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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刁民》-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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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招放倒的纨绔们还没有来得及发报仇血恨的狠誓,就被对方俨然是首领模样的男人慢条斯理地一句话吓得头都不敢抬。

      “我是蔡修戈。大奸臣蔡京的蔡,‘修我戈矛’的修戈。不服气的,都可以到南京来找我报仇,嗯,我一一接待。”说话的男人从他们身上跨过去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却是实实在在地将一堆江浙沪的井底之蛙吓得如同惊弓之鸟。趴在地上的这些只知道开跑车玩明星抢地盘的纨绔俗人哪里能体会得出来《诗经》的国风大雅,但是蔡修戈三个字实着将他们狠狠地震摄了一把。

      令江浙沪长三角黑道巨擘闻风丧胆的“儒魔”蔡修戈。

      趴了一地的纨绔还来不及抱怨就已经开始暗暗各自中庆幸:自己居然能够有幸被蔡修戈正面对仗,虽然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特种大队的精英揍趴了一地,但说出去也是倍儿有面子的遭遇。要知道,放眼全国,同一辈人当中能跟蔡家修弋一攀高下的人一双手都数得过来,而真正能与之一决高下的,也就一只手而己。

      盘踞珠三角的福建妙人欧蚍蜉,坐卧渤海湾的山东猛汉齐南山,俯视东北三省的薄家薄大车,坐拥天府蜀地的秦地智者陈六驳,欧齐薄陈,加上一个在长三角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蔡修戈,正好满满一只手。这只手伸得好,就是拳头,伸得不好,就是一盘散沙。不过,幸而堪比中指的蔡修弋与红色阵营有着撇不清的深厚渊源,所以这只手如今虽不算拳头,但也可堪比厉掌。

      清晨,薄雾消散,东方旭日喷薄欲出,这个在长三角足以一锤定音的男人正站小溪边,身边站着那个从头到尾都如同印得无上道的大菩萨一般的年轻女子。

      “老头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做了这么多的不肖子,他那犟脾气我清楚得很,他心里挂念你这个宝贝孙女儿挂念得紧。有时候打个电话回家,老人家年纪越大,智力阅历高是不错,但情商肯定都越来越低,打个电话哄哄他就好了,况且打小他就对你特别偏心眼儿。”这个被道上的人称作“儒魔”的中年男人絮絮叨叨地像个没完没了的八婆,一脸的苦口婆心足以让鬼鬼祟祟躲在帐篷里偷瞄心中偶像的纨绔们跌碎一地眼镜。

      只是那年轻的女子却丝毫不领情:“小叔,也有几个月的工夫,你怎么就转个人似的,婆婆妈妈起来了?要说,也得像我哥那样的人来说我才对,你当年就是一典型的负面榜样,我要是回去告诉爷爷,小叔就是我偶像,你猜他会不会让手下绑了你到书房里狠狠地吃上一顿裤腰带!”说到最后的时候,年轻女子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倾天下。如同菩萨一般的女子居然也有如此孩子的可爱一面,刚好走出帐篷的中年大叔也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博伊一笑,烽火戏诸侯又如何?”趴在村头残垣废墟般的石头墙上,那个名叫云道的青年一脸唏嘘,目不转睛盯着那年轻的女子,鼻息粗重。

      “小三子,如果你想烽火戏诸候一把,那把遭世人唾弃的火就由哥来放吧!”趴在云道身侧,怀中搂着小喇嘛的憨笑壮汉一反常态地一脸讳莫如深的微笑。此地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只会搏虎斗牛生撕野熊的弓角,而是身边那个活了二十五岁却从来没有尝过女人味道的男人的哥哥。

      桃花眼,柳叶眉,比女人还要妩媚多姿风情万种的男人嘴里叼了一根枯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后道:“点火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还是由我这个当二哥的来做吧,弓角你块头比我大,力气比我大,不多砍些柴木让那烽火更旺盛浓密些实在是太可惜了。当然,如果你到山下抢个油田来为小三子添薪加火,我倒也不介意,只要你敢抢,我就统统一个接一个,像过年点炮仗一样,一个不拉地全部点着。”

      大个子怀中的十力嘉措轻轻扬起可爱的面孔,很认真地看着那被村里人称为刁小子的云道:“十力不会砍柴抢油田,也不会点炮仗玩火,但是十力会像帮徽猷哥做饭扇火那样,哥你想多大,十力就扇多大!”

      第五章 我是李云道,蔡修戈是谁?

      对于蔡修戈而言,踩一两只像昨天晚上那种层面的纨绔完全是看心情的事情,就算是一不小心踩死个一两只,明天他蔡修戈一样可以在南京钟山高尔夫别墅里定定心心地喝他那上好的洞庭碧螺春。做人做到蔡修戈这个层面上,基本上就已经到了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的程度,自然不会像芸芸众生般恪守小节,相反在这种大菩萨境界里的大开大合时常会让人收获意外惊喜。

      当那个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年轻女子恢复常态后,走出帐篷的中年大叔才缓缓将目光转移到同样立于小溪畔的蔡修戈身上。

      世人只知男女之间会以眼神摩擦出火花,却不知男人和男人之间四目相触,火花四溅:英雄心心相惜。

      只可惜自幼就喜欢在军区大院里敲闷棍下绊子的蔡修戈,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个枭雄,英雄这个词是完全跟他扯不上半点儿干系。那位不清楚身份的中年大叔似乎也算不上力拔山河的英雄,顶多是金字塔尖的佼佼者。

      没有传说中的相互欣赏,八拜结义,最后目光各自移开。

      “我倒是想被老头子五花大绑回去,能在你祖母灵前磕上几个头,小叔就算是吃顿军腰带也值得!”落寞眼神,一脸孤寂的蔡修戈微微叹了口气,或许也只有在这个亲侄女儿的面前,他才会难得地袒露一回心底最深层次的脆弱。

      “小叔!”年轻女子似乎被身边一脸落寞的男人感染了情绪,一张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都显得有些苍白的脸惨然一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爷爷差不多都已经放下了,小叔你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何必在还始终停在这件事上反复纠结呢?世人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其实人活在这个世上,更多的时候,应该往前看、往前走,只有前面风景才是最好的。”

      蔡修戈莞尔一笑:“你怎么知道前面不是万仞深渊刀山火海呢?又或者”这个男人的思维永远都跟他做事的风格一般,剑走偏锋。无论是当初拒绝国防大学的硕博连读,还是众人瞠目结舌中走上了一条与红色阵营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灰色道路,他都是如出一辙地剑走偏锋。

      “家里人都说我跟小叔最像,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年轻女子轻轻叹了一声道,“实际上小叔是个不折不扣的悲观主义者,而我却是天生的乐观主义。一悲一乐两个极端,显然我还是与小叔你不同的。”

      蔡修戈仔细打量着身边年轻侄女的秀丽脸庞,半晌后才叹道:“白驹过隙,真的是不经意,连夭夭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唉,又不知道多少北大才子因我们夭夭而食不咽寝难寐啊。”

      身边的年轻女子闻言,一张白皙的俏脸有些微微涨红,一脸小孩子气的嗔怪:“小叔!”

      “好好好,小叔不说了,不过小叔是过来人,有句话小叔还是要告诉你,以免你走弯路。”

      叫夭夭的年轻女子一脸微笑:“洗耳恭听。”

      “别这么严肃,小叔只是告诉你过来人的经验。”蔡修戈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前世种下多少因缘,才能换得今世茫茫人海中的不期而遇,所以佛才说,五百年前的无数交擦肩而过才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所以我想用我的经验告诉你,如果碰到一个你认为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千万不要犹豫。不要步小叔的后尘,我不希望看到蔡家出现第二个蔡修戈。”

      叫夭夭的年轻女子抬头嫣然一笑,百媚丛生中缓缓道:“小叔你放心好了,要真碰到那么一个人,我量他怎么也逃不出我蔡家桃夭的五指山。”

      “小丫头,都二十多的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俏皮。闪开……”蔡修戈闪电般伸手将蔡桃夭挑至自己身后,眨眼的功夫,一个高材粗壮的唯族汉子已经冲了上来。

      似乎阿巴扎本想像在流水村里通常打架的那般揪住蔡修戈的衣领,然后再给对方来个“绊马腿”,再压到对方身上直至对方求饶,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而且不退反近。

      阿巴扎只感觉对面这个文文弱弱的男人只是轻轻用肩部在自己胸口处点了一下,只听到“哎呀”一声惨叫,阿巴扎高大的身躯瞬间就如同脱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创建和谐家园】着地的唯族汉子在地上足足滑行了五六米才揉着胸口停了下来。

      正当阿巴扎准备站起身的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到了他脖子下端。十余个虎狼般表情的年青人将他围成一圈,当头的一个手持一支乌黑的锋利铁器,直抵阿巴扎喉咙下的命门要穴。

      “谁派你来的?”手持锋利铁器的青年冷冷开口,看样子就知道己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

      虽然阿把扎打小在山里长大最远也只到过省境边,但是凭着刚刚文弱男人的一记强大无比的“贴山靠”和面前这支通体乌黑叫不出名字的凶器,他也能凭直觉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只是,唯族男人的血性却这个瞬间被激发了出来:“把玉石还给我!”

      “找死!”领头的青年一巴掌甩过去,阿把扎满嘴鲜血。

      “住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蔡修戈有些好奇地向来人看去,古井不波,随后只是冷哼一声:“动作快点,兰州方面的飞机还在等着。”

      蔡修戈转身回头,再也不看那几个贸然闯入者,只是刚刚迈出九步,还没有返回小溪边,就听到几声熟悉的闷哼。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刚刚与他同时喊出“住手”的年轻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仍旧是那幅因高原紫外线而显得有些黑红的南方面孔,嘴角习惯性地上翘,是玩世不恭也好,是看轻天下也好,站在蔡家修戈的面前,都显得有些好笑。

      一个穷山恶水的刁民凭什么看轻了天下?凭什么在蔡家修戈面前飞扬跋扈?

      “我是李云道。”

      史书上记载的“鲤鱼跳龙门”的案例多如牛毛,然而就是这些看似数不胜数的龙门事件,却只是历史洪流中的沧海一粟。湮没在历史前进下的无名小辈大多被时间无情地遗忘,其中的蝇营狗苟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知晓?小人物从芸芸众生的草根境界攀上那个高不可及的金字塔顶需要付出多少倍于他的努力?汗水,心血,忍耐,机遇……无数个契机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小人物也才有一跃龙门的千载机遇。

      出身红色家庭的蔡修戈自然比那些家庭、父母名不经传的草根要多出许多机遇,但是就算是如今跟他位于同样一个层次的人,也无法想象,一个从出身开始就被打上红色印章的男人,要面对多大的压力,承受多少流言才走到如今这种境界。尽管这其中有外人无法知晓的家族内幕,但是很显然,来自上层社会的诽语往往比市井小民的八卦要更加具有现实的杀伤力。

      就是这样一个进过人民大会堂品过国宴,也有过流浪街头风餐露宿经历的男人,走上了与红色截然不同的道路,亦正亦邪亦白亦黑的他如今同样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只是姿态与普通的红二、三代截然不同。

      看惯了人世喜怒哀乐的蔡修戈见到那个一脸微笑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没有丝毫地惊讶,仿佛那两个一刚一柔截然相反的青年在眨眼间收拾了他十几个从特种精英大队退役的好手也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个世界上处处都不缺乏奇迹。

      他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一脸灿烂笑意的李云道缓缓开口,一字一顿:“把玉石还给我。”

      “哦?你怎么知道是我拿了你的玉石?”

      李云道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盘跪在地上痛苦【创建和谐家园】的阿把扎,后者似乎正注视着这儿的一举一动,看到李云道回去头,虽然刚刚的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牙齿松动,但是李家三兄弟在场,尽管他并不知道那被称作刁小子的青年是否身手了得,不过就算是以前他没有见识过弓角和徽猷的身手,刚刚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看似坚不可破的十几名虎狼汉子放倒了一地,这位昆仑山麓土生土长的维族汉子还是如同打了鸡血地奋力喊了起来。

      “就是他们,肯定是他们。我藏玉石的洞里长着一种可以提炼染液的蔓藤,他们这里好几个人身上都有那种染液的汁迹,尤其是他。”阿巴扎指着蔡修戈,情绪激动,“他身上的染液渍最多,肯定就是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是在别的地方染上的这种染液?”蔡桃夭走了上来,面色平静,一幅据理力争的模样,丝毫没有半点儿慌张。

      “笑话,这昆仑山我住了半辈子,这片区域里哪儿有些啥我能不知道?整片山上,也就那个山洞里有这种蔓藤,别的地方根本就是见光死。”阿巴扎的确没有说谎,他对这山上的事物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能找到李家兄弟三人藏玉石的地点。

      “这个理由似有些牵强,受害者的证词有可能会做假。”蔡家女人如同律师一般据理力争。

      “如果加上这个物证呢?”一直沉默微笑不语的李云道突然平伸出拳头,缓缓伸向那女子,直到离那女子还有二十公分的时候,才翻转手掌,掌心朝上,一颗铜质钮扣赫然平躺在这个一脸笑意的男人手中。看到那颗钮扣的时候,蔡修戈如同大菩萨一般笑得意味深长,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外套上的确丢失了一枚一椿萱模一样的纽扣而有任何地忐忑。

      到近处,李云道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五官相当精致,一抹红颜如同雪山清莲般聪慧灵智,一时间,这个最多见过村里寡妇皱巴巴的大【创建和谐家园】的山里刁民不由得看得有些发呆。

      刚开始还好,只是被这样一种如饥似渴的眼神死死地盯上好几分钟,就算是菩萨都会害羞,何况蔡家女人还是个未曾出阁的姑娘。

      “小子,今天我心情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在南京如何你敢这般看我的侄女,我想不需要我开口,你的双眼就已经被人挖出来了。”蔡修戈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垂涎自己侄女美貌的山村青年。

      “哦?你想挖我家三儿的眼睛?”一个异常好听的男中音缓缓响起,紧接着,那个桃花眼柳叶眉的男人慢慢走到原本看似孤立无援的山间刁民身边,“弓角,有人说要挖了三儿的眼睛!”这感觉好像是在告状,可是事实上趴在地上不得动弹的那些人都知道,刚刚出手最快、最狠、最为刁钻毒辣的就是这个看上去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被大个子壮汉揍趴下的起码这会儿还能动弹,可是被这个长发青年玩倒的,绝大多数处于昏迷状态。

      “啥?挖三儿的眼睛?”表情严肃却掩饰不住一脸憨气的壮汉应声而来,怀中仍旧抱着那个自始至终都摇着经桶诵着晦涩【创建和谐家园】的灵慧小喇嘛,“谁,谁要挖取我弟弟的眼睛?”

      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徽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阴测测道:“我大哥弓角别的不擅长,就擅长的就是开膛剖腹,八百斤的野猪,千把斤的棕熊,一根树枝就能如同庖丁解牛般完成一件艺术品,你们要是想为艺术献身,我这个做二哥的倒也不介意。”

      小喇嘛闻言停止了诵经,眨着大眼睛盯着一脸肃穆的徽猷,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身边的大个子弓角憨憨道:“咱们山里人都好说话,把我们的玉石还来,咱就当啥都没有发生过。”

      对面的蔡家女人嫣然一笑,几个男人差不多同时看痴了,小喇嘛口下的玄奥【创建和谐家园】再次响了起来。

      “凭什么说那玉石是你们的?这块玉石明明是我的。”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初看就己经让人回味无穷,再看百媚顿生,三看则让人有种惊为天人的顿悟。用耐看这两个字来形容这种天宫朱蕊一般的女子显然是太过于苍白和无力,而沉鱼落雁之类的华丽词藻用在她的身又显得太过于媚俗。这样的女人,真正有品味的男人会默不作声的在心中欣赏,就如同观沉一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山雪莲。

      蔡桃夭就是这种女人。

      通常这个名为桃夭的蔡家女人只要开口,不管站在她对面的是穿着开裆裤的三岁稚童还是逾古稀的鹤发童颜,都生不出半点儿反驳的念头,一来男人天生的生理结构决定了他们无法拒绝这样一位老少通杀的绝世美女,二来思维逻辑相当严密的蔡家女人也不会给他们任何说“不”的机会。

      看到对面那个因高原紫外线照射而略显黑红的南方男人眼中闪着陌生的光芒,蔡桃夭在心中冷冷一笑。绝大多数男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都会有种相形自秽的自卑感,但对面这个男人的眼神里居然闪烁着难得一见的原始yu望。蔡家女人不由自主地冷笑:敢在她面前表示出这种眼神的男人,如果不是大智近妖的人间怪物,那就一定是目不识丁的人间悲剧。在她看来,面前这个一身山里人打扮的男人显然是后者。

      如果不是哥哥开口请他,如果不是小叔亲自出马,如果不是老爷子许诺了用这块玉石换取她十年的自由,站在她这个层面上的女人,绝对不会无聊到要跟一个山间刁民斤斤计较的份上。

      只是对面这个嘴角轻扬一脸笑意的男人的确让她的心里非常不舒服,甚至让她这个平时心如止水菩萨一般的女人生出了几份愤世嫉俗的念头:“一个山里头的刁民,凭什么笑得这么嚣张跋扈?”

      对面的男人只是微笑着沉默了片刻便缓缓道:“你说那块玉石是你的,有什么证明吗?”

      蔡桃夭正要说话,仅落后她一个身位的蔡家男人缓缓抓住她的胳膊,把这个倾倒众生的侄女儿拉到他身后,不紧不慢道:“我侄女说是她的,那就是她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自小就无比骄傲的蔡家男人看都没有看对面的男人一眼,相反一对神采奕奕的单凤眼只是微微打量着被一个精壮男人抱在怀里的十力嘉措,后者手摇刻满神秘【创建和谐家园】的藏教经桶,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却始终盯着站在最前方的南方男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深喑此理的蔡修戈面对这几个山里人,连半点儿出手的冲动都没有,要知道,如今能跟这个在苏沪浙样样玩得风生水起的男人叫板的,全国也数不出太多,几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间刁民跟他斗心眼斗实力,那完全是蚍蜉撼树一般的无聊游戏。

      听到蔡家男人近乎咄咄逼人的言辞,始终一脸沉着微笑的李云道面不改色,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诡异:“这么说,你就是抢了?”

      “抢又如何?”蔡修戈缓缓从小喇嘛身上收回目光,“小家伙叫什么?”

      “十力嘉措。”李云道如实相告,仿佛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将他们兄弟几人辛苦挖来的玉石占为己有的强盗。

      “十力嘉措,嗯,十力嘉措!都说佛有十种智慧,又称十力,的确是个好名字。”蔡家男人似乎对佛学有着功力不浅的研究,事实上,就这个出身红色家庭、一身儒雅的男人跟姑苏古城寒山寺的老方丈、金陵栖霞寺的老住持都是忘年禅友,而且很多时候,两位得道高僧对这个自学梵语研究佛学的男人都会口称“惭愧”,其佛诣之深可窥一斑。

      “不过话说回来,这块玉石还是你们帮忙挖出来的,这倒是要感谢你们一番。这样吧,如果将来你有机会来到长江三角洲一带,碰上麻烦就报蔡修戈的名字,或多或少,江浙一带的朋在会给个薄面。”

      蔡桃夭微微吃了一惊,向来眼高于天、比任何人都骄傲的小叔为何会对一个山间的无名之卒另眼相看。像蔡修戈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极对他胃口的,他宁可多花钱也不愿意跟别人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蔡修戈三个字有多大能量,没有出过山的李家三兄弟自然不清楚,但或多或少知道她小叔某些惊人事迹的蔡桃夭却是清楚,有蔡修戈三个字做护身符,虽然不至于在江浙沪一带横着走路,但起码比普通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保障,温饱自然不成问题,就算是鲤鱼跳龙门的机遇也指不定会碰上个一两回。

      “蔡修戈是谁?我不认识。我只要我的玉石。”

      听到这句话蔡桃夭倒是很认真地多看了对面的山间刁间几眼,这一看,倒真还觉得对面这个不知道是傻还是犟的山里人多了几份顺眼的感觉。或许是错觉了吧,蔡桃夭再次在心中自嘲。

      蔡修戈却没有因为对方不敬的话而生气,相反自潮地笑了笑:“人就是这样,别人把你捧高了,你也就习惯了,最后自己也认为自己真的站高了。其实说到底只不过都是梦幻泡影,空皮囊一个而己。”他说话的时候似是跟别人交流,实则自言自语。说完话后,一脸落寞无从躲藏。

      “狗屁!”站在李云道身后与弓角并排而立的妖媚男人轻轻哼了一声,声音虽小,却是众人都能听得清楚的。

      跟着蔡家男人的特种精英一般底子都不会常人可以比拟的,短暂地失去了行动能力后,这会儿大部会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听到徽猷那句“狗屁”,一个个瞪眼怒目相向,可是却偏偏没有一个再敢直接动手了。

      “年轻人,其实今天我大可以拿了玉石就走,这辈子我种下的恶缘没有三千也起码两千九百九十九,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信佛,却不怕下阿鼻地狱。只是你先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我要把玉石还给你?”蔡修戈提了提裤管,居然直接席地而坐,仰着脑袋看众人。

      第六章 大人物,小人物

      人的思维具有运动物体一般的惯性,一个习惯了剑走偏锋的男人自然很很难改变这种将他送上人生巅峰的思维方式。像眼前这个在南京上海栅户区一竿子抽下去十个里面九个都是差不多民工模样的乡下人,站在蔡家男人这个位面上可能永远都不会跟民工那个位面上的人产生任何交集。

      谁能想象这个出生红色家庭,如今作为华工集团的董事局主席手掌百亿资金的蔡家男人曾经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熟悉这个男人的圈内人士都知道,这个放着上海黄浦会和南京金陵饭店而不去享受的男人偏偏喜欢大马路边的热火朝天的大排档。跟这个男人谈生意,一要能喝正宗的二锅头,二要能吃一口纯正的川菜,过了前两关,差不多这生意己经谈成了。

      今天这个男人再一次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坐到了营地中间的地上,住在南京钟山高尔夫别墅里的娇美妻子亲手为他挑选的一身价格不菲的“阿玛尼”似乎对他来说跟十几二十块钱的地摊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接着,又是在众人瞠目结舌中,那个始终无法让人看出他内心真实想法的山间刁民居然也盘着腿坐到了地上,弓着身子,双手习惯性地交叉入袖管,那模样跟蹲在坑角抽着【创建和谐家园】旱烟上了年纪的东北老大爷一般老态龙钟。

      “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喊我刁小子,因为我打小就刁钻爱整人,而且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刁钻小人。八岁的时候,阿巴扎隔壁比我大五岁的隆布拉赞抢了我一把牛角刀,最后你知道怎么着了吗?”

      清晨的薄雾散尽,柔和而温暖的阳光缓缓洒落在昆仑山脉,穿过浓茂绿叶,那条穿过流水村的小小溪上也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伴着深秋的微风,在这传说中神怪出没的千年名山间组成了一曲和谐的谐奏曲。

      只是溪边那由背包客临时组成的宿营地内气氛却不是一般地诡秘。眯着眼睛的昆仑山刁民饶有兴致的讲述着陈年往事,仿佛那个同样盘腿坐在他对面、一身昂贵阿玛尼的男人只是他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更为诡异的是,对面这个在长三角执掌众多生杀大权的男人居然也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那众人看来没有半点儿意思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怎么着了?”这个男人再次剑走偏锋地让众人集体咋舌。

      似乎刚刚的姿势并不是很舒服,盘腿坐着的昆仑刁民挪了挪【创建和谐家园】,摆出一个更难看地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半夜放了一条‘火燎子’到他们家的牲口棚,然后弄了一窝喜欢吃肉的蚂蚁放在他们家窗口。嗯,当然,火燎子弓角放的,食人蚁是徽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反正我在这昆仑山上窜下跳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传说中的两样玩意儿。我这两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出了名的护犊子,不信你可以问阿巴扎。”

      听到最后这句话,那原本呈怒目金钢状的弓角憨憨一笑,摸了摸脑袋还不忘点点头,随后似乎突然间想起什么,面色一正,瞪眼看着跟在蔡家男人身后的特种精英。

      笑如憨熊,怒则如夜叉金钢,一夫当关,万从莫开,立马横刀,稳如泰山。

      就在弓角摸头憨笑的时候,他身边那个如同芙蓉鲜花般的男人突然如盛开般嫣然一笑,这个瞬间,就连站在对面的蔡家女人桃夭也忍不住有种眩晕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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