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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是确认死者的身份,第二步是寻找凶手,
死者到底是谁呢?欧阳平最初的调查和陈杰后来的调查都没能迈出这一步。
让我们再来看看清淤工人的叙述(参加清淤的工人一共是五个人,清淤工具是水泥船和淤泥泵。由于水下的淤泥沉积的太久太多,所以,清淤工作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先用淤泥泵将水下的淤泥抽到水泥船上;第二步是分段抽干河水,再用人工清理剩下的底层淤泥)。
工人在用淤泥泵抽水下淤泥的时候,淤泥泵突然只工作不出淤泥了,一定是淤泥泵的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于是,两个工人下到水中,顺着淤泥泵的橡皮管摸到吸口。工人刘志强最先摸到吸口,淤泥泵的吸口果然被异物堵住了,他就蹲入水中(只将脑袋露出水面,橡皮管吸口所在的位置水深在六七十公分的样子),试图将堵住吸口的异物拿出来,当他的右手触碰到异物的时候,本能的缩了回来。他的手抓到的是一个软软的黏黏的东四,他原为那是一条很特别的鱼。
工友李文清从刘志强的动作。眼神和表情中看出了异常:“老刘,你怎么了?”
“吸口确实被东西堵住了,好像是一条鱼。”
“一条鱼?那你为什么松手啊?”
“软软的黏黏的。好像卡在吸口里面了。”
第三章 鲶鱼头原为人脚 四个人魂飞魄散
吸口的直径在十二公分左右,卡在吸口里面的鱼应该是一条大鱼。李文清是一个钓鱼爱好者,他有时候还和朋友到郊区河沟里面去摸鱼:“软软的。黏黏的?可能是一条大鲶鱼。”
于是,李文清让刘志强抓住吸管的吸口。同时往上拎,自己用双手紧紧地抓住鲶鱼的身体,同时往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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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鲶鱼”的上半身已经脱离了吸管,但脱离了吸管的“鲶鱼”好像是一条死鱼——李文清感觉有点不对头,迅速松开了手。
船上另外两个工人也跳入水中,四个人弯腰,将手深入水中,想把“鲶鱼”弄出水面,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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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互相对视片刻,好像不对劲,两条“鲶鱼”竟然一动不动。
当李文清将“鲶鱼”的头——或者尾巴抱出水面的时候,迅速扔掉了“鲶鱼”,后退几步,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水中,结果喝了几口脏水,他爬起来,一连吐了十几口;另外三个人同时后退几步。
四个人同时看见了,李文清所谓的“鲶鱼”原来是一只人的脚。大家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虽然河水本身就有比较浓烈的腐臭味,但此腐臭味非彼腐臭味。
吸管口——或者“鲶鱼”所在的位置距离河岸有一点五米左右的地方。
附近的居民闻讯而来,河堤上站着很多人,一个居民跑回家拿来了一根长竹竿铁钩子和尼龙绳。
李文清和刘志强用尼龙绳将铁钩子绑在竹竿上,打算将死者的尸首拉上岸,人群中有一人提出,强行将尸体拉上岸,势必会改变尸体的本来模样,尸体可能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就更不宜挪动尸体了。此人的名字叫谭鹤亭,是一个离休的军队干部,在案发现场附近有一个干休所,谭鹤亭在这个干休所疗养。
刘志强和李文清的手接触过死者的肉身,死者的尸体显然已经开始腐烂。
于是,便有人骑自行车到派出所去报案。
幸亏谭鹤亭适时阻止了刘志强和李文清的鲁莽行为,从尸体的腐烂程度看,如果强行将死者的尸体拉上岸,那么,同志们所看到的必将会是一具模糊不清,面目全非的肉身了。
在欧阳平一行赶到现场之前,派出所的马明龙所长带人赶到现场,并安排人在尸体四周围堰抽水,淤泥泵正好发挥了作用,等欧阳平一行赶到现场的时候,围堰里面的水已经抽的差不多了(围堰的直径在八米左右)。
两辆汽车停在河堤上的时候,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马所长已经派人在现场维持秩序。
眼下,当务之急是进行尸检,并将死者的尸体移出围堰,围堰中的水虽然已经抽的差不多了,但周围的水在一点一点地往围堰里面渗漏,而且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眼见着天也快黑了(欧阳平一行赶到现场饿时候,时间是五点半钟左右)。
第四章 两工人协助清洗 陈副队考察走访
马明龙将欧阳平一行领到刘志强等五人的跟前,欧阳平向五个工人简单地询问了一些情况之后,便开始做尸检前的准备工作。尸体虽然呈现在大家的面前,但尸体的身上满是淤泥,所以,当务之急是用水将尸体清洗一下,而清洗尸体的工作肯定不能在围堰里面进行。
于是,欧阳平一行脱掉制服和鞋袜,卷起衣袖和裤脚,在五个工人的帮助下,十三个人,用手托着尸体——连同尸体下面的城墙砖,几个居民找来了一扇旧门板,放在尸体和城墙砖的下方,然后将门板抬到岸边(北岸)一块菜地上(河堤下面有大大小小很多块菜地)。
欧阳平还派陈杰和严建华对尸体下面和周围的淤泥进行了认真的检查(欧阳平希望找到一点现场遗留物),但一无所获,也不可能有所收获,死者被沉入河底的时候光着身子,连脑袋都没有了,凶手怎么会留下其它物件呢(但欧阳平必须这么做)?
接下来,清淤泵发挥作用了,刘志强和李文清启动清淤泵,从河中吸水,将摽在尸体身上的淤泥冲洗得干干净净,清淤泵确实派上用场了,想清洗干净尸体身上的淤泥,非清淤泵莫属,这玩意,水量大,压力也比较大,尸体身上的淤泥经它这么一冲洗,全都没影子了。值得庆幸的是,尸体刚刚开始腐烂,所以,水的冲击力不致于破坏尸体身上的膨胀的软组织。
左向东拍了很多张照片,尤其是几个重要的部位,如死者的右手背左膝盖上方那块长条形的疤痕和手脚上的指甲(这是欧阳平的意思)。
下面,让我们来看看陈杰完成的关于案发现场周围环境的陈述报告(欧阳平和刘大羽觉得这很重要,所以让陈杰一个人单独完成,事实证明,这份报告在整个案件的侦破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为完成这份报告,陈杰对案发现场周围的环境进行了实地的考察。考察的范围,东到中华门城堡;西到柳叶渡,柳叶渡是一个渡口,距离案发现场一公里处;南到秦淮河的南岸,包括南岸上一大片居民区和几个单位;北到河岸上的居民区和我们在前面提到的干休所。除了实地考察,陈杰还走访了一些人):
尸体所在的位置距离河岸在一点五米左右,再向上是一个三米长的陡坡,陡坡上面原来应该是缓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附近的居民开垦成了私家菜园子。
根据附近的居民介绍,秦淮河水在不同的季节呈现出不同的水位,每年七月下旬和八月上旬,水位最高,最高的时候要漫过菜地,至少和菜地持平,为防止水淹,侍弄菜地的居民根据将菜地增高到最高水位线上方十公分处;每年的冬天,水位最低,位置在死尸所在位置上方一米左右处。
在距离沉尸地点一千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水闸,水闸的下面竖着一个标注水位的标杆,水闸的工作人员将不同时期的水位线告诉了陈杰,就最低点和最高点而言,和附近居民的描述完全吻合。
第五章 朱老三河边垂钓 铁丝上一个鱼钩
陈杰特别关注水位的变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秦淮河是荆南唯一一条与长江相连的城内河,长江汛期直接影响到秦淮河的水位)。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两个月左右,案发时间是九月二十七日,那么,死者被沉尸的时间就在七月二十七号前后,这个时间恰恰是秦淮河水位最高的时候。现在的水位是六七十公分的样子,在七月下旬,水位应该在两米上下。
有几个常在河边垂钓的老者说,夏天,他们经常在这一带钓鱼,鱼窝子正好洒在四五米远的地方,位置和尸体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水深在一米八到两米之间,钓鱼人的说法印证了陈杰对夏季水位的判断。
案发现场的河段比较宽,附近的居民说有一百五十米宽。陈杰根据目测判断,确实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其中一个叫朱老三的垂钓者说,他在这个位置断了几根鱼线,丢了几把鱼钩。在菜地边上,有一个用石头码成的路,这显然是种菜人取水浇菜的地方,朱老三喜欢站在这里钓鱼,夏天,河岸边长满杂草,特别是下雨天和下雨过后,菜地边比较泥泞,脚站在石块上比较干净,所以,他就在这里洒鱼窝,在河的对面有一个三层老式建筑,朱老三在洒鱼窝的时候,会以这个三层老式建筑为参照物(因为秦淮河水的流动性很大,水中没有水草,更没有浮萍,要想记住鱼窝所在的位置,必须找一个东西作为参照物),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这个鱼窝子比较容易上鱼(鱼肯往这里跑,会不会和尸体有关系呢)。陈杰站在一块比较大的石头上,朝河对岸那幢三层老式建筑看去,尸体所在的位置果然在石块和三层老式建筑的连线上。朱老三以为鱼钩钩在了树枝——或者什么东西上,所以,后来钓鱼的时候,尽量和那个点保持一点距离。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断线丢钩的事情了。
无巧不成书,欧阳平和刘大羽还真在几圈铁丝上(捆扎胸部和手臂的铁丝上)发现了一个鱼钩,鱼钩上竟然还有一大截鱼线,鱼线缠绕在铁丝上。
河北岸一带就是所谓的老城南,一色的明清建筑,青砖墙,褐色廊,黑瓦顶,翘屋脊,格子窗,码头墙,石板路,店铺有门板,店外有石阶。河堤外是一排老式房舍,穿过房舍之间的巷子,便是街道,这条街道的名字叫秣陵路,街道两边大多是店铺,店铺一般为两层砖木结构的小楼,偶尔也有三层砖木结构的小楼。这些砖木结构,一般是上面住人,下面经商。也有几个店铺是开旅馆的,街道不宽,仅能容下一辆马车。
马明龙介绍,从中华门城堡到柳叶渡,一共住着五千多户人家,店铺有一百多家,其中旅馆有三家,从案发现场上河堤,穿过一条巷子,斜对面就是一家旅馆,旅馆的名字叫“红旗旅馆”,这家旅馆是一个老客栈——也是附近最大的客栈,明朝的时候就有了,原来的名字叫“如归客栈”,一九六七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如归客栈”改为“红旗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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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个旅馆的名字分别叫“前进旅馆”和“五星旅馆”。马所长说,在三个月之内,在他的辖区内,从未接到过人口失踪的报案,所以,陈杰便对这三家旅馆给予了足够多的关注。老城南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商贾云集的地方,人口构成情况相当复杂,人口的流动行也比较大(特别是做生意的人)。所以,死者极有可能是流动人员(欧阳平和陈杰是这么想的)。
笔者在前面提到的干休所,在秣陵路的西边——柳叶渡的北边,这里原来是一个府衙(在明代是漕运司,清代被改成书院——是荆南唯一一座书院)解放后成为白下区公安局,一九七零年变成了干休所。
马所长说,干休所里面住着二十几个部队离退休干部。
在秣陵路上还有一个浴室,它的名叫秣陵澡堂,位置距离中华门城堡有五百米的样子,这是一个老澡堂,老城南一带大部分老人都到这里来泡澡,马所长说,秣陵澡堂的水好——所谓水好就是温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因为秣陵澡堂烧锅炉的师傅烧了几十年的锅炉)(老城南其它几个澡堂的水温不是太烫,就是太低,水太烫,人下不去,太低了,泡不透),跑堂的也都是在这里干了几十年的老人,都是老跑堂,他们能把顾客伺候的舒舒服服,连那些搓背修脚【创建和谐家园】敲背刮痧和拔火罐的都是老人,陈杰在马所长的陪同下调查走访了秣陵澡堂,死者的手指甲和脚趾甲——特别是脚趾甲,修前的恰到好处,打磨的非常光滑,能把指甲打理到这种程度,只有修脚工才能做到,要想弄清楚死者的来龙去脉,澡堂是一个不能忽略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让修脚工修理自己的手指甲,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如果死者手指甲和脚趾甲同时修理的话,修脚师傅是比较容易注意到死者右手背上的胎记和胎记上的三根毛的。既然死者生前经常修脚,就一定会搓背,死者的左膝盖上方有一个长条形的疤痕,搓澡工在搓澡的时候,应该能注意到这个长条形的疤痕。笔者顺便补充一下,陈杰走访了老城南所有澡堂里面的搓背工和修脚工,但一无所获。修脚工明确表示,他们干了多少年的修脚工,没见过有人让修脚工修理指甲,人们之所以喜欢修理脚趾甲,除了追求一种放松自在的享受之外,多半是因为人们不太容易打理自己的脚趾甲,搓澡工则明确表示,如果顾客的身上有比较特别的标志,他们是会看见的,因为他们名为搓背,实则包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包括顾客的手背和脚背与脚后跟。陈杰和李文化还走访了荆南市所有澡堂的搓背工和修脚师傅,仍然一无所获。同志们在这条线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秣陵澡堂的修脚师傅梁厚忠曾经做过一种假设——这种假设也只有修脚师傅才能想得出来。
第七章 柳叶渡一条渡船 河岸边几只渔舟
虽然梁厚忠的假设没能给同志们的刑侦工作带来丝毫的帮助(有没有帮助,现在还很难说),但笔者还是要一吐为快:“这十个脚趾甲,修剪的很讲究,一般的修脚师傅修不出这种样子(欧阳平和陈杰将几个修脚工请到公安局法医处冷藏室看实物——实物比照片要清楚许多)——一般的修脚师傅也没有这样的工夫和耐心(修脚师傅的收入和他们的修脚数量是成正比的,他们不可能在一双脚上耗费很长的时间),”
陈杰从梁师傅的话中听出了一点潜台词:“梁师傅,您有话不妨直说。”
“我跟你们说一件事情,我遇到过一个顾客,他经常到秣陵澡堂来泡澡,有一回,一个刚来的修脚师傅问他要不要修脚,他就将脚伸给修脚师傅看,师傅问他的脚趾甲是谁修的,他笑而不答。此人从不在我们那里修脚,但他的脚趾甲打理的非常妥当,除了没有女人的手指甲长之外,和女人的手指甲一样精致——连脚趾头上的老皮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是为什么呢?”
“他有一个好老婆呗,他的老婆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给他洗脚,只要发现脚指甲长了,就会给他修剪,连趾甲缝里面的污垢都掏的干干净净。修剪过以后,还要认真打磨。”
陈杰终于听懂了梁师傅的话,如果死者是老城南人的话,那么,他的手指甲和脚趾甲很可能是他的老婆打理的。脚趾甲打理的这么好,如果不是修脚师傅修剪的,就是自己的老婆修剪的,因为只有老婆才会有这样的功夫和耐心。
“此人多大年纪了?”
“四十几岁。”
此人最近来洗过澡吗?”
“昨天刚来过,明天晚上一准来,他隔一天来泡一把澡。”
听了梁师傅的话,陈杰的心里凉了半截,老婆为男人修剪脚趾甲,这只有老婆一人知道,上哪去找这个女人呢?找这个为男人修剪脚趾甲的女人,和找这个无头的男人一样,等同于大海捞针。
本来,陈杰和李文化寄希望于这条线索,但结果使陈杰大失所望。
前面,笔者曾经两次提到柳叶渡,在澡堂没有寻找到死者的踪迹,陈杰和李文化就把注意力投放到船上,死者遇害的时间在七月下旬,沉尸地点距离河岸五米左右,水深两米上下,凶手是如何将死者的尸体沉入水中的呢?欧阳平和陈杰化想到了船,只有借助于船,才能做到这一点,在柳叶渡,有一条渡船,在柳叶渡的南岸,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古镇,古镇的名字叫花神镇,花神镇上住着三千多户人家,古镇上的人进城办事,柳叶渡是唯一的通道。柳叶渡附近有几户人家长年以打鱼为生,每年春末夏初,汛期一开始,河水一上来,他们就开始在河边架网捕鱼,这几户人家每家都有一条小船,这几条船长年停靠在河岸边。欧阳平和陈杰将注意力投放到了这条船上(寻觅整条河,除了前面提到的这几条船之外,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倒是不少,但都是过往的客船,几乎都是运送货物的。)
第八章 十三营历史悠久 五金店查无头绪
在河的南岸,除了西边的花神镇以外,东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居民区,有两千多户人家。一条十字街将居民区分为四个部分。
这个地方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名字:“十三营”。据说这里在三国的时候曾经驻扎过军队。
在“十三营”,有一个历史悠久的老戏院,其位置就在十字路口,明代的时候就有了。
“十三营”还有一个尼姑庵,先前,我们提到的——朱老三作为鱼窝参照物的——河对岸那幢三层老式建筑就是尼姑庵的一部分,尼姑庵的名字叫“马婆婆庵”。古往今来,将寺院建在闹市区的情况不多见,在荆南城区,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尼姑庵,也是建在人口密集的地方的,它就是“鸡鸣寺”。
在“马婆婆庵”的西边,还有一个酱菜厂,如果稍微留意一下的话,你会在空气中闻到酱菜的味道。这种非常特别的味道,居住在河两岸的居民闻了很多年。当然,“马婆婆庵”古老而沉静的钟声,他们也听了很多年。
“马婆婆庵”和酱菜厂的后门就开在河堤上面。两条蜿蜒而下的石阶延伸到河边,在酱菜厂的码头上,停靠着一条比较大的木船。
朱老三说,酱菜厂这条木船,除了运送货物以外,平时是用铁链子锁在岸边一棵大柳树上。他在河这边钓鱼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小孩子在木船上玩耍,偶尔也会有垂钓者坐在木船上垂钓。
欧阳平和陈杰在“十三营”的走访花费了蛮长的时间,案发地点在秦淮河上,具体的位置在北岸边,但一水之隔的十三营,也应该作为案件发生的环境加以考虑。
大家都知道,欧阳平从事刑侦工作二十几年,在办案过程中,他一直重视对环境和背景的研究,任何一个案件,都离不开环境和背景。案子的诡异程度和背景环境的复杂程度有必不可分的关系。凶手在作案的时候,也会考虑到环境的因素。将死者的尸首藏在距离北岸五米左右,水下两米上下的地方,在死者的身上坠了两块城墙砖,并将死者的头颅砍下来藏于别处,无一不考虑到了环境的因素,所以,欧阳平希望能从案发现场的环境中解读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来。
在“十三营”柳叶渡和秣陵路上,一共有四个五金店(“十三营”有一家,柳叶渡有一家,秣陵路有两家),陈杰和李文化拿着用来捆扎尸体和城墙砖的细铁丝,到四家五金店调查走访,这种型号的铁丝,四家五金店都有,根据铁丝的总长度判断,这么长的铁丝,肯定是在五金店买的,这种铁丝是论斤出售的,同志们将所有铁丝缠绕在一起,用电子秤称了一下,总重量是一点六九公斤,凶手在买铁丝的时候,应该在两公斤左右,遗憾的是,四个五金店的店主对买铁丝的顾客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说,买这种铁丝的一半都是单位,单位一买就是一大捆(一捆铁丝的重量是五公斤)。
第九章 达长进毫无瓜葛 城墙砖家家都有
也有私人来买这种铁丝,但长度有限,因为都是街坊邻居,所有用老虎钳剪一段,一分钱都不收,这种铁丝本身就比较便宜,一段铁丝值不了几个钱,为了招揽生意,跟顾客客气一点,多笼络一些回头客,对五金店的生意有好处。
最糟糕的是,四个店主已经想不起来谁曾经在他们的五金店买铁丝,五金店平时并不靠卖铁丝赚钱,他们之所以进铁丝,是有人需要——只要有人需要,那怕是小小的铁钉,他们都要设法备货,到店里面来的顾客并非只买一样东西,所以,只要货品齐全,人们都会到他们的五金店来买东西,由于上门的顾客比较多,所以对谁买了什么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况且,如果凶手就是本地人的话,他是不可能到他们的五金店来买铁丝的。在老城南,在荆南任何一个地方的五金店,都能买到这种型号的铁丝。
陈杰和李文化第二次调查走访的时候,晓晨五金店(地点在十三营)的赵老板的老婆王蕙兰倒是提供了一个人,此人姓达,叫达长进,他在王蕙兰的手上买过两公斤铁丝。
陈杰李文化和柳文彬对达长进展开了调查:达长进买铁丝是盖厨房用的,他家在房子前面加盖了一间小厨房,墙体所用的材料是竹竿和竹篱笆,铁丝是用来固定竹竿和篱笆的。达长进家盖厨房的时候,还在单位请了三个同事帮忙。
马明龙领着三个人到达长进家去看了看,达家确实有一个小厨房,竹竿和篱笆上确实用了不少铁丝——铁丝看上去还蛮新的。邻居也证实,七月底,达家确实请单位的同事帮忙加盖了一间厨房,三个人还找到了这三个同事,他们的说法和达长进的说法是一致的。
后来,就只剩下那两块旧城砖了,在秣陵路北面就是古城墙,东到中华门城堡,西至集庆门,是三四公里长的古城墙,大家都知道,荆南有十三个城门,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城墙。
经过调查走访,同志们了解到这样一个情况:在秣陵路一带居住的人家,几乎每户人家的院子里面和违建中都有古城墙。这也是国人的一个特点,见到便宜就想占,只要有人在河堤上挖地种菜,大家便群起效仿,你家划分一块,我家划分一块,大家都来挖一块,城墙砖是砌房子的好材料,看到别人往家搬,我也顺便搬几块,不搬白不搬,好端端的河堤变成了私人的菜园子,好端端的古城墙,被撬的百孔千疮,公共区域是一块大肥肉,不占一块心里面就不舒服,于是,你家搭一个小披子,我家盖一个小厨房,城墙砖不就是盖房子的好材料吗?这样一来,屹立几百年的古城墙就遭了秧。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文明和愚昧总是相伴而行的,有时候,文明的指数可以说是登峰造极,而有时候,愚昧的程度则是令人咂舌。古城墙惨遭损坏应该是在那个众所周知的动乱年代发生的事情。
第十章 两月余毫无头绪 冯局长鼓劲打气
这个情况是马明龙提供的,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他还领同志们到古城墙上和一些人家去看了看,马所长所言非虚,欧阳平和陈杰在很多人家的院子里面看到了这种城墙砖,有些人家所搭的违章建筑就是用城墙砖砌城的,有的人家甚至用城墙砖打狗窝。马明龙还特别强调,就连和古城墙有一河之隔千米之遥的“十三营”居民的家中都有城墙砖。至于古城墙吗?虽然已经修补好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随着现代化和城市化的建设,市政府将修补和保护古城墙的工作提到了议事议程上来了),但补上去的城墙砖和老城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过去,城墙砖是用石灰加糯米汁粘连的,后补的城墙砖之间是用水泥粘连的,补上去的城墙砖大都缺胳膊少腿)。
由于大部分人家都有这种城墙砖,所以,欧阳平和陈杰想通过城墙砖寻找破案线索的希望落空了。凶手之所以敢于用城墙砖做沉尸之物,也充分利用了案发现场的环境和条件(在荆南这个城市,到处都能找到这种城墙砖)。
同志们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但调查走访始终一无所获,之后,陈杰李文化和柳文彬继续调查了一段时间(将所有线索重新梳理了一遍),仍然毫无头绪。
欧阳平再次介入此案以后,该从何处下手调查呢?十月二十八日的晚上,在了结了无常巷157号凶杀案之后的第二天的晚上,欧阳平召集大家开了一个案情分析会。
冯局长也出席了这个案情分析会,“9。27”无头凶杀案作为新闻见诸报端以后,成了荆南市民茶余饭后街头巷尾谈论的焦点问题,市府和省厅对这个案子也非常重视。这在无形中给欧阳平和同志们增添了新的压力。
案情分析会在欧阳平的办公室进行,郭老也被冯局长请来了。
案情分析会开始之前,冯局长首先表态:“市政府和省公安厅对这个案子非常关注,今天下午,我在厅里面开会的时候,侯副厅长还专门提到了这个案子。这个案子的影响非常恶劣,而我们又调查了不短的时间,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发扬迎难而上的精神,局里面将全力支持同志们的侦破工作,你们看,郭老也来了——他对这个案子非常关心,党和人民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我们,我们没有理由不把它挑好,应欧阳的请求,我们请郭老再次出山,希望大家齐心协力,群策群力,克服困难,争取早一天拿下此案。当然,大家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只要我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管能不能拿下这个案子,党和人民都会肯定我们的工作,我还是那句老话,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只要我们努力到家了,我们就问心无愧了。欧阳跟我说过这个案子,我多少知道一些情况,这个案子的凶手非常残忍和狡猾,案发现场的环境又是如此的复杂,秦淮河两岸,人口密集,流动性大。所以,工作的难度非常大。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拿下这个案子,你们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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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常平在案情分析会之前,曾经认真研究过“9。27”无头案的所有资料,案情分析会正式开始之前,郭老也说了几句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同志们听了以后,心里面顿觉敞亮放松了许多。
“说句心里话,我不担心同志们能不能拿下这个案子——因为你们是一只特别能战斗的队伍,我只担心你们的身体,我和大家有过一些接触——在上一个案子里面,我们刚刚打过交道,只要有案子——不管什么样的案子,我们都要迎难而上,但要悠着来,不过操之过急,身体是本钱,只有休息好身体好,我们才有足够的精力面对一切困难。刚才,冯局长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只要我们努力到家,我们就问心无愧了。’我从事刑侦工作很多年,也曾遭遇过很多挫折——也曾有拿不下来的案子,我们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所以,不要有任何包袱,该怎么干就这么干。至于案子,只要季节到了,就一定能水落石出,时间是我们手中最好的武器。这就和钓鱼一样,只要水下有鱼,就一定会冒泡子,有时候,风浪会吞噬所有水泡,这时候就需要足够的耐心,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就一定会看到水泡。”
郭老的话也是说给冯局长听的,冯局长也听出了郭老的弦外之音:“郭老说的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轻装前进,欧阳,你一定要拿捏好分寸——你要对同志们的健康负责啊!”
接下来,大家就案子进行了深入讨论和研究。
在欧阳平的请求下(欧阳平想让郭老从法医学的角度谈一谈对案子的看法),郭老先谈了自己的看法(当天下午,郭老认真研究了所有材料):“行,我先来说两句,从尸检结果来看,凶手反侦察的能力非常强,他割下了死者的头颅,脱去了死者身上所有的衣服,单从法医学的角度来看,凶手确实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好在凶手给我们留下了——凶手太过自信——或者说百密一疏——他给我们留下了死者身体上的某些特征,凶手以为只要割去死者的脑袋,再脱去死者身上的衣服,即使警方发现尸体也没法查下去。你们刚开始的刑侦思路是正确的,通过死者身上的特征来寻找死者生前的影子,不失为一条重要的路径,死者右手背上的胎记和修剪的非常干净的脚趾头,”郭老的手上拿着三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死者的右手背,另一张是死者的脚趾甲,还有一张是死者左膝盖上方的那块长条形的疤痕,“这条线,我们不能放弃,先前之所以一无所获,可能是我们调查走访的范围有问题。”
欧阳平和陈杰互相对视片刻,郭老既肯定了同志们前面的工作,同时指出了某些不足。
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郭老的分析,同志们虽然和郭【创建和谐家园】事多年,但这么正儿八经地分析案情还是第一次,郭老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他的才能全部体现在刑侦实践中,今天,郭老一改过去的风格,可见他对此案是多么的重视,郭老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可见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