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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谦?
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的于谦?
郕王脑袋里一下子浮现出许多东西,但最清晰的居然是汪舜华。
汪舜华喜欢他的诗。
但现在没有时间容他细想。
文渊阁学士陈循也说:于侍郎所言极是。
于是大家纷纷赞成于谦的主张。
但此时孙太后还是懵逼的,她转头问心腹太监李永昌。
李永昌回答:陵庙宫阙在兹,仓廪府库、百官万姓在兹,一或播迁,大事去矣!独不见南宋乎!因指陈靖康事,辞甚切。
他这一说,不仅郕王咬牙,下面百官也纷纷掩面,纷纷出班进言:不能南迁,必须固守!
孙太后没有说话,只是唔了一声。
战败的消息顷刻间传遍北京城,百姓莫不痛恨、号泣不已,只是到底是痛心皇帝被俘,还是担忧不可知的未来。
或许兼而有之。
北京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混乱的同时,瓦剌并没有放弃进宫明朝的步伐。废话,现在主力大军被灭,皇帝被俘,明朝上下肯定措手不及,人心动摇,不趁此一举拿下北京,光复元朝,更待何时?
居庸关已经【创建和谐家园】,也先想在离北京最近的宣府打开缺口。宣府镇地处京师西北,距离北京不到200公里,是京畿门户,重要性可以想见,边墙也修得十分坚固,有的地段排列几道城墙。镇下又分成东、西、北、中四路设防把守。
第二天,八月十七日,也先挟持英宗至宣府叫门。官方的说法是,也先恭奉皇帝前去传旨,让杨洪、纪广、朱谦、罗亨信开门来迎。
当时各边镇已经得到消息,乱成一团。按说皇帝叫门,守城官只能开门迎接,只是明朝运数不绝,负责守城的将领实在太靠谱,靠谱到逆天。
宣府此前已经得到消息,城门官大叫:所守者皆皇上城池,天暮不敢开门!杨洪已别往!
当时,朔风猎猎,雪花纷纷,城楼上,守将须发皆白,正襟危坐,手握鼓槌;守城的兵将,张弓拔弩,严阵以待;城中的老百姓也协助守城,连老妇、小孩也登上城陴了。
这个守将,其实是个文官,罗亨信,今年七十三岁。
罗亨信字用实,东莞篁村人,永乐二年进士,授工科给事中。是年,视察浙江水灾,奏准朝廷免除嘉兴、海盐、崇德三县税粮五十余万石,灾民得以存活;不久,提为右给事中。因科内办事官校勘关防文书迟误,被贬到交趾镇夷卫为吏。仁宗即位,为监察御史,后升右佥都御史,奉命到陕西监练八卫兵守备边疆。正统二年,北方的阿台王子自塞外入侵。次年,自昌宁出兵,擒都达鲁花赤朵儿忽等二十七名,以功升秩一等,并赏赐金帛。正统五年三月,任巡抚宣府、大同总督,上疏提议加固城墙,淘汰冗官,节省费用,充实物资储备,禁止乱征徭役,停止瓦剌贡使往来近送以舒民力,免边民垦田之税等意见,都被皇帝采纳。
当时英宗被俘,边城官兵更失斗志,纷纷弃城逃散。也先的骑兵沿途劫掠掳杀。只有罗亨信死守宣府,宣府四面皆贼寇,一旦夕警报三四次。有朝臣认为宣府难守,朝议速召该城官兵入卫京师。诸将师皆欲弃城,独亨信正气凛然:我七十三岁了,受朝廷大恩,现在国家危殆,只有以死相报。你们应好自为之,切勿渎犯宪律啊!他又立誓:朝廷将这座城交给我,我一定拼死守住它!他拔出佩剑,坐在城门正中,面若秋霜,凛不可犯,下令:谁胆敢出城,我就亲手杀死他!于是城中军民安定下来欢呼:我们有生路了!诸官兵深受感动,同仇敌忾,誓与宣府共存亡。亨信又督促诸将策划防守,组织百姓参加迎敌。此时,朝中也放弃了撤军弃城的意见。
也先知宣府难以强攻,于是让英宗叫门。英宗传命开城。若果遵命献城,军民将尽遭杀戮,京城最后的屏障就被拔除;若果抗守城,就犯欺君抗命之罪。
在这紧要关头,亨信置身家性命于不顾,断然选择了后者。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没有出场的杨洪同样是个硬汉。
杨洪字宗道,庐州合肥人,今年21岁。永乐元年,世袭父杨璟百户令职,远戍开平。曾随太宗北伐、阳武侯薛禄征大松岭,长年守备边关。正统元年,升游击将军,旋即进升都指挥佥事。正统九年,进左都督。
正统十三年,佩镇朔将军印、充总兵官,镇守宣府。他在边四十余年,以敢战善战至大将,声震南北,迤北诸部对他十分畏惧,称其为杨王。
这样拒绝英宗,显然是杨洪和罗亨信共同的决定。
也先被这种场面震撼住了,知宣府不可得,这才挟持英宗继续往北走;次日,派喜宁至京,同通事岳谦等索要金珠彩币。官方说法,当天晚上大雨,雷震死也先所乘良马,虏众皆惊。夜半,英宗命袁彬出寝幄窥虏。袁彬彬见赤光覆寝幄不散,时虏有欲谋逆者,见上幄有瑞异,乃止。
看来老天爷总算缓过神来,保护亲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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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敕文武群臣:凡合行大小事务,悉启王,听令而行,毋致违怠。
这个时候,外姓焦敬是镇不住场子的,孙太后本人也镇不住,只有让郕王上了。
郕王懵了。如果说内心从来没有想过君临天下,那肯定是说谎。都是高皇帝子孙,都是先帝的儿子,凭什么哥哥坐的江山,我坐不得?
但他也只能心里想想,哪怕对生母、王妃都是不能说的,这是杀头之罪。兄长是嫡出,他是庶子,甚至某种程度上说,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哥哥君临天下十五年,虽然不能说太平盛世,但也总体无事。所以,那种想法,就是大逆不道。
造反是杀头之罪,前面就有一个,被他亲爹干掉的汉王朱高煦。
他以为,兄长会这样一步步走下去,延续祖宗的光荣,而自己,就到封地做个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
但是现在,他居然有机会统帅百官,他很清楚,这可能只是个过渡,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但事到临头,他不敢。
哥哥带着满朝精锐倾巢而出,却只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何况现在的北京,几乎只是一座空城,士气更是低迷,又怎么可能离挽狂澜于既倒?
他想到了宋徽宗和宋钦宗。宋徽宗为了避免沦为亡国之君,匆忙将皇位传给了钦宗,结果果然亡国,父子一同被俘。
而他,会不会也沦为背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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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焦敬总算回过神来了,车驾未回,恐贼迫近京师。官吏军民有能奋勇设谋,出奇制胜者,俱听赴官投报;有能擒斩贼人者,能反间济事者,不次升赏;城市关厢有潜住听探消息之人,许锦衣卫五城兵马挨拏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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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现在北京就是一座空城,要打仗,要人、要钱、要粮、要装备、要士气。
粮食是有的,就在通州。敌军旦夕将至,肯定不能留在城外便宜敌军,只能坚壁清野。很多人建议焚通州仓以绝也先粮饷,应天巡抚周忱上言仓米数百万,可充京军一年之饷,弃之可惜,不如令官军自取之。
于谦深以为然,于是下令新选余丁官舍并旧操舍人及报效者,人赐银一两、布二匹;守城匠人、守门军火夫并皇城四门内外官军人,赐布二匹;顺天府起车五百辆运通州粮。文武京官自九月至明年五月,粮预于通州取给;军人给半年,召有车之家,能于通州运粮二十石纳京仓者,官给脚钱银一两。从这时起,京师始有粮备,人心稍安。
粮草有了,就该说人了。也是于谦的建议,征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及南畿沿海备倭军、江北及北京诸府运粮军亟赴京师守卫。同时调宁阳侯陈懋、靖远伯王骥等皆回京师,如贼未尽宁息,止留参将等官剿捕,郕王都准了,只是王骥暂时留下。
次日,司礼监太监金英传孙太后圣旨,立皇帝庶长子见深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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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低着头领了旨,便各自去忙了。
然后是将佐,现在朝廷缺人,能用的都要用起来。为事官石亨升为右都督,掌后军都督府事,仍管大营操练;驸马焦敬管神机营,忻城伯赵荣管三千营;给九门守卫官军盔甲。
离开了宣府,八月二十一日,也先挟持英宗到达大同,遣袁彬持驾牌往告以土木败兵之事。守将都督佥事郭登闭门不纳。英宗遣人对郭登说:朕与郭登有姻亲,何至于如此拒我?
郭登回答:臣奉命守城,不敢擅自开启城门。
也先索金甚急,袁彬以头撞门大呼,郭登令军卒以飞桥缒之入城。也就是用绳子绑着他上城,广宁伯刘安同样这样绑着出城相见。
英宗说:你们不要怀疑,我就是你们的皇帝。
刘安伏地大哭。当时瓦剌兵将二十余人随侍。英宗吩咐刘安,令通事一人来。安入城,令通事及彬出。
伯颜帖木儿得知,跑到英宗面前求赏赉。少顷,都督佥事郭登具衣冠同大小官员人等出见。郭登伏地大哭:六军东归,孰料至此!
英宗说:将骄卒惰,朕为所误。复何言?
又问大同库内钱物几何,郭登回答有银十四万两。英宗命取二万二千两至,以五千赐也先,以五千赐伯颜帖木儿等三人,余散虏众。
《英宗实录》记载,当时英宗谈笑自若,神采毅然。
郭登等互相说:圣主可谓处困而亨者矣!
嗯,确实处变不惊,谈笑风生,刘后主不过如此。
——大敌当前,刘安等绑着自己从城楼上下没什么,包括郭登在内大小官员全跑出来,瓦剌大军居然不趁机一举拿下,进而夺下城池,实在是稀罕;只是不知道这几万两银子是开城门送出来,还是也装在箱子里绑着放下来。瓦剌人被几千两银子迷了眼,看来都没有读过《三国演义》。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郭登没有理会瓦剌的叫骂,督率军民严加守御。瓦剌军久攻不下,也先遂以英宗为要挟,令大同守军出降。郭登紧闭城门,并密谋派壮士劫营救驾。因敌军防守严密,未能如愿。英宗复位后,对此耿耿于怀,虽然郭登及时上言迎合他的意思,但还是找借口判了【创建和谐家园】,当然随后改成流放。
郭登字元登,濠州钟离临淮人,武定侯郭英之孙。他爷爷有十二个儿子,轮不到他爹争爵位。永乐二十二年,授勋卫。正统七年,跟随靖远伯王骥南征,参与第一次麓川之役。分兵镇守临安。郭登传檄召来当地少数民族的酋长,宣扬朝廷的威德,酋长们服从,争相向郭登献上财物,郭登全都推辞。此役后,因功升任锦衣卫指挥佥事。正统九年,又随沐斌远征云南腾冲,以功授都指挥佥事。
郭登虽是将门出身,但文才同样出众。七岁时,读书过目成诵;十岁时,便能做文章。长大后,博闻强记,擅长议论,喜欢谈论军事。他诗才咨肆,或沉雄浑厚,或委婉生动,语言平易而含义隽永,大都琅琅可诵。李东阳称其诗为明代武将之冠,与其父郭玘、兄郭武合著《联珠集》22卷。
谁折梅花寄陇头,夕阳低处是甘州。
秦关蜀道还家梦,白草黄云出塞愁。
江上秋生张翰棹,月中人倚仲宣楼。
壮怀且赋从军乐,定远曾封万里侯。
——《送牟秉常往甘州》。
不过刘安是真的出城了。刘安是广宁伯刘荣之子,宿迁人。继承父亲爵位,没经过大风大浪。郭登不肯出来,刘安跑出来面见英宗,伏地痛哭。消息传到北京,当时郕王已经继位,降敕切责。刘安快马到北京,说奉上皇命来告敌情,且言进己为侯。群臣群起上表弹劾,下狱论死。当时京师【创建和谐家园】,又把他放出来充总兵官,守东直门。寇退,进都督同知,守备白羊口,复伯爵。
不知道是太懂政治,还是太不懂政治。
与此同时,郕王下令文武群臣:国家为政,莫急于听言用人;人臣为国,莫先于输忠荐士。尔等国之股肱耳目,凡有治国安民、除邪辅正、御灾捍患、备贼方略,并许直言无隐,毋徒事虚文。
同一天,升兵部左侍郎于谦为本部尚书、大理寺卿俞士悦为都察院右都御史,仍理本寺事;通政司右参议邹来学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参赞应城伯孙杰等处军务,仍理粮草;山西布政司右布政使杨鼎为本司左布政使,山西布政司左参政朱鉴为本司右布政使。
下令守备居庸关都指挥孙斌及沿边诸将:迩者,大驾亲征,所有御用器物,并龙旂、御马、驾牌、旗号等物,俱为虏寇所获。恐持前项器物,诈言大驾回还,胁尔开关,切勿轻听,堕其奸计,即运谋奋勇,相机出奇剿杀。
经过几天的慌乱,他已经慢慢镇定下来,脑子也开始缓慢运转了。
第二天,在郕王遣官祭告太庙、大社、大稷,并让户部、锦衣卫各差官巡视,被伤官军给粮赈济的同时;他的哥哥命袁彬入大同城,取赏赉物得。武进伯朱冕、西宁侯宋瑛、内官郭敬家赀,及三人蟒龙衣,并指挥千百户所共出衣服、彩叚,以赐也先等,又置酒以劳其众。同时吩咐郭登固守城池,人来有所传报,必察诚伪,慎勿轻信。
——大明官兵看着自己的皇帝就这样宴请死敌,瓦剌人就这样看着他吩咐下属要坚固城防,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东西怎么出入的。
当天晚上,郭登遣人告袁彬,想派五名壮士劫营救驾。英宗拒绝:我命在天,今若为此。万一不虞,乃自取也!
也就是在这一天,孙太后下诏:迩因虏寇犯边,毒害生灵;皇帝恐祸连宗社,不得已躬率六师往正其罪。不意被留虏庭,尚念臣民不可无主,兹于皇庶子三人之中选其贤而长者,曰见深,正位东宫;仍命郕王为辅,代总国政,抚安天下。呜呼,国必有君,而社稷为之;安君必有储,而臣民有所仰。
册立皇太子是一件极为庄重的大事,然而现在朝野上下纷纷攘攘,根本没有功夫办这事,宣了旨,便是了。
第31章 血案
宣布册立皇太子的同时,还有更火烧眉毛的事,一是选人用人,之前有将士逃回来的,害怕朝廷追责,不敢露面,现在下令,官军回到京者,一一开报,以凭给赏。果有阵亡及被伤成残疾者,令弟男子侄袭替,其无伤者,仍旧操练,每人再给赏银二两、布二匹。
——全军覆没,但幸运儿总还是有的,除了军士,还有大理寺右寺丞萧维桢、礼部左侍郎杨善、文选郎中李贤、御史白圭、刑部员外郎项忠等数人侥幸逃出。历史上后三人后来成为国家肱骨栋梁,萧维桢后来阿附石亨等人,给于谦安了个欲之的罪名,判了【创建和谐家园】;杨善则空手套白狼把英宗从也先手里救了出来,后来又参加夺门之变。
项忠的经历很有戏剧性。项忠字荩臣,嘉兴人,正统七年进士,授刑部主事,升为员外郎,随英宗北征,兵败被俘。瓦剌人命令项忠养马,乘敌军不注意挟持二匹马往南奔逃。马跑不动,弃马光脚徒步走了七天七夜,终于到达宣府。
第二天,又进行了新一轮人事调整补充:升户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陈循、工部右侍郎兼学士高谷,俱为本部尚书,仍兼学士;升浙江道监察御史叚信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往保定等府抚安军民;升锦衣卫千户吕贵为本卫指挥佥事;升知府范理为福建布政司,右布政使知州陈琰为四川布政司,右参议监察御史上官尹为湖广按察司副使,刑部员外郎周瑄为福建按察司副使,主事李颙杨珏俱为佥事,复除佥事张彦于福建按察司。
群臣还在上言如何御敌,后军右都督石亨言:京师官旗、军民、匠作人等,不下百万,岂无才智出众、勇力过人者伏于其间?许令自报,俾臣试验,果中式者,授以冠带,赏银三两,仍给与器械鞍马,月粮一石,随军操用,有功之日,不次升赏。从之。
同时下令,在京守城人匠、火夫,并报效新选官舍人等,给口粮月三斗。
第二天,八月二十三日,著名的午门血案发生了。
大家都已经忍耐了太久。
当天,郕王在午门左门设朝。右都御史陈镒与诸大臣进言:王振倾危国家,陷皇帝于险地,请诛王振之族以安军民之心。若不奉诏,群臣死不敢退。
这封奏疏洋洋洒洒,首先是定性:擅政专权者,尚难逃于显戮;陷君误国者,当速寘于严刑。论十恶莫加其罪,虽万死犹有余辜,天地不容,神人共怒。
然后是深挖王振的来历:司礼监太监王振,本自刑余,幸居内侍,素无学问之益,岂有经纶之才!误蒙圣上眷顾之隆,逾于师保倚托之重,过于丘山。
然后是申讨罪行:为振者,自合竭诚守分以图补报,岂期恃宠狎恩,夺主上之威福,怀奸狭诈,紊祖宗之典章!每事不由于朝廷,出语自称为圣旨,不顾众议之公,惟专独断之柄。视勋戚如奴隶,目天子为门生。中外寒心,缙绅侧目。卖官鬻爵,则贿赂大行;恣毒逞凶,则诛杀无忌。孕妇被剖,童稚遭屠,伤天地之至和,致宫殿于回禄。
然后是这次土木之败:迩者,胡寇犯边,止宜命将讨罪。缘振乃山西人,因见大同有警,逼胁圣驾亲征,备历艰危,躬冒矢石,既欲保全其家,又欲光幸其第,增一己之威势,屈万乘之尊严。彼时文武群臣,恐陷不测之祸,上章恳留,皇上畏其强愎不臣,不得已而强行。舆论皆欲驻跸宣府,被振逼胁,直抵大同;兵柄在其掌握,总戎惧其威权,亲信小人钦天监官彭德清不择善地驻劄,以致逆虏犯跸,邀留乘舆,扈从官军,肝脑涂地。宗社为之震惊,臣民为之痛愤。原其罪恶,虽殄灭其族,籍没其家,亦不足以上回列圣在天之怒,下雪全师覆没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