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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起来,即便司振玄不说,顾安童也要帮他,而且是义无反顾的帮,否则将来她只会被狠狠的放弃,如果仅仅是同情,司振玄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幸福。
如果不想出现梦中那样的场景,顾安童,你只能去努力。
握了握拳,顾安童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转身险些撞到司振玄的胸口,她及时刹住脚,鼻尖正好触到对方。
“嗯……早。”顾安童稳稳的钉住没动,拼命的晃了下脑袋,“你也起了么?”
司振玄往后退了一步,随眼扫了下顾安童身上单薄的穿着,探手将窗户给关了起来,淡淡的回答了句,“不睡了。”
说完他转身刚要去洗漱,顾安童忽然间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有个问题。”
司振玄蹙眉转身,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看样子他应该是愿意回答她的。
顾安童轻声说:“上次你和我约法三章,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我有个请求,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至少给我一年的时间,不要离婚。”
司振玄站在那里半晌,片刻后冷声问:“为什么。”
顾安童咬唇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只是我的要求而已。”
“那我不会答应。”司振玄声音一沉,不再理会顾安童,径直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顾安童呆了一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跟了过去,凭什么她要答应司振玄的约法三章,可他却连一年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见顾安童站在卫生间门口,一脸迟疑的表情,司振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握着的牙刷,“你要是不答应那三章也可以,现在就去床上躺好,还有点时间尽妻子的义务。”
顾安童立时收回脚来,憋红了脸拼命摇头,“不、不行!我去换衣服!你不许出来。”
开什么玩笑,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么?居然用“还有点时间”来形容,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顾安童气恼的又回到卧室里,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
忽然间她抱着衣服站定,脑子里那根断了的线似乎又搭了回去,不对啊……她好像被司振玄绕进去了。
当初因为他的约法三章她还伤感了好久,觉着做夫妻做到这份上真是憋屈而又可悲,好容易他不但同意她的条件维持一年的时间,顺便推翻原本的要求,还要她尽点妻子的义务,她为什么要拒绝?
如果说早些日子她未必会觉着这交换合算,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本身就不排斥司振玄,回归正常的夫妻轨道怎么就不可以?
但是她刚才急切之下直接拒绝了对方,现在根本没有脸面再回去问他,好像她上赶着要怎样似的。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居然被她糊里糊涂的拒绝,她现在懊恼的几乎要撞墙。
说起来也奇怪,她平时的冷静与淡定,在撞到司振玄的时候,总是会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也难怪司振玄总是说她故作聪明,在他眼里恐怕她已经笨到无可救药了。
将睡衣的系带解开,顾安童拿起床上配好的衣服穿了起来,米白色盘扣改良的旗袍上衣配搭古典系带吊铜扣香云纱长腰裙。
今天要拜访谢二爷,从接待地点选择茶室及吴门画派的那张画上,顾安童也猜到这位谢先生应该是喜欢传统文化的人,所以她的穿着也尽量古典一些。
修长的身姿最适合着长裙,在这古色古香装修的房子里,更是显出几分曼妙的滋味。顾安童对着镜子将长发盘起,简单的化了个淡妆,最后又从带来的首饰盒里挑出一个两色沁的古玉项链,最后套上妈妈送她的翠玉镯子,这才缓缓起身。
转头就见司振玄已经站在身后,她还略有点窘迫,寻思了半天开场语,最后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021 收拾残局
司振玄朝前走了几步,低下头来细心的将她唇角多出来的一抹淡红用指尖擦去,这才直起腰来说:“你真的很适合这样的打扮。”
娴静优雅,如临水照花。或而眉眼间也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不过那是来源于某日晨起时候身着紫色镂空睡衣故作缱绻的错觉回忆。
司振玄早前与顾安童交集不多,也听闻这是顾家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大家闺秀,在丰城名门之中更是不少公子哥口中的高岭之花,说她性情冷淡,说她曲高和寡,说她时常会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的味道,但是后来她和自己的弟弟司岳云开始交往,每次见面大多都是垂眼浅笑。
可偏偏在外人眼里这样的顾安童,司振玄居然会觉着她很笨拙。
“再休息会,吃完早饭就准备出发。”收回手后,司振玄不着痕迹的说了句。
谢剑晨的茶室在蓉城一个非常有名的古玩街云海巷里。这个传闻已有百年历史的老街雕梁画栋,两畔街景都是修葺好的老房子。
来来往往不少游客都在云海巷里穿梭,幸好谢剑晨的茶室就开在云海巷巷口,将车子停在巷子外,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
顾安童刚下车。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江暖的一声轻笑,“哎呀,还是不肯放弃,一定要来抢这生意嘛?”
司振玄正好从后备箱里取出沈周的那幅画来,余光瞥见司岳云西装革履的与江暖站在一起。显然刚才江暖那句话他也听见,但他居然很纵容的笑了笑,这幕令司振玄皱了皱眉,说:“岳云,这件事我已经准备一个月了。”
司振玄的目标是拿下这个合作,他并不在乎最后是谁得了功劳,只可惜近些日子因为顾安童已经让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岌岌可危,即便他解释也容易招致误解。
司岳云带着江暖走到司振玄身边,唇畔扬起个自然的笑意,“大哥这是说哪里的话,你一向劳苦功高,难得休息的日子都不肯放松,我真是非常不解啊。”
顾安童注意到今天江暖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当季最热的枚红色衬蕾/丝连衣裙着在身上,脚上更是蹬了双近乎十厘米的高跟鞋,妆容精致,仿佛米兰大街上的摩登女郎。
顾安童走到司振玄身边,略有点惊疑的问:“江暖,你都怀孕了,怎么还穿成这样?”
“要你管。”江暖瞪了她一眼,转而娇嗔着看向司岳云,“岳云,当初叔叔阿姨不是答应过蓉城的这摊子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么?你大哥刻意拦在这里算什么?”
司振玄把沈周的山水画交给司岳云,“如果你能成功我自然高兴。你们去,我和安童不说话。”
“真的?”江暖颇有点不信的看着顾安童。
司岳云初初其实和司振玄感情不错,但也在顾安童的问题上纠结不清起来。
他自己撂了挑子,他却根本不感谢自己的大哥婚礼上替司家撑起的颜面,他甚至因为自己母亲的话而走入误区,直觉司振玄娶顾安童是因为他想要抢司家的继承权,所以他更不可能对司振玄有什么好脸色。
顾安童虽然很想反驳,但是想到这几次司振玄对她故作聪明的行径已经有点不耐,思来想去只好按捺下去,心中不断默念着师傅教她的那句话,每临大事有静气。
最后顾安童选择乖巧的挽着司振玄的胳膊,任他去处理眼下的事情。
司振玄点点头,“不说,请。”
江暖面露喜色,拉了拉司岳云的手,示意先上楼去找谢二爷,只要能把今天的合作拿下来。以后在司氏企业,谁还敢说司岳云是撒手不管的纨绔子弟?
顾安童是在江暖和司岳云上楼后松开手的,她略有点担忧的看了眼司振玄,反倒是司振玄转过身来问:“你刚才怎么不反对?”
依着司振玄对顾安童的了解,她应该是要和江暖司岳云对着干的,这似乎已经成了她近期行动的主要目的。
“我没那么傻。”顾安童小声的嘟囔着,“司岳云没有工作经验,江暖不是做大事的料子,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把合作谈下来才神奇了,你明摆着是要替他们收拾残局的。”
司振玄微微挑眉,“你……”
“当然了,这次合作的功劳肯定是司岳云的,和你没半点关系。我即便是心里头不舒服,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你的决定。”顾安童扭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摊位上放着不少工艺品,摊主正在不断的吆喝着。
司振玄眸中难得滑过一丝笑意,伸手握住顾安童的手,“上去等。”
这茶楼地处云海巷的黄金地段。厚重朴实的大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雨茗阁”,推开门后,几排竹桌整齐摆放,偶有闲散游客坐在其中。或饮茶或聊天,或当中摆着棋盘,颇有种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悠然自得感。
大门的入口处还有专门展示茶道的女子,就见她举手投足无不优雅得体,宛然浅笑中带着独有的江南气质。令人哪怕不去饮一口茶也能感觉到清澈见底的幽静之感。
顾安童自小跟随师傅学习,对品茶一向有自己的爱好,鼻息间一股淡淡的茶香,令她整个人都似是沉在这进门处的风景当中。
司振玄和门边立着的服务生说了下,她便领着二人朝楼上走去。
楼上有专门设立的包厢。其装修风格与一楼又有不同,一簇簇青翠的竹子簇拥着每个小小的包厢,设计颇为别致。
顾安童终于忍不住轻轻拉了下司振玄,“这个谢二爷似乎有点意思。”
“接触过几次,挺矛盾的一个人。”司振玄简单的回答了句。
看他开设的茶楼你会觉着这是个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人。可实际上他的事业心也很强,否则又怎么会开发出和法国香水合作的生产线出来,而偏偏这种事业心又凌驾于随性之上,听说他只要心情愉悦,什么合作都好谈。但如果心情不好,恐怕天大的诱/惑他也不愿意和你多说什么。
就在顾安童听司振玄说着的时候,不远处的某个包厢里突然间传出一个男人的吼声,“什么都说不清楚,还到这里来和我谈合作。给我出去!”
司振玄的双眸微微一沉,径直走到那包厢门前,将已经迈出来的男人给拦了回去,唇畔扬笑的说:“谢二爷,请给振玄几分薄面。我们因为堵车来的有些晚,抱歉抱歉。”
司振玄和谢剑晨说话时候的态度非常得体,与往日那种冷淡疏离的感觉大相径庭,他招了招手让顾安童到自己身边,揽住她的肩膀。甚是亲热的与谢剑晨介绍,“这是振玄刚刚结婚的妻子,丰城顾家千金顾安童。”
“谢二爷您好。”顾安童能感觉到谢剑晨看着自己的眼神陡然间一变,显露出一种欣赏的神情来。
其实她今天的穿着打扮也是“看人下菜”,凭借着司振玄拿的那幅沈周的山水画以及这间茶楼,可以推断出谢剑晨喜好什么风格,而明显,她押的宝比江暖精明的多。
谢剑晨看了下她胸前挂着的古玉项链,“这是两色沁?”
沁色对于玉器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它在土里。特别是在墓葬之中,玉器接触的环境很复杂,泥土的多样或随葬的物品的丰富给玉器挂上不同的沁色。
沁色也有不同的说法和讲究,比如说顾安童此刻所戴的两色沁,叫做天地玄黄。如果是三色沁,那便是桃园结义或者三元及第,四色沁则成为福禄寿禧,五色沁叫作五福捧寿。
顾安童摸了下自己的这块玉,小声的回答了句。“谢二爷好眼力,这是师傅早前送我的礼物,不过他自己盘的那块五色沁玉璧,才是真宝贝。”
谢剑晨面色稍霁,瞥了站在一旁的司振玄一眼。“你说你迟到就迟到,非要喊自己弟弟过来做什么?他真是一问三不知。”
说完他倒是转身又朝着包厢内走去,司岳云和江暖还坐在原处,都灰头土脸的朝着谢剑晨讪笑着。
“送了一幅画来,自己说不出所以然。让讲讲公司的基本情况,又说的语无伦次,这样的准备怎么就能过来谈事情?!”
那穿着打扮很时髦的女人说话倒是挺有条理,但是问深了却回答的语无伦次,谢剑晨想起刚才那糟心的经历,只觉恼怒。
果然如同司振玄与顾安童所想的,司岳云没有工作经验,江暖虽然脑子灵活可终究不懂合作方面的事情,他们一味的抢先,却在准备工作上做的非常不到位,也难怪谢剑晨发火。
江暖小声的嘟囔着。“准备了一个月就准备出这样的谈话了?还以为今天就可以直接签合同了。”
顾安童冷冷的瞥了眼江暖,坐到她对面,当中的位置是谢剑晨的,他面前摆着那张沈周的山水画,旁侧放着个放大镜。
显然一开始司岳云把画送过去的时候。谢剑晨是非常高兴的,还细细观赏了下。
谢剑晨坐定,又伸手取过那放大镜,“司家这次出手也真是大方,这幅画看着像是沈周的真迹,但如果是他的真迹,恐怕不止几十万的价格,但总不能真的拿个仿品给我吧?”
022 顾小姐不能走
这句话刚才他也问了司岳云和江暖,结果江暖当时就惊诧的抬声,“几十万?”
司岳云的表情也开始跟着拿捏不定起来,就是这样的开端促成了场不太愉快的谈话。
司振玄这方面的知识量也没有多丰富,只是言简意赅的说了句,“这是位故人的父亲收藏,后来因为家中原因,拿出一些藏品出售,我相信以那位的人品和眼力,不是仿品。”
顾安童看见江暖轻轻拽了下司岳云,覆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双眉微微一皱,她大概能猜到江暖会说什么。
司振玄只是司氏企业的执行董事,他这次蓉城一行已经和自己的弟弟杠上,现在虽然是在帮他收拾残局。可未必司岳云会领情,说不定回去还要告司振玄一状,说他出手就拿出几十万的画送人,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顾安童忽然间直起腰来。对谢剑晨说:“二爷,介意我多说几句么?”
屋里其他四个人都颇有点意外的看向顾安童,她扶着桌子款款站起,走到那幅山水画前,“沈周的代表作品现在多藏于大博物馆。海外艺术市场偶尔会出售沈周的作品,一当出现,必然引起轰动,引致买家竞争。世界两大拍卖行苏富比和佳士得都推出过沈周作品,其中书法作品价格远不如绘画作品,而他的绘画作品同样也有讲究。”
谢剑晨没想到顾安童居然能够对一幅画侃侃而谈,不觉双眸一亮,“请继续。”
“在绘画方法上,沈周早年承受家学,兼师杜琼。多作小幅,4岁以后始拓大幅,中年画法严谨细秀,用笔沉着劲练,以骨力胜,晚岁笔墨粗简豪放,气势雄强。”顾安童还是围绕着这幅画在说,“所以我们眼前的这幅画应是沈周早年的小幅作品,价值应该不及拍卖行的几十万元之高,但绝对也值得收藏。”
其实她略过了海外拍卖行的价格,苏富比在26日拿出一幅绘画作品《钓雪图》手卷,以88万美元成交。两天后佳士得推出两幅书法作品,《山水书法》以65万美元成交;《悯日长短句》手卷以28万美元成交。
21年北京九歌国际拍卖公司推出的沈周《松窗高士》立轴以1523亿元落锤,成为21年十大最贵艺术品之一。然而这个价格还远未达到沈周绘画作品的应有价值,未来升值空间巨大。
她不说,是因为怕江暖那性格反而会添油加醋,说司振玄拱手送出了升值空间巨大的藏品,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哪怕她现在看着沈周的这幅画都有点惜色,正因为这种表情,反而令谢剑晨心头大悦。
试想,合作伙伴拿出这么好的东西过来,可见其确实诚意非常。
“好!”谢剑晨豁然间鼓了下掌,“我早就听闻丰城顾家才学渊博,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顾安童含笑摇了摇头,“谢二爷过奖了,我想,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谈谈关于合作的那件事了?”
她已经听司振玄说过,这位谢二爷只要心情好,天大的合作都可以点头答应,她也算是顺杆子上爬了下。
谢剑晨小心的将那幅画收好。这才看向司振玄,“振玄,不是我说,你娶的这个媳妇可真是个宝贝啊。”
顾安童没料到谢剑晨还是把话题拐到自己的头上,略有点诧异的看向对方。
“司大夫人将来也是要进司氏企业的对不对?”
问题的转向再度令现场的四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顾安童略有点紧张的回答,“应该是吧,毕竟还有些顾司两家的合作要牵线。”
“这样,不相干的人可以先离开,楼下有专门的品茗处,如果愿意喝茶请自便,这里有些涉及合作的细节,不方便你们听了。”谢剑晨毫不客气的对司岳云和江暖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