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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炸响的雷声中,长孙笑迟忙答了这一句,跟着摇了摇头,眼帘垂去。
门板在风中吱呀呀响着,雨斜斜潲进来,在外屋地上打下一片湿痕。
第十章 策略
纵马冒雨驰出十数里,常思豪陡然拢丝缰一声长啸,吼得泥飞叶走,浑身郁气方消。
李双吉策马追上,道:“常爷,您这心里可是闷得厉害呀!”
常思豪将斗笠往脑后一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愤愤道:“七尺伟然,须作几分事业,百年易耳,当思千载姓名!梁伯龙不过是个戏子,倒敢在龙庭之上告御状为人鸣冤,袁祭酒那样一位老儒,也时刻未忘烈火焚城之耻!郑盟主说的对,那些个追名逐利隐遁山林之辈,算什么有情有义之人!就连索南嘉措、丹巴桑顿、火黎孤温这些外邦和尚,都知道为各自的国家出力、为自己的民族谋福!他们呢?他们呢?什么‘随红玉、学谯国’,什么‘平鞑虏、收番魔’,什么‘没神斧,向天借’,借个屁!都是说说而已!都是放屁、放屁!”
李双吉听完倒乐了:“各过各的日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常思豪在激愤怒吼之间,突觉脑中轰鸣作响,阵阵晕眩袭来,正待调息压制,一听这话,立刻又拧脖瞪他:“你说什么?”
李双吉道:“俺娘说过,说人家吃糠咱别笑,人家有肉咱别馋,各家灶炒各家菜、各家汉挣各家钱。搁到这儿不是一样儿吗?您想的是大锅,人家想的是自己的小锅,又有啥不对了?”
常思豪怒道:“就是因为这种想法,大明才是一盘散沙!”
李双吉哈哈大笑:“散沙就散沙呗!要真成了一片大沙漠倒好了,谁来陷谁的马蹄子,还打的什么仗哩?”
一道闪电将他的笑容打亮,远空中雷如石滚。
冷冷的雨水流入脖颈,令常思豪脸色为之一凝。他久居边荒,对沙性极其了解,沙子上一踩一个脚印,其性状正与百姓相仿,他们每一颗都是独立的个体,风息的时候安安静静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谁都可以在他们头上踏一脚。可是踏得越有力,也便陷得越深。一旦沙子流动起来,更可陷虫兽、吞活人,沙暴过处,纵是雄兵百万也不免落个全军覆没。
沙漠虽然浩瀚而有力,却不是可以由谁掌握在手中的,因为越发用力地去抓,它们便越发在指缝间加速流淌。百剑盟和聚豪阁都以为可以左右天下大势,却都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失去了方向。如果长孙笑迟不退、郑盟主不亡,凭他们一己之力,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吗?
壶口巨瀑无人可抗,龙卷沙暴可以席卷八荒,这人间又何尝不是一样?人是流动的风景,安静的火种,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长孙笑迟这粒沙纵然是金的,如今也已沉埋于土,不会随风而起。风暴来时,他也无法阻挡。难道真如他所说,历史自会滚滚前行,我们所做的,都是多此一举?
李双吉道:“唉,您又琢磨上啦?要俺说脑子这玩意儿就不能多用,用多了就变成乱线头子,把自个儿给缠住了。”
常思豪失神道:“你说的对。有些事真的只能埋头去做,不能想。否则会越想越悲观、越凄凉,到头来便什么也做不成了。”
李双吉道:“哎?这咋整的,俺又说对啦?跟着您总挨夸,俺都觉得自个儿变聪明了。大概这就叫鸟随啥玩意飞腾远,人伴高粱脸也红。”
常思豪一笑:“别人叫你傻二,不过是开你的玩笑而已,你还当真……”说到玩笑二字,心中忽然一动:“小山上人避重就轻,加意强调唐太姥姥的作用,不谈游胜闲与白莲教的关系,这难道只是为劝说我入蜀而采取的策略吗?如果唐太姥姥起到的作用不大,他又为什么费尽唇舌引我到四川来?”一时心头躁乱,问道:“你觉得小山上人这人怎样?”
李双吉道:“俺和齐中华、武志铭他们在外头吃饭喝茶,净瞅那几个端盘的大丫头了,谁顾着瞧他呀。”
三河骊骅骝忽地一颤,唏溜溜窜出去十几步。常思豪赶忙将腿一松,把丝缰带住,心道:“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却一直想不通透?那桃园若属少林,又怎会有丫环侍女伺候?”这时心头猛地想起一句话——“等到荣华腾出手来,一定请旨亲统大军南下”——眼睛立刻直了:“莫非小山是在郭书荣华的授意下,特意在道上拦挡,引我改道四川,为的是延误我的行程?”
李双吉跟马过来问:“又咋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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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城外,剿匪大军临时行辕的帐内,俞大猷与手下众将正对着桌案上一张画满红圈的海图研究。一部将指道:“大人,这一片海域之内的各个岛屿,我们都已经派兵查过了,全无曾一本的影子。”另一将道:“福建方面没有相关消息,看来曾一本没有北上,最大的可能,一是化整为零,渗入云广内陆,二是扬帆而下,去了海南。”
俞大猷问道:“海南方面有消息吗?”一偏将答道:“回大人,暂时没有。”俞大猷环顾帐中,又问:“侯刚呢?他怎么还没回来?”那偏将答道:“应该快了。从古田往返一趟,怎么说也要五七天的功夫,何况侯大人还要深入进去窥探虚实。”
帐外响起声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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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军入帐口亭身拱手:“禀大人,广州城粮草运到,押粮官正在等候交割。”俞大猷皱眉道:“你让军粮官与其正常交割就是,禀来作甚?”那中军未及答话,一人挑帘走进帐中。众将见有人不经通报擅自闯帐,俱是一惊,“呛啷啷”各自拔剑前拥。却见来人身着官服,头戴乌纱,两手端带,四平八稳地笑道:“咦,各位将军,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呀?”
一将喝道:“这里是军机重地,你是什么人,胆敢擅自闯入!”
那官员一笑:“下官姓孔名亮,是新任命的押粮官,奉钦差吴时来吴大人之命,特来为大军送粮。因是初次交接,特来见俞老将军一面,以后办起事来也好方便。”
俞大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问道:“原来的孙大人呢?”
孔亮一笑:“孙文明盗卖军粮,已经被吴大人撤职查办了。”说着掏出印符交来验过。俞大猷看罢拱手微笑道:“原来如此。大军人马耗费甚巨,以后各方军需用度,还要孔大人多多费心。”孔亮笑道:“职责所在,下官自然尽力周全。”客气几句,俞大猷颇有遗憾地道:“唉,我这里军务缠身,恐不能陪大人多聊,马原,你去陪孔大人下去交割粮草,好生款待。”一将应声携孔亮出帐。俞大猷亲自送到帐口。
待得步音渐远,众将这才把剑归入鞘内,一将忿忿道:“大人,这厮如此无礼,您怎么反倒对他这么客气?”又一将道:“前两天我去城中办事,发现府衙里好几个都换了新面孔,怎么如今连押粮官也换人了?”另一将道:“大军自到广东,军粮都是孙大人押送,从未减漏有差,怎会说换就换?大人,我看这吴时来的苗头有些不对啊!”其它人也都七嘴八舌地道:“就是!”“就是!”
俞大猷伸掌略压,说道:“吴时来督理粮草是朝廷指派,他自然会对自己所做所为负责,咱们只管行军打仗,你等切不可妄议其非,免得招灾惹祸!”
众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各自无奈,又都回到案边。商讨了不大功夫,只听帐外又有人报,俞大猷叫进来问,中军道:“回大人,有二十余名广州官员前来拜见。”
俞大猷颇感奇怪,吩咐中军引他们到附近的土祠堂,自己简要交待一下事务,带了两名贴身小校,起身过来相见。
刚进祠堂,立时有一群人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道:“俞大人!”“俞老将军!”俞大猷一瞧这些官员都认识,有的还常打交道,今日他们竟然同时来找,显然是出了大事。不等询问,只见广州钱粮主薄许广文伸臂压下了声音,向前道:“俞大人,您可得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俞大猷问:“许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许广文道:“我们这些人,都被钦差吴大人给罢了官了!”俞大猷一愣:“怎会一次罢这么多人?”许广文道:“多?这还少呢!这两天同时罢官的官员还有三十多名,他们不敢出头,都忍了!孙文明孙大人对撤职不服,找吴钦差理论,已经被他打上‘盗卖军粮’的罪名,押进牢里去了!我们原来的官职,都教他用自己带来的人替换上了!整个广州城,都要变成他吴家的了!”
俞大猷听得纳闷:“吴时来到这三四天的功夫就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莫非是徐阁老的授意?不能,徐阁老做事稳重,得罪人的事情要做也不能弄得这么明显。难道是皇上对广州地面不满,这些都是他的意思?可是撤职示警也只能挑上面的来,这些大小官员如此零散,一齐拿下乌纱,也没这必要啊。”
许广文道:“他吴时来是钦差,又是徐阁老所荐,行事无人敢管,我等上诉无门,只好来找俞老将军。您是皇上钦点派到广东剿匪,只要在军报呈文上把事说清,皇上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其它官员也都同声求恳。
俞大猷瞧着这一张张苦脸心想:“军政原是井河不犯,不管吴时来此举是否有上峰授意,我这领兵打仗的都管不着。可是这厮如此明目张胆、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只恐对后方也是不利。”正犹豫间,只听门外有人来报:“禀大人!云中侯常思豪到了!”
俞大猷嘴角立刻勾起,含笑向一众被削职的官员道:“诸位这可有福了。”许广文凑近道:“请老将军明示。”俞大猷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许广文大喜点头:“一切听老将军吩咐。”招手与众官退避而下。俞大猷召过中军叮嘱几句,摆手挥去。然后拍拍狮鸾带,整整盔甲襟,胸膛一挺,朗声道:“来人!随我出去迎接侯爷!”
第三十八部
第一章 施小计
营中军乐齐鸣,众将热热闹闹将常思豪迎进大帐落座,军士献上茶来退下。俞大猷笑道:“军中简陋,也没什么可招待客人的,还请侯爷担待呀。”常思豪道:“老将军这可见外了,不知剿匪情况如何?仗打的还顺利么?”
俞大猷道:“曾一本这贼狡猾得很,跟我们打了几场游击,没有占到便宜就躲起来了。我放出人去四下侦察,端掉了他几处藏身窝点,近些日再也查不到他半分消息,想来已经逃得远了。”
常思豪心下少宽,又问:“聚豪阁方面可有动作?”
俞大猷摇了摇头:“我在经过长江的时候特意加强了护卫,倒没遇着什么骚扰。古田方面我也一直加着关注,他们也很安静。”
常思豪舒了口气道:“嗯,不过安静未必是好事,说不定在他们正酝酿着什么大的风暴,那可就更糟了。”当下屏退左右,将自己途遇火黎孤温之事简述一遍,又从怀中掏出羊皮手卷递过,俞大猷看罢大喜:“不想侯爷略施小计便竟退去一路雄兵。照此看来,瓦剌畏惧鞑靼来袭,必然竭力自保、龟缩不出了。”招呼道:“来呀,通知下去摆酒,咱们给侯爷接风洗尘!”
此时帐外却忽然响起军卒的喝斥,还有【创建和谐家园】般的怨声,兼杂着“啪”、“啪”挥鞭的脆响。
常思豪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回事?”
俞大猷将羊皮手卷交还给他,笑道:“大概是些通匪嫌犯从此押过吧,不必管它。”说着欠身亲自为他斟茶:“广州这边气候潮热,到了晌午饭罢,人们就聚在一处喝茶聊天,所以茶道大兴,这壶五十年普洱,侯爷可要仔细尝尝……”
常思豪礼貌性地点着头,可是外面那哼哼叽叽的声音始终如青蝇绕耳不散,偶尔一两句“狗官”、“冤枉啊”喊得颇高,他便有些坐不住,说道:“老将军,咱们到营里转转?”俞大猷笑道:“怎么,侯爷想瞧瞧军容么?那可得请您指点指点。”常思豪道:“不敢。”俞大猷亮掌心一笑道:“请。”
二人出得帐来走出没几步,就见不远处有军卒手握皮鞭赶着一队人,这些人身上五花大绑,手连手被绑成一串,嘴里或是哎哟哎哟地【创建和谐家园】,或是咬牙切齿地唾骂,或是仰面向天大叫不公。有两个年纪大些,走不动路,歪倒在地上,拖累得整个队伍都走不成。
常思豪见他们身穿官服,不禁奇怪,走过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俞大猷赶忙笑道:“一些囚犯而已,侯爷何必管他们呢?”犯人队伍中有人扬起脸来:“胡说八道!我等皆为朝廷命官,怎会是囚犯?”又一人道:“姓俞的,没想到你也是吴时来的同党,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俞大猷脸色一寒:“大胆!你竟敢在侯爷面前诽谤钦差?来人!还不快把他们押下去!”
“且慢!”常思豪阻住军卒,近前问道:“你们为何被绑在此?”
一犯官上下打量着他,挺起胸膛,横眉冷目地道:“你又是谁?”
常思豪道:“在下常思豪,奉圣旨到此……”不等他说完,犯官中早有人喊了起来:“他是云中侯常侯爷!”“是常侯爷么?真的是他?”“他就是皇上的御弟?在万寿山顶和徐阁老分庭抗礼那个?”“是他!是他!天可怜见,这回咱们可有救了!”众人登时呼拉拉跪倒一片,口中都道:“侯爷!请侯爷为我们作主啊!”常思豪赶忙搀扶询问,众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将吴时来到广州之后如何肃清异己、安插亲信的事细说一遍。常思豪越听火越大,待他们全部讲完,又问:“那你们只是被他罢官,又没治罪,怎会被押在这里?”
许广文斜眼怒瞪着俞大猷道:“还不是我们瞎了眼,以为这姓俞的能帮上忙,想请他出头向皇上禀报此事,不想他却把我们绑在一处,说是要押往京师治罪!”
常思豪回过头来:“俞老将军,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俞大猷陪着笑容,拉着他走开几步,低低道:“侯爷不必谢我,这也是末将应该做的。”
常思豪皱眉一挣胳膊:“什么应该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创建和谐家园】嘛要谢你?”
俞大猷也变脸道:“咦?侯爷,这您就不对了。皇上派您二位来广州公干,吴时来做这些还不都是您的授意吗?你们安插那些人,我可是一点好处也没落着,眼下出了这事,却是我给您二位兜住了。要不是我抓下他们,这些人四处一跑,胡乱招摇,再有人到京里告了御状,那您二位……嗯?”他轻轻哼出一声鼻音,似乎在说:“这后果您还不明白吗?”
常思豪瞪着他没再言语,“呛啷”一声拔剑出鞘,转身回去挑断了众犯官身上绳索,说道:“你们跟我走!进城找吴时来辩理去!”
众犯官大喜,各自扑打尘土起身。李双吉牵过马来,常思豪扳鞍就要上,却被俞大猷一把拉住,常思豪按剑怒道:“老将军,你再不放手,可休怪常某翻脸无情!”俞大猷笑道:“侯爷,何必如此着急呢?”同时使了个眼色。常思豪一时倒糊涂了,被他拉到祠堂之内,听他把刚才只是在设计试探自己之事诉说一遍,这才明白。许广文道:“侯爷不要生气,老将军也是一番好心。”常思豪闷闷呼了口气,心想怪不刚才觉得不对劲儿:官员押刑受狱至少也得扒去官服啊。问道:“俞大人,既是如此,咱们便一起进城去找他如何?”
俞大猷摇头道:“吴时来此举虽然专横霸道,但细究起来也真奈何他不得,你到了城中和他吵来吵去,未必能有结果。”常思豪问:“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俞大猷迟疑片刻,道:“不如这样,就请各位官员把自己如何被削职的过程记述下来,写成一个大状,所有人签名画押,由您带往京师,直接交给皇上,圣意天裁。”
常思豪知道他带兵很独,莫非是想借这机会把我支走?皱眉道:“这边曾一本尚未伏诛,我才刚到广州,怎能就回京去?由您夹在军报中呈上不行么?”
俞大猷道:“行倒是行,不过我的军报都要经过东厂,还有【创建和谐家园】成会过徐阁老的手,能否让皇上瞧见,这就难说了。”
常思豪沉默下来。这话确是不错,吴时来是徐阶安排的人,他被这么多人联名状告,徐阶怎能不替他遮拦?俞大猷继续道:“其实这边的军情已经大为缓和,曾一本的人作鸟兽散,一时间也未必能卷土重来。我这几天看看情况,也准备将进展上报皇上,申请调归广西,毕竟那边的古田军威胁更大。”常思豪点头,问道:“你们觉得怎样?”众犯官都点头,表示同意俞大猷的说法。许广文道:“人多力量大,城中还有许多被无故罢免的官员,我回去联络联络,让他们也都写状签名。”俞大猷命人备马让他去了。又让人取来纸笔,众官员依次在诉状上写下经过、签字画押。
当晚常思豪在营中住下,次日下午,许广文兴冲冲赶回来,拿着一卷诉状,示意大功告成,常思豪将两份诉状搁在一起统计,被无故削职者一共五十九名。心想:“哈!当初从京师出发时,就瞧着吴时来身边带着六十来号随从,我还以为他是在摆谱,敢情他这是早就把人预备好了,定是先收银子后办事。这老酸枣,心眼倒是挺多。”
俞大猷拿了个封军报用的小油竹筒,把状纸搁在里面,常思豪嫌羊皮手卷单放散乱,也一并放入,最后将边口烧上火漆,密封背好,想到自己和吴时来是同奉圣旨南下,要回去怎么也得和他打声招呼,瞅一眼他怎么个作威作福的模样,也好确认一下,做个兼听则明。当下与众人告辞,直奔广州。吴时来正城中聚众议事,听说侯爷到了,赶忙出公馆迎接,寒喧一阵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常思豪道:“我在途中办些事情,时间有所耽搁,倒让吴大人您赶到了前面,真是惭愧呀。”
吴时来一笑:“侯爷说的哪里话来?若非您深入民间微服私访,查得了曾一本潜藏地点的讯息,俞老将军又怎能将大兵引到,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呢?您放心,这一功本官和俞老将军一定为侯爷详细记述奏报,皇上得知,必然龙颜大悦。”
常思豪哈哈大笑:“是吗?我这事情太多,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一边说一边搭眼看着,果然周围的官员都是吴时来从京师带出来的那帮随从,虽然认不大全,面孔却都熟悉得很。吴时来笑道:“侯爷是万金之躯,深入不毛查看敌情,可是累得不轻啊。得,从今天起,您就在这公馆住下,好好歇上一歇,明日下官陪您到处走走,品一品羊城小吃,看一看这里的市井风情,好好休闲休闲如何?”常思豪摆手一笑:“这就不必了,其实我这趟,是来和吴大人告辞的。”吴时来一愣:“怎么?侯爷要到哪里去?”常思豪道:“我进城之前路过军营,就过去瞧了瞧俞大人,听他说曾一本已经消声匿迹,暂时这边也算是安定下来了,既然没什么事,在这又热又潮的地方待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准备这就回京去见皇上,把情况说一说,这兵该调的调,该撤的撤,一切恢复正常得了。”
吴时来眨眨小眼睛,笑道:“侯爷说的也是。不知侯爷准备何时动身?”
常思豪站起身道:“现在就走。”
“哎……”吴时来赶忙拦住:“这都下半晌快到晚上了,侯爷何必走得如此匆忙呢?明早再行不迟呀。”其余众官员也都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挽留。常思豪瞧这伙人如今一个个官袍带履、人模狗样,心里说不出的腻烦,然而现在撕破脸,又恐自己走后,他们去迫害那些被削职的官员,或是在军需上掣俞大人的肘。这时吴时来又退求其次,劝说要走至少也得吃了饭再走,他便顺坡落座,由他安排。当下吴时来招呼大排筵宴给侯爷饯行,公馆内笑语欢声,觥筹交错,好一阵热闹。
饭罢常思豪再度起身告辞,吴时来亲自送出公馆,又吩咐新任知县刘师颜代自己送行。出得城来,天色已然擦黑,常思豪向刘师颜和他所带十几名公人作别道:“我们也该上路了,刘大人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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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里许,前路林色森森,晚风习习,甚是清爽。常思豪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您回去上复吴大人,就说虽然曾一本远遁,暂时也不可调以轻心,营中粮草供应切勿有缺,一切还应尽量安排妥当。咱们就此别过罢。”
刘师颜低着头不语,脸上表情不定,眼神总往后瞟。
常思豪立刻警觉起来,眼往他身后公人身上略扫,按剑淡淡道:“大人莫非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师颜忽然滚身【创建和谐家园】,“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侯爷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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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思豪一见这情况便猜出【创建和谐家园】成,更无它话,两脚一点镫身形飞起,“十里光阴”电闪出鞘,就见森森暗道上“刷刷刷刷”白光四扫,如同平地打了几道雳闪一般,刹那间十几颗人头滚落在地,众马匹载着无头尸体四散冲开。
常思豪空中一抖身坐回马上,甩大氅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说!”
刘师颜从马肚子底下钻出头来,哆哆嗦嗦地道:“回侯爷!昨天许广平带人去找俞大猷,又回城来找人写状的事,吴时来已经知道了。他商量下一条毒计,想要把您留在公馆,夜里派人暗害您,可是您着急想走,他便在留住您吃饭的同时,在城外安排下一哨人马,准备在途中劫杀!”
常思豪斜剑指道:“那你又为何帮我?”
刘师颜道:“小的跟他从京师出来,不过是花些银子买了个官儿做,哪成想竟要害人?何况侯爷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真要有个一差二错查将下来,事情哪有不漏的道理!因此小人听了计便不敢答应,可是……啊!”说到此处他伸手往前一指。常思豪侧头瞧去,只见林中隐隐有马嘶声响,火光闪动,从前路包抄而来。
刘师颜大惊失色道:“不好!伏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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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思豪心头火壮,横剑喝道:“慌什么!这些虾兵蟹将,我还不放在眼里!”
刘师颜道:“侯爷不可轻敌!他们手里有火器!”
常思豪一听脸色微凝,心想这东西非同小可,只见刘师颜急匆匆爬上马背道:“侯爷,这条路已经不能走了,回城也是个死,您随我来!”说着一拨马伏身向东驰去。
¡¡¡¡ÁÖÖзü±øÒÑÈ»·¢ÏÖµÀÉÏÕâÈýÆï£¬Á¢Ê±ºôº°ÉùÆð£¬¡°ßÛ¡±¡¢¡°ßÛ¡±»ðÉàÂÒÍ£¬·ÅÆðï¥À´¡£³£Ë¼ºÀ¼ûÊÆ²»ºÃ£¬¸Ïæ·üÉíÒ»¿Äï룬´ß¶¯ÈýºÓæêæèæòÏò¶«×·È¥¡£ÀîË«¼ª×¹ÔÚ×îºó¡£
天空无星无月,身后铳声跟紧,劲风泼面而来,林树朵朵如乌云贴衣擦过,令人只觉前路幽玄无尽。三人打马如飞,也不知跑出多少里路程,就见前方一条大河闪光,刘师颜指着河岸边急喊道:“之前我已安排下船只接应,侯爷由此沿海路回京,可保无失!”
常思豪想把他带上做个人证,说道:“你随我们一起走吧!”刘师颜道:“不成,我还得去通知俞老将军一声,让他有个防备。”回头瞄了一眼——夜色中铳声乱响,来路间火把移龙——他急急说了声:“侯爷保重!”一拨马拐入岔路。
常思豪听着追兵声近,更不多耽,和李双吉冲下坡岸,果然前方渡口停泊着一条双桅大船。船头上一只火把摇亮一片夜色,光亮下有人探头大声喊道:“是侯爷么?”
常思豪答道:“正是!”
那人道:“刘知县派我等在此接应侯爷!快请上船!”说着在船边扑噜噜放下一团绳索。
大船吃水较深,距岸边还有些距离,常思豪和李双吉都下来牵马趟水而行,此时追兵已到,在岸边架铳砰砰射击,打得二人周遭水线哧哧乱窜,船上人急得大叫:“侯爷快弃马上来!”常思豪一见这形势,即便到了船边,马也拉不上去,只得放开了缰绳,和李双吉快泅几步攀住绳索,船上那人见追兵正涉水前冲,赶忙回头大叫:“开船!开船!”水手闻声而动,大船登时帆起兜风,顺流而下。
常思豪和李双吉拉着绳在水里拖行,虽然浑身尽湿,毕竟脱离了火铳的射程,各自都松了口气。船头那人召唤来几名水手一起拉动绳子,将他们拽上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