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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剑》-第1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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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有点眼力。”小笙子听他是新进,便像是起了卖派之心似的,笑着把肩膀一耷,背往后仰,下颌抬高,斜斜用眼底瞄过来:“咱们厂里呢,要说至高无上、在皇上跟前都有面子的,那就得说是冯公公。那是当今太子爷的大伴儿,李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宫里宫外一刻也离不了的。冯公公以下,办事能让他满意,又能让督公放心的,除了程公公之外,也再没二个人。至于程公公手边呢,使得勤、用得顺、信得过的,那也就是你眼前这位安思惕、安公公了。这名字有些古奥,你可能不大懂,我便给你解释解释:思呢,是‘思无邪’的思,那是出自诗经的,惕是‘夕惕若厉’的惕,这是出自易经的。这可都是有文化、有出典的,你可要记清楚了。”

        思无邪乃是孔子对诗经的评论,并非诗经的内容,方枕诺也不挑剔,耐心地听他拉着长音说完,这才略微倾身一笑:“原来是安公公。听说郭督公当初跟在黄公公、冯公公身边流了不少血汗、立下不少功勋才有了今天的位置,深知底层艰难,所以对待下属也平正和厚,一向论爵唯功、任人唯贤。公公姿容轩丽,仪态雄昂,可见人才也定是错不了的,难怪上人见喜、督公器重呢。”

        东厂里的太监多半做些行政事务,职位再高的,论功劳也比四大档头远远不及,曾仕权听这话虽然是捧着安思惕,其中却也暗含着贬抑讽刺,兼带着给自己拔腰提气的味道,因此眉饧意舒,心气少平。看安思惕小眼眯抿着,倒是一副受用的样子,似乎没听出什么弦外别音,慢声细语儿地笑道:“方参随这话很是得体呀,不过倒也只说对了一半儿。像我们这小年小纪儿的,有什么功劳可立呢?无非是办事尽心,少出岔子,也就是立了功了。其实啊,什么功劳也都是过去的事儿,换完了爵禄还要继续效忠朝廷,谁还能成天介躺在上面睡觉不成?”

        一听这话,曾仕权的火又窜拧起来。料想手下干事们或没对他透露军情,可这小崽子必然通过别的途径摸到了消息,这会儿冷嘲热讽的瞎耽误功夫,多半是想拖一拖时间,盼自己这锅补不上,漏得越大越好,打眼一瞄他这周围带的人也不多,再外围都是自己的人,就算弄死他栽给聚豪阁,程连安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当时牙根一煞狠,内劲便提起来凝在了手上。

        就在他想往车里钻的功夫,却听方枕诺安闲笑道:“公公总在厂里做事,立功的机会确是不多了,不过眼前倒有一桩功劳,枕诺正有意要送给公公做见面之礼,不知公公愿不愿意接受呢?”

        安思惕一听这话登时牙呲眼亮,把小身子向前探了探道:“哦?有什么功劳,说来听听。”

        方枕诺笑道:“实不相瞒,聚豪匪首姬野平率众逃脱,君山设围之事已成泡影,公公现在快马加鞭回去到督公面前通告,就说曾掌爷欺上瞒下、【创建和谐家园】,岂不是一桩大大的功劳么?”

        安思惕小脸呆愣在那,瞧瞧他,又瞧瞧曾仕权,忽然间感觉到了某种威胁,嗓子眼里干干地“嗬、嗬”两声,歪眉砌笑道:“方参随呀,你这玩笑开得,可是……可是很有趣呢。嗬嗬嗬……”

        方枕诺道:“说玩笑却也不是玩笑,眼下姬野平确实逃了,而且十有【创建和谐家园】带人正扑奔督公的后方。我们估算着虽然水路追他不上,但从陆路加急赶去通知督公,总还可以避免更大的损失。不过这中间要是被什么耽搁了,那可就万事难说。公公这趟来得实在不巧,若念厂里的情谊不愿领功,那就只好跟着我们一起领罪了。”

        安思惕听得卡裆里尿眼儿一缩,几乎标出股水儿来,当着曾仕权的面儿,这功固然说不得领,这罪和自己又有哪门子关系呢?被他们拿来当借口、跟着一起吃瓜落儿,那可大划不来,忙道:“嗨!这,这话儿怎么说的!我哪里知道这些呢!事情如此紧急,那还不快走?小笙子!赶紧的,咱们跟掌爷一道儿——掌爷,你们的马快,不必等我——还你们俩!就知道赖喇喇歪着!当这是船呢?下车!推车!快他妈出去!”

        “扑嗵、扑嗵。”两个小厮腚上各挨一脚被蹬下车来,衣襟挂在木缝上,好像粘连的面团。曾仕权低头瞄了瞄他俩,又瞧了瞧方枕诺,将帘一撂,无声地笑了,向后一招手,亲随干事们把阿遥提过去安绑在马上,跟着各自也都上了马,“咄、咄”地抖缰磕镫,打起一声声短喝,跟随掌爷的骥尾拐过楼头折转向东。安思惕的车坠在队末,马夫在他的催动下用力地摇着鞭子,甩出“啪啪”的脆响,活像小孩在抡着一串点燃的鞭炮,小厮们紧随车后连跑带颠,不时地绊个跟斗,一队人转眼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留守的干事们目送尘影消散,都聚在道上,彼此间你瞧我、我瞧你,仿佛扎堆人立的鼬鼠,一个道:“掌爷和小祖宗都走了,咱们呢?”另一个道:“咱们他妈的就是祖宗爷爷。”众人都笑了:“说得好!走,吃酒去!”

      第六章 老家伙

        蹄声如煮。

        穿林道上,尘烟滚滚连霞。

        阿遥被绑在马上,绑法有些奇特:一条绳索将她从马颈上圈下来的手臂绑紧,另一条绳索在马腹下横穿,将她的两脚连绑在一起。这样的绑法让她只能平背趴在马上,仿佛一具叠加在马鞍上的肉鞍。

        她头上的簪钗已不知何时颠脱掉落,披散开来的头发和马鬃混在一起向后飘抖着,一如迎风而进的火焰,同在风中飞展的衣裙,好像给这匹马添上了一对洁白的翅膀。

        此时她却看不到自己的头发,也看不到自己飘展如翼的长裙,只看得到马颈左侧的地面——那似乎已不再是地面,而是沙石、泥土、青草、辙痕等所有的一切被夯实、拉长、粗磨之后形成的、斑驳的色线。与它们相比,那近在眼侧的、在奔跑中不住颤动着的、细毛棕红的马颈,反而安静得像一块地毯。

        这种感觉很是熟悉——她想,就像自己被那老尼提着,在竹林中飞速奔走的时刻。

        那之前,自己怕姬野平和大伙商量不成,天亮也不会放了自己,因此趁人都往西港汇聚的档口逃出来,连灯笼也不敢打,东一头西一头地撞,因路径不熟,过了好半天也没摸到湖边,走着走着,听到有男子呼喊声音,当是自己行踪被发现了,吓得赶忙往林深处扎,不料脚下踩得枝叶响,竟在竹林中又惊起一个人来,那人一出手便将自己点了穴道扣住,狂奔起来。

        那呼喊的男子听到声音从侧面追来,服色隐约是一个老和尚,可他心急之间绊了个跟斗,就此落后。当时自己只觉耳边呼啸风生、眼前黑花卷绿,浑不知是被妖摄了去,还是被魔拿了去。闭了眼睛听天由命,直到没了风声,也没了喊声,一切平静下来,睁开眼才发现,此身已在一个小庐的后窗下了。那时听前院有人说话,其中就有方枕诺。和他说话的是一个姑娘,声音懒懒的。捉自己的人侧耳听着他们谈话,眉头轻轻地蹙起。丝丝幽光从院墙边的竹叶上反射过来,照在她脸上。自己这才发现,原来她是一个半老的尼姑。不知为何,她的眼泡微微地丰肿,脸上有干掉的泪痕,甚至腮侧还有一块抹横的鼻涕。

        鞍头铁过梁随着马背一颠一抖,不住地向小腹顶来,仿佛一只拳头在作规律性的捶击。阿遥在钝痛中回神,就看到地面高速后逝的色线中,有另一匹马的蹄肚在同步向前。

        夹在马肚子上的,是一条熟悉的腿,比被人提在手中奔行的感觉还熟悉。印象中,这条腿总是和姬野平的腿出现在一起,又总是让出半个步位,站定的时候,天青色的长衫下摆罩着它,走动的时候,步伐又总是那么舒、那么稳。那是一双与岛上其它武士们截然不同的、充满矛盾色彩的腿,它似乎毫无特别,却总能在动静之间流透出一股别样的气质,令它的主人在不显山露水的情况下鹤立鸡群。

        现在它依然是原来的模样,可是,相信再过不久,它就会换上红裤,套上官靴,以与往日毫无二致的稳健步伐,行走在宫墙碧瓦之下,华廊玉阶之间了。

        阿遥只觉喉头一酸,胃液标出来被风打弯,在马后沥出一道飘忽的长线。

        眼前就此黑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干事过来松开绳子,把她薅下马来,拖到树边扔下。

        阿遥晕晕地抬起脸——天地间仍是黑黑的,像失去了一切色彩,眼前弯刀密竖,满地森森雪亮。

        道旁有马匹零散低头啃嚼着刀锋,她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那只是被月光砺亮的草叶。不远处淅淅水声里,几条背影围在树边叉着腿——她急忙移开眼去,忽然就看到了坐在草窠里那个怪脱脱的胖大女人,这女人两臂倒剪,竟然光着膀子,一身肥颤颤的奶白肉披着枝痕叶影,仿佛正融吸吞纳着月色。旁边不远不近的,还坐着几个尼姑和尚。

        想到自己被方枕诺扒开衣服的事,她心中顿时抽了一下,但是,看那胖女人却又不像是遭受了暴行的样子——她的表情平静,没有任何的羞涩和不自在,两颗大眼左右瞧看着,不时又瞄一眼旁边马上的被卧卷。

        她很冷吧……这样想的同时,阿遥浑身一抖,这才意识到秋凉透骨,自己身上多处都湿着,正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这时刚才的干事牵着几匹空马回来,将那几名尼姑和尚依次提起,一个一个安在马上绑好,重新连成一串,轮到那胖女人时,由于沉重难抬,又叫来了两个人,骂骂咧咧地总算弄了上去,跟着把那卷被卧也换了马。

        阿遥也被重新绑在马上,前缰拴在这小串俘虏的队尾。

        战马这样背着她,似乎也很不舒服,踏踏地抬了抬蹄子,甩了甩尾巴,轻轻前踱,和另一匹马相互啃痒。

        阿遥无力抬头再看些什么,却隐约感觉到旁边这匹马好像有什么不对,仔细看时,马上横担着的那卷被卧里,仿佛驴打滚边缘挤出的豆馅般,微露出半颗脑袋和一绺头发。

        被里面还裹着一个人吗?

        陡然间,她惊直了眼睛——那人随发丝垂下的还有一段细红绳,绳头末端,一个淡白色的小口袋轻轻摇动着。

        那,那不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大哥,是大哥!”两人近在咫尺,至多不过一臂的距离,她睁大了眼睛想要呼喊,却半个字也喊不出来。这时,曾仕权和方枕诺一前一后地走近,曾仕权逐一查看火黎孤温、索南嘉措、三明妃几人腕上的精钢镣铐。方枕诺道:“掌爷太谨慎了罢?”曾仕权道:“这几位是什么人物?一旦挣脱,可不是玩儿的。”说话间正走到张十三娘近前,伸手在她左乳上揪住一扯——【创建和谐家园】松弹回去,发出“啪”地一响——跟着回看方枕诺,笑道:“等到了地方,这只肥鹅就犒劳你了。”

        方枕诺知他担心督公责罚担心得要死,这会儿还说笑话,并非实有闲情,而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给手下人看罢了。微笑着没去接这个茬儿,眼光落向后面那卷被卧时,却沉了一下,讶然道:“咦?这不是侯爷?什么时候薨的?”曾仕权道:“还有口气儿呢,只不过能否撑到庐山就难说了,侯爷福大命大,我也只能替他念佛了。”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小山上人和陆荒桥走了过来。

        曾仕权一笑:“瞧瞧,我正要念,你倒替我念了。”

        小山上人略陪了一笑,眼往被卧卷上领去,脸色又忧沉下来,道:“掌爷,咱们要按您说的速度赶路,只恐侯爷这身子顶对不住啊。万一有个闪失,您看是否会让督公在皇上面前不好交待呢?”曾仕权笑道:“哎呀,这趟承蒙两位鼎力相助,小权和侯爷才得以脱离虎口,这一场乱乱哄哄的,还真没有个机会好好道一声谢呢。”小山上人连忙摆手。只见曾仕权笑着又道:“你们佛门讲究因果,在我看来呢,其实结果倒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上人和陆老剑客对朝廷这份心哪,只要有了这份心,督公和皇上必然是要另眼相待的。”

        小山上人和陆荒桥交换一下眼色,都懂了他这话的意思,若顺这茬儿再说下去,便显着自己二人是担心常思豪一死之后无处领功了。待要换套说辞,却听方枕诺笑起来道:“两位前辈对他也不必如此上心,其实他这侯爷么,我看也就是挂个虚名。皇上收拢重用,无非是利用他的身份来对付聚豪阁罢了,如今聚豪阁破溃在即,他早晚也是个兔死狗烹的命,倒不如这会儿清清净净地去了,还能落得个为国捐躯的名儿呢。”

        曾仕权无声而笑,看他的眼神里多出些许赏识的意味。皇上居于深宫难得一见,但从行为做法上,总能揣摩出一点上意。就已有的情况来分析,方枕诺所言确是大体不差的,自己在京掌握各处动态,猜得出来不奇,这小书生远在江南还能洞若观火,那就很难得了。心里这样想着,脚下迈步,继续检视马匹的饮食。转了一圈看差不多,正准备要启程,后面道上马蹄声响,安思惕带着个小厮骑着两匹马追了上来。

        后路上并不见大车的踪影,显然已落得远远。曾仕权明白,这位“小祖宗”是怕自己一伙抢先抵达到督公面前说他的坏话,因此才弃了大车,换马匆忙跟上。瞧着那张挂满汗痕的小脸儿,他暗自冷笑的同时,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心头不由一动,凝了凝神,忙跑去吩咐人给常思豪喂水换药,重新包扎。

        这边小山上人和陆荒桥呆眼看着,都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小山上人先反应过来,冲方枕诺微微一笑:“还是方军师了得,老衲佩服之至。”

        “哦?”方枕诺笑着拱了拱手:“枕诺愚顽,对上人的禅机妙语倒很是费解呢。”

        小山上人缓缓走近两步,转过身和他并立在一起,同望着那边忙乱的景象,低笑道:“方军师二字可造一浮屠,论说起来,老衲却也要甘拜下风了。”

        方枕诺看上去有些困惑,瞧着他略笑了一笑,摇摇头转身踱开。

        陆荒桥见他背影稍远,便凑近来问道:“上人,你们这打的什么哑谜?”小山上人知道老伙计一时懵住了,便把声音压低了些:“你想想,他刚才为何要提‘身份’二字?”

        经这一点,陆荒桥也便立刻反应过来:常思豪到京之所以会被百剑盟看重,原是因他这身份特殊,在皇上和郭督公面前又何尝不是?如今的百剑盟和秦家似二实一,秦绝响的风头实力愈发强劲,等聚豪阁的事情一完,天下也就只剩这一颗瘤,那时候这常黑子,便又可以当做另一把刀了。此人搁在朝廷那些官员堆里算得上是头脑简单,摆布起来也更容易,从入京到现在,一切只怕都在皇上和郭督公的料控之下,用处远大于威胁。若是真弄死了他,打乱皇上和督公的布署,倒不好了。曾仕权之所以着起急来,多半也是从身份二字上想到了这些。当下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咱们……”还要往下说时,见小山上人脸上保持着微笑,手在底下轻轻一摆,登时心中会意,不再言语。

        那厢看着常思豪已经换药重新包扎完毕,曾仕权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扫望一圈,忽然含疑带愣地问手下:“安思惕呢?”

      第七章 一碗饭

        干事们四下瞧着,很多人刚才只顾着这边,也没大注意别处。一个负责看马的凑近来道:“好像略喘了口气儿就走了。”曾仕权会意,嘴角只勾出冷冷一笑。这时道上轮蹄声响,几骑护着安思惕那辆空马车也追到了。他向旁边使个眼色。干事们一拥而上,把那领队的小笙子从马上扯了下来,其余几人也都轰赶到一边押住。

        小笙子满脖子汗泥,左腮帮子鼓囊囊融蒸蒸地肿跳着、像个刚出屉的馒头,含在皮下的红光像是从这一边融融透到了另一边,使得整张脸倒有了种容光焕发的错觉。他早没了先时的气派,被人揪在手里也不见恼,眼珠只骨碌碌地四下里睃搜。

        就着干事们抬常思豪往车里安置的功夫,曾仕权回过头来,在他身上脸上重新打量了一番,拱手笑道:“笙爷爷好啊。”小笙子身子打软,膝头扎地:“掌爷恕罪!小的可不敢当!”曾仕权道:“有什么不敢当的?整日喊别人祖宗,自个儿不就是爷爷吗?快起来罢,咱家这辈份儿太小,没的教人给折了寿!”

        “掌爷恕罪吧!”小笙子颠着思苦腮,陪起尴尬笑,把个细脖子歪得如瓜藤儿般委屈:“您整日介陪在督公身边,不掸香水儿也被薰得透了,小的左右不过是条狗,人家拉什么我就吃什么,管知道自个儿肚饱,不知道嘴臭,一开口这气味可不就冲人而不自知么!话说回来,小的是狗也是咱们东厂的狗、是督公的狗、是掌爷您的狗,那些个不是人的不把咱当人,掌爷再这么说,那可就真真没有我立脚的地儿了。”

        曾仕权道:“哟,年纪轻轻的,说出话来倒狠得让人不敢听呢,这会儿你主子不在,那不是人的就是他,赶到他身边,又该变成谁了?”

        小笙子拍腿苦道:“掌爷明白!可不就是这个话么!厂里的事您最清楚不过,谁不是猴儿似的拉藤过涧,攀一天的势、过一天的活!不过为这一碗饭,人人都是自己,谁心里又真的有谁呢?可这藤子也有新老嫩韧,猴儿也有个眉高眼低,掌爷听了我这话,也就知了我们底下的心了。其实谁又是谁的主子?还不是拨到哪儿去就归哪儿使么?可怜我们连个猴也做不得,竟成了蛆了,一样的蛆,人家落在酱缸,我们又下在粪坑,有啥办法?还不是得憋着屈攒着劲地着往上鼓蛹呗!”

        说到这儿,他瞧出曾仕权眉毛微蹙,似嫌自己说得肮脏,其实眼底又压着些许笑意,并不是真恼了,忙不迭地又道:“瞧我这臭嘴,刚放几个屁,就带出屎来了。”抬起手在自己的肿腮帮子上轻轻小拍了两下。

        曾仕权哼笑道:“别人亲嘴儿,倒比你这动静儿还大些。得了,起来听点正事吧。”说着背起手儿往自己的马匹边走,小笙子忙起来,罗锅似地躬着身子蹭腿跟着,道:“您说您说。”踱出十几步离开了人堆儿,曾仕权仰起头来,仿佛要把树影之上的星云玉碎都抹收入眼似地扫望了一圈,这才道:“侯爷一心精忠报国,阵前奋勇之时不慎为匪首所伤,曾某护持不周,虽然及时将他救回,责任也是逃不了的,你们小祖宗已经到前面替我请罪去了。”

        小笙子听他在这加了停顿,立刻会意,忙把后脊梁又塌下去一截,低低道:“他为赶掌爷,急奔之下马力已疲,抢也抢不远的。”说到这儿往上瞄来:“除了那两个小厮,其余干事都是我的人。”眼神里流出了某种暗示的意味。

        曾仕权道:“他急奔离队,你们一时照顾不及,赶上的时候,很可能会发现他连人带马或是栽在树荫底下,或是翻在沟里,身上财物一空,歹徒也不知何处去了,你说是不是?”小笙子陪笑:“聚豪作乱,江南实不太平,这种事难保没有。”曾仕权侧头瞥他,眼神里流透出些许轻蔑味道,寒着脸道:“侯爷这万金玉体在此,但有差池非同小可,我是不能拔身救援了,你既知道自己主子有难,还不赶紧带人前去接应?若是赶不上了,可要追你的责任。”

        “这……”小笙子满脸尴尬。

        曾仕权拉起长音:“怎么了?”

        小笙子嘻皮笑脸地陪话道:“回掌爷,您回来的时候,其实我们到的功夫也不大,这边的事情都是小的下去划拉一圈儿报给他的,只是个大略,也没什么可发挥处,倒不如……”曾仕权道:“哎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催你不是好心,倒像是怕他告我的偏状,要逼派你去追杀灭口似的!”小笙子忙道:“不敢不敢!掌爷一番好意,那是天人可鉴的。小的意思是呢,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公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军情您既然都已如实报往庐山了,别的也不用太担心,况且他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奴才,再大还能大得过侯爷去?如今侯爷这身子骨实在危险,要讲伺候人呢,小的不敢说比谁体帖,至少能打打下手,给掌爷您腾挪些休息的空儿,也免得您几位又是赶路,又是押犯人的,伤了精神。”

        瞧他这副蘑菇头的样子,曾仕权倒忍不住笑了,也看出他确是没这个办大事的胆子,便道:“是这话了,我们倒好说,难得你也知道体贴侯爷,可见是个有心的孩子,恁么着,咱们就一起护着车驾,慢慢儿的走吧。”

        阿遥自从发现常思豪起,眼睛便一直不离他身,瞧他包扎换药过程中始终昏迷萎软、任人摆布,并不知是曾仕权着人灌了【创建和谐家园】,只当是他已经伤重濒死,眼睁睁看他被人抬进大车,帘子撂下来割断了视线,心里急得没法,却又无可如何,正胡思乱想的功夫,忽然绳子松开,自己又被扯下马来,远处曾仕权正唤人吩咐着什么,干事们竟不再着急赶路,就在道边搭起帐篷露起了营。

        一干人犯中,算上阿遥共有五名女子,全都押在一个帐内,两名干事在帐口看守,火黎孤温和索南嘉措最具危险,由小山上人和陆荒桥亲自负责。大车由小笙子照顾,曾仕权倒最为轻松,和方枕诺围坐火边聊起天来。

        阿遥软滩滩地歪在帐内,回想姬野平说大哥在京受封做了什么云中侯,还和东厂的郭督公打得火热,而今看这些东厂的人虽然救治他,却非真正的紧张,似乎另有目的,因此还是放心不下。昏沉间听着方枕诺的笑声,显然和曾仕权聊得十分高兴。想若非那老尼临走时忘了解开穴道,使自己留在那窗下听到他和云边清的谈话,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内心里竟是这样的龌龊肮脏,而自己之所以到得小庐窗后,和他半点干系也没有,他竟然能顺水推舟,把这又当成一桩功劳揽在身上,这般行径,更非【创建和谐家园】无赖四字可以形容了。

        正想着,就觉得有人小声和自己说话,声音含糊,却极熟悉——侧头看时,一人蹲在身后不远,黑脸庞、大身子,手拄斩浪刀,影绰绰正是常思豪。她心头大喜,不知哪来了力气,一旋身便站起来,手腕上的绳索不知什么时候也被解脱了。她料是常思豪帮的忙,满心欢喜,正要喊“大哥”,就见常思豪冲这边打个手势,大概意思是快走,然后转身便向林中奔去。她赶忙前追,黑沉沉跑出十几二十步,身后隐隐人喊马嘶,似远似近,好像是方枕诺发觉,带着人追了上来,眼瞧常思豪越跑越远,追兵越追越近,自己身子虚漂漂的,两条腿拼尽了力气,就是跑之不动,想要喊大哥又喊不出声,急得无可如何之际,忽然身子悠地一下飞起在空,好像轻功附体了一般,正欢喜间,急急又往下坠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有人喝道:“吃饭了!”

        阿遥只觉半身骨痛,睁开眼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离帐篷不远的湿地上。面前极近处,露色缤纷的草叶间放着几碗白米饭,热气袅袅蒸腾,刚刚扔下碗的干事背身正走开去,靴底后跟一掀一抬,在湿地上踩出叭叽叭叽的声响,不知名的鸟儿鸣啼着将林荫啄透,漏了他晨曦一肩,原来天亮了。

        阿遥支臂撑起些身子,感觉麻劲全消,原来穴道也已经解开,这时身旁“扑嗵”声响,堆山倒柱般又摔躺一人,裸白肩头上带着几只泥脚印,正是那胖婆娘。只见她摔扑在地上,一蟠身,四肢又收卷成团,像个不倒翁般坐起来,看见饭碗,伸出手去一挖,便将一碗饭全挖出来,两手略团一团,捏成个米球一抛,扔进嘴里。

      ¡¡¡¡µÈÄÇÈý¸öÃ÷åúÒ²±»Áà³öÕÊÅñµÄʱºò£¬²ÝµØÉϼ¸Ö»ÍëÔçÒѿտÕÈçÒ²£¬ËýÃÇûÓз¹³Ô£¬ß´ß´¹¾¹¾½»Á÷¼¸¾ä£¬±ã¿ªÊ¼´óÉù¿¹Òé¡£¸ÉÊÂÌý²»¶®ËýÃÇ˵µÄ²ØÓ¹ýÀ´µ«¿´·¹Íë¿Õ×Å£¬ÁÏÊǰ¢Ò£ºÍÕÅÊ®ÈýÄï³ÔÁË£¬ÆøµÃ¡°ßÛßÛ¡±Á½½Å£¬ÂîµÀ£º¡°·Êòåò壬ËÀµ¶ò룬±ðµÄÄÜÄÍûÓУ¬¾ÍÖªµÀÇÀʳ£¡¡±Å¤Í·ÓÖÂ¡°ÈýÖ»òÐòнннУ¡ÉÙ³ÔÁ½¿ÚÄܶöËÀÁËÄ㣡¡±

        张十三娘身上肉多,挨一脚颤两颤毫无所谓,阿遥本来就弱,受这一脚却如同挨了一闷锤,疼得气噎,半晌爬不起来。火黎孤温和索南嘉措就坐在不远处另一小帐之外,在小山上人和陆荒桥的盯守下进餐,背后东厂干事围成半圈,刀剑出鞘指着他们后背。火黎孤温眼见没人有再去给那三位明妃盛饭的意思,便将自己的碗举高道:“将小僧这碗饭,给她们分食了罢。”

        举了半天,没人回应,看时,周围干事面无表情,小山上人和陆荒桥冷眼望着自己,好像有种“少来这套”的意味,似乎自己这举动是想将他们支开后逃走似的。他眉毛挑了一挑,待要说话,旁边伸来一只手,将这碗饭轻轻接过,正是方枕诺。

        火黎孤温心想:“这人虽然投靠了东厂,毕竟时间不长,还有点人性。”

      ¡¡¡¡Ö»Ìý·½ÕíŵµàÁ˵෹Í룬·¢³öÒ»ÉùÇáЦ£¬µÀ£º¡°Äѵùúʦ¶àÇéÈç´Ë£¬¾ÍÈÃÕíŵÀ´³ÉÈËÖ®ÃÀ°Õ¡£¡±

        火黎孤温气得眉毛乱蹦:照他这么一说,自己舍饭给三位明妃吃,倒像是为了男女之情了。身子一晃刚要发作,刀苗剑刃立刻从颈后压了下来。

        方枕诺一笑转身,却见曾仕权就在背后,笑道:“一碗饭怎够三个人吃呢?”说着将碗接过,走到三位明妃近前,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道:“不过,说鸟语者自为鸟人,鸟人嘛,吃鸟食儿倒也够了。”手一挥,将饭泼洒在地。

        方枕诺明白,他这并不是有意耍戏,而是提防着火黎孤温在饭里偷藏些什么东西,而且多少也有兼防着自己的意思,当时微微一笑,半声儿也不言语。只见曾仕权瞧了瞧地上的饭,把空碗往旁边一抛:“给国师再盛一碗。”

        火黎孤温气得身子乱抖,带动腕间钢链颤涟涟直响,干事再端来饭,他把头扭开,理也不理。索南嘉措倒是一如常态,自己吃自己的。

        曾仕权一副“爱吃不吃”的表情,更毫不理会三位明妃的瞪视,转头冲大车的方向问道:“怎么样了?”

        小笙子撩开车帘道:“回掌爷!小的刚给侯爷顺下去一碗粥。”曾仕权点头四顾一圈,道:“嗯,差不多也该起程了。”抬手打个响指,干事们立刻动作起来拆帐备马,收拾行囊,索南嘉措的饭还剩一小半没吃完,碗被抢了去,他也不恼。一片腿林凌乱之间,趴在湿草地上的阿遥艰难伸手,将地上沾泥带土的饭块抓捡起来,一把一把按进嘴里,眼神冷直坚毅。方枕诺转身时朝她斜斜一瞥,随即转开了眼去。

        启程之后队伍就着大车的速度,行得悠闲散漫,毫不紧张。干事们料想此刻庐山方面必然打得如火如荼,纵然姬野平破围之事提前知会了督公,也还是早些赶过去请罪的为妙,何况安思惕抄在了前头,指不定在督公面前摆弄出什么是非来,掌爷这般不紧不慢,倒真有些猜之不透,然而心中画魂,却是谁也不敢提。行出来一个多时辰,忽见道边有两匹马倒毙在地,干事查看后回禀道:“掌爷!不知是哪儿的马!没有鞍辔,嘴边沫子都干了,应该是累死的!”曾仕权嘿然一笑,扬鞭前指,车队继续前行,又走了四十余里,未经过一个镇店,但瞧两侧林稠树密,荒草渐深,路径渐渐收窄难行,似远不远处,有一道烟青色的山岭自蓝天白云间隐现,漂陌如浮尘上。

        曾仕权拢马昂头,只觉秋风拂面,清爽宜人,陶然中听得身后有叽里咕噜声传来,回头看时,是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温在说话,当时眉头皱起,便要拨马过去。方枕诺道:“掌爷放心,他们是在观山望景,发些感慨罢了,并非在密谋策划如何逃跑。”曾仕权问:“你懂藏语?”方枕诺一笑:“藏语么,也略知一二。不过刚才是索南上师先开口,大概为照顾火黎国师的情绪,说的是蒙古话。”曾仕权眼睛虚了一虚,忽听“呛啷啷”拔刀声响,身边左右干事一叠声儿地乱喝道:“有埋伏!”“草丛里有人!”“小心车辆!保护掌爷!”

      第八章 两股肠

        干事们刀剑所指之处是一片齐腰荒草,中间影影绰绰略有人形,却不见出来。曾仕权笑道:“你们也不必这样大惊小怪,这大概是山野间的【创建和谐家园】草寇想拦路打劫,瞧见是官家,反而吓得不敢动了,咱们正事要紧,你们扔上几镖、射上几箭,把他们吓跑也就完了。”

        干事们答应着各自掏镖抽箭,只听草丛中有人尖声道:“慢!别射!是我!是我!”随着话音儿,四只细白小手在草叶间摇摇举高,跟着两个人由蹲姿缓缓站起。

        曾仕权佯惊道:“哎哟,这不是安公公么?”唤左右:“愣什么?还不快把公公搀出来?”干事们答应着冲进草丛,把俩人架出来搁在道上,只见安思惕和他那小厮裤子上多处勾丝破口,安思惕光着脚,趾缝里明显着有紫色的血泡,有两个已经挑开了,上面沾着些泥土。

        曾仕权放眼于山峦之间,笑眯眯道:“昨儿我倒忘了说了。这条道儿抄近可是抄近,不过前面再走不远就是幕阜山,荒林野路的连绵几百里,连个人家儿都没有,道路也不好,石子儿也多,牲口跑坏了蹄子,可连掌儿也没处钉去。”

        安思惕明知他变着法儿地骂自己,低着头一声不敢言语。曾仕权唤过两匹马给他们骑了,吩咐手下:“祖宗爷久坐香车,不大骑得惯这些酸驴野马的,你们小心护着点儿,别再让这牲口惊了乱跑。摔坏了祖宗爷,可要你们的脑袋!”

        “是!”干事们轰然答应着分出几骑,前后左右,将安思惕夹在中间。小笙子在大车里一切听得真真的,闷声不语,帘也不撩。到了打尖吃饭的时候,照例还是先伺候了侯爷,自己吃完,再帮干事们安排人犯的饮食。负责照顾女犯的干事仍为阿遥和张十三娘抢饭着脑,再做好都是给那三位明妃先吃,后来发现阿遥还好,便把她和那三位明妃安排在一起,张十三娘身子沉大,提来提去的麻烦,想起来便喂一喂,烦起来,干脆扔下不管了。

        傍晚众人又在野外宿营,天色阴阴带雨,三个明妃围坐在帐口边望天,嘴里念念叨叨,表情伤感。张十三娘又没得饭吃,眯眼歪在帐里,只盼睡过去就好,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几时,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触自己,这一醒过来,立时感觉心口一阵难受,肚子咕咕响起,睁开眼时,原来捅自己的正是阿遥,皱了皱眉,待要翻身不理,却感觉有一样粘粘腻腻的东西递在了自己的手上。

        张十三娘略怔了一怔,立刻明白阿遥递来的是一个饭团,张了嘴刚要说话,就见她伸指在唇边作了个嘘声的手势,眼神往帐口边领去——那厢三位明妃头外脚内并睡于地,帐外不远,隐约可见月色下靠树打盹的东厂干事——张十三娘收住了声息,轻声问道:“你晚饭没吃?”阿遥眼中微作出些笑意,低低说了句:“我食量小。”

        穿过幕阜山便是九江地面,这日又行到傍晚时分,遥见远方云山遮漫,岭口处有座军营,连绵数里,规模宏大。曾仕权料想这多半就是督公封困聚豪阁的外围部队,便派两人作为前哨先去通知,自引队伍也加快了速度,到得岭下之时,却见那两名前哨干事从营门口慌张跑出来道:“掌爷!事情好像不对!这营是空的!”

        曾仕权凝了一下,止住车辆,自带几名护卫走入营门,一路行来,只见营中鹿角歪斜,灶台零散,帐篷有的布卷起来,有的空有架子搭在那里,似乎这营只扎到一半就放弃了。

        转一圈停住脚步,他心中纳闷:“如果是官军到此扎营时立足未稳就被劫寨,至少应该有兵刃、尸体或是血迹等打斗痕迹才是。要说是得胜撤军了,怎会留下这么多东西?”仰起脸来远望山峦,忽然问道:“汉阳峰在哪个方向?”有干事展图道:“回掌爷!在咱们东边。”曾仕权凝神半晌,一跺足:“撤!快撤!”干事们见他频频摇手,都有些慌神,簇拥着他冲出营门上马,护着车辆改道急往北行。急急赶了半顿饭的功夫,天色暗将下来,有干事见曾仕权稍稍松了口气,便凑近问道:“掌爷,您这是何意?”曾仕权道:“整个庐山只东南这一线难防,刚才的营盘地处要冲,督公既然在此布下重兵设围,纵是倾巢出去会战,又岂有不留守军的道理?”那干事恍惚了一下,道:“那依掌爷之见……”曾仕权骂道:“蠢材!这必是姬野——”话说到这忽然停住,只见前方晦青的夜色下滚起蹄烟,有一队骑兵狂呼滥喊着正从岔道散乱汇入,他赶忙催马前追喝问。众兵丁着急赶路,只顾挥鞭,无人理他,曾仕权气得飞身而起,腿出连环,接连踹了队尾几人下马,其中一个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刚要拔刀,忽然认出他服色,忙大声喊道:“官爷是东厂的?我们是许大人的队伍!怎么打起自己人来?”

        曾仕权急问道:“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那兵丁大奇:“既是厂里人,怎地反不知督公的命令?”曾仕权骂道:“别废话!倒底什么命令?”那兵丁道:“如今姬野平汇合长江沿线叛民造反,聚了两三万人在九江口抄官军的后路!督公那边激战正酣,因此下令调大档头、四档头带领所督官军各部全力收缩,赶紧回去救援!”

        曾仕权听得两眼一直:“糟糕,果然如我所……”另外几个被踢下马的喝那兵丁道:“快走快走!咱们得信最晚,已经落后了,再耽误还有命吗?”迅速摸爬上马,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之间。干事们一阵忐忑,齐齐将目光转回,只见这会儿曾仕权脸上反而微露犹疑,问方枕诺:“聚豪阁在长江沿线共有多少人马?”方枕诺沉吟道:“除去洞庭、庐山、太湖三大平行主舵,沿线也就是四五千人,还都是负责日常商务经营的为多,至于君山到庐山一段,人员尚不满两千。”

        曾仕权心想:“这么说的话,纵使李逸臣和云边清一个也没逮到,教这些人和姬野平的残部都汇合到一起,整体兵力也就在四千左右,那这两三万人又是哪儿来的呢?难不成他们还联络上了江湖上其它帮派的人手?抑或是真的一呼百应,在短短几天之间,便收聚到了如此多的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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