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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开围裙，放到一旁，说道：“杨老师，不好意思，让你这么辛苦。”
杨雅妍揽着裙摆，坐进椅子，红着脸庞说道：“你是病人，还让你做这么多菜，你更辛苦。”
暮离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唇上泛起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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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吃饭？”李慕白轻挑着眉，淡淡笑着。
一上午了，他终于等到这个女人不再冰冷的表情。
尽管，那很像是在吃醋……
暮离放下手中的水晶杯。
她优雅地摊手，说道：“想吃就吃，看心情。”
大部分血族都不吃人类的食物，因为难以消化，可能会危及生命。
但是，她算是大部分吗？
早在千年以前，她就已经尝试过人类的美酒佳肴了。
只不过，相应的，她也会付出一点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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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离端起小碟，送到李慕白面前，说道：“交换。”
她不吃情敌给她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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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底下，她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裙子，使劲揪了两下，才重新恢复正常的表情，说道：“要不，给我吧？”
暮离断然拒绝，说道：“不行。盛情难却，最好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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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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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接过小碟，与暮离置换过后，说道：“杨老师，吃饭吧。谢谢你给我夹的菜。”
“嗯，好的。那我多给你夹一些。”杨雅妍听完李慕白的话，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不停地动起了筷子。
“慕白，你吃土豆。”
“慕白，你喝汤。”
“慕白，你做的甜品真好吃。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前两天过生日的时候，就不该和你去外面吃饭了。”
“还有，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谢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真的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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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李慕白应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暮离。
砰！
桌面上，一只透明的水晶杯倏然炸裂，碎成几片。
鲜红的血液瞬间倾洒开来，浸透干净整洁的桌布。
暮离站起身，神色冷漠，眸底沁着一抹冰凉。
她礼貌地说道：“我吃好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用。”
说完，她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她的步伐里带着一股冷风。
离开时，头也不回。
李慕白放下筷子，起身想要追出去。这个女人又要去哪里？
然而，杨雅妍伸手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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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左手小臂上出现一道血口，类似杯片划过的痕迹。
此时，血口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鲜血，似乎很深。
“你受伤了？我去拿药箱。”李慕白望了一眼暮离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朝客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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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垂着眼眸，悄悄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藏着一块锋利的瓷片。
是她今天做饭时，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
幸亏，她当时留下了这个。
也幸亏，她故意激怒了暮离……
…………
一场夏雨过后，院子里的秋千架上蒙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渍。
暮离站在秋千架前，伸手拂过架板。
吸血鬼是没有体温的。
所以，她自然感受不到那雨水的冰冷。
不过，出于习惯使然。
她还是取出手帕，将整个秋千架都擦干净了，才缓缓坐下。
千年前，她也曾经穿着一个盛世王朝里固有的百褶罗裙，在美丽的秋千上越荡越高，越荡越远。
第53章 卿生吾未生
而她的身后，则是站着一个身着月牙白色长袍的俊雅男子。
那俊雅男子的名字叫作：李慕白。
他一直温润有礼地守护着她。
从不逾越规矩。
即使，是在那样一个可以纵容男人三妻四妾的封建年代。
暮离依然清晰地记得。
李慕白初遇她时，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对她说：“该娅，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
当李慕白逐渐老去，卧倒在她的怀中。
他也曾满目悲戚地说：“该娅，遇见你，花费了我此生所有的运气。如果能有来生，希望我还可以再遇到你。”
“你不后悔吗？”
那时，暮离使用的名字，尚是她在血族里的本名：该娅。
后来，在沉睡之前，她才改换成族谱册上的名字：暮离。
那个男人听到她的话，轻轻摇首。
他似乎从来没有后悔过。
只是发自心底，感到惋惜。
临逝前，那个男人为她写了一首诗：
卿生吾未生，吾老卿未老。
吾与卿相知，愿赴黄泉早。
莫说卿相顾，岁岁暮朝朝。
惟愿得来世，君卿白头好……
暮离静静听着，耳畔响起一阵风铃的声音。
那是斯人即将远去，固执着不肯舍弃的相思。
“你……不想我咬你吗？”
许久，在那男人快要闭眼的前一刻。
暮离如是问道。
其实，在她的世界里，若想执手白头，并不难。
那男人含着笑泪，不停地呛咳着：“该娅，除非你爱上我。否则，我宁愿死。”
“什么是爱？”那时的暮离，根本就不知道爱是何物。
更何况，她已经和别人订了婚约。
在血族的世界里，血族婚契，等同天地命道。
除非身死，化作尘埃。
否则，无可解除。
那男人抬起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
他颤颤地说道：“该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希望那个时候，你不再无动于衷，而我仍是风华正茂，足够站在你的身旁。”
“……”
暮离亲手拂上那男人的眼睛，让那男人在临死前，仍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后来，她站在墓碑前，点燃焚香祭奠。
她的脑海里忽然回忆起关于爱情，这件小事。
那男人说风华正茂，才足够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