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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依啊,这是姥姥和姥爷给你妈妈的,能不能治好,听天由命吧,姥姥跟姥爷也都这把岁数了,总得放几个钱在身边防着。你也别怨你舅妈心狠,你表哥这里处对象,家里也确实没有多余的钱。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妈妈。以后啊,就别再过来了。”
老太太边说边抹泪,住在儿子家,他们老两口也苦啊。媳妇就一个劲的在他们身上扣钱,他们身边是一分钱不能放。
孙子处对象这节骨眼儿上,媳妇就为钱的事跟他们老两口杠了多少次了?钱真的是一分拿不出来,老太太是看白了这媳妇,他们往后要是不能动了,媳妇能管他们?身边不放几个钱,到时候就只能巴巴的饿死。
女儿这样,老太太也心疼啊。可跟女儿这些年都没怎么走动,给两百块就算是当妈的心意了,要问她借多少,那是真拿不出来。
“姥姥,您是我妈妈的亲妈妈吗?您再想办法帮我们借一点好不好?我会还的,我能还,我保证可以还。”辛依跪着往前移去,抱着她姥姥裤腿哭求着。
里头舅妈吼了声出来:“拿什么还?”
姥姥摇头,她就这点能力了,“走吧,多陪陪你妈妈。”
姥姥扳开辛依的手直接关门了,她不心疼吗?
她心疼,可心疼也拿不出钱来。就算拿得出来,孙子处对象这事比辛依妈妈治病的事情急吧,也该给孙子……
辛依捧着两百块,咬着唇,一步一步走了。
跟姥姥家的关系,只值这两百块是吗?
辛依马不停蹄的又往市里敢,她甚至都想到跟老师打电话了。
是真的无路可走,她认识的人少之又少,连亲人都拒之门外,还有谁能帮她?
辛依在赶回市里的途中,吕婶给她来了电话,说已经买票回镇上了。她家里也有事情呢,不能总在搀和在别人家的事情上。
辛依滚着眼泪,欲言又止。是啊,谁都有一家人,谁会无条件帮她们?
吕婶已经帮她们家太多了,泪水翻滚,最终只对吕婶说了句“谢谢”。
辛依到了医院,站在浓浓夜色中平复情绪。
是哭得太久了,一时间没办法平静下来。
她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妈妈,她长大了,总要为妈妈抗起一些事情,不能再躲在妈妈身后。以后,她要勇敢一点,换她为妈妈遮风挡雨。
“辛依。”
低沉浑厚的男声如同惊雷炸响,惊得辛依身心跟着一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回头,看着已经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看清了人的脸,荒地再退一步。
嘴角控制不住的抖动,眼里的恐惧层层扩散。
唐晋腾并没有再上前,只道:“钱的方面,我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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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依红着眼没应声,僵持着站了会儿绕过唐晋腾从一边走。
唐晋腾上前,拦住她,这话他就说一次,要不要也就看她自己。
“辛依,想好了,你母亲的病,耽误不得。”唐晋腾试着提醒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辛依双手捂着耳朵快步往医院里跑,唐晋腾觉得自己是疯了,就没有这么让他火大过。三两步追上去,大掌一带,直接把人带进怀里。
辛依抬脚就踢,眼泪又滚下来:“放开,放开,放开……”
“辛依!”唐晋腾怒喝出声。
辛依愣了下,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哽咽道:
“我已经很可怜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你那样过我,我也没有报警,你能不能放过我,不要这样?”
“我能帮你。”唐晋腾低声道,亲自插手这些事,他已经破例了。
“可我不要你帮,我不想要看到你,你,让我感到恶心。”辛依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踉跄跄的跑开。
唐晋腾脸子绷得铁紧,是想起了她喊他“qiang,jian犯”时眼底的厌恶。
“爷……”陆增走上来,低声喊道。
“回去。”唐晋腾转身朝夜色中走去,没有任何话。
“辛依小姐……”陆增欲言又止,顿了下,得,这事他还是别插手多管了。
那姑娘吧,典型的不识好歹啊,不是什么人都当得起唐爷纡尊降贵走一遭的,就为她这茬儿,唐爷是撂下事情就过来了,她倒是有骨气,不领情。
可这不是摆明了让唐爷难堪?那姑娘是把唐爷的脸面往泥里踩啊。
辛依那边去看了母亲,离开病房后打电话给阿狸道谢,挂了电话后倒是想起唐惊涛了。
他们家好像很有钱……
辛依知道这样不好,可她真没办法了,找同学借钱总比跟心怀不轨的人借钱好吧。
给唐惊涛打电话,给这唐惊涛欣喜得,那边唐惊涛正从浴室出来,身子直接摔进沙发里,拿着书翻。辛依电话就这眼下过来的,一听辛依的声音,喜得猛地站了起来。
“依依--”唐惊涛一个激动,搭在腰上那条浴巾就掉了下来。
他母亲就这时候推门进来:“儿子啊,把这喝了再睡啊……”
得,瞅见宝贝儿子的身子了,光溜溜的,别说这小子那身板儿平时看着挺瘦的,扒了衣服看还挺结实。
“妈--”唐惊涛给窘得,这一声吼吧,得,忘记捂住手机了,赶紧又把手机给搁身后,一手再捂着前面。
“德行,遮遮掩掩个什么劲儿?忘了是谁把屎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唐大太太横了眼儿子说叨着,捂着就看不到了?
唐惊涛那脸子急得跟只土鳖似地,捞着毛巾围上,这前后电话都不离手。
“妈你先出去,我打电话呢,没空招呼你。”唐惊涛黑着脸把母亲给推了出去,真是有够尴尬的。
就算是亲妈,这也……
大太太嘴上不停的说叨,听他说打电话,嘿,亮了。
“给谁打电话要关起门来啊?女同学吧?儿子,妈可警告你啊,跟同学玩儿,记得带套……”
“砰--”门关了。
大太太摇头,这孩子,还有脾气了。
唐惊涛长长吐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这?
赶紧拿起手机看,得,通话早就结束了。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无意中掐断的,还是辛依自己挂的。
顿了下,立马又给回拨过去。
辛依听到电话那边的声响,就知道唐惊涛可能出了点状况,老半天不说话就先挂了,知道他会再拨过来的,一直等着呢。
大太太一晚上都在乐,是因为瞅见儿子的身体了,觉得她儿子长得挺好的,确实可以找女朋友了,他要是在学校里有对得上眼的同学,那就谈一个吧,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不发泄可容易憋坏身体。
学校处的一般不会长久,顶多两年,毕业就散了。所以大太太还真不担心缠着她儿子这事,就算毕业还没散,她这当妈的不还在呢嘛。
大太太再上楼去敲儿子房门,里头没声音了,人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唐惊涛上飞机了才给家里去的电话,这给大太太气得啊,直接把电话撂了。
辛依抱着手机哭,一提妈妈眼泪就忍不住,唐惊涛没说帮她,也没说不帮她,弄得她心里不上不下的。靠着墙面站了好久,转身,用额头撞墙。
大抵是第一下给撞痛了,再撞一下就贴在墙上不动了。
真是有够笨的,她是不是忘记说借钱的事了?她还要不要再拨过去?
辛依刚准备回拨,唐惊涛信息过来了:
依依,等我。
没了,辛依拿着手机研究了会儿。唐惊涛这个“等我”是什么意思呢?他会来青城?这么想好像有点自以为是了,那,要不要发信息问下?
一个人在那纠结了半天,忽然想起吕婶回家了,她妈妈身边没人照顾。
这一惊醒过后,立马起身往医院里跑。
辛依妈妈在这一两个星期苍老了不少,每一天生命都在耗损,身体里面的癌细胞满身扩散,药物根本就控制不住,肺部旁边的器官全被感染,以至于身体各部分机能都开始衰竭。
辛依陪在妈妈身边,给说学校里的事,妈妈喜欢听什么,她就绞尽脑汁的想,不停的说。辛依妈妈一脸倦色,却还是认真的听着。
旁边有别的病人家属看不下去了,说了句:
“小闺女啊,让你妈妈休息下吧,你妈妈好像很累了。”
辛依抱着妈妈的手,心疼的看着妈妈,小小声的问:“妈妈,我吵到你了?”
辛依妈妈又开始疼了,拍了下女儿的手,闭眼:“妈妈睡会儿。”
辛依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守在床边。
唐惊涛出现在病房的时候,辛依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唐惊涛没弄出任何动静,轻轻摇醒辛依,辛依睡眼朦胧,回头一看,惊了老大一跳。唐惊涛当即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别吵醒一边的人,拉着她走出去病房。
辛依跟在唐惊涛身后走,这瞬间心底满满都是感动,他真的就因为她,所以连夜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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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惊涛拉着辛依的手,她手有些凉,唐惊涛下意识的紧了紧。
“我们去楼下坐会儿?”唐惊涛回头问辛依。
主要这在走廊里说话,也不大好,两边都是病房呢,还人来人往的。
辛依点点头,没说话,倒是在这时候轻轻缩了下手,唐惊涛看着她,顿了顿,还是松手了。他不想让她为难,但凡她觉得一点不舒服的,他都不会勉强。
两人下楼时,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陆增又退了回去,怔愣当下。
唐少爷?他不是已经回京城了?陆增顿了顿,垂眼看着手上的牛皮纸袋,伸手按了负一。看来这钱,她是不需要了。
唐惊涛在楼下园艺景观旁边找了个坐儿,辛依坐着,唐惊涛站着。
辛依心里在合计着怎么开口,坐了会儿又站起来,唐惊涛都没坐呢,她这坐着挺不礼貌的。
“那个,你能借一点钱给我吗?我妈妈……”辛依声音很小,隔着电话说跟当面说,那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脸皮厚的人,相反她脸皮薄,心眼子还小,一个事情要在心里合计来合计去才会踏出那一步。犹犹豫豫,拖拖拉拉,一直都是这死德性,她自己也不喜欢,可就是改不了。
原本以为她的人生会一直有人挡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给她计划将来的路,比如母亲,比如许阳。可是,现在没有了,她得自己站出来,茫茫然面对这一切,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现实就像头怪兽,弱小的人不经意间就会被它吞噬,这样忽然出现的怪兽,她怎么能不怕。
唐惊涛看着她,反问道:“需要很多吗?肺癌不好治。”
可怜的女孩,发生这样的事,她一定怕极了吧。
辛依点头,那不争气眼泪就这半会儿又开始闪动了。唐惊涛叹着气,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低声道:
“你先别哭,任何时候,哭都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唐惊涛低低的说着,耐心极好的一下一下擦着她的泪,声音很轻很温柔,接着再道:
“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你。我的意思是,我拿不出那些钱,但我能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