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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剑》-第2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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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衣服做好,王崇古又让人准备一辆金漆彩画的大花车,让把汉那吉坐在上面,命军士们前护后拥,带着他到街上游逛,赏览大同市井风情。这一下全城轰动,万人空巷,都上街来看这位把汉王子。把汉那吉打从投明营以来就被圈禁在屋里,这一出来也是心情大畅。常思豪也换了官衣,陪着他逛了一天。

        有细作报与俺答,俺答大奇:“明营何以如此对待我孙儿?”赵全忙道:“老汗王,这明明是在羞辱王子,嘲笑咱们没见过世面,【创建和谐家园】风俗由来如此,外邦往往进贡些什么珍奇异兽,也是这样游遍市井,以显天朝国威。”

        俺答大怒:“王崇古欺人太甚!”当时命点兵五万,出营讨阵。乌恩奇等众将急忙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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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答一瞅,这倒不像是羞辱我孙儿,倒像是在羞辱我。听着身边嗡嗡,忙喝斥大伙别说话。又喊乌恩奇:“上去喊话,让他们放人!不然就攻城!”

        乌恩奇得令,纵马前趟,城上常思豪早认出来了,大声道:“乌恩奇,咱们这可是又好些日子没见了!你可好吗?”乌恩奇一愣,认出是常思豪,忙道:“原来是常侯爷!您在大同,那可太好了!其实我们这趟来并无征讨之意,只是老汗王想要回孙儿,倘若侯爷肯作主把小王子放回来,我等愿就此罢兵回家,绝不食言,咱们大家是老相识,相信侯爷也不想开兵见仗吧!”

        把汉那吉大声道:“乌恩奇,你别傻,回家我才不!爷爷老婆为自己娶,却把老婆我的送人家!这口气,怎么我咽得下!你看我明营这里,真正恩义,有一克常哥在,吃也好,穿也好,住也好!我不回家!赶紧你也过来吧!”

        俺答在远处听得清清的,气得在马上直拍腿:“这小【创建和谐家园】!真是反了他了!”

        乌恩奇开始用蒙语喊话,王崇古为防有变,忙让人将把汉那吉送回衙门保护起来。

        常思豪手按城垛,大声道:“俺答老汗王!刚才把汉王子的话,你也听得见吧?并非我们有意诱拐,也非劫掠挟持,是他自己来的!本来按照我们大明的律法,拿下虏酋及其子孙者,可赏万金,封侯爵,但把汉王子慕我大明礼仪之邦、千年文化,故此来投,我们天朝上国不能这么做!如今我们怎么对待他,你也看见了,想要人不难,我们是好朋友,我大可以劝他回心转意,不过呢,我也有个条件,倘若你肯把赵全那一干大明叛徒送回来,交我们依法处置,再对天盟誓,以后不得再犯我边境,那么一切都好说。要是想凭武力来攻城抢人,呵呵呵,那只怕是打错算盘了!我此次从京师来,带过来戚大人新造的二百门炮,正想放放,听个响儿呢!”

        赵全在旗下一听这话,面如土色,连声道:“大汗不可听他胡言,得陇者望蜀,他这是离间之计,分化咱们!”

        俺答拢须沉吟,赵全对自己实有大功,但把汉那吉毕竟是亲孙子,以后汗位继承就指望他了。

        正这时,身后有人禀:“禀大汗!一克哈屯和三哈屯已到大寨!”

        俺答听这话打了个激凌,忙拨马道:“撤!撤!”

        队伍刚转过身来,就见背后尘烟起处,一彪人马赶到,为首一辆八马并辕勒勒车,上面坐着个威壮胖大的老太太,头扎黑绒抹额,上嵌红宝石,左手扶枯藤杖,指头上戴着橙蓝紫绿四个大戒指,细眉毛横横着,双眼皮眯眯着,腮帮子沉沉着,旁边坐着三娘子钟金,车驾两侧随行的都是腰胯弯刀人高马大的蒙古女侍。俺答一见,不住叫苦,赶忙到车前下马,扶着车辕道:“你怎么来了?”

        只见这老太太怒眉一挑,老眼翻圆,喝道:“你瞒得我好!”

        俺答一缩脖颈,差点吓尿了裤子。

        这老太太乃当年号称草原神熊的腾格里图龙之女、俺答的原配正印大夫人,自小身高体壮、勇力过人。俺答年轻时出去平定各部族,这位一克哈屯在家中坐镇,有一次率二百名守家的妇女,趁夜击退过来袭的卫拉特精兵五千,还用手中套马杆在乱军中活捉敌方主将,从此威名远镇,草原人称“旭丽山”。一来这位大夫人对土默特部的发展功高至伟,比俺答还受人尊崇,二来是英雄之女,且有神话色彩,常受民间供奉,三来年轻时打架,俺答没一次赢过她,因此俺答在外英雄威武,回到家最怕这个老婆。

        把汉那吉之父铁背台吉死得早,因此把汉从小就交由这位奶奶抚养,祖孙间感情最好,尤其俺答上了岁数越发贪图享乐,左一个右一个地娶妻,一克哈屯早看不惯,但老夫老妻,加上草原风俗如是,也便放任不管,只一味疼爱自己这孙子。这次把汉一气投明,她还被瞒在鼓里,钟金留守,暗透了消息,老哈屯冲冲大怒,这才赶来。

        俺答家里这点事,草原人都清楚,因此这会儿周围铁卫军一看老汗王的样,都心中偷笑,故意侧过脸去不看。

        一克哈屯沉着脸:“吾孙何在?”

        俺答老脸好似一张奶皮子,酸酸地、皱皱地,不敢正眼看她,低声道:“在大同城中。”

        一克哈屯用藤杖“咚咚”墩着车板:“孙儿在人家手里,人家想杀就杀,你还带兵围城?你想逼死他吗!”

        俺答缩眼嘟哝道:“那我有什么办法?”

        一克哈屯怒道:“你没有办法,难道我有办法!”乌恩奇忙过来道:“大夫人息怒,明军方面有把汉王子的朋友遮护,生命上暂无危险,不过要对方放人,还要满足条件。”

        一克哈屯见他说到这不说了,料知这条件有些为难人,甩腮又转向俺答问:“人家提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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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一克哈屯斜楞着他,下巴歪歪着往右耳根上撇,好像“多大个事儿!”的意思,手中藤杖伸出来,“梆梆”敲着俺答的脑袋:“即中国要汝头,吾当与之,吾只要吾孙也!”一招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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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瞅人都走远了,俺答把手里马鞭子往地上一摔,跺脚大叹:“嘿呦!这叫什么事啊!”

      第五章 五气难舒

        回到大寨,俺答坐在帐中唉声叹气。

        赵全一看这形势,对自己太不利了,生怕他一个闪念,把自己真绑了送出去,忙建议:“大汗,事到如今,绝不能上明军的当,还当并力攻城为上,拿下大同,什么都有了。……臣,臣愿讨令做先锋!”

        俺答心里拿不定主意,倘若明军守信还好说,倘若真是使诈,赵全一去,自己没了军师,少了条臂膀,再打起仗来更不利了。但是要打的话,还怕逼急了对方把孙子杀死。可是既然来了,不打,这么干耗着,又怎么样呢?犹豫再三,道:“不打也不行,打!你带五百人,正面攻城,记住不要攻得太猛烈,镇慑一下他们就可以了。”

        赵全一听差点堆地上,心说我的老汗王啊,咱们带出来十万大军,你让我带五百人去,这不是送死吗?哼叽尿忍,延俄不动。

        俺答这气正窝着,一看他搓手夹腿的样儿,心里就腻烦,怒道:“你不是请令么?怎么不去?”赵全道:“臣……臣乃军师,但逞智谋,不惯征,征……”俺答道:“你有智谋,那就出个主意啊!”赵全大有难色:“臣……臣一时……”俺答一挥手:“滚滚滚——”将他往帐外轰。

        赵全心知这样下去就完了,咬牙出来顶盔挂甲,点了五百兵,到城下讨战。

        方逢时在城头瞧着,这五百人探头缩脑,似乎都有些不大情愿,而且主将不在前领队,而是押在骑兵队伍最后面,更奇特的是,这人身上甲叶相当之厚,好像挂了一身的秤砣,而俺答大寨远远扎定又毫没动静。他细看了一会儿,问王崇古:“大人,好像是赵全领兵来了,咱们打不打?”王崇古道:“小心俺答诱敌之计,近了用箭射,不必管他。”

        赵全引着人在城下骂,除了他自己骂的是汉话,其它人的蒙语,城头上多数都听不懂,时不时的惹起一阵哄笑。赵岢瞄着俺答营中实无动静,凑到王崇古近前道:“大人,我看危险不大,咱们光这么守着,也显不得天朝神威,不如我带些人出城和他见一仗,打打他的气焰也好。”

        王崇古沉吟了一会儿,道:“也好。你带多少人去?”赵岢瞅瞅旁边的常思豪,道:“百人足矣!”王崇古笑了:“怎么,你也想学侯爷当年百骑冲营么?还是不要托大,带二百人吧,拿着狼筅去。”

        一声炮响,吊桥放下,赵岢一马当先,引二百步军杀出,赵全一见大喜,赶着五百骑兵冲杀过来,这些骑兵见明军出来的都是步兵,没往心里去,催马前趟。明军手中狼筅长达一丈八尺,上面大枝小杈,都是刀尖,端在手里仿佛拿着一株刀树,这是戚继光的设计,专破马队和倭刀。士兵们眼瞧马来了,迅速排成三人一组的小阵,中间留出走马的空隙,用狼筅斜指前方,眼盯马上一声不响往前冲。

        【创建和谐家园】兵骑到近前,就觉眼前一片刀尖闪动,冲上去等于自己往刀山上扑,自己手中的弯刀除非扔出去,否则离着两丈多,抡出天花来也根本砍不到人,可是马速起来了,前面的想刹已经有点搂不住了,“扑哧”“扑哧”接连被捅下来好十好几个,战马有的折倒,有的落荒跑开,后面的一看上去就是送死,赶忙也都勒住了马或往边上带,口中不再呐喊,战场一片安静,就听赵全一个人在后面大喊:“乌啦!乌拉!冲啊!快冲啊!”他喊着喊着,忽然发现手下这些鞑靼骑兵怒目回头盯着自己,十分不怀好意,后脊梁登时滋儿喽一声凉透了半截,又见明军抖着一片刀光冲了上来,他吓得一拨马向回败去。被捅下马来的伤者连滚带爬,扒上同伴的马也往回逃。

        “当当当”铜锣声响,王崇古在城上鸣金。

        赵岢也不再追击,回来点查尸体,一共杀敌六名。上城来报数交令,旁边军务官喜滋滋捧着功劳薄问王崇古:“大人,这应该怎么计?”

        王崇古笑了:“记‘大捷’!给赵大人计‘奇功’一件!杀牛宰羊,全军庆贺!”城头笑起,一片欢腾。

        城中热闹庆贺,城外安静了两天,俺答没有动静,常思豪跟王崇古商量:“依我看,俺答进退维谷,其心必然动摇,不如我出城去,到他营中游说一番,否则要让赵全说服了他,和咱们来个殊死决战,反倒不好。”

        方逢时忙道:“不可,侯爷千金之躯,岂可轻入虏营?一旦陷于彼军之中,让他们有了人质,反为不美。依下官之见,侯爷这主意是不错,但可派一懂蒙语之小吏前去即可,成是好事,不成,也无损失。”

        常思豪一听也有道理,凭自己的功夫,在俺答营中杀进杀出,或不是问题,但真若有个失手,不免坏了国家大计,况且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阿遥和孩子,这些都要考虑。因问道:“大人可有合适人选?”

        方逢时想了想,道:“咱们军中有名通译者,名鲍崇德,曾陷虏中为奴,可当此任。”

        王崇古道:“可速传来相见。”

        方逢时应声正要唤人,忽听廊下有人飞奔禀道:“报大人!东厂特使已到东门!”

        王崇古一愣,看来这是自己上的疏有回文了,这才三天,回的好快!可也不至于用特使吧?看来朝廷对此事极为重视,忙请接入。

        不大功夫,特使带着十二名东厂干事到了厅下。一见来人,常思豪笑了:“绝响,原来是把你派来了!”起身前迎。秦绝响哈哈一笑:“大哥,你在呢?”快步入堂。常思豪过来拉了他的手,给他介绍王崇古和方逢时。

        秦绝响笑了笑:“哦,原来这两位就是王大人和方大人。”一回头:“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干事们一拥而上,把王、方二人围起来。

        堂中人人变色,王崇古手下将领各自按刀,常思豪道:“且慢!绝响,这是怎么回事?”

        秦绝响从怀里掏出一张东厂驾贴:“王崇古、方逢时二人勾虏通敌,朝里已经有人把他们告下了!上头特来派本官干办此案!”

        常思豪接驾贴打开一看,确认无疑了,急急道:“绝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有人诬告,我在这里天天和两位大人在一起,他们哪有通敌?绝无此事!”

        秦绝响在他小臂上按了一按,微笑道:“侯爷不必担心,东厂是讲证据、讲理法的,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此事由下官督办,定会给两位大人一个公道。”

        常思豪觉得他这笑容有点诡异,让干事先别动手,拉了他出来到廊角询问。

        秦绝响瞧他急的那样,倒笑了:“嗨,这事说来也简单,王大人的上疏到了京里,皇上立刻发下去让群臣看,朝中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主和的是高拱和张居正,主战的是赵贞吉和兵部一伙,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兵部找了几个言官,参王崇古和方逢时,说和【创建和谐家园】怎么能讲条件呢?逮到对方的王子,正该名正典刑,以扬我大明国威,他们俩要将把汉放回去,这是严重通敌行为,必和俺答已有勾结,言之凿凿,一套一套的,皇上闹不清,就着东厂过来查一查,别人都不爱动弹,那我就来了呗,走的时候,家里还吵着呢!”

        常思豪胸中火大,心想朝里这帮官也太糊涂,杀了把汉那吉,对方报复起来那以后还不得天天打仗?你们隔着八百里地,又能看着什么了?可是干着这急没有用,便说道:“这外面大军围着城,你把主事的都抓起来哪行?”秦绝响笑道:“公事自然要公办,再者说他们两个外臣戍边自重,哪瞧得起我这东厂二档头啊?见面儿不给他们立点儿规矩,以后哪有我的脸面?”

        常思豪道:“查案就查案,没定罪之前哪能这么搞?又没有真凭实据。两位大人待我也不错,大家自己人,别太过格了。”秦绝响笑道:“查案可不都是押起来再查、查不出再放嘛,哎,算了,侯爷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哈哈。”二人回到堂中,众人还惊魂未定,秦绝响使了个眼色,干事两厢退开。他拉着小脸道:“方才侯爷作证,力主两位大人清白,下官相信侯爷的判断,不过王命在身,有些事情还得公事公办,看在侯爷的面上,咱们就先不立拘锁带了,两位大人继续主持日常事务,只是等闲不要离开巡抚衙门,待下官细查细审,提取旁证,确认无误,再作道理。”

        方逢时忙道:“多谢上差,多谢侯爷。”

        王崇古两只凹扣眼忽然就闪起光来:“有什么可谢了?咱们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事没有别人,定是兵部在捣鬼!一年下来,这军费是国库最大开支,要是不打仗,兵部哪有钱可捞?你看看咱们手下的兵穿的是什么?衣甲不备、食不裹腹!我不去参他们,他们倒来给我背后下刀!哼哼!上差,既然有人把下官告下了,我也知道毛病是从哪来的,那道上疏是我的主笔,和方大人无关,有事都冲我来,这宣大总督的印我撂在这,这就随您进京下狱,接受调查审问,垂请兵部质询!”说着起身往外就走,常思豪赶忙上前拦住劝解。

        秦绝响心里暗笑:怪不得这老小子戍边多年能一直稳稳当当,果然挺难摆弄的,这些话根本不是他的真意,可这么一搞,他就化被动为主动了,可是还得顺着他。晃荡两步,坐在王崇古原来的位子上,小身条往后一靠,笑道:“大人何必如此激愤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嘛,大敌当前,一切还当以大局为重。兵部的人您应该最清楚,还不是因为当年于少保那点儿事吗?只能战,不能和,这是多少年来的规矩,大宋怎么亡的?大伙儿警惕一点,也不算过于罢?”

        当初土木之变,英宗被瓦剌劫走,随后也先率大军来袭,大明就有人建议南迁避之,但当时朝中兵部侍郎于谦反对迁都,除坚守京师之外,又诏令各地勤王救驾,这才避免大明重蹈宋朝之覆辙。从此后世再遇外虏来袭,都是力拒力战,再无一人敢言议和,否则便会被认为是秦桧一样的奸臣、亡国灭种的罪人。

        王崇古侧回身来瞧着他:“这些事情,不用秦大人说我也明白!但如今的形势不一样了,俺答以往骚扰边境,主要是为抢些铁锅棉花等草原没有的生活物资,这本来就是咱们大明锁国造成的结果,况且这次他是来要孙子,更非侵邦掠土。大明这两年军费开支消耗巨大,国库已经入不敷出,真要与鞑靼结下死仇,打起来的结果岂容乐观!可这些话,又岂是那些京官们所能听得进的?他们那种不顾现实的激愤,才是真的激愤,要说激愤,哪轮得到我王某人!”

        常思豪道:“大人说得极是。京中不了解边况,双方有欠沟通,这也是常有的事,大家还是心平气和一些,好好研究一下对策为上。”

        有他从中调停着,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但是派鲍崇德去敌营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了。他怕秦绝响在这里,说不定哪句话又勾起火来,以远来辛苦为由,赶紧让方逢时安排东厂一行人休息。

        秦绝响到后院瞅了一眼嫂子和小侄女,出来洗了个澡,换上便服,从巡抚衙门溜嗒出来,晃晃荡荡,一路往西。

        来到华严寺外,这庙和以前差不多,由于【创建和谐家园】围城,又断了香客,显得有点冷清。他到小旁门处,拉着门环子,重叩一下,轻叩两下,重复三遍。小门“吱呀”开条缝隙,里面一个小沙弥露出半张脸。

        小沙弥瞧瞧秦绝响,拉门后退,把他让进来,探头往外看看无人,重又把门关上。

        秦绝响往前走着,小沙弥碎步快跟上来。秦绝响闲闲地道:“这两天怎么样?”小沙弥道:“平平静静的,还好。”秦绝响道:“引我去瞧瞧。”小沙弥点头,微抢两步走在他前面,引他来到藏经阁,上了阁楼往后转,光线很弱,屋顶有了斜度,走到末端,有一排半人高的书架组合成墙。小沙弥走到左侧,手按一扇书架轻往里推,书架顺着滑道进去,秦绝响猫身挤入,后面,书架重新关合,小沙弥守在外面。

        狭窄的空间里,挂着些覆黑布的鸟笼,一个少年和尚坐在落地窗边,对着窗纸上的洞口正往外看,一柱四四方方的光由这两尺宽的窗子筛入,梯形扩展开来,将这少年和尚的身影打在书架墙的背面和地板上。微尘在光线中飞扬,像失重的雪。

        屋中生活用品齐全,挤得满满,空气有些难闻,角落里还有马桶和小水缸。

        窗边的少年和尚闻声转头,面容清秀而憔悴,是新竹。

        秦绝响猫腰轻步来到窗前,这窗纸似乎很久没换,中下部有些烙饼般干黄的污渍。新竹忙施一礼,起来蹲身侧让,他的个子长了很多,已经远比秦绝响为高。秦绝响接替了他的位置,手按在窗框边,顺这孔洞往外瞧。

        檐下,是一方小院,院中贴墙有一间厢房。门敞着,窗子半开,可见里面炕上铺着的皱皱的、灰色被单的一角,屋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响。

        片刻之后,一个女子端盆走出来,到墙角阴沟边轻轻一泼,水气微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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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是馨姐。她的脸色依旧白晰,很难得的,腮边微微有一点肉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系着腰间的麻绳,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晃荡荡地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第六章 六道轮回

        秦绝响直着眼看着。

        那乞丐走到小院后门,侧头对馨律笑说道:“走啦。”

        馨律拢着木盆微微颌首。

        乞丐开门离开,馨律回到屋中,抻理被单,重新铺炕。秦绝响脸上肌肉颤跳,侧转回头低声问新竹:“那是她什么人?”新竹垂头:“……也不是什么人,就是普通的客人……”秦绝响一把揪住他领子,眼对眼地盯问道:“什么客人?”新竹吓得直抖:“就,就是每天都,都接的那种……”

        秦绝响几乎把眼角瞪裂,忙捂紧了自己的嘴,过了好半天才喘上口气来,狠压着嗓子:“你为何不报!”新竹挨烫般往后缩了一下,张嘴要说话,忽听书架墙后轻轻一响,有衣衫摩擦的声音,什么东西垂落在地板上。秦绝响忙滚身到门之侧,将书架门轻轻慢慢地拨开——外面静悄悄的,光影黯淡——他钻身出来,只见刚才领路的小沙弥软搭搭歪在书架边,过来一探鼻息,人已经断气了。

        秦绝响飞快地在阁楼间窜纵搜寻,半条人影儿也不见。到梯口往下瞧,藏经阁内空荡荡地。他凝了一下,想:“不可能有人比我的轻功还快。”回来重检小沙弥的尸体,看不出有什么外伤,说是中毒又不像。伸手一托他的胳膊肘,他的小臂软软地弯下来,像没有骨头一样。

        “妈的,怪了。”秦绝响心里纳着闷,把小沙弥尸体拖进暗室。新竹一看尸体那软搭搭的样儿,忽然一扑身掀起马桶盖,哇哇吐了起来。秦绝响低低地道:“别弄出声!”扒窗一看,馨律并没有发现异常。他把小沙弥松开,过来重新揪起新竹:“倒底是怎么回事?”

        新竹闭着嘴巴,眼中充满恐怖,半声不吭。

        秦绝响回头看看尸体,似有所悟:“有人威胁你?你怕他,就不怕我?他倒底是什么人?”见新竹仍是无话,他往下一探手,抠住新竹的卡裆:“你有两次机会,捏碎了,可长不起来!”新竹满眼恐惧,连连摇头,秦绝响眼中透出狠色,左手按他嘴,右手一给劲,新竹两眼登时撑圆,两条腿抽来抽去,喉咙里唔唔地闷响。

        过了好一会儿,疼劲儿过去些,他的身上不大抽了,秦绝响道:“还剩一个了。”感觉新竹嘴唇在动,这才轻轻松开按嘴的手:“说吧,倒底是什么人威胁你?”新竹哆哆嗦嗦地道:“不是人,是鬼……”秦绝响道:“放屁,世上哪有鬼?你见过鬼什么样?”新竹道:“真有!一身白茫茫的,能飘……还帮我……”秦绝响大感无稽:“【创建和谐家园】的……”忽听有“叮当”声远远传来,似乎隔着几层院子。忙问道:“这是干什么?”新竹道:“这是该打斋了,……然后是晚课。”

        秦绝响回身扒窗看,馨律合上了门窗,托着钵盂出来往前院去了。

        他忍伏片刻,估计馨律已经走远,推窗翻出来,转身合上,从檐间一跃而下,开门钻进厢房屋中。

        光线稍有些暗,但一切尚可看得清楚。

        他先奔到炕稍边,伸手去摸那被垛,被上稍微残留着些温度,探头闻去,一股熟悉的味道中,夹杂着馊臭。他顿感不适,忙扭过头去。

        屋中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旧木桌,上面摆着笔架、墨块,砚台,还有本薄薄的书册,木盆斜放在桌子底下,一把木椅摆在旁边。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书册,只见封面上写着五个字:柳心参花录。是馨律的笔体。书名有些怪异,他翻开来看,里面尽是些蝇头小楷,记录着日期、发病初始症状、中度、重度症状,还有治疗方法的效果、治愈情况、治疗总结等等。连翻数页,都是如此,症状描摹细腻真实,看得他头皮一阵发麻。心想:“这都是花柳病人的记录……原来馨姐是给这些人治病吗……”心里宽松了一点,忽然觉得不对:“刚才出去的乞丐明明是男的……”仔细翻了一遍,书中果然只有女科花柳的记录。

        他对书琢磨着,感觉心里毛毛怪怪的,猛然间想起馨律当初在这里行食因法救人的事来,指头一松,书“叭嗒”落在桌上,眼睛瞪大:“难道馨姐她……”再看这书名,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心参为惨,柳心参花录,就是花柳惨录。所谓无心插柳,她的柳心就是无心,她本无心此道,可是由于我给她传上了脏病,结果……难道她觉得这是一种缘法,于是就开始了这种志业,又拿自己……

        厢房门“呀”地一响,馨律手托半钵斋饭出现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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