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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好男人多一半》-第1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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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第二天上就有左武卫的传令召集,梁老败类气色很好,看己呈上去的奏折得到了不错的收效,见下属都是笑眯眯的,一来就招呼了一起论战,大厅里的桌子上摆好些个时令水果,一人先拿一个吃,不吃不行。

      “王兄今日气色不错。”独孤复过来拱拱手,“您昨日的高论已经……”拿眼睛朝梁建方指了指,“梁将军好心情。”

      “总是这个样子?”我咬了品梨子低声含糊问道:“打骂完赏个梨吃?”

      “都一样,久了就习惯了。”独孤复笑了笑,“咱这大帅看似粗人,手段还是有的,到底是跟随太宗皇帝打江山的人,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军心士气都壮。”

      那就得小心了,我松散惯了,容易挑战纪律。“今天没见军报下来,召集了过来有什么事,弄得一惊一乍的。”

      “定是说两句宽心的话。昨天闹的人心惶惶,今天再宽慰一下,等会儿王兄看好,定是先表彰小弟的。”独孤复朝我挤了挤眼睛,一脸怪笑。

      “哦?那我呢?”这人不错,能打交道,三两句话说过去就可以拉家常闲谈了。“怎么说我官阶比你高点吧。”

      “嘿嘿,和官阶无关。”独孤复笑得恶心,贴过来轻声道:“您昨天忘记了?梁大帅当众要那啥我娘,嘿嘿,哈哈……”

      “了解!”我淫笑着点点头,这外甥有意思,以后可以常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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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 孤胆英雄

      我是个谨慎的人,尤其在挑朋友这方面一向谨慎。无论什么人,一生里总有几个朋友,或多或少,因人而异。朋友是个广义词,每个人在心中都给“朋友”这个词定过义,档次、类别各有不同,也因人而异。

      才见了数面,闲话里投机,俩人东拉西扯的畅快,于是就成了朋友。这各朋友是最多的,三丙壶酒一兴起,一同勾肩搭背地出入娱乐场所,耍起来很尽兴,耍完回来睡个觉就忘的差不多了,若时间长不见面,彼此忘记对方也有可能。交这种朋友没心理负担,彼此无所求,纯粹就是消遣,谈不到友情,相互间关系却又胜似“熟人”,比如那个九百九十九年人参兄,很不错的兄弟,下次见面定然请他喝酒。

      还有就是志同道合类的,属于为同一目标奋斗的过程中产生的友情,说好听就是革命同志,不好听就是臭味相投。这种朋友若无风浪的情况下,那其中友情比较坚钢,常常成为一辈子的交情,一般事情上都能相互托付,逢年过节相去再远也要托人传个话报个平安,年纪大了交个儿女亲家之类,属于太平朋友。此类友情很多是经不起波折的,形势一旦有变,在衡量了价值后,朋友之间彼此相互出卖很常见,所谓知人知识面不贴心,就是这个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交不得,大部分人一生里很难遇见这种风流,小门小户的,安稳过日子的人还是大多数,所以这种朋友交起来也算可靠。我与崔彰虽不能算是志同道合,却也可以划归这一类里,相处愉快。两家来往相对频繁,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也彼此透个风声,相互有个帮衬,但绝对不会交心。

      打个比方,我若生意亏了,一时难以周转的话,那没问题。崔家肯定会赶在程、秦两家之前跳出来帮助我。定然竭尽所能;可王家要是得罪了某实力强劲的政治集团,人家要下狠手收拾我,崔家决不会和王家站在一起,必要时候肯定会划清界限或直接就倒打一耙。同理,若崔家遇事,王家也会这么干。

      至于秦钰和程初,也有分别。秦钰如今是秦家掌门,又是我的学生,和我关系很特别,我遇事人脱不了干系。他遇事人会受牵连,彼此间已经不是照应了,是过命的交情。不管以后合不合得来,看法上是不是有分歧,秦、王两家已经结为盟友。只能共同进退。秦钰模样随和,其实性子比常人细致许多,有良好的大局观,遇事沉稳不惊,和这样的人结成盟友安全,我很乐意。

      程初不同,虽然是我的学生,但他有个势力强悍的爷爷庇护。就算出了事情人家也是找程老爷子理论,怎么算都轮不到我头上来。而我要出了闪失,那就好办多了,老师出事学生不能袖手旁观,学生的爷爷再怎么说也得拉我一把,啥便宜都让我占了。所以和程初在一起时候,我很幸福。

      如今这个独孤复突然间贴了上来,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对这个人,从模样到心思,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地产生戒备心理。兰陵的外甥,安康公主的大儿子,号称文武双全的一代帅哥,与崔彰的美丽不同,独孤复是阳刚之气,但我第六感告诉我,这个阳刚之气底下蕴涵了阴森森的凉气,而内心里却不愿意拒绝,风险和利益成正比,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相互利用一下呢?同这种人交往很有挑战性。

      底细,若两家往来的话,彼此的底细要清楚。王家如今权小势微,没什么好纠缠,我也就是依仗在纨绔圈子里的名声混,或许和几个大佬有点交情,什么人都能说上几句话,万金油类。可独孤家却不同,来回一打听后倒吸一口凉气,自以为来了唐朝后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可独孤家的传奇史让我大跌眼镜,可谓:强不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独孤复的老爹叫“独孤谋”,这名字听起来就阴森,独孤就得了,没人爱搭理你,一边独孤的凉快去,可他偏偏还谋,还谋得厉害。这不是谋略的“谋”,是谋反的“谋”!这年头,谋反是什么罪名?二女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房家是个什么势力?高阳公主是个什么身份?连根拔起,不带一点含糊的。

      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独孤谋也谋反,而且闹腾得不比高阳公主差,甚至都快接近成功了,关键时刻,独孤谋发现自家露了破绽,很致命的破绽,一旦失手万劫不复。于是戏剧性的一幕拉开,独孤谋经过权衡之后,立刻拨乱反正,一手将自己的革命同志统统剿灭,剿灭就是鸡犬不留,什么活口都不剩下,然后毅然重归李家怀抱。什么是真心,就是实话实说,人家不掩饰自己曾经参与过谋反的经过,谋反的首脑都归了西,话就好说多了。谍中谍嘛,多精彩的故事,多英勇的事迹,多【创建和谐家园】的情节,多好的安康公主啊,这小子全都得了。从此后,独孤家低调做人,听说独孤谋本身就是风华绝代、武艺绝伦的超级动作明星,婚前就和不少高层女士们绯闻不断,可自从成了婚后马上偃旗息鼓,在家里专心相妻教子,成为五好奶妈,二十年从不抛头露面,逐渐从人们视线中消退,慢慢遗忘,直至被历史湮没。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的仰慕之情,就想立刻去见见这位心狠手辣,谋略过人,武艺绝伦,帅气逼人的前辈。虽然知道我一辈子都到不了人家这么个境界,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总是有人,就像女孩子喜欢刘德华一样,独孤老帅哥就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偶像!

      “你很向往的样子嘛。”兰陵讲述了其中内情后,就发现我有点不对劲,“几十年的事情了,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真知道内情,也是听他们私下里说的,当时我还小,大人们说话不太避我。”

      “见过我这个姐夫吧?”

      “嗯,”兰陵点点头,“不过说回来,安康公主的确是姐妹里过得最好的。独孤谋年轻时候风流韵事不少,可婚后足不出户,对我姐姐关爱有加,夫妻俩都文采过人,日子过得滋润。”

      “你羡慕?”看着兰陵眼里流溢着奇异的光彩,好奇地问道:“和这种男人生活在一起很揪心吧?听你刚刚叙述的惨烈,那家伙翻脸时候什么情谊都不顾,老【创建和谐家园】孺全部没个活口,多渗人。”

      “父皇在世时候就器重他。杀人多而已,没什么情谊不情谊的。”兰陵看了我一眼,担忧道:“说实话,你好些地方就和独孤谋很像,看似懒散,心里却一一地计较清楚,高下分派的明白。只有这种人才不念情谊。该割舍的时候下手绝不犹豫,别人看不透你,我却最清楚。”

      “胡说,我才不是这号人。我才多大?二十一岁上都没过完血口喷人。”

      “你不承认而已,关键时候由不得你自己。”兰陵坐到我跟前,“你不受道德、统教的约束,唯一和独孤谋不同的是,你没有野心。你这种人一旦有了野心,心里给自己定下了目标的话,是祸患。”

      “祸患?因为我会打算盘?”兰陵这话有意思,我都不觉得我有成为祸患的能力,“夸张了。或许怎么了点,可没你说的那么大能量。我会啥?一无是处的懒汉而已,出门马都骑不太稳,打打杀杀的我又没那个身体,阴谋诡计的又没那么好用的脑子,抬举了。”

      “谦虚了。”兰陵见我说得可怜,笑道:“咱俩说话你也怕啊?成天里也不知道你那么小心的有什么意思。做人何不畅快点,你这个年龄的人本不该这么个样子,你不是说走马观花吗?也算啊。这次前方平复的话,我可是打算出去走走的,你陪我。”

      “少来。你爱走走去,不和你受那么些罪。先给你说好,下不出漳潼关,上不过岐山,左不到洛川,右不上渭河滩!”和兰陵出门,她体质那么好,蹦蹦跳跳的上下方便,我跟后面半死不活,还想多活两年,颐养天年呢。

      “哼哼,到时候由不得你!”兰陵睁眼一笑,“洛阳去过没,我还没过去过呢……”

      “不去!身为左武卫行军长史,善离职守是重罪。别以为前线苏将军在咸川顶住了,我就能消停。这仗才开始打呢!”毅然走到沙盘前,雄赳赳气昂昂地掀开围布,“作为一个军中骨干,我要尽我的责任。看,现在吐蕃攻势猛烈,如果在赤月河沿途分兵北上,绕……”

      “行了,装什么装。”兰陵气得给我揪回来,捶打几下,“军部上那一套又耍一遍,累不累?明知道你我现在根本就插不上手的事情,我那边糟蹋吐蕃粮食,你好好做你家的茶露水是正经!”

      “你前几天欺骗了俺家老四的事情我还没找你呢。”兰陵跑去和老四商议开分厂的事情,不知道许了什么诺,老四这么个精明人竟然同意每年按照内府完成预定销量后返还三厘的折扣,听得我心疼。“你下次再敢拿从我这里学的东西欺负老实人,我就……嗯,你不许还手。”

      “去,少诈唬。”兰陵见我抬手,挑衅般地将身子凑过来,“老四把销量给我们守那么高,吐蕃再大也不一定能完成定量。弄得现在内府上跑的老远去贩卖,倭国,知道多远不?”

      “啊?拉两船货过去起码得翻一船,卖那么起干啥?”虽然赚倭国钱听起来很解气,可风险太大了,不合算。

      “拉百济就行,瓜子才划船到倭国去。百济那边有倭国商人。”兰陵首次在做生意的事情上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地看我一眼,“那边打得热火,百济没多少钱赚,不过倭国倒富裕,很畅销呢。”

      “那就好。明天早上我去左武卫转转,这一向把人忙得够呛,我都有心辞职不干了。”

      从苏定芳的第一份军报开始,我就没过过一天舒心安宁日子。先是吐蕃骑兵兴兵居高临下的几趟冲锋打了吐谷浑个措手不及,用一万多人的伤亡代价才勉强让吐蕃放缓了推进的速度。可好景不长,才支援上去的五千人还没应战就被吐蕃沿河而下的分兵包了饺子,并对吐谷浑的主力部队形成了夹击之势,并对唐军两个隘口不断地骚扰侵袭,让唐军难以支援。

      苏定芳毅然放弃河东岸的隘口,退至咸川布防。而军报上首次出现了郑弘这个名字,郑弘亲领三千轻骑沿山路突进,直袭吐蕃分部背后。三千对六万,竟然让郑弘撬开了豁口,并在豁口处配合吐谷浑败兵硬生生顶了三天,直到波士顿谷浑大部队安然撤出后,又引领残部一千多人连续奔袭吐蕃三处屯营,有效的牵制了吐蕃追兵,用两千多关中死士的生命给吐谷浑主力撤退换回取了宝贵的空间。

      两军会合后,苏定芳在咸川利用少有的地理优势,配合吐谷浑骑兵,连续两天里主动出击,一举将吐蕃的前锋部队杀退百多里地,尽数歼灭在河滩上,此役共歼敌近两万,终于将吐蕃主力暂时挡在河对岸。吐谷浑利用这个喘息之机开始了全民、全部落大规模征召活动。但这一连串事件中的最大功臣——郑弘,却杳无音讯。

      “很厉害的家伙啊。”独孤复一脸惋惜地撮手道:“哪有路嘛,群山环抱的,他怎么就能过去呢?”抬头看了看我,小声道:“王兄,你认识这家伙?”

      “嗯。”我忧郁地点点头,对于郑弘和一千名关中子弟在乱军中杳无音讯,心里十分愧疚。郑弘本来是跟了程老爷子去突厥的,却被几个大铜炉换给了苏定芳。说起来郑弘也是豁了命出去的人,这种事情别人不敢去,却对了他的胃口,自己一条命换全家有了立足之地,他认为值得。“是个汉子,就小北门上的郑家,前些年突厥降俘,改了郑姓的。”

      “是他!”独孤复表情马上变得肃穆起来,周围几名军官听完也围了过来,“了不起的家伙。小弟在京城里结交不多,声名不显,虽没有见过这个突厥王孙,却也听过其油头粉面四处拉扯的事,想不到竟是这么样个人。”

      “是啊,我还打过他。”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将佐内疚道:“就去年上的事情,同几个人在南桥上看牡丹遇见的,当时看不起他为人,当了百十人的面揍了人家一顿,前后竟然没还手,走时还朝我行礼……”那将佐话说了半路声音有点发颤,“我是不是很欠揍的样子?”

      “刘兄不必自责。”旁边有人劝慰道:“京城里不明事理的人多了,不是你一人动过手,谢家小三还给人家打上门去过,家里的牌匾都给人砸了。郑家夫人吓得一个劲陪不是。”说着朝后面喊了声,“谢三,你娃过来!”

      后面一个大汉低了头走出来,朝沙盘前一站,“砸都砸了,小弟也不知道这郑弘是个这路子。”说着扭头朝沙盘郑弘的地方看了看,自欺欺人道:“别着急,说不定人还在,他能从山里钻进去,说不定也能钻出来了。”忽然一拳砸在沙盘沿上,“好了,死就死了!今说好,往后这郑家我谢蕴就关照上了,往后众位哥哥都帮衬,给小弟个面子,别再提这事了。小弟行三,手里别得没有,左武卫上两年的粮饷后晌就送到郑家去!”

      “哈哈,年轻人嘛,打个人算什么,你粮饷送去了你婆娘吃啥?”梁建方拨开众人走起来,“打错了可以,认错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让人臊得慌。这人还生死两可呢,着急奔丧?往后这郑家就归我梁府上认了,你们【创建和谐家园】的错算老夫头上,”说着抬腿就踹了谢蕴一脚,喝道:“滚远,一个个飞扬跋扈,无法无天,都横惯了。给你们这帮杂毛小子当头,老夫一天啥恶心事都担了,再有人跑我这里告谁的状,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往后都学老实点!”

      老无赖厉害啊。看了众人军官敬仰中抱拳得令,我和独孤复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暗暗竖了大拇指。收买人心,严正军纪,几句话连消带打的就把事办了。郑弘死了,梁建芳收养几个遗孤而已,那是义气;若侥幸生还,那肯定是冉冉升起的将星,此一役就在军中把威信树立起来了,军报不是光军部看,皇上也看,往后前途无量。梁建芳此举一下就把老对头苏定芳的部下拉拢过来,会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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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去的时候带点女人家平时的小玩意儿就成,礼品别送得太过了,先去见见人混个脸熟。”回来的时候将颖喊来,吩咐她去小北门郑家上看看弘夫人,顺便看看郑家的现状。虽然郑弘曾经贵为王孙,可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是降俘身份,再加上他入伍之前竭尽所能地四处托人打点,再厚的家底也吃不消。郑弘乱军中失踪的事情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已经不存在保密不保密的问题了,他夫人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心里也不舒服,说不上难过,患得患失的感觉。和郑弘没什么深交,数面之缘而已,而且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就算回不来也能含笑九泉了。也好,现在让颖过去慰问一下,尽点心意,看看有没有能帮衬上的地方,毕竟我打心底佩服这个家伙,也对得起自己良心。

      “确定人已经没了?”颖听我说了郑弘的事迹,也是一脸肃穆,“妾身过去得按个礼数。”

      “不知道,现在确定不了。”说实话,我倒不是在乎人能不能回来,按郑弘那家伙的性格,肯定不愿意接受别人同情。男人家,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为家人和自己争取个好的身份和生活环境就够了。同情、怜悯这个时候反而多余。“就按一般探友去,说说宽慰的话就行,话说别太假。就用你的身份去,不用提王家,显得亲切些。”

      颖走后,心里有些烦闷,搬了个马扎坐门房上看着王府门外发呆,进出的下人弄清原委,老远绕着我走得小心翼翼,生性闹到自己头上。

      “怕啥?”我鄙视缩头缩脑的家伙一眼,“直线走!绕那么大圈子不怕腰闪了?”

      “是,是!”依旧绕弯跑了。

      “小侯爷,您……”钱管家估计听了谁的汇报,跑来打探情况。小心道:“这一中午的,日头毒,您要不朝里面坐坐,多少有个过堂风,能凉快点。”

      “挡路了?”台阶下蚂蚁搬家很辛苦,低头正看得出神。忽然被打搅得很不爽。“缺钙,晒太阳补补。”

      “对,对,缺了就补。”管家见我话里带刺,不敢再说,忙招呼人跑后宅叫丫鬟过来伺候,几个家丁跑来竟然准备在我头顶上搭个遮阳的麻布帷子。

      “死人了?”我抬头看了这些家伙一眼,没好气问:“搭谁家的灵棚?”说着起身提了马扎坐了门廊中间。我纯粹是没事找事,心里明明知道人家操心我,可嘴里硬说不出来一句好听话,“都走远,晒个太阳还拿布遮起来,不晒了不成?”

      管家无奈地笑了笑,又把人都撵走了,亲自提了壶给我倒了碗山楂水,“小侯爷,您看,大伏天的咱晒太阳有点热,您先喝口水。”说着将碗放我身旁的窗台上,“老汉知道您最近军务繁忙,实在不敢打搅您,所以岐山那边庄子上的事只找夫人商议了,没和您招呼……”

      “哦?”抬头看了看钱管家,“岐山?关岐山什么事情?岐山那边怎么了?”招呼门房给管家端个板凳坐下慢慢说。

      “啊?”管家见我表情不是装的,只好强挤个笑容。“闹半天您不是为这个事啊,可算是老汉多嘴了。”

      “说说,全当是岔个心情。”这些天忙得什么心思都顾不上,家里事情一句话都没问过,颖怕打搅我,平时也不提这些,今天正好过问过问。

      管家见我逼问,无奈将岐山庄子的事汇报了一遍。原来管家的大儿子跑了岐山庄子交接得并不顺利。那本来属于皇家的财产,庄子上遗留下来几个老人手都是滋润惯了的人,尤其是原来那总管,还是谁谁个远房亲戚,本来人家打算在庄子里养老了,没成想忽然换了主人,又派来个半大小子接替自己的工作。遇见这事,搁谁都闹心病,消极配合是肯定的,一来一回,本来早早就打算起酿酒作坊的工作就给耽误了,直到现在还没弄出个名堂来。

      听完叙述,问道:“哦,夫人怎么处置的?”

      “夫人倒是没往心里去,光说从谁手里的事谁担待,既然交给老大了,就让他学了支应。”管家气得拍拍大腿,“夫人本打算给老大个磨练机会,谁知道这臭小子不争气,给咱家闹这么个不争脸的事。老汉打算等手上忙完了亲自过去处置这事情,顺便把那不争气的崽子拾掇一顿。”

      “哦。”我点点头。颖这话说得对,既然交代的差使,那就靠自己能力办了,磨练嘛,连这事情都摆不平往后怎么接他父亲的班?这年头找个既能靠得住又有能力的管家不容易,拿个没多大收效的庄子培养个得力人手出来很划算。至于什么谁家的亲戚那话,纯粹是扯淡,后世这事见得多了,若真是有后台的亲戚,早就另谋高就了,谁愿意死皮赖脸留下来受个毛头小子的窝囊气。只有实在没地方张罗的那帮家伙才会喳喳忽忽的把亲戚如何如何挂在嘴上,吓吓没见过世面的,顺便给自己壮壮胆,若遇见有见识的上级,直接就拿来当了娃样子,没二话。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的事,直接下狠手办了都成,管家拾掇个下人,连家主都不用打招呼,何况还那么偏僻个地方上。“就是几个老地痞而已,仗自己在那待的时间长,有点根基,耍个资历。送上门来的,随手就拾掇了。好了,咱就不搀和,就让你家老大看了办,那边庄子上一时半会儿也图不了啥,学手嘛,总有个差池。”

      “就您这话,要不说那小子不争气呢。”管家见我没往心里去,表情轻松下来,“你今天是……”

      “和家里没关系,单位上……哦,军部里有位同事出了点事。”让起来伸胳膊踢腿了几下,日头逐渐被云彩遮掩。起了凉风,说了会儿话,舒服多了。“走,出门看看去。”

      “对,走走就好了。咱家开春上栽的果树都抽了芽,要不去坡上转转,地势高,看得远些。”管家跑院子叫了俩护院跟上,一起出了门。“二娘子今天告了假,那小子看上咱庄上个闺女,找老汉出面说了媒,今一早上进城置办物件了。”

      “呵呵……”二娘子这家伙,这年头男少女多,大龄光棍不多见啊,终于也有个了结了。笑道:“聘礼家里出了,前年给他在后庄上划的宅基地尽快把房子起来。这小子,钱不少拿,就大手惯了,没个婆娘管上,我看他十年也把房子盖不起来。”

      “就是个粗混。”一提起二娘子,大家嘴角都挂着笑,“早些年上庄子有个闺女看他顺眼,他嫌人家脸上有俩麻子,没搭理。现在年龄大了,自己先着急,满庄子早就差不相母猪了,前个还指了咱家母驴说:这是个闺女就好了,哈哈……”

      “为啥?”

      “他说那驴脸长,他就喜欢长脸婆娘……”管家硬撑着把话说完,一口笑出来,差点背过气去。

      “哈哈……”几个老爷们站官道中间全然不顾来往行人,前仰后合笑得【创建和谐家园】。家里有个这管家实在太幸福了。有眼色,有能力,知道怎么样来调节家主的心思,一个笑话就把我心里阴郁驱除干净,很可爱的精明老头。

      坡上好景色。以前的老林子墨绿一片,今年新值种的小苗木嫩黄嫩黄的透着新鲜,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难得这么个奇异场景竟然都没发现。站了土坡顶端俯视,碧绿色遮盖下的农田,仅留出两边细窄的田间小道,写字本一般的整齐。

      正欣赏着,连接云家小路的拐弯处转出来一辆推车。车上大眼竹筐子里金黄金黄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光见俩推车的喜笑颜开走了过来。

      “看看。”管家的好奇心一直比较强,尤其最关注云家的举动,指派了个护院下坡看个究竟。

      “都鸡崽子,才出窝的,一筐四十个,推车俩人是去家的,朝吴家坟那边送。”护院不清楚其中的原委,继续道:“最近鸡崽子涨价厉害,这一筐子可不少钱呢。”

      厉害啊,鸡崽子都拿出来卖了,看来云家最近弄得很红火的样子。朝管家看了一眼,管家也是一脸的疑惑,朝我摇摇头,弄不清楚原委。

      “钱叔,等夫人回来给她交代下,云家耍花招。”我笑了笑,俯身揪了把野草,在手里搓揉一阵,直到手掌上沾满绿色。云丫头不简单,不知道又耍什么古怪。反正有了这么个小朋友,颖日子过得有心劲,也乐意看颖一天耍心计的模样,女人家的乐趣,咱只戳火,不沾手。

      “应该不会吧?”管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孵的?”

      “呵呵,”今天有戏看了,又在庄子里转了几圈,估摸了颖快回来的时间,大手一挥,“回!”

      颖已经到家了,正隔了门换衣服。“怎么样?”没日头也热得够呛,回来就一身汗,站了房檐底下拿了蒲扇玩命地摇,“见了郑家夫人没?”

      “嗯。”颖从屋里转出来,抄了把扇子帮我扇后背,“大热天,不说家里待着,怎么弄一身汗回来,衣衫都贴肉上了。”

      没理颖的埋怨,追问道:“他家里现在什么个情形?”

      “郑夫人……”颖犹豫了下,“若说这个郑夫人,礼数上小心谨慎的,家里的光景破落了点,可也勉强看得过眼,就是这人……”

      “人怎么了?”

      “夫君别怪妾身说得难听,这郑夫人就一点都没死了男人的样子。这么大个事情出来,脸上还带了粉见人,说起这事竟然没点伤心,眉头都不皱一下。光是带了她俩娃子朝我行了礼,娃子们拿了妾身带的礼就忍不住刚哭刚哭的稀荒,当妈的大嘴巴子就抽上去,给娃子都撵出去笑脸朝我赔罪,弄得人身上实在不得劲,早早就回来了。”颖说得带气,扇子不由朝我背上拍打几下,“男人是英雄,舍得了这命给家里争脸。可这婆娘太不像话,亏她还一口气生俩娃子,老天瞎了眼。”

      “胡说。”转身朝颖脑门轻轻一拍,“就是因为有俩娃,人家才敢前线上效死命,老子把该做的都做了,给后辈们留个好盼头。看往后谁还敢小瞧郑家。郑夫人按你说的模样,那才是有了打算的人,你咋知道人家背后不哭?就是顶了这模样让外面看的。家里没了男人,啥担子都落了郑夫人身上,不把样子做出来也对不起郑弘拿命拼下的业绩。谁家都一样,上前线就得卖命,人家夫妻俩肯定有过商议,能在京城里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是真真的硬气人。往后要多来往,别计较身份,见面要尊重人家,对两家都好。”

      “夫君一分说就明白了。”颖点点头,“女人家,想顶个家业不容易……”说着声音逐渐低也下去,“咱家光景能强点,要不……”

      “看,一说女人当家艰难,你就能和自己扯一起上。”捏捏颖的尖下巴,安慰道:“别小看女人,你当年不是也干得很好吗?若那时有个人跳出来资助咱家,你是个什么想法?郑家的日子今天才算是真正能过下去了,多说两句宽心话比你满金满银地送几马车都顶用。人爱才不需要咱去可怜。”其实心气硬的人都一样,不吃嗟来之食的人太多了,何况郑家忍辱偷生这么久,绝不会因为一点恩惠就抛掉当家拿命换回来的尊严。“别想这事了,我今天和管家见了个有意思的东西。别问我,找管家去,你听了保准高兴。”

      不出所料,不一会儿颖就拧了眉头回来了。额头红红的,估计走过廊时候撞了拐弯的柱子上。我两口子都有这个毛病,脑子里想事就不看路,拐弯的大柱子我没少撞,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撞。

      颖见我看她笑,也不搭话,过来就推我一把,还不解恨,又掐了两下才进屋,瞬间,里面就传出来了算盘珠子清脆的撞击声。

      当晚颖就连续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见我也不搭茬,瞪我一眼,拉了二女俩嘀咕去了。二女很喜欢搀和这些事情,可能因为最近接管了不少作坊的事,心情转好不少,对达莱也稍微和气一点,达莱站的位置正好能听见颖和二女交谈的内容,反正从达莱皱眉的表情能看出来,我俩婆娘正在商议缺德事情。呵呵,我都习惯了,不过达莱还是蛮善良的,对这种背后耍手段的事情还多少有点排斥,估计高丽人的大户人家和大唐相比可能纯洁那么一点点。

      说到纯洁,梁建方一早就有变纯洁的趋势,先是拿了本什么书坐了大厅上装模作样地看了半晌,见人都到齐了,又很礼貌地请大家各自落座,先是汇报了下前线的最新战况,又传达了一阵朝廷对禁军的最新指示,连例行的沙盘推演都免了,直接笑吟吟地宣布解散,临了加了句:“最近大家忙得都绷直了,今天有假,都回去看看婆娘娃,没婆娘的出去干坏事也行,但不许打了我左武卫的名头,再有人外面干那事赖帐,小心老夫给你揪了!都滚。”我正兴高采烈地随大家出门,梁老【创建和谐家园】声音传来,“子豪,还有独孤家的小子,你俩留下,我这书上几个字认不全,请教请教!”

      我也认不全,为啥请教我?和独孤复无奈地对望一眼,在众同仁的怜悯眼光中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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