不告而别后,师姐龙山师太已经接任掌门,见她回来,责骂了一顿,命她在翠屏山龙吟洞里面壁二十年以绝情念,岂料她才待了两年多便跑了出来,龙山师太问她可曾断了情?她说未断。龙山师太大怒,说既然未断,因何出来?她却道:‘情已有一生,何必有一断,断情有续时,心空了续断,怜汝无情人,空发苦海叹!’大概意思是若心空如海,便无所谓拿起放下,也无所谓生情断情。龙山师太知其证得了空心禅境,忙下座相迎,我师父遂在见性峰上开示七日,讲经说法,聆者无不钦敬,龙山师太欲将掌门之位复让于她,她却一笑却之,自回龙吟洞归隐,直到现在。”

        “原来如此。”

        常思豪对雪山尼的事情倒不大上心,只是随口答应。又问道:“那馨律师太又犯了什么错,你要罚她在无想堂面壁?”

      第十六部 秦府风云完结

      第一章 童心指月

        荆零雨愤愤道:“那尼姑一张铁饼子脸,我罚她还有屈么?”

        常思豪不禁失笑:“馨律师太不苟言笑,又如何算是罪过?”荆零雨横了他一眼:“她惹我的地方多了!那日初上恒山,晴音凉音两位师太都说不许我落发,那铁饼子却在边上说什么佛门慈海,应广渡众生,若两位师父不收,她愿代收,她以为她是谁?也配做本姑娘的师父?这不是和我找别扭么?”常思豪心想:“你要当尼姑,拜哪一辈的师太都是一样,馨律愿行剃度事,正是合你心意,怎么反说她找别扭呢?”忽又明白:“哦,是了,她嘴上是计较辈份问题,实际上恒山为的却是和廖孤石赌气,并非要真的落发,馨律顺着她,倒惹她不高兴了。”想到这又好气又好笑,忖这女孩子的心真是不可以常理测度。

        两人在树墩上并肩坐了,荆零雨折着枯枝,表情得意:“后来我拜了雪山尼,法号零音,成了她的师叔,自然要去找她盘桓盘桓。”常思豪陪着笑容,心中暗想:“什么盘桓盘桓,以你的刁劲,睚眦必报,自然是去找茬惹事。”

        此时篝火黯淡下去,荆零雨添了几根柴枝在火里,用木棍拨弄着,道:“你猜怎么着?她们居然都不在了,我一问小尼,才知道晴音凉音和馨律这铁饼子,都去了大同。只好在洞里一面跟师父学武功,一面等,后来知她归来,便又去找,没想到两位老师姐却已然亡故,铁饼子当了代掌门,我说我是她师叔,她竟然敢不认,说我胡说八道,把我赶了出去。后来我拿着师父的念珠给她看,她这才老实。我跟她说:‘你身为师侄,竟然以下犯上,把师叔赶出庵门,这还了得么?你身为代掌门,做出这样事来,如果不罚自己,将来如何服众,如何执掌门户?师叔我本来清静无为,不大管什么闲事,但为了本门的荣誉和威严,说不得要勉为其难,代两位老师姐教育教育你啦,你说怎么罚吧。’铁饼子居然说:‘不知者不怪,你小小年纪居然能被雪山师叔祖收为【创建和谐家园】,本就让人难以置信。’你瞧瞧,她居然还敢称我为‘你’,这不是目无尊长是什么?”

        常思豪听得直替馨律头大,心想像你这么挑理,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存心找茬儿,她自然是说什么都不对。

        荆零雨气哼哼地道:“我和她理论半天,铁饼子终于自知理亏,应允下来罚自己在无想堂中思过一个月,我当时还很满意,后来才琢磨出来不是那么回事儿。”常思豪问:“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荆零雨用指头戳着他的头:“你这笨小黑,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主儿,那铁饼子一张秤砣脸,满肚子勾勾心,岂能那么容易就范?她说要在无想堂中思过,无想堂,无想堂,言下之意,人在里面,就是什么想法也没有,又谈得上什么思过啦?她这是明里服罚,暗里还表示自己没有错!明白了吗?”常思豪哭笑不得,只好点头:“是,明白了,明白了。”荆零雨道:“我琢磨明白也晚了,既然应下,也只好就这么罚,纵然不思过,能把她圈在屋里困着也是好的。我要跟着师父住,又不能整日看守她,只偶尔过来抽查,铁饼子一直还算老实,我放了心,又因为逮住了这野猪玩,便有一段时间没去。前几天想起来去查看,无想堂居然空着,我四处寻找,原来她正在院里煮药,我高兴得不行,便批了她一通,又加罚了两个月,哈哈,明后天再去瞧瞧,她若敢出来,我再罚她半年。”

        常思豪笑道:“你放心,她不会出来的,她把应用之物都搬到无想堂去了。”荆零雨甚奇:“你怎知道?”常思豪便将来恒山之事说了,只提到东厂的杀仇,秦自吟所遭大辱自是避过。又说到如何游悬空寺,如何发现这处空地和野猪,虽然不提在猪身刻字之事,荆零雨聪明之极,立刻想到,掐着他的臂肉叫道:“好小黑!我表哥身上的字是不是你刻的?”常思豪扭身躲着,哈哈大笑:“我怎知这野猪是你表哥?再说了,先在它身上刻字的可不是我。”

        荆零雨将手中木棍恨恨甩在火里,无数火星崩溅而起,飘如飞絮。她嘟着嘴瞪了他好半天,大声道:“你不是好人!也和表哥一样欺负我!哼,我就知道肯定不是表哥显灵,他的魂灵若真的附在这野猪身上,又怎会自己往自己身上刻字?”

        常思豪笑得肚皮直疼,瞧着她白净净、光溜溜的小脑袋,强忍笑意道:“佩服佩服,阁下真是聪明绝顶。”

        荆零雨瞧他眼神便即明白,立时双手向头上掩去,知道掩不住,狠狠地抽了他大腿一巴掌:“你倒会损人!”跟着也扑哧笑出声来。

        常思豪笑道:“你不用担心,头发掉了还能长,你又不是真想当小尼姑,以后蓄起来便是了。”荆零雨嘟嘴道:“你懂什么?你当我这头是新剃的不成?打那天头发掉光,一直到现在,连点小茬儿也没长,想是师父用掌力断了肤内发根,这一辈子也不会长出新的来了。”常思豪见她表情甚是怏怏,笑劝道:“你长的漂亮,有没有头发都一样好看,何必担心?”

        荆零雨轻呸一声:“你说好看有什么用?我表哥说好看才算好看。”言罢片刻,忽觉语失,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常思豪心想:“原来他俩是一对儿,怪不得一提表哥她便是这副样子。”道:“你表哥一身黑头发,对镜一照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自然觉得光溜溜没头发的才好。”荆零雨道:“你胡说,我表哥怎会一身黑头发……”忽地瞧见旁边的黑毛野猪,立时对他连掐带拧,笑骂道:“好啊,你拐弯骂我表哥是野猪,看我不收拾你?”常思豪起身而逃,笑叫道:“廖公子!快来抓你的小媳妇,她又在撒泼【创建和谐家园】啦!”

        荆零雨一听,知道自己对野猪说的话都被他听去了,大羞又恼,追着他打个不休。

        二人围火嬉闹半天,这才停下复坐。荆零雨在火堆中拨出两个山药蛋来,剥了一个,气哼哼地递过来:“吃吧!”

        常思豪作色道:“你这语气,跟方才对野猪说话的语气一样,自是把我当成它了,我才不吃。”荆零雨斜睨了他:“你好美么?当自己比它强多少?嗯,也别说,脸上的黑劲儿倒是尤有过之。”将山药蛋凌空一抛,常思豪笑着接了。她自己又剥另一个,剥着剥着,神情黯淡下去,瞧着山药蛋上蒸腾的热气,怔怔出神。常思豪道:“在担心你表哥么?”荆零雨道:“京师四处都是盟里的人,他除了不被发现。”下半句没有说,意思却已经相当明显。常思豪道:“他的武功高强,估计别人也奈何不得。”荆零雨叹道:“你没去过京师,也不能怪你没见识,苍水澜的武功你是见过的吧?像他那样的剑客,如果有两到三人联手,抑或三部总长、九剑一天中的任何一位大剑出手,我表哥都绝对无法抵敌。”

        常思豪面有疑色:“苍大哥的身手已是强极,那些大剑真有那么厉害?”

        荆零雨冷笑道:“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你以为被秦逸称了声大剑,自己就真是大剑了?那不过是客气话罢了。百剑盟中往来皆侠剑,座上有邦宾,朝鲜、倭国、琉球、吕宋、苏门答拉等地的国使到来,随行武士都要到盟中拜见求学,随便挑一个都是国手级的人物,我每日里高手见得太多了,京师中各门派才俊更是不计其数,你若去了,我看只配看门护院。”隔了一隔,她见常思豪不以为然,又道:“得,没吃过龙虾,自是不知道龙虾的样,这么和你说罢,你可知道四川么?”常思豪点头。荆零雨道:“四川往西,走很远的路程,便会到一个地方,叫做乌司藏……”常思豪瞪大眼睛,不知所云。荆零雨道:“笨蛋,就是【创建和谐家园】啦!那的人都住在大土台子里,不娶媳妇不吃肉,都是喇嘛,喇嘛就是上师的意思,明白吗?”

        常思豪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索南嘉措他们住的地方。”

        荆零雨一愣:“谁是索南嘉措?”常思豪将云冈之战的事略述一遍,荆零雨道:“时轮劲那么厉害?看来这些喇嘛也真不可小觑。对哦,修剑堂笔录中有密宗果道七轮心法的内容,那便是当年我初代盟主韦天姿从‘大慈法王’释迦也失处换艺得来的,那些喇嘛又能开启智慧,忆起前生之事,修习什么自是事半功倍。”隔了一隔,忽然道:“怎么说起喇嘛来了?你又胡乱打岔。”

        常思豪笑道:“明明是你问我的嘛!”

        荆零雨琢磨琢磨,觉得似乎是自己先问的,却仍哼了一声:“老实听我说话,不许再插言!我告诉你,【创建和谐家园】有个喜马拉雅山,山上有个珠穆朗玛峰……”常思豪一脸苦相,鼻中哼哼嗯嗯,荆零雨嗔道:“你又怎么啦!”常思豪道:“太乱了,我记不住那许多名字。”

        荆零雨甚是泄气,敲着他的头:“笨蛋!我在举例子嘛!算了,反正你也不懂,这么说罢,”她一指远处的翠屏山顶:“我们百剑盟的三十名剑客在那里,我哥哥在最顶上。”又一指悬空寺:“江湖上一般的剑客也就在那了,比如你的岳父老泰山秦逸之类的。”再一指下面莽莽树林:“那是武林中的侠客和绿林道上的豪杰们。”

        常思豪道:“大剑呢?”

        荆零雨一指天上的月亮:“自己看吧。”常思豪哧地一笑,问道:“那我呢?”荆零雨白了他一眼,又瞅了瞅他【创建和谐家园】底下:“当然是在这树墩儿上喽。”常思豪大笑。荆零雨冷哼一声,在山药蛋上咬了一大口,道:“我说的虽有夸张,但也不都是虚话,你爱信不信。”

        常思豪见她表情严肃,抬头瞧了瞧那钩弯月,吐了口气,道:“不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和明诚君对过一剑之后,我便知了自己的根底太浅。”

        荆零雨蔑然冷笑:“嘁,你以为,做一位大剑,指的就是武功高强么?”

      第二章 剑家雄者

        常思豪一愣:“然则又是指的什么?你说百剑盟的剑客在山顶,江湖上的剑客在山腰,侠客豪士们在山脚,大剑却是当空的明月,自然是因为他们武功盖世,人不能及。”

        荆零雨道:“这便是你的误解了,大剑们的武功自是登峰造极,但是若无特殊之处,又与一般的豪侠剑客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也不怪你,现在的江湖,弱肉强食,谁的武功高强,便可称王称霸,早不复当年的气象。大剑一词,渐沦为衡量武功的标准,抹煞了它原有的内涵,使得现在大剑泛滥,甚至成了见面客气时的尊称,我爹爹每每说起这事,都慨叹不已,称这是剑家的悲哀!”

        常思豪问:“那么大剑原有的内涵是什么?”

        荆零雨翻翻眼睛道:“这个么,每个人说法都不尽相同,可不是我一个小女孩能够说得清的,比如我盟的郑盟主说过一句话,他说:‘剑之一途,由技进道,道极成家,是为剑家,夫剑家者,识时机,明起落,能彰隐,知进退,重义理,轻得失,心宽似碧海,胸中万里云,入圣而不超凡,脱俗而不避世,身前泽被天下,身后遗惠世民,一身浩荡,逍遥如风,而剑家中之雄者,便是大剑!’”

        常思豪心中震肃,瞪目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荆零雨笑道:“没见识的人,自己没见过,自然就以为没有喽!不过大剑这个称号,确是很少有人当得起,徐老剑客与众谈剑论道之时,都多次谦称自己配不上大剑这个称号,可笑世上那些碌碌之辈,一个个见了面都常大剑、秦大剑地相互称呼,也不知道丢人。”常思豪脸上一红。荆零雨道:“你这回可知,为什么我以前总说,谁人是大剑一级的高手,却不称其为大剑的原因了罢?他们武功自是高的,只是其它境界却是远不在那个层次上了。”

        常思豪点点头:“原来如此。”想想又道:“不过,我觉得有一些大侠,平日里或劫富济贫,抱打不平,或惩贪治恶,替民出头,若遇外族入侵,还奋起反抗,保家卫国,此等作为,倒也不逊于大剑。”

        荆零雨哈哈大笑:“你去大同抗击了一回【创建和谐家园】,便自以为英雄了得,侠气贯身,想借此来替自己找回面子么?抗击外族有什么了不起了?一方的正义,在另一方看来便是不正义,【创建和谐家园】也是人,汉民也是人,帮着谁杀谁,又有什么侠义可言,道义可讲?你只看到外族欺负【创建和谐家园】,却没瞧见【创建和谐家园】欺负外族,历朝历代汉族兴兵,打得番邦公主左一个右一个地嫁过来,你以为人家是心里乐意的么?人家在偏远地区住着,本来就穷得不行,每年还要向中原皇帝进贡东西,不服便是藐视天朝,就要挨打,这又和强盗勒索有什么区别?打着国家、民族的旗号,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去欺负别人,还有比这更流氓【创建和谐家园】的行径吗?把人家杀个尸横遍野,在公呢,算是建功立业,在私呢,又过了大英雄大侠客的瘾,理直气壮地名利双收,天下还有这等好事,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当大侠了!说什么为国为民,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国,自己一方的民?什么英雄侠义,简直狭隘偏私透顶!”

        常思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极不自然,他自投军之后,除了剖尸吃肉便是守城杀敌,虽然厌恶战争,可是始终觉得自己一方属于正义,不管是杀【创建和谐家园】还是杀番兵都觉天经地义,从未想过这中间有什么不对,今日听荆零雨这么一说,倒觉得好像自己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是大错特错,虽然隐约觉得她说的也有不当之处,却一时难以反驳。

        荆零雨道:“至于抱打不平,惩贪治恶,都是没错,但是侠客们的目光也就仅限于此,他们只能施薄恩于当世,派小惠于数人。而剑家高瞻远瞩,早看破世事变幻朝代兴亡不过是时世昙花,白云苍狗。他们专心寻找可致异族相安,世治昌平,天人融睦,大同合一的终极答案,总结出的剑家义理,足可与儒、墨、法诸家并世共辉,甚至光耀其上,此等境界,又岂是侠义小道可比?”

        常思豪笑道:“大剑们也都是气狭量小,经常靠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么?”

        荆零雨一把揪了他耳朵:“臭小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忽听山宇间响起洞箫声音,来自翠屏山方向,她急忙起身道:“啊哟,太晚了,师父叫我回去了!”说着将手中半个山药蛋一扔,飞掠而去,口中道:“明儿再来找你玩儿!”一道白影,转眼消失不见。

        常思豪忖她跟随雪山尼想来也没有多久,轻身功夫却是精进不少,暗暗惊讶。想着她说的大剑风采,半信半疑,觉得若有机会,真当见识见识这般人物才好。

        回到见性峰上,无色庵中传来打斗之声,原来秦自吟又到了发怒病之时,正与馨律拼斗,意律、神律等尼以及孙守云等俗家【创建和谐家园】远远围看,神情紧张。

        馨律身形飘逸,忽疾忽缓,时如烈风驱雾,时似谷内云弥,却于抗打上一无所长,故而秦自吟大宗汇掌攻来,她至多以掌力相对,却不敢以身受之。常思豪怕她二人对掌时内力互震,各有损伤,赶忙上前参入战团,将馨律替下,他以桩法引劲入地不伤自身,秦自吟又感觉不到回力反弹,自然怒火发泄顺畅,猛击一阵,打得力尽精疲,也便停手。

        常思豪将她抱回无想堂,放在云床之上,盖好被子,向馨律愧然施礼道:“我等自来恒山,搅得庵院内日夜不宁,实在过意不去。”

        “阿弥陀佛。”

        馨律轻叹一声,合十道:“贫尼无能,虽然尽心施为,却收效甚微,心底好生惭愧。”

        常思豪忙道:“师太哪里话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她这又是为人所害,被下了奇药,自是比寻常疾病更为难治,师太切不可如此,否则常思豪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馨律淡淡一笑:“多谢少剑客体谅,今日倒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常少剑。”

        常思豪精神一振,料是秦自吟的病寻着了什么治疗的眉目,目中露出喜色,忙道:“不知是何消息?”

        馨律笑道:“恭喜常少剑,尊夫人已然身怀有孕。”

      第三章 临风观雪

        常思豪闻听此言,脑中嗡地一炸,只觉仿佛有十七八个心脏同时在胸腔、手心、头顶等处蹦跳一般。他直勾勾瞧着馨律的脸,一时竟忘了她是何人,自己又身在何地。意律、神律过来合十道喜,他仍僵立不动,毫无反应。

        馨律不知其中原由,只道是他初为人父,一时懵愣住了,笑道:“只因尊夫人的病症影响,脉动变化剧烈,昼间又失于察看,喜脉初时不甚明显,贫尼今日才行分辨出来,从时间上推算,约摸已有两个多月了。”

        常思豪向病床上的秦自吟瞧了一眼,作出一点笑容,道:“多谢师太。……我,唉,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一旁孙守云笑道:“不知道该说什么倒也无妨,不过可得知道该做什么,虽然日子还长,但像什么小衣服呀,小鞋子呀,小肚兜呀,都要提早准备,免得到时慌乱。”常思豪垂首道:“是,是。”孙守云道:“至于摇篮呀、尿布呀,一个也不能忘,还要买些拨浪鼓呀、小风车呀什么的,免得孩子没玩耍,小时候多让孩子玩,长大了才聪明呢。”

        意律笑道:“瞧你说的,倒像是有过生养似的。”

        孙守云大羞,跺足道:“师姐!人家是上次探亲回家,看过小侄子嘛!”

        一众俗家【创建和谐家园】们嘻嘻哈哈,几个小尼也都抿嘴笑了起来,一时喜气满堂。有俗家女【创建和谐家园】道:“守云师姐,你那小侄子长得可像谁?”孙守云道:“像我嫂嫂,生得好看着呢!”前面那女【创建和谐家园】道:“听说生男孩儿像母亲,生女孩儿像父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又一人笑道:“你生一个不就知道了?”那女【创建和谐家园】嗔道:“谁取笑我?瞧我不打你?”众人又一片哄笑。

        因是大喜之时,常思豪又在场,馨律虽觉玩笑不雅,倒也未加阻止。有人问:“掌门师姐,常夫人怀的是公子还是千金?”馨律一笑:“虽然还不大明显,但从脉象看应该是个男孩儿。”孙守云道:“啊哟,那多半长得要像常夫人了,她那么漂亮,孩子肯定也好看。”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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