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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的还有第三个人——安柠的腹中已经有了葛秋的遗腹子。
哪怕他所作所为并不为家族所喜,但是他毕竟是葛家的少族,除了权力之外,手中更掌握着这个千年望族所积累的巨量财富。
葛秋死了,那些财富的保管权别无选择地留给了他的妻子,那个至今看起来不过是十七八岁少女的安柠。
在往日那些蜻蜓点水般在葛家居住的日子里,她总是沉默地跟在葛秋的身后,温婉可人,娇俏明媚,葛家人只知道她来自于湖中的帝都,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除此之外,既无实力,也无身份。
“果然少爷还是喜欢小鸟依人的小女孩啊,无论是身边还是床上都别有风味。”所以在私底下,很多喜欢嚼舌根子的葛家闲汉都会带着暧昧的笑容这样议论安柠。
安柠生的极美,所以在许多葛家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凭借色相俘获了自家少主的狐媚子,更是驻颜有术嫁入葛家七年来容貌竟然没有改变。
不过葛家的男人每次喝完酒后,嘴里骂骂咧咧的都是永远都是安柠——能够和少主的妻子在口头上发生某些亲密的关系,都会给他们心理和生理上极大的满足。
但是,也仅仅如此,一个兰阴城注定容不下葛秋,他的妻子,也不是葛家普通的族人可以染指的。
然而,葛秋死了。
死去的继承人就不再是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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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葛秋头七的那几天里,一身缟素的安柠走在葛家的青石小道上,一路上有无数绿油油的眼睛在盯着她,恨不得能看穿她那身孝衣下光滑如缎的肌肤。
年少寡居,势必要改嫁。
既然要改嫁,那么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
安柠是葛秋遗产的唯一继承人,如果能娶到她,便能够继承那一大笔做梦都能笑醒的财富。
而她腹中更是还有葛秋的孩子,一个未来的葛家家主,现任家主已老,而小家主年幼不能理事,成为他继父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将成为葛家的代理家主。
即使只考虑以上两点,即使安柠是一头母猪,也会有成百上千的葛家人欢天喜地地把这只母猪赶进房中,忙不迭地和母猪洞房成亲。
更何况,安柠竟然还是一个玉肤雪肌美貌无双的少女,无数葛家人都曾经憧憬过的葛家少奶奶。
倘若这个少奶奶有一个家世恐怖的娘家——比如这个少奶奶姓兰,那么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但是这个少奶奶只是葛秋在外面遇到的狐媚子孤女,怀着身孕在一个无依无靠的陌生豪门里,她顶多只能选择最顺眼的一个葛家公子嫁了。
所以,几乎整个葛家都怀着这种**裸的恶意,围观这个少奶奶将会花落谁家,在葛秋的尸体运到葛家的第一天里,便有超过十份丰厚的聘礼清单送到了这位新寡的少奶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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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安柠终于公开宣布,她决定接受其中一人的婚约,而具体是谁,将会在头七结束时告诉他们。
所以,那个时候请所有对她有想法的葛家人都到葛秋的灵堂,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得到她的青睐。
这个消息爆出之后,有些老人叹息,但是更多的年轻人则是一片狂喜——这个妮子除了屈服之外,天下之大,又哪有她的容身之处。
所以他们那几天对葛秋的灵位祭拜地格外恭敬。
汝妻子我养之。
这个时候他们都在感谢自己这位少族长的离奇死去。
第十章 不同于任何意义,你就是绿光
所以当那一天真正到来,葛秋的灵堂占满了人。
除了负责主持的三个葛家长老,其他满满的都是葛家的未婚青年——当然,已婚的也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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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口哨和哄笑声中,面红耳赤的长老大声喝止,他们也未曾想到,自家少族长的葬礼,竟然被安柠变成了相亲的闹剧。
虽然说到底打的是葛家自己的脸,可是那些兴奋的年轻人都不在乎,甚至有很多长老都在鼓励自己的后辈抓住这个机会。
不过安柠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淡淡说:“既然这样,夫妻应当坦诚相待。”
这样说着,她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青叶的胸章,平淡地戴在胸前。
这样的胸章,在场的人都认识,因为葛秋便有一枚同样的胸章。
这是叶夜学院的结业证明,证明你最终在那里完成了学业。
灵堂里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他们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被葛秋从外面带来的少女,竟然是葛秋在叶夜学院的同学。
“现在,还有多少人想要娶我呢?”安柠环视四周,接着温软问道,声音甜媚如丝。
在场的年轻人此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敢稀稀拉拉地应答。
毕竟,一个出身叶夜学院的天才,葛家这个小庙已经不太能容下了。
“哦。”安柠点了点头,她取下胸章,从衣袖中抽出一套淡紫色的长袍,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慢慢褪下身上的白麻孝衣。
在场所有人那一瞬间无不屛住了呼吸。
白布麻衣下安柠的身体白如羊脂,莹如玉石,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堪堪遮住关键位置的小衣,所以身体的曲线在所有人面前展露无疑。
那是一具近乎完美的躯体,纤细柔软,丰盈挺拔,有着可以迷倒天下男子的妖娆风情。
但只有那么一瞬间,随即安柠便披上了那件淡紫色长袍,青叶的胸章戴上,这个少女没有丝毫的羞涩,落落大方地问在场所有人:“现在还有谁想要娶我呢?”
那是一件宽大的紫色长袍,描金的腰带简单收腰勾勒出她女性的线条,可是在场的很多人还是认出了那是什么长袍。
那是一件标准的制式魔法师长袍。
而且,是紫袍法师的长袍。
换言之,这标志着安柠至少是一个魔导师级别的存在,一个几乎站在魔法最顶端的至强者。
这样的强者,只要一个便足够毁掉整个兰阴城。
有些人在颤抖,有些人冷汗直冒,还有些人向后移动着想离开这个灵堂。
但是还有些人认为这个少女只是在装腔作势,便壮着胆子上前说我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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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枚紫金三星的盾章,这枚盾章刚一拿出,便有半数青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盾章,是佣兵行会的身份证明,而紫金三星,则意味着它的主人是最高的天级佣兵中最尊贵的那一类人。
这样的人整个世界找不到百个。
“够了……”主持的长老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他原本的职责是让自家的青年不要太过放肆,然而此时,他只能哀求安柠停止。
安柠一个接着一个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这些身份一个比一个恐怖,他不知道这些身份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但是此时的身份,就足够抹杀掉整个葛家而不受任何惩罚。
而这样的人,在之前的七天里,却被整个葛家用那样的方式羞辱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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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够了。”长老苦苦哀求。
“哦。”安柠轻轻一甩袖子,一袖子叮叮当当的胸章互相碰撞着滚落在地,每一枚胸章都无比沉重而华丽:“那这些,我就不戴了。”
而在她甩袖的同时,整个灵堂的所有人,包括长老都整个跪了下来,头死死磕在石地上,不敢抬头望上一眼。
他们不敢再看那些胸章,不敢再知道眼前少女的恐怖身份,害怕只再知道一点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而安柠就在这一地叩下的头颅之前,在葛秋的灵柩之后,安静侧头,淡紫色长袍的少女笑容贵不可言。
“现在,还有谁想要娶我吗?”
…………
…………
银亮的刻刀在冰蓝色的盐石上移动,细白的盐屑簌簌落下,像是缤纷落下的雪。
解玉是一件非常精细的活,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粗糙的玉衣下是一块怎样的玉石,所以每一刀都需要千万倍的小心。
负责解玉的人便是葛生。
除了不会修炼,葛生不会的事情真的很少,而这块玉胚至关重要,葛生自然不能放心由葛连来执刀。
刀是精钢刻刀,手是少年的手。葛生的手一直都很稳,此时更是稳到一丝颤抖都不曾发生,所以随着刻刀的移动,一块玉的雏形慢慢显露出来——可以看出是扁平的一块。
几乎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解玉是玉石行当中赌博性质最大的游戏,往往一刀下去,就有万两黄金在手边流淌而过。
然后,葛生的手停住了。
因为刀刃卷了。
在距离玉石只剩下一层蝉翼的时候,刀刃再也前进不了一步,只能徒劳地在那层胞衣前折损。
葛生伸手,梨花马上换上了第二把刻刀,但是这柄刀同样没有在最后的玉衣前坚持一秒。
葛生求助地望向小九,小九正侧着头看着他的洋相,眉眼间好不得意,见他望来,只好收敛了表情,抬起葱玉般的小手,做了一个猫一样的慵懒动作。
她静静握起小小的粉拳,伸出【创建和谐家园】的香舌舔了舔手背。
这是一个哑谜一样的动作,但是葛生第一时间便明白了。
他放下刻刀,把玉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好咸……
这是葛生的第一感觉。
然后葛生看到他舌头舔过的地方,就好像是一层薄薄的霜衣被舔开,露出了里面青翠欲滴的玉质。
这是一块青碧如叶的美玉,透过葛生的的眼睛,甚至可以看到这块玉表面清晰明朗的叶脉。
葛生正惊讶间,墙角的那个男子低笑着站了起来:“真是不走运,竟然提前出世了。”
葛生还不明白他话语的含义,只觉得手中有清凉如水的光华淌过,一道翠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刺破了会客厅的屋顶。
这是一道纯粹的绿光,直冲云霄而出,千里之内皆清晰可见。
……
……
兰阴城最高的那座楼上,老人叹息道:“那一天之后,你就成了新的少族长。”
葛连沉默。
“那一天之后,安柠向兰阴学院无偿捐献了葛秋所有的财产,那笔捐赠数目巨大到甚至可以让兰阴学院为她改名,但是葛家整个家族却没有谁敢出来说半个不字。”
“她随手点下了圣湖畔的那座庄园,随手写下那座庄园的新名字,带着她腹中还没出生的孩子,便定居在了那里。”
“原本那个孩子应该成为少族长,但是她没有说,所以没有人敢擅自给那个孩子安上任何的身份。”
“这样的女子。”葛连靠着栏杆望了望东方的天空,莫名笑道:“真是让人心醉啊,我的那位堂叔,究竟是怎样的家伙,才能得到她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