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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剑》-第1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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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感奇怪的却是秦梦欢。当初萧今拾月在试剑擂台上剑斩秦默,那份霜雪孤高的样子如同印在心里一般,那时节他压倒性地连胜十数场,脸上毫无得色,听郑盟主与十大剑商讨后,决定让他入修剑堂参学,也没半分笑容,和眼前这嘻嘻哈哈的疯汉毫无半点相像。而且印象中他虽面色里有点不见天日般的惨白,可是五官貌相也属人中龙凤,尤其身上干净整洁,哪像眼前这人满面油花,胡须粘脸?她刚才的注意力都在燕临渊身上,此刻听雪山尼这么一说,细细瞧去,定神回忆,觉得这人五官貌相居然和当年的萧今拾月对得上大致轮廓,心头顿觉惊悸难言,颤手指道:“萧……你……你怎会变成这副样子?”

        唐太姥姥一见她这模样,脸色登时微变,望着花衫男子向雪山尼道:“这么说,他竟是……”

        雪山尼道:“不错,他便是萧今拾月!”她这些日子以来不眠不休地追杀,却摸不到对方半点边。更气人的是,这臭小子居然拿“被追杀”当成一件乐子事儿,藏来躲去地和自己闹着玩儿。她越追越远,胸中火气也便越来越大,怨气越积越深。此刻说起话来恨恨痒痒,两眼雄纠纠瞪如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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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氏兄弟心头乱跳,回想这厮刚才唾面不怒、以茶洗脸种种疯态,想必都是为了麻痹己方才装出来的了。昨天夜探九里飞花寨,其心也便不问可知。如今侄儿被他控在手里,便是掐住了唐门最后一丝血脉,什么坚壁清野、乔装诈死、机关埋伏都成虚画,这可如何是好?一时心里着急,脸上肌肉抽蹦,又想不出什么主意。

        唐太姥姥久历江湖,自比他们兄弟强之万倍,抄起拐杖,向前迈出两步,笑说道:“好好好,原来老身错把主角当看客,浑不知观众正是戏中人。萧今拾月,当年咱两家一战,彼此伤亡惨重,大体上也算是胜败不分,听说你是萧府一百六十年来出的第八位大天才,老身倒有兴趣领教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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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吡啪”作响,唐太姥姥甩给他们两个嘴巴,吼道:“闪开!唐门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唐墨显捂脸奇道:“奶奶,我们丢了啥子脸哟?”

        唐太姥姥冷笑:“你们让唐根诓我离寨是为了什么?偷偷弄那些纸人纸马又是为了什么?就你们这脑子,策划出那点事情,还能瞒得住人么!我之所以顺着话头出来,是瞧你们不成器,懒得废话!”

        唐氏兄弟相互瞧瞧,各自咧嘴,心想怪不得游玩之事应得这么痛快,敢情她把这些早都搞清楚了,那么老太太此番南下,自然是……

        没等想太清楚,身子忽然被挤得左右一歪。

        他们同时意识到:奶奶出手了!

        “太姥飞镖,鬼神难招。”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暗器的样子,只感觉有一道光“眨了下眼”。

        奇怪的是,镖芒竟然直取唐根面门。

        秦美云、秦彩扬反应过来,同时惊呼道:“不可!”唐根的母亲更是脸白如纸,惊得连声音都当空气吞进去了。

        间不容发,萧今拾月拢着唐根一拧身——劲风蹭着二人发际擦过,几茎细发飘飞——他就势贴地打了个滚儿,重又恢复了半蹲的姿势,手扶唐根小肩膀笑道:“打死就不好玩了哟。”

        唐门的人听了这话,都料想他是要把孩子折辱够了再弄死,无不悲愤填胸。唐太姥姥疏眉挑起,挺拐前冲,雪山尼双掌一分,喝道:“美尼,我来帮你!”侧面插上。

        萧今拾月嘻嘻哈哈抱着唐根左格右挡,不时按动他身上的机关,射出点什么暗器,仿佛在使着件古怪至极的兵刃一般。雪山尼知道这是老姐姐的宝贝重孙,出手自然有所顾忌,唐太姥姥刚才放狠,本想先杀唐根再与对方拼命,可这种事和【创建和谐家园】一样,狠狠心在腕子上割一刀不难,吃了疼痛再割便觉下不去手。此时瞧着孩子肉乎乎的脸蛋在眼前乱晃,毕竟一阵阵心浮气软。是以三人穿来插去,打得如同花蝶乱舞,一时胜负难分。

        常思豪居高临下瞧得清楚:萧今拾月身法极其灵活,手中虽抓着个孩子,移动起来依然游刃有余,而且边打边乐,只当是在玩闹一般。唐太姥姥和雪山尼武功虽高,却已是衰败暮年,久战之下只恐有失。当下抽出“十里光阴”,大声道:“萧兄,上一代的恩怨,何必纠缠不休?你放开唐根,大家有事好商量,再打下去,常某可要出手了!”

        萧今拾月笑道:“好啊,好啊,你也一起来玩!”

        常思豪一皱眉抖身而下,快剑疾攻,唐氏兄弟对个眼色,也都抡刀冲上。忽听燕临渊喝道:“你先走!”飞身过来加入战团,敌住二人。

        唐太姥姥听他这声“你先走”并不像是冲萧今拾月吼的,百忙中搭眼斜瞧——燕舒眉已然逃了回去,正在扳鞍上马——这才想到自己和雪山尼相见之下心神激荡,不觉间松开了燕舒眉的腕子,却忘了点她穴道。燕舒眉倒在地上时,见唐门的人都关注老太太,又顾着瞧唐根,没人注意自己,便悄然从人缝隙里爬出。她摸回马侧冲父亲连打手势,可是燕临渊刚才为萧今拾月所救,见他陷入重围,便不能不管,这才大吼一声让女儿先走。

        唐太姥姥暗自责怪几个孙媳妇:怎么我撒手忘了,你们也不知道看着点人?然而是自己把这一大家人圈起来不让到江湖上行走,如今临事毫无经验,也怪不得别人。眼见唐门仆役拦挡不住,两下一分,被燕舒眉纵马趟开冲了出去,不由得心头火大。

        常思豪加入战团时发现雪山尼和唐太姥姥攻势太急,一个掌似飞雪,一个杖影如山,自己夹在中间,步法行之不开,干着急插不进手,这会儿唐太姥姥偷瞧燕舒眉,手头稍见迟缓,倒正好给他让出了机会。“十里光阴”见缝插针,游龙走凤般递了进去。萧今拾月刚才在两位前辈高手间穿插自如,而且利用二老巧妙地将常思豪挡在圈外,空间上仍然十分轻松,此刻常思豪递上剑来,阵形攻势变得立体,行动空间紧缩,使得压力骤增。他不慌不忙,哈哈一笑,将唐根往常思豪刺出的宝剑上抛来——常思豪急急撤剑的同时,唐太姥姥回神,与雪山尼左右各是一掌劈出——萧今拾月身子前迎,双臂从容两分。

        常思豪瞧得清楚,心想你这未免太过托大了,功力再高又岂能接得住二老合击?就在这时,身在空中的唐根两腿一张,手从裆下向后甩出,一个黄色球体直奔萧今拾月的面门!

        黄球后发而速度极快,与二老的双掌同时攻到,难躲难防。萧今拾月却虚臂忽地缩身,燕掠般从二老腋下窜过,贴地一滚,伸手去抓唐根的后腰带。与此同时,黄球在身后“腾”地爆开,粉末崩如烟花之绽,二老攻得急切,一掌击空后其势难收,上半身反都陷入黄云之内。

        唐根身在空中仍未落地,不知背后情况,常思豪却瞧得清楚,探手抓住他领子往后一甩,同时十里光阴挺去,直指萧今拾月的咽喉。

        这一剑攻得极其巧妙,若是刺手腕臂肩,对方变招极易,可是指住颈嗓,便是占定了中线,左右可挂肩,又令对方无法飞身跃起,压制效果极佳。

        萧今拾月笑眼一弯,百忙中喊了声“妙”,身子向后疾仰射出,从那团黄云中穿过。

        常思豪不敢追击,以袖掩面观察,只见黄云随风迅速散逝,萧今拾月已将唐太姥姥和雪山尼捉颈拿住。展臂回过头来,原本油汪汪的脸上粘满黄粉,倒像是刚打了底色的二花脸。

        唐太姥姥连打喷嚏,钗鬓间所沾黄粉簌簌而下,两眼眨眨如空,脸上流泥走粥般露出古怪笑意。雪山尼的光头更像个剥了清的鸡蛋黄,口中呸呸有声。

        唐根双脚落地,一回身瞧见这情景,变色惊噤道:“糟老!”

      第八章 故园

        萧今拾月无声一笑,提二老飞身上了燕临渊的马,磕镫一夹,那马冲开人群扬蹄便走。

        常思豪仗剑窜高,在屋顶上抄近急急追赶,不多时便随之出了县城。只见萧今拾月拨马拐上一条土泥湿泞的小道,追出来三里来路,两边树木丛杂,连马尾巴也瞧不见了。他心头一片灰暗,加之伤口隐隐作痛,脚下放缓,忽听身后遥遥有人呼唤,回头看时,是唐根追了上来。

        只见他到近前收住脚步,扶着一棵小树连呼带喘,好容易缓上点气来,问道:“我太奶呢?”

        常思豪道:“他们顺着这条路下去,靠两条腿只怕是追不上了。”唐根往荆棘丛杂的前路望了一望,脸色大苦。常思豪问:“你那黄球里面装了什么药?”唐根翻起眼睛,一副“凭什么要告诉你”的表情,又想起常思豪的身份,觉得自己人说了也无所谓,这才丧气地答道:“那是我唐门秘传的‘黄梁一梦’,中者当即致盲,继而手足抽搐跳舞,便如做着什么美梦一般。”常思豪心想:“怪不得唐太姥姥和雪山尼表情诡异,大不正常。”只见唐根满脸奇怪:“这药除老从呼吸进入,更可透皮吸收。萧今拾月从烟雾中穿过,就算闭上气,脸上可也沾老药粉,却为啥子没有发作哩?真是怪哉。”常思豪便将他们未到之前,萧今拾月在楼檐上如何吃鸡、如何弄得满脸是油等事说了。

        唐根讶异道:“这厮心机竟如此细密!连这种防护也想到了?”他自小便知两家的宿怨,总想长大了去挑萧府为死去的家人报仇,这回听说萧今拾月西来,心头无比兴奋,琢磨着若简简单单杀死对方,未免不够过瘾解恨,所以偷带了几样特殊药物,专等遇上之后突施奇计,让对方当众出丑,也好坏尽萧府的名声。此刻隔衣摸着怀里的另几枚药弹,心想还好打出的是“黄梁一梦”,要是“美人脱衣”,岂非不堪设想之至?

        常思豪表情却有些发沉,联系上萧今拾月的身份,再想他之前所做一切确实透着古怪,似乎昨天的雨夜探寨、今天的装疯卖傻、吃鸡抹油、捉擒唐根等一系列行为都有联系、都有预谋。可是要说他是心机多么深沉细密,却又不像,尤其他那一脸笑容,看上去完全发乎内心,绝难说是刻意伪装。此时也不及多想,待唐根稍缓过些气来,二人又继续加力追踪,过不多时穿林而出,就见前方一片开洼野地草长及膝,不远处水芒闪耀,涛声豁然在耳。

        此处蹄印已难辨析,常思豪瞄着依江傍水有一片绿丘林,堆花叠翠,绚烂多姿,其间似有飞檐探角,料想有人居住,或许能打听到些线索,便和唐根对个眼色直奔这厢来。到近前方才瞧得清楚:原来这绿丘竟是一整座大庙,只因周遭所植柳槐长年无人修剪,枝杈繁蔓,与墙头上攀绵缠翘的花草、藤茅相连,把整个庙宇都拢蔽了起来,远远瞧去,便像一座由树木构建的巨丘。

        庙门楼上青苔满覆,瓦当陷落,门上木纹疏间峤裂,漆片鳞剥,门环上的铜扣都变成了青色。唐根瞧着,眉毛如春蚕般涌动起来,眼光渐变,口中“咦”、“咦”有声,忽然肯定地道:“这,这是我家老宅噻!”

        常思豪道:“这明明是庙,怎会是你家老宅?”

        唐根侧过细韭丝般的小眼睛审视他:“咋个,秦家人没给你讲过?”

        常思豪摇头。

        唐根道:“我们祖上行医为生,世代信佛,后来不幸出个逆子,出家之后不老实修行,反倒去帮人打架,后来有了势力,回乡来看望亲族,祖上耻于相见将其骂走,又怕遭到报复,因此举族迁避到了四川,同时改了姓氏为‘唐’。唐即是‘空’的意思,唐门即是空门。所以把整个宅子都修成了寺庙的样式。”

        他瞧瞧周围地势,又转向门楼望去:“我虽没来过老宅,但这两天听太奶讲过些情况,咱们来的方向也对得上,肯定不会错的。”说着上前推开了大门。

        两人往里迈步,就觉天地一暗,似走入了一条长满青苔的沉船。抬头看,绿意棚拱,乱花堆铃,交缠的树枝连成大网,遮蔽了天空,暖阳丝丝筛下,洒得半庭光针如线,地上有圈圈片片的碎姜黄,都是风聚落的槐花瓣,浮起淡淡馨香。

        常思豪四下观望着,寻思:“唐家祖辈的迁居、当代的隐逸都是为避祸,可是门空祸不空,不管在庙堂还是江湖,有是非缠身,总是难得安生。萧今拾月说有彼此就有是非,这话倒也有理。然而他若真是不分彼此,不论是非,就不会来找唐门寻仇了。”

        唐根瞧他陷入思索,登时掐起小肥腰,说道:“我唐家的唐,是‘功不唐捐’的唐,绝不是‘荒唐’的唐,更无自笑荒唐之意,这一点你切切不要想歪。”

        常思豪颇感好笑。心说你怕我想歪,干脆不提就好,何必如此?

        唐根说完显得很没底气,摆手道:“咱们还是追人要紧,这里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好看。”常思豪点头退后两步,忽又停下。唐根问:“怎么了?”常思豪道:“当初唐门和萧府一战,是在哪打的?”唐根道:“当然就是这里,不然还会在哪?难不成你以为是在杭州?又不是我们去招惹他们!”常思豪问:“当时战况如何?”唐根道:“武林两大世家拼斗在一起,那惨烈还用问么?”常思豪问:“结果怎样?”唐根不耐地道:“打了个平手。”常思豪问:“伤亡情况呢?”唐根翻着小眼睛:“江湖上尽人皆知,你还问我?”见常思豪脸带茫然,便哼了一声道:“我太爷、爷爷、奶奶战死,萧郁拾烟的儿子死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常思豪缓缓点头。

        唐根道:“虽然算起来是我唐家死的人多,可是当时打到最后,萧府已只剩下重伤的萧郁拾烟,而我太奶身上无伤,战力仍在,若继续打下去,萧府的人非但占不了便宜,反而是输的面大。我说‘打个平手’是整个江湖都公认的,绝非替自己家人找面子,这一点你切切不要想歪。”说完扭头往外走去。

        常思豪问:“萧家的死者葬在哪儿?”

        唐根已走到门边,听这话忽然脚步一凝,猛地回过头来——常思豪也在看着自己——登时明白了他这通问话的意义,眼光掠去,爬满植物的楼阁被叶片遮蔽得森森黯黯,一方方窗口有如黑洞,潮气氤氲,穿绕如蛇,顿令他惶然气虚。喃喃道:“难不成……他想拿我太奶祭……”

        常思豪道:“不要慌,咱们找找看。”

        唐根拢手在嘴边,呼喊着:“太奶!”,向前窜去,常思豪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寻找,连穿过七重院子,并不见萧今拾月的踪迹,眼见到了最后一重外墙,忽听外面有低语之声,唐根兴奋起来,唤道:“太奶!你在这里么?”轻轻跃上墙头,只见前面是一处开放式疏阔连林的后园,迎春疯长的花草和无人修剪的枝条将这园子塞得绿意满满,园心有一大三小四个坟基,形成小小的墓葬群,周遭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尸体,都是唐门仆役的打扮,另有四人背对己方围拢在坟前石阶边,似乎看着什么,听见身后有动静,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

        唐根手扣暗器便要打出,常思豪认得那四人正是齐中华、郭强、倪红垒和武志铭,忙拦住道:“是自己人!”落下园中,几步冲到近前,只见唐太姥姥呈“才”字形倒在坟前石阶上,胸口插着柄刀,身上几处血洞连洇成片,鲜血顺着脚尖如水线般流淌而下,鹿筋龙头拐扔在旁边。唐根大叫一声扑了上去,扶着她身子摇晃。

        唐太姥姥缓醒过来一息尚存,听见唐根的声音,空洞的眼睛立刻瞠大,手指扬起,口唇蠕张。齐中华扶伤臂向常思豪恭身施礼:“侯爷!”常思豪一摆手,随唐根蹲身过来道:“老人家,您感觉怎样?”听到他的声音,唐太姥姥脸上猛地抽搐了一下,手落下去,死死抓住唐根小臂,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你回……家……”身子微挺,头一歪,就此气绝。

        唐根抚尸大哭。常思豪虽和唐太姥姥没什么感情,但见其偌大年纪惨死当场,心里也如打翻了酱醋缸般不是滋味,缓缓站起身来。

        齐中华道:“我们随唐门的人由陆路赶来,走到林子边听到废园中有人说话,便进来察看,见个年轻人提着她和一位老尼站在这坟前。唐门的人认出唐太夫人,料想那年轻人必是萧今拾月了,当即展开包围,不想对方暴然出手,夺刀先将太夫人刺倒,随即攻将过来,两个照面便将大伙儿杀得大溃,我们几个也受了伤。”说着眼神往旁边一领,常思豪瞄去,果然倪红垒、郭强、武志铭肩臂上也都有血往外渗,问道:“你们情况怎样?”倪红垒低头道:“不碍的,侯爷不必担心。”武志铭道:“似乎萧今拾月看我们穿的不是唐门服色,手下便留了情。他将我们杀散开,冲边上这坟墓拜了两拜,瞧着倒地的太夫人,言说什么‘老东西岁数大了,便给你留个全尸’……”说到这,照顾情绪似地瞧了唐根一眼。

        唐根大哭中似乎听而未闻。

        常思豪示意继续。武志铭道:“他说完便提着那老尼离开,我们围过来正要救治太夫人,您就到了。”

        “他还没走远?”

        唐根一抹眼睛,当时“腾”地跃起,将唐太姥姥胸口的刀拔在手中,向林间冲去。

      第九章 破绽

        常思豪只恐唐根有失,忙吩咐齐中华等看好唐太姥姥的尸体,急急便往前追,回 想起萧今拾月和那小女孩喝面汤时,被阳光照得蒙蒙生亮的两张笑脸,心下懊然:“这厮原本就冷血之极,我瞧见那副样子便忘了他在试剑大会上的作为,真是幼稚!”然而就在此时,心头忽然掠过一念,脚步便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

        ——那些真的是伪装吗?

        唐根的性命曾一度在他手中拿捏,杀之可令唐门巨痛,报复的效果远超杀死垂暮的老人,为何他没有下手?

        如果他认为冤有头债有主,才仅针对唐太姥姥而放过幼小的唐根,说明至少他还明理。

        雪山尼武功显然并不如他,他又为何躲来躲去,不图诛之而后快?

        正思索间,眼前忽然开阔,此身已在林外,荒河滩上草静风平,不见唐根的踪影。

        常思豪眉头微皱,心想:“这孩子,连个方向都没有,就这么追下去了?”忽听草叶悉哗,脑后恶风不善!

        他赶忙旋身闪避,同时拔剑回削——就在剑尖即将扫上对方腕子的刹那,常思豪认出那人正是唐根,心头猛惊,急急收劲,跳出圈外道:“别——是我!”唐根怒道:“杀的就是你!”又是一刀斩来。常思豪闪避中道:“你这是干什么?”唐根更不答话,连连出刀,常思豪见他面色怒极,招招凶狠不顾一切,身上破绽极多,当下瞧准机会用剑脊一磕他腕子,点落钢刀,同时低身进步点中他膻中大穴,扭腕喝问道:“你疯了么?为何砍我?”

        唐根恨恨盯他:“龟儿子!你杀我太奶,我——”常思豪忙拦道:“等等!你说什么?”唐根道:“还在妆模作样!”常思豪道:“你说唐太姥姥是我杀的?我和你同路而来,怎会杀她?真是岂有此理!”唐恨怒道:“你们是一伙的!谁杀的还不是一样!”常思豪听得实在混乱,问道:“我和萧今拾月也是初见,怎会和他一伙?”唐根大骂:“屁屁屁屁屁屁屁!谁说你和他一伙!是刚才那四个龟孙!”

        常思豪瞬间愣住:“你说齐中华他们?他们是我的部下,怎会杀唐太姥姥?”

        唐根切齿道:“哼,你们做得好戏,可惜老子聪明,看出你们的破绽,偏偏不上这个当!”常思豪奇道:“我们做什么好戏?又有什么破绽了?”唐根鼻孔冷哼:“老子偏不告诉你马脚露在哪儿!闷死你这驴日马配的畜生!”口里龟儿子、王八蛋地骂起来。

        常思豪满头雾水,反复询问,唐根却昂然把眼一闭,什么也不再回答。他无奈只好收剑入鞘,拾起钢刀,提着唐根回到墓园。此时唐墨显、唐墨恩兄弟已然到了,正扶着唐太姥姥的尸体大哭。原来燕临渊见萧今拾月离开,仍与他们缠斗了一阵,料想萧今拾月已然逃远,自觉尽到了心意便抽身寻找女儿去了。兄弟二人脱下身子,立刻寻路来追,比常思豪和唐根晚到了一点,瞧见奶奶惨死当场,又听齐中华等讲说了经过,自是悲愤交集。

        常思豪正要和兄弟二人打招呼,唐根却先吼了起来:“别哭老!小心身后!”

        唐墨显和唐墨恩吃了一惊,跳起来各抽兵刃回顾,却只见齐中华、倪红垒、郭强和武志铭这四人站在那里,哪有萧今拾月的影子?

        唐根大骂道:“笨蛋!就是他们四个!他们杀的太奶!”

        此言一出,惊大了所有人的眼睛。唐墨显握着刀瞧瞧他,又瞧瞧齐中华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冲常思豪喊道:“这……这是咋个事情噻?”

        常思豪摇头:“我也不知。刚才听说萧今拾月离开不久,唐根便跑出去追,我怕他有失,从后赶上,却不料他伏在草丛里用刀刺我。”

        齐中华道:“侯爷,唐小公子不识得咱们,怀疑咱们是萧今拾月的同党也在情理之中。他毕竟还小,遭此惨事悲愤之下追不上仇人,一时急火攻心,只怕脑子有些糊涂。”

        唐根气得七窍生烟:“屁!屁屁屁屁屁!老子才不糊涂!你俩还愣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们!不要顾忌我!”他是家中独苗,纵在唐太姥姥面前也是说一不二,是以此刻急将起来,对两位伯父也敢吆五喝六。

        唐氏兄弟十分了解这侄子的脾性,知他虽常常恃宠胡闹,脑子却比自己二人要机灵许多,平白无故绝无如此激愤的道理,当下刀尖都指向齐中华四人。武志铭立时叫起屈来,大声喊道:“你这孩子怎么乱冤人?”唐根道:“冤人?我来问你,我太奶是怎么死的?”

        武志铭道:“被萧今拾月用刀刺死的啊!”

        唐根道:“刀呢?”

        常思豪将手中刀一抬:“在这里。”

        唐根道:“这刀根本不是我们唐家的刀!”

        唐氏兄弟举目瞧去,见这刀柄弯背厚,样式普通,确与唐家的长直柄有所不同。

        “这是我的刀!”齐中华道:“小公子怎么忘了?我们刚才已经讲过,萧今拾月提着两位老人,手中原无兵刃。是大家认出唐太夫人,围拢上来相救时,我刀被他夺了去。”

        唐根道:“他夺刀不去夺我唐家人的,却夺你的?”

        齐中华道:“打起来乱马人花,谁冲在前面,他就顺手夺谁的,这有什么稀奇?”

        唐根冷笑道:“好,就算他夺你的刀不稀奇,杀完别人却饶下你们还不稀奇,可是有一件事情,却是稀奇透顶,稀奇得不能再稀奇,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齐中华眨眨眼睛,满脸的莫名其妙,说道:“公子请讲。”

        只听唐根一声冷笑,说道:“萧家以剑称雄,夺下刀来使的也还是剑法,你们几个身上这伤口的走向和深度,却明明显示出是被刀法所伤,而且是我唐门的‘三涂濯骨刀法’,显然是你们和地上死去的这些人格斗时,被他们所伤!你们既称是‘自己人’,那么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又如何解释?”

        齐中华笑道:“小公子大概没到江湖上走动过,说出这等话来,不免有些可笑了。使刀虽然手法各异,最终目的却都是杀人,单凭伤口走向怎能确认是谁动的手呢?何况像萧今拾月那样的高手,对于不同兵刃都有涉猎,也都能融汇贯通,剑在手便使剑法,刀在手便使刀法,那是再自然不过的。”唐氏兄弟心里明白唐门根本没有什么“三涂濯骨刀法”,不知唐根这话是什么意思,因此也不插言。

        唐根从容地道:“好,这且不算,你们看看,我太奶后颈上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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