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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如此说来,你父亲也算是识时务地人。装模作样是个什么道理?为什么又存了行刺的心思?“兰陵听了达莱地叙述,表情宽和了许多,将达莱拽起来放在椅子上,没有了刚才的杀气。
“行刺?”达莱苦笑着,“我有什么资格行刺?父亲被族人误会死于乱军,几名护卫拼死保我出来,本以为过了江能就逃出生天,可乱军中舍命护我出来的侍卫均死于唐人之手,我……”说到伤心地方,哭泣起来,“恶狗咬,又落入恶人手里,也罢,装了不懂唐语,至少不引起他人注意,苟话性命而已。我本以为自己都认命了,无端遭打骂,是我命苦,亡国之人,能活命就是万幸。可你们非要步步相逼,又是大唐规矩又是欺瞒家主罪该万死,既然被拆穿,我也就不奢求活命的想法,只想死前出口恶气而已,不,恶气都谈不上,只是怨气。”
哎,我最不爱这个场面,对兰陵道:“算了,今这个事情就撂过去,这女子也是个苦命人,有万余高丽降服做底,她也没闹的胆子,”不等兰陵回话,扭头对达莱道:“听清楚没有?你若稍有异动,今天刺杀公主殿下的事情一旦说出去,近万降俘都难逃一死。”
兰陵瞪我一眼,“看在小候爷面子上,今日饶你一死,若再欲行不轨……”翻手斜切一下,“一人不留。”
其实不用威胁,这已经到达莱能够承受的极限了,下次就是递了刀给她,她都没勇气砍我,连扎个簪子都留在我身上没勇气【创建和谐家园】的人……其实很多。也许我身边几个女性都太刚强了,我心里竟然有点鄙视达莱。那一簪子要换了我身边任意女性出手,今天可能挂掉。
“今天你身上的伤都是我打地,记清楚。原因就是气你装样子骗我,才动手惩罚你。”心道:这丫头身世可怜,以后要善待点是。既然说清楚了,就没再虐待的道理,回头对兰陵道:“胳膊上是小伤,血都没流多少,别给贱内知道。”
“恩,”兰陵点头答应,见达莱神智有点不清,“找医生来给她看看,我只会打不会医。你顺便去换身衣衫,外面这件沾了血迹。”见我要走,又拉住我,“虽然……下回别二杆子了,我现在还有点后怕,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好好保重自己,咱俩这辈子没给对方披麻带孝的缘分,只能指望彼此都活的久些,多些相处的日子,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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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算盘
经过我几天的观察,发现二女对小动物的爱心泛滥,属于溺爱。她不懂养蛐蛐,我也没有刻意去教她,所以第一只蛐蛐下场凄惨,被鸡蛋黄撑死了。早上二女发现爱宠挺了个圆骨碌的大肚皮爬在鸡蛋黄上含笑而逝后,还沉痛的给死在饭桌上的小家伙举行了个小葬礼,拿了小铲子在花池子里挖了个小坑,拿小竹节做了个棺材安葬起来。
我在一旁看的有趣,心头得意,看来小丫头本性还是蛮善良的,只不过小时候的悲惨遭遇让她受了【创建和谐家园】,才变的孤僻阴沉。只要我有耐心,细心的呵护她,努力的引寻她,用爱心去感化她,二女一定会变成一位青春靓丽聪明善良的……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了哭泣声。不是吧,为个蛐蛐哭啥,爱心是爱心,哭就有点过分了。我赶紧跑去安慰,发现达莱跪在后宅外的台阶上,二女正怒气冲冲的拿了根竹条朝她施暴,达莱哭的稀荒。
“停!”我上前夺了二女手里竹条,崴了两半扔到房顶。革命尚未成功,爱心教育仍需努力。上去把二女拉了一边,“大早好端端的怎么就【创建和谐家园】?不就死个蛐蛐嘛,下午回来我带你去抓一只,比那个叫的还响。”
二女眨眨眼睛,点头。
“夫君,大早和二女说什么?快让她收拾好还出门呢。”颖从门里出来,拉了我和二女进去,瞪了跪着的达莱一眼,“好好跪着,寻思为啥挨打,长了记性!”转身把院门关上对我道:“夫君,莫怪妾身罗索。该不该打是二女的事,咱俩设插手的道理。既然这婢子给了二女【创建和谐家园】。死活都是二女的人了,没有当了奴婢的面说二女该不该的道理。往后那贱婢还当有个撑腰的出来,越就没了管教,还要她作甚?”
我摸摸二女脑袋,“快去,吃鸡蛋喝羊奶,再晚耽误了吃饭。”见二女得令跑出去才拉了颖坐下,“不是心疼婢女,就是怕惯了二女坏习惯出来。往后还要长大。这手越来进毒可就难收场了。”
“再不是也得背后说,哪有当了奴婢面崴棍子地。”颖接过丫鬟递过的青盐水漱了漱口,捻了块蜜陈皮放了小嘴里,笑道:“如果您当了面打二女,妾身也没埋怨夫君的道理,就再是心疼也得等您出了气才能劝,是不?”见二女端了半碗羊奶又急惶惶跑回来收拾头发。颖恨的照了脑袋上就一指头,“披头散发的就敢出门了,都是和老四学的坏毛病。”
二女哼哼一笑,吩咐丫鬟给她盘头。不时还喝口奶,小模样调皮。
等二女走了。颖才和我饭桌上开始刚刚的话题,“莫怪二女手狠,这高丽女子本就来历不明,早先又在二女跟前漏了马脚,不打她打谁?按说到了咱家有点时间了,整段的话听不懂有情可愿,要连一两字的意思都学不会,那才是怪事。”
颖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小狗小猫地。时间长了也能听个单词,‘走’‘来’之类的没点问题,这高丽女这么长时间才仅仅达到猫狗的地步,若不是天生弱智就是故意掩饰,弱智排除。文文绉绉吃饭的弱智还没见过,掩饰的可能性级大,我几乎断定了。
按二女说的意思,这女子原先估计是有身份的。现在交给官府已经不可能了,虽然我挡住二女没给她烙印,但奴隶身份已经定性,交回官府没个说辞,总不能说自己在日期上动了手脚,现在良心发现放她为良民地话,这样就是抽自己嘴巴。“要不,叫了胡账房小妾过来盘问下底细,套套话出来。”
“靠不住,报不准她俩一个鼻孔出气,被骗了才冤枉。”颖转转手腕,小眼睛精光忽显,“不怕她是个什么来头,依咱家的身份,那怕她就是高丽王女都不折了身份,到了咱家门里算她是个有富的。交给妾身问,二娘子先卸了她俩胳膊,还怕她不说?”
“行了,早上才按了二女下去,你就跳出来作怪。就你的话,任她谁都关系,还问个什么?”颖相对二女要慈悲地多,平日在府上也嘘寒问暖关心下人,从没亏待过王家的杂役和佃户,加上一再地援手云家渡难关,方圆几十里上是有名的女善人,比我得人心。但慈悲是相对而言,她从来没把高丽人当了同类看待,杀猪杀羊般心安理得。“朝廷也说明过,文书你也见了,现在都是大唐子民,该改改看法了。”
“呵呵……”颖听我这话笑了起来,“夫君可是菩萨心肠,都开始拉扯子民了。除了您,妾身还没听过旁人说这话,子民可不是这些高丽鬼能担当的。买牛买马的都有个来路,咱家可容不下路数不正的婢女。”
“我估计是人贩子手里逃跑的。”将那天傍晚回家时的遭遇给颖陈述一遍,正说着,兰陵来了。兰陵现在来去自如,全府上都知道公主和夫人是闺中挚友,每个人都觉得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象这些话人也不避她,前后说了个清楚。
“叫了来,我问问。”兰陵见过达莱多次,已有了印象,上次还为这事和我闲聊过,今天得了升堂的机会,自然不放过。见达莱过来,指了指椅子,示意坐下,盯了她眼睛看了许久,又示意她站起来,走两步再坐下。才扭头对颖道:“没练过武艺,也不是庄稼人,常年教养下地,兴许认识字。”说‘认识字’时飞快扫了达莱一眼,点点头,笑道:“不是兴许,是肯定认识字。”
颖也笑着拍拍手站起身,“可说呢,原来只是有疑惑,公主殿下这么一说,就是敲钉子下去。马脚藏不住了,连脸色都变了,看来真能听真切,呵呵……”
达莱没有受过克格勃的训练。虽然有思想准备,但还没有达到房倒屋塌面不改色的境界。现在的确有点紧张,为了掩盖表情,还刻意的低下头去,欲盖弥彰。
“好了,这种奴婢不要也罢,”兰陵笑地站起来,围了达莱转了一圈,“既然丢了身份。就得有当奴婢的觉悟。或许你以前是尊贵人,可到了大唐就得守我大唐规矩,装腔作势的蒙骗主家是死罪,任谁都跑不掉。”
颖笑地慈悲,缓缓过去轻轻抚了抚达莱的肩膀,柔声缓慢道:“不怕,没人想把你怎么样。就是问问你的身份,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细不是?你既然有苦楚,不清愿说就算了,不逼你。可怜的。问都问完了,没事了。别委屈,快下去吧。”
语气温柔可亲,听的我心里都暖洋洋。颖刚说完,达莱条件反射般的做了个欲站起来的预备动作,忽而发现不对,立刻又坐的笔直。小丫头完蛋了,这一下老天爷都救不了你,我佩服的给颖挑了个大拇指,诡精诡精地。兰陵先是一通高压式的盘问。连诳带吓,拿性命威胁,达莱心情紧张到极点,趁了这个节骨眼,颖忽然春风拂面般的抚慰。拿捏的恰到好处,达莱的心情就像一根被压紧的弹簧,忽然去了压力反弹,瞬间失去警惕心,前后眨眼功夫的松懈就被打回原型。
“好了,说吧。”兰陵和颖默契地对望一眼,拉了张椅子坐在达莱对面,“不管你是谁,以前是什么身份,到我这里还摆不上席面,既然懂话,也知道我身份吧?”
达莱轻轻点头,默认自己懂汉语的事实。沉默一阵,才涩声涩气的问道:“您就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吧?”
兰陵满意地点点头,“话虽说的不流利,但意思也倒明白,高丽上能说人话地不多,是个有头脸的人家。”
我咳嗽了声,给颖打了个眼神,颖会意,双手一合,“差点忘了,还要去云家庄子一趟。”说着给兰陵行了礼,告退出去。
“要不要你单独问,我也回避一下。”我站起身,示意兰陵将椅子拉远了审问,既然磨开了脸面,我就怕着女子狗急跳墙,起了歹念。虽然兰陵武艺高强,但近距离还是不放心。
“不用,你也是军中官员,没必要避嫌。”兰陵顺了我的意思,将椅子往后拉了几步,见我搬了椅子坐到两人中间,笑道:“坐我边上,你有这个心就好,量她没这个本事。”
达莱抬头看看我,又看看兰陵,“我是逃出来的人,本就早该死了,可是有件事情一定要报知长公主殿下才能瞑目,事关重大……”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这里没外人,说。”兰陵皱了皱眉头,不快的敲敲扶手,“一个贱婢,没资格在大唐公主和开国伯面前称‘我’,就是高藏都不行!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过了分寸。”
“是,贱婢知错了,”达莱起身两步,盈盈赔了一礼,“贱婢从高丽带来一物,事关重大,还请殿下亲自过目。”说着又上前两步,恭了身子从怀中欲掏东西……
不好!火光电石间,我窜起身子挡在兰陵和达莱中间,抬了胳膊挡住达莱一个突刺,兰陵一把拉过我,将达莱踹出老远。
“他妈的,谁不好学学荆轲,老子剁了你。”见达莱躺在墙根起不来,没了威胁后才感觉手臂剧痛,一根长簪子【创建和谐家园】般的扎在我小臂上。
“别动,”兰陵拉住我的去势,掏了个手绢出来按在伤处,轻轻将簪子拔了出来,用力勒紧见没血渗出才松了口气。奔上前去照了达莱脑门上一脚踢昏,才转身怒道:“谁叫你逞能?你当我没防备吗?凭这丫头能伤了我?你自找地,别指望我感激。”估计是气极了,拿起手里的簪子就朝达莱连桶好几下,又疼的醒过来。兰陵一把拉住达莱头发狠拖几步,搬正达莱的脸,阴沉道:“好,扎的好。今还不让你死,让你看着全高丽人死你前头。全部!”仍不解气,“看杀人一个眼睛就够了,”说着捉了簪子就朝达莱眼睛扎了下去。
我赶紧给拉住了,兰陵劲大,簪子仍旧在达莱眉心豁出一个小口,鲜血顺了面颊泊泊而下。又吓晕过去。“行了,至于和个半死不活地人计较不。没看都被你一脚跺的快咽气了。”
兰陵被我拉住后才发现自己失态,扔了达莱,拉起我胳膊检查半天“动动,看碰了筋骨不。”见我活动自如,紧绷的面孔才松弛下来,轻声道:“你就瓜的,幸亏是个簪子,再是别的。手就废了。我早就有防备,谁叫你跳出来档一下?讨我喜欢也没这个办法的。”指了指达莱,“这人在你家留不得,交我带走。”
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地达莱,中了兰陵玩命的一脚半条命已经丢了。这姑娘也是被逼到绝路上才拼命的,被俩女人一惊一诈乱了分寸。尤其兰陵话说的狠了,以为自己性命不保才生了拼死一搏的念头。兰陵在气头上,一旦让她带走估计想死的利索都难,“算了。留我家养着吧,你踹人的力气我最清楚。活过活不过还两码事。”
“仅仅行刺我这一条就能让京城里的高丽人没一个活口。保不下来她,谁的事情谁担当,”说着踢了踢达莱,“醒了就说话,谁派来地,为什么要行刺我,说实话。要不京城六千余口的高丽王族显宦都有牵连,出了这个门我就能让他们人头落地。别装死,踹的地方还要不了命。”
“和他们无关。是我起了拼命的心思。我都讲给你听,放过他们。”达莱听兰陵有杀完高丽降俘的意思,赶紧打了精神阐述了前因后果。
这达莱原本身份果然尊贵,是高丽五部耨萨(势力最大的五个城主,一方诸侯)之一。南部耨萨高男德之女。高男德是高丽亲唐派系的代表,属于有见识地,见唐兵强马壮,不是高丽能够对抗,为留国留种,极力主张高丽效仿新罗依附大唐为其属国,并多次派代表同唐政府接触。但高丽内变后,高丽新主逐渐收回五部耨萨的军权,高男德随之失势,并遭受排挤迫害。直到唐军对高丽进行夹击,高男德仍怀着同唐军议和的希望向新主进言,高藏为保持军队和主战派士气,派兵将高男德部屠杀殆尽,达莱却在护卫的保护下得以逃脱。本欲逃亡至黑水,过江时不幸落入武装人贩子手里,才被销往京城。然后就是逃脱,被狗咬,成为奴隶。
“哦?如此说来,你父亲也算是识时务地人。装模作样是个什么道理?为什么又存了行刺的心思?“兰陵听了达莱地叙述,表情宽和了许多,将达莱拽起来放在椅子上,没有了刚才的杀气。
“行刺?”达莱苦笑着,“我有什么资格行刺?父亲被族人误会死于乱军,几名护卫拼死保我出来,本以为过了江能就逃出生天,可乱军中舍命护我出来的侍卫均死于唐人之手,我……”说到伤心地方,哭泣起来,“恶狗咬,又落入恶人手里,也罢,装了不懂唐语,至少不引起他人注意,苟话性命而已。我本以为自己都认命了,无端遭打骂,是我命苦,亡国之人,能活命就是万幸。可你们非要步步相逼,又是大唐规矩又是欺瞒家主罪该万死,既然被拆穿,我也就不奢求活命的想法,只想死前出口恶气而已,不,恶气都谈不上,只是怨气。”
哎,我最不爱这个场面,对兰陵道:“算了,今这个事情就撂过去,这女子也是个苦命人,有万余高丽降服做底,她也没闹的胆子,”不等兰陵回话,扭头对达莱道:“听清楚没有?你若稍有异动,今天刺杀公主殿下的事情一旦说出去,近万降俘都难逃一死。”
兰陵瞪我一眼,“看在小候爷面子上,今日饶你一死,若再欲行不轨……”翻手斜切一下,“一人不留。”
其实不用威胁,这已经到达莱能够承受的极限了,下次就是递了刀给她,她都没勇气砍我,连扎个簪子都留在我身上没勇气【创建和谐家园】的人……其实很多。也许我身边几个女性都太刚强了,我心里竟然有点鄙视达莱。那一簪子要换了我身边任意女性出手,今天可能挂掉。
“今天你身上的伤都是我打地,记清楚。原因就是气你装样子骗我,才动手惩罚你。”心道:这丫头身世可怜,以后要善待点是。既然说清楚了,就没再虐待的道理,回头对兰陵道:“胳膊上是小伤,血都没流多少,别给贱内知道。”
“恩,”兰陵点头答应,见达莱神智有点不清,“找医生来给她看看,我只会打不会医。你顺便去换身衣衫,外面这件沾了血迹。”见我要走,又拉住我,“虽然……下回别二杆子了,我现在还有点后怕,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好好保重自己,咱俩这辈子没给对方披麻带孝的缘分,只能指望彼此都活的久些,多些相处的日子,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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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意外
达莱的伤势起色不大,兰陵那一脚用了内劲,估计伤了内脏,不好恢复。按周医生的话,这种伤势应该让二娘子这类练家子来医治,他只能揣摩着用药,对不对路心里没底。
二娘子看了达莱伤势后先是惊异,再是敬意,最后死活都不相信是我打的。他认为一脚踢死了不希奇,踢的半死不活才是最高境界,如果让他亲自出手,都不一定拿捏好这个分量,认为动手的是个高人,非要见见肇事者切磋切磋。
“当天就我和夫人在场,你认为夫人有这个本事吗?”兰陵绝对不会和这种绿林人士切磋,而满王府都知道这个高丽女人欺瞒主家,惹恼了平时从不欺压下人的小侯爷,被一脚踢了重伤,是自找的,活该。“赶紧治病,罗嗦的。”
“不可思议,”二娘子摇摇头,他清楚我和颖是个什么能力。“是内伤,得调理一阵子,三五天见不了效果。”起身给我递了个眼神,暗示我出门后,才小声道:“回小侯爷,不好办。”
“活不了了?”二娘子要说这个话,估计还就真不好办了。那天兰陵见我受伤,起了身狠劲,这达莱还真是倒霉。
“药得用好的,光下的这个本钱都够买一个新婢女了,或者还买俩仨的。”二娘子伸头朝屋里瞄了瞄,确定达莱听不见又道:“用药不算啥,好不好的还两码事。女娃,本来就虚,往后弄不好还落个病根。干不了活咱家就赔本了。小的就说这么多,治不治的您拿主意。”
“治,钱咱家花得起。尽全力治,再还不好怨她命薄。咱家也算尽心了。”达莱可怜,高开低走地身世,看了她我就想起二女,见死不救也有悖我的原则。“用什么药只管开口。家里没有就到账房支了钱去药房抓。还有,”我环顾下四周,轻声道:“你学武的,也算半个医生,留心下外面有没有过得去的医生,我想……你知道意思吧?”
“小侯爷,周医生医术是那个了。可人不错,您是想……”二娘子听我有换供奉医生地意思。脸上流露出不忍的表情,“周医生最近常常找小的切磋医术,大把年纪也肯下功夫,您要不缓缓再说?”
“没打算换他,就是想再请一个来,别多心。”正说话的工夫,隐隐有雨点落下,惦记着花地下才抓地蛐蛐,“留神好医生。要会治病的,光嘴上能说的不要。你先给达莱诊断,我后面收个衣服。”撂下话,冲雨里抢救蛐蛐去了。
入秋了,雨多。天气骤冷骤热的。稍微不留意就容易伤风感冒。昨天夜里和颖俩恩爱的有点火爆,一早就觉得身上不得劲,开始是口干舌燥,有痰咳不出来的感觉,到了中午就脚发软,头闷闷的难受。先是兰陵发现我不对劲,摸了摸额头感觉有点热,喊了医生来给我诊断。
“号号脉象就知道是什么病了?”见周医生皱眉断脉,我心里发毛。我自认为是扁桃腺发炎之类地小毛病,来了一年多没得过大病,体内的毒素积累过多,发烧属于生理上地正常反应,不需要皱眉头装深沉,增加病人的心理负担。
周医生掰了掰我眼皮,看了看我舌头,埋头开了药方,亲自监督着抓药煎熬。颖和二女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周医生前脚走,马上扑上来慰问,兰陵则当仁不让的也学了医生号了号脉象,皱了眉头装深沉。
“都离远,传染病!”我无力的将她三个推开,“去,叫下人在屋里熬一锅醋,”指了指颖和二女,“你俩今晚去正房睡,”扭头对兰陵努力的笑了笑,“殿下,天色不早,您赶紧回吧。明天我正好请假,您正好在家里练习珠算。”
来唐朝后头一次得病,对古代的医疗手段没底,只怕是将小病治成大病,将大病治成绝症。再就怕给颖和二女传染上,一家三口都躺床上就没意思了。可她俩又死活不愿意走远,连我假装发脾气都不见效,尤其是二女不懂事的厉害,硬要爬我跟前陪着,打都打不走。
周医生开的药方很复杂,各种草药满满地熬一沙锅,熬的又黑又稠,碗没端到跟前就能被刺鼻的草药味道熏昏。颖捏着我鼻子灌药的时候让我想起武松的大哥,二女还压了我乱扑腾地胳膊如王婆,让我死了吧。舌头已经被药汁苦的发麻,喝完后感觉病情立马加重,身上唯一一丝力气被抽空,躺床上哼哼,“快,快来串糖葫芦……”
周医生果然是兽医的苗子,我觉得他是在给骆驼开药。怎么办?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药包,很难想像我必须在两天里喝完这么大的剂量,天要塌了。后悔给二娘子说晚了,早早换个医生也许能好一点……“我对你好不好?”努力爬到炕沿上,探了头收买搬了板凳守护在门前的二女。
二女用力的点点头。
“那就行,”有希望,“去,给舀一碗井水来,我给你变个戏法。”
二女犹豫的看看我,终于拿了个大碗跑出去舀了碗井水回来,小心的递我手里,柔声道:“夫君仔细着,小心打翻了。”
端了碗,看了眼二女,“水满的吧?”
二女点头。
“看好啊,”我轻轻晃了晃水碗,“戏法来了。”说完径直捧了大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临了一亮碗底,“没了。”
发烧的人喝凉水容易拉肚子,而拉肚子是清理体内垃圾最有效的办法,周医生开的药里就有清热泻火的黄连,可那东西太苦,味道不容易接受。还是喝凉水舒服。井水冰凉稀渗,一口气喝完半个身子都冒着寒气,爽!
“啊!”二女被我地强力魔术惊呆了,张了嘴一脸崇拜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好了,今日戏法就变到这里,”我爬回去睡好,一碗水在肚子里稀里哗啦作响。太敬业了,为了表演的真实些,喝的有点多,撑住了。“凡是我用过地东西都拿开水煮过,单独放出来,不许别人碰。”
井水的威力不是盖的,不一会就有了反应。肚子里骨碌碌的如同过龙,拉肚子好啊。我马上就要变成干净人了。一次两次三四次,五次六次七八次,九次十次忘记了……然后……他妈地停不下来!
才下过雨,井水可能不干净,我这次真的中招了。一跃成为潘金莲加王婆加武大郎三位一体,下药投毒连带亲身试药一条龙,我招谁若谁了?
发烧时候还能走动,是颖不让我下床,现在已经没法下床了。力不能及。怕二女挨训,没敢公开,周医生摸不到头脑,以为是黄连等清泻的药物开多了,闹了肚子。所以变换了药方,味道是不苦了,可这次发腥气,比苦还难受。身体虚弱,现在颖一个人就能轻松将药灌我嘴里,连二女压胳膊都免了,“快,快来两串糖葫芦!”
拉了三天肚子,终于有所好转。医生吩咐过,才得过痢疾,往后一段时间里肠胃最是虚弱,不能见荤腥,连面食都不能碰,只能喝稀饭。于是,瓜菜代的清苦日子开始了,“二女,二女。”我躺在床上叫唤,“你去拿俩块锅盔,我给你变个月亮出来。”饿的实在受不了,北方人本就吃不了米,连续几天没正经吃一口饭菜,太可怜。
二女已经吸取教训,任凭我威逼利诱,不为所动。
“换医生!我受不了了。”边喝稀饭,边和颖讨论,“一天八顿稀饭也解不了饿,还让人活不活?”恨啊,米汤、咸菜、豆腐、平生最讨厌的东西竟然都出现我的餐桌上,有碗羊肉哨子面就爽了,等病好了杀两只羊解馋。
“已经请了位医生回来,这次夫君闹肚子都是人家开地药,比周医生强多了。”颖一旁怜爱的给我夹萝卜条,只怕我吃地少。
“哦?”没印象啊,悄悄将咸菜塞到碗底,“啥时候来的?我咋没见到?”
“前几天夫君病成那个样子,迷迷糊糊,怎么能有印象?”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若不是二女招供,大伙都蒙在鼓里。说真的,一点都不怨人家周医生,夫君这次过分了。”
“啊!”我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都我的错,和二女没关系,别埋怨她。”
“狠很捶了臭丫头一顿,”颖抬头斜了我一眼,“要命呢,守您跟前几天没合眼,连公主都惊动了,请了好几家医生来,程家一连气派了三名医生过来,前天才走,程爷爷下了死命的。”
闹的有点过分,不由内疚起来。颖面色憔悴,眼皮都松了,看了眼门前小板凳上坐的二女,还连累她挨了打,兰陵不用说,不能在跟前守着更揪心,都一碗井水惹地祸。周医生是最委屈的人,治到半路转了病还没个头尾,我要有个好歹,王家就算断到他手上了。估计就是颖不说,他都没脸再干下去。“自家人先不说,周医生呢?我想见见他,这事是我对不起人家。”
“留不住了,”颖听我提起周医生,难过的摇摇头,“等您好点他就要走,话也说死了。说没脸面再在王家待下去,叫人别劝他。刚过来时还看见他,在是廊上抱了旺财发呆。虽说医术不算高明,可怎么也算是在王家二十好几年的老人。这事本不能怨到人家头上,当时妾身也是着急了,说了几句重话,哎!”
“我去留他。”放下碗就要下炕。床上躺的久了,腿脚没劲,要不是颖一把揪住,差点一个跟头翻下去,“不成,腿脚坏了,得先练习走路。二女,过来扶我一把。”
“能留就留,别勉强人家,”颖见我坚决。也不阻拦,招呼二女扶稳当,“老人都好面子,强留使不得。实在不行就厚礼相赠,让人家风风光光走好。”
周医生仍旧坐在走廊上,旺财见我,高兴地扑上来。差点将我按倒,被二女敲了脑袋。和平时一样,恭恭敬敬给我见了礼,询问了我的病情,觉得我已经康复,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并直接提出辞行地要求。
“二女。累了多日,你快去屋里歇会。我能走了。”活动一会,勉强能走了,打发了二女,扶着走廊的栏杆靠上,朝周医生拱拱手,“医生辛苦了,这次是我太过分,弄的家里鸡犬不宁,和你不相干。再别提走的事。”
“哎,在下……”周医生摇摇头,指了指走廊尽头地辕门,“小侯爷有所不知,这边阴风大。您才有起色,坐过去说。”说着扶了我,找了俩竹椅坐下,正色道:“不瞒您说,在下本是半路行医,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再留在王家误人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