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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臣》-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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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安义扶住李世成,李世成是自己到书院交的第一个朋友,不可能因一首诗句生隙,忙笑道:“李兄何必如此,从今以后这宝剑梅花就是李兄所作了。”

      得到江安义的承诺,李世成放下心事,翘着二郎腿继续吹嘘道:“这首《劝学》诗一出,满座皆惊,方社长当即宣布我入选,百余人中我老李独占鳌头,快哉快哉,人生当如是。”

      晕黄的灯光映照在李世成脸上,白净的脸庞挂着兴奋的红晕,江安义无心听李世成说道,离熄灯还有点时间,争取能早点看完《南山讲要》的治学篇,明天就能开始借阅处世篇了。

      一阵风过,灯光摇曳,将并排而坐的两人影子一会儿拉近,一会儿分开。

      第二十三章 重阳风雨

      九月初九重阳节,赵兴风赵先生开讲“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略带鼻音的平州话在崇志堂内回荡,百余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弘者大也,毅者强而能决也,士弘毅,然后能负重任致远路也。以仁为己任,一息尚存,志不少懈,可谓远也……”

      江安义觉得脑海中有一波波的浪潮在拍打着、激荡着,赵先生的话引发着他的强烈共鸣,吾辈读书人正该以天下为己任,如先生所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至理名言不断地从赵先生的三缕墨须间传出,江安义心想,等自己有了胡须,是不是要像赵先生一样,三缕黑须怎么看都显得儒雅飘逸。

      “有些人仗着小聪明,读了几本书做几首诗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哗众取宠行事偏激,说一些离经叛道的话,这样的人即使有些才能也称不上士,说不定将来就是佞臣”,赵兴风的话语严厉起来,平州话变得尖利刺耳,“说什么比干强谏不如暂去,留有用之身以待将来,试问国家养士为何?贪生怕死岂是我辈所为?”

      赵兴风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江安义脸上,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勉强再听了几句,句句都是针对他所提“三仁不分高下”的批驳,江安义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赵先生,让他在讲堂之上对自己大加鞭鞑,书院不是鼓励辩难问诘吗?即使赵先生有不同的看法也用不着如此愤慨吧。

      课上完了,江安义呆坐在空空的崇志堂内【创建和谐家园】,好半天,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地往外走,他有很多事不明白,但有一件事很明白,赵先生不喜欢自己。江安义自问并无错处,自己“殷有三仁不分高下”的看法苏先生没有说什么,书院也将自己招入门下,都证明了这一点。

      从屋内走入院中,阳光直射照得眼前发花,有点眩晕。闭目静待了片刻,江安义的双目恢复了清明,虽然赵先生不喜自己,但凌先生、苏先生都对自己关爱有加,冯山长更是亲邀自己前来就学,自己不能让所有人满意,至少要坚持让那些对自己满意的人继续满意下去。宽慰着自己,江安义的步伐坚定了许多,只是心中对那三缕墨须再无好感。

      回到住处,桌上放着一堆东西,菊花酒、桂花糕、茱萸草,还有个提盒,李世成站起身道:“安义,你总算回来了,今天是重阳,咱们登高饮酒去。”不容分说将桂花糕、茱萸草和提盒塞入江安义手中,自己抱起那坛菊花酒,拉着江安义出了门。

      书院就在五罗山下,五罗山是连绵不断的山脉,登高望远的地方不少。江安义他们没有往后山,而是出了书院前门往左,穿过农田来到左首的卓望峰。仰望山道,有不少书院的学子正在向上攀登。

      踏上山道,江安义情不自禁地想起和安勇上山猎兽的情形,脚步轻快起来,抬头天高云淡,心中的烦闷被风吹走了不少。书院历年都有重阳登高赏菊的习惯,山道两旁有意栽种着菊花,一丛丛黄的、白的、金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傲然怒放,卓望峰如同披上彩纱的女子,妩媚秀丽。

      卓望峰顶有卓望亭,好位子早有人占据。李世成和江安义在旁边找了块树荫下的石头,打开提盒,取出杯筷,内格中放着四碟菜,炒猪耳、卤牛肉、鸭掌和鹅肝。倒上酒,两人面对家乡临风而饮,思念亲人。

      卓望亭传来吵闹之声,好地方谁都想要,后来者想仗势欺人。李世成脸色微变,听出有他那位十七爷爷的声音,江安义对李东凤的声音也是记忆深刻,两对相对苦笑,这酒喝不成了。

      收拾好东西,两个想悄悄地溜下山,免招池鱼之祸。不料,李东凤身旁那个油头粉脸的家伙眼尖,一眼就看到两人,用手指捅捅李东凤示意,李东凤绽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大声喊道:“世成孙儿,怎么见到爷爷就走,也不问个好,这么没规矩。”

      李世成无奈,只得上前行礼,送给周围的人一脸惊诧,收获一个满面通红。行过礼,李世成想着转身就走,不料李东凤道:“你最近逢人就吹嘘加入了竹梅诗社,族塾的周先生也说你诗才出众,是我李家的玉树芝兰,今天爷爷要考考你是不是真有诗才,配不配李家的玉树芝兰。”

      李东凤话语中满是酸意,然后用手指着亭内那群人,大声道:“重阳登高望远,当然要赋诗了,不如以诗文定输赢,如果我们赢了,亭子让于我们,如果你们赢了,便输给你们十两银子。”转过脸,李东凤阴笑道:“乖孙子,要是你输了,这十两银子可要由你来出。”

      李世成面色苍白,却无可奈何。

      亭内那群人商议一下,点头同意,双方议定就以《菊》为题。李东凤看着李世成,道:“开始吧。”

      事已至此,李世成只得搜肠刮肚地找诗句,一柱香的功夫,李世成面露喜色,高声吟道:“百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重阳酒相和,余香满衣襟。”

      “不错”,“好诗”,座中无白丁,诗的好坏一听便知。李东凤忍耐住妒意,将怒采风流,为江南所重,李公子家学渊源,岂是你等可以轻辱的。”

      长史乃刺史佐官,位高权重,如不出意外还会是乡试的同考官,这分明是以势压人了,亭中众人纷纷避开赵复光凶狠的目光,露出斜倚在亭柱上的说话人。赵复光恶狠狠地瞪去,那人正提着酒壶往嘴中灌酒,酒水淋漓地落在短须上,落在文士衫的前襟上,那人混不在意,说不尽的落拓不羁。待酒水喝尽,那人将酒壶放在栏杆之上,笑骂道:“不要着急拍马,当心拍到马蹄上。安齐李家,名头是不小,可是这位……”

      那人一指林义真,道:“宜湖林家听过吧,林门嫡出,比你的主子不差吧。平州长史从五品上,算是大官了,可咱们这位林少的父亲是户部郎中,巧了,也是从五品上,傻眼了吧。银子拿来!”

      赵复光面无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虽然都是从五品上,但世人皆知京官优于地方官,而林家的势力也强于李家。

      李东凤满脸陪笑,冲着林义真施礼道:“失礼失礼,大水冲了龙王庙,林兄莫要见怪。李世成,还不快将银子拿出来。”

      李世成哪有银子在身,将求救的目光望向江安义,他深知江安义的诗才,如果江安义能做诗一首,说不定能救他于水士站起身,甩着两只肥大的衣袖摇摇晃晃地也下了山,将笑声留给峰上面面相觑的众人。

      第二十四章 驭场争斗

      午后变了天,太阳被乌云遮蔽,没有风,闷热异常。江安义静不下心,赵兴风的斥责声总是在耳边响起,像毒蛇吐着信子发出的“嘶嘶”声。江安义烦躁地起身,决定到驭场上骑会马。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书院辟有校场,供学员骑马射箭,空地上置有石锁、石担等健身之物,常有学员在此发泄多余的精力,只要有时间,江安义晚饭前会带着木炭在驭场上跑上半个时辰。

      大郑国立国百余年,四境并不安宁,四十年前还曾发生过一场席卷江南的动乱。形势迫使大郑国文武并重,文人治国,武人以军功封爵,弃笔从戎觅封侯,脱去战甲换长袍的佳话脍炙人口,茶楼、酒馆多有说书人说唱这些英雄。书院多是年轻人,被这些故事【创建和谐家园】得个个都想成为说书人嘴中文武兼备的国家栋梁。

      木炭是匹好马,上了校场就兴奋,不用催促,四蹄腾空,有如利箭。迎面而来的劲风让人窒息,江安义的双腿却不断轻轻叩击着马腹,木炭感受到江安义的焦躁,一声长嘶,如同闪电般向前奔去,长长的鬃毛扬起,像飘扬的旗帜。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江安义感觉生出了翅膀,肆意地飞翔。身旁的马被甩到了后边,树木、高山倒驰而去,马蹄声中那些烦闷逐渐随风飘散。

      直到木炭身上有了清淡的汗珠,江安义放缓马步,骑着木炭来到林边的草地,一弘溪水穿林而过。跳下马,先解开鞍辔,木炭轻快地打了个响鼻,低下头来用舌头舐向江安义的脸。

      江安义亲昵地拍拍木炭,来到溪水,清凉的溪水浇在脸上,真是舒适。木炭跳进溪水,水溅了江安义一身,木炭发出短促的嘶鸣,得意于自己的恶作剧。校场上有几匹马奔了过来,在江安义的身边停下,马蹄溅起的泥土落在溪水中,溪水变得浑浊不堪。

      江安义不想惹事,牵着木炭往上游走,身后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好马,五百两银子卖给我。”

      “不卖,走开。”江安义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应道。

      “哈哈,还挺横的。”那人跳下马,快步走到江安义的面前,黝黑的配上一脸墨染的虬髯,像铁塔般挡住江安义的去路。好魁梧的汉子,江安义在心中赞了一句。

      “我爹常说用拳头说理比用嘴巴讲理来得痛快。”江安义还没反应过来,砵大的拳头已经重重地击在肚子上。江安义倒飞出去,落在溪水中,全身湿透,腹部疼痛难忍,忍不住干呕出声。

      那汉子撇了撇嘴,讥道:“我还只使了三分劲,这就吃不消了,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无端被打,江安义怒士抬头看看天,乌云翻滚,情绪低落下来,低声吩咐道:“要下雨了,咱们回吧。”

      暴雨倾盆而下,风雨中魏猛强等人护卫着一辆马车出了五罗山,向四十里外的安阳府急驰而去。

      一身湿透的江安义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住处,李世成见江安义脸上青紫了一块,上前扶住江安义,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骑马摔了?”

      江安义脱去湿衣,李世成拿来干毛巾,瞅见江安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愤然道:“是李东凤吗?我找他评理去。”

      “不是他。”江安义换上干衣服,倒在床上,浑身疼痛。风雨声急,身心俱疲,自己就像风雨中的小草,无法掌控命运,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债主登门时有过,被赶出余府时有过,侯七马着实让人佩服,某自愧不如啊。”

      赵兴风酸意十足地道:“不知天高地厚。诗文终是小道,吾辈当以天下为己任,忠君报国,造福黎民,立身不正,反是祸害。”

      躺在床上的江安义不知他那首《吟菊》诗在有心人的传播下,“膏梁纨绔”和“寒门子弟”矛盾渐起,一时间,书院暗潮汹涌。

      第二十五章 风波渐起

      三天后,江安义出现在崇志堂,发现许多好奇的眼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用手摸了摸脸上尚未褪尽的淤青,暗叹这幌子着实惹人注目。不少原本不熟的同窗上前问好寒喧,有些远远望着他交头接耳,情形很诡异,江安义摸不着头脑。

      下午书社有活动,社友原本相交平淡,此次相聚江安义感觉众人亲切了许多,嘴角含笑,是表达善意还是在笑话我脸上的伤痕?江安义满腹疑问。

      聚会结束,刘玉善刘社长笑着走过来,指着江安义脸上的伤问道:“安义,脸怎么了?”

      少年人好面子,江安义自然不会说是被人打的,支唔道:“骑马摔的。”

      “哦,安义文武双修吗?了不起。”刘玉善笑道。

      这几天江安义回想了一下摔那汉子的情形,招式来自妖魔打斗时惯用的,可是自己的身手似乎变快了,特别是下蹲时起自尾椎的那股热流,将摔人的动作实施得酣畅淋漓,难道是习练了那套宁心静气的【创建和谐家园】的原因?

      刘玉善见江安义若有所思,以为他为众人注目生疑,笑问道:“怎么,觉得今天不太一样了?”

      “正是。”

      “咱们边走边谈。”刘玉善和江安义并肩踏上烟云廊,长廊两边植满烟柳,如烟似雾故而得名。

      “安义,你可知我为何找你入社?”刘玉善岔开话题问道。

      这也是江安义一直疑问的,现在江安义知道了刘玉善是泽昌四秀之一,书香社虽是十余人的小社,但要加入不比竹梅社容易,何况刘玉善亲自来找的自己。

      见江安义摇头,刘玉善拂开身旁的柳枝,站住脚望向不远处的镜波湖,湖面水波不兴宁静如镜,几只大雁在湖中嬉戏。一阵风起,波澜骤兴,大雁惊得展翅飞向远方。

      “是山长向我推荐的你,安义,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像年少时的自己。”刘玉善道。

      “邓山长”,江安义一愣,他来泽昌书院近两个月除了在公共场合远远地望见过几次邓山长外,根本和邓山长没有任何接触,没想到刘学长约自己入社居然是邓山长的推荐。

      “今日众人亲你重你,是因为你在卓望峰上作的那首《吟菊》诗。”刘玉善缓缓地吟诵道:“膏梁莫把比蓬蒿,九日枝枝近鬓毛。露湿秋香满池岸,由来不羡瓦松高。好诗,以诗喻人,道出我辈心声,少年锐气,不畏权贵,吾不如你。”

      没想到是这首诗惹的祸,江安义一触眉,随口念的一首诗居然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既非所想亦非所愿。

      “安义,我刚才说你很像我,不光是说你我都是农家子弟,还有你我都对权贵子弟充满反感,这些纨绔膏梁自许出身高贵,看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学子也就罢了,可恶的是每逢科举他们总要使出各种不光彩的手段来争夺名额,同样及第为官,我寒门子弟仕途要远难于那些权贵世家子弟。”刘玉善的话语逐渐激昂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愤慨。

      看到江安义表情迷茫,刘玉善加重语气道:“安义,你来自德州,想必知道德州刺史冯绍钧与山长是同窗,他们当年同年及第,山长取在二甲第七名,冯刺史则是三甲四十六位。然而冯刺史被当时的大理寺少卿丁西凌看中,招为女婿,从此仕途通畅,二十余年间已经是一州之长。反观山长,虽中高名,如今不过是五品的散官,这其中的原因不问可知。”

      江安义茫然无语,他对豪门子弟是没有好感,但从未想过要与之对立,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农家少年来说,做梦也不会去想这件事。早在一年前他最大的雄心壮志不过是让家人吃饱穿暖,如今家境改变,他只想着安安静静地读书,将来科举及第,有能力护佑家人平安幸福。

      耳边继续传来刘玉善的声音,“两年前我在山长的授意下成立书香社,就是想收拢些寒门的读书种子,大家在一起互帮互助,不至于受人欺凌时无还手之力。说来惭愧,我虽有此心却不敢声张,只敢暗中使力,安义你重阳赋诗,直抒胸臆,但凡听到你的《吟菊》诗的寒门子弟都为之一振,所以今天大家看见你都倍感亲切。”

      “刘学长,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读书……”

      “哈哈哈哈”,刘玉善放声长笑,打断江安义的话,“安义,你可是担心‘木秀于林风摧之’,要知道科举及第本身就是奋勇争先的事,不招人妒乃庸才。安义,你想要中举及第,就要习惯站在众人之前,迎接别人挑剔的目光,哪有什么安静?”

      江安义耷拉着头,不作声。

      刘玉善郑重地道:“原本这话我想明年再与你说,但话既然说到这地步,索性与你明言。明年是大比之年,我将离开书院参加乡试,我希望书香社能传承下去,在你手中光大,为寒门子弟发声,为他们遮风挡雨。安义,你好好想想吧。”

      刘玉善的话没有让江安义振奋,反而给他带来了无形的压力。郁闷地回到住处,李世成不在,估计又被朋友拉去聚会了,用他的话来说多个朋友多条道,为人处世人脉最重要。

      江安义重重地将自己摔在床上,烦躁地拿过枕头捂在脸上,刘玉善的话让他很茫然,十六岁的少年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自己该怎么做?馔堂的云板一声声敲着,江安义起身将枕头一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肚子饿了,吃饭去。打定主意,江安义将烦恼抛在一边,做好自己的事好了,其他的事随机应变就是。

      接下来江安义保持着住处、馔堂、崇志堂、藏书楼、驭场五点一线的生活,尽量不抛头露面,然而,在有心人的眼中,江安义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

      十月初,江安义收到了余师从京城寄来的一封信,厚厚的信中详细地写着该如何学,看哪些书,附着百余本书的名录。江安义拿着信心中满是感激,余师百忙之中还记挂着自己,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创建和谐家园】了。

      提笔回信,告诉余师自己九月月考已经进入第二等了,不用多久就能进入第一等,明年说不定就能升入修道堂了。江安义有点小小的得意,半年时间就有可能从崇志堂升入修道堂,在泽昌书院的旧例不多。毕竟只有十六岁,半是炫耀半是得意,江安义想像着能得到余师的夸奖,脸上露出微笑。

      接下来江安义把入学时所答“殷有三仁,不分高下”引起赵兴风的不满一事说出来,请余师解惑,自己答的到底对不对?然后将把重阳所做的《吟菊》诗写上,自己最近的苦恼在信中倾诉,请教余师自己该怎么做?信被送走,江安义觉得心中的包袱也被送走了,他深信以余师的睿智一定能解开自己的烦恼。

      余师所列的书可不少,江安义依序从藏书楼中借阅,书院的藏书楼号称江南第一,余师所列的书都能找到。江安义读书的速度很快,两三天就能看完一本,这让刘玉善有些担心。

      看着江安义还回来《四书通义》,又借了本《经说问对》,都厚达百页以上,刘玉善忍不住提醒道:“安义,读书虽要广博,但不能一味贪快贪多,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

      “多谢学长提醒。”江安义不想解释自己变得目聪耳慧,记性极佳,这些书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江安义揣测这一切跟自己习练妖魔的心法有关,这事是个禁忌,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刘玉善见江安义没有听进去,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时光如流水,转眼十月就过去了,十一月二日,崇志堂外的墙上张贴出了十月月考的排等,江安义的名字出现在第一等。

      新生入学进入崇志堂的不多,而在当年能名列第一等更是罕见,要知道泽昌书院可谓群英汇聚,苦读了四五年还比不上读了半年的毛头小子着实让人不服。更何况时近年考,每年的年考将会根据成绩重新安排学堂,崇志堂第一等将升入修道堂,而进入修道堂后书院是有补贴的。

      崇志堂外众人如同炸了窝的蜂群,“嗡嗡”之声不绝。

      “此子我是关注过的,从五等一路高歌猛进,才三个半月的时间就进入第一等,真是后生可畏啊。”

      “这小子是不是押中了考题,莫非先生漏了题目。听说他的日课凌先生密密麻麻地批满了。”

      张伯进分开人群,一眼看到江安义的名字排在自己的之前,脸色不禁变得铁青。张伯进听过江安义的名字,此人以“舟自横”以及“湿人衣”两诗夺得德州案首,最近《吟菊》一诗被广为传诵。

      张伯进和江安义一样是德州人,他比江安义早一年进入书院,一年时间从广业堂升入崇志堂,今年下半年以来,名字屡次出现在月考第一等中,不出意外明年应该能进入修道堂。能有如此快速地进步除了苦学外,张伯进还有个秘诀,他有本“宝”书,是他父亲张宏充费时十六年编撰的《历科持运集》。此书收集了二十年来历科三甲所做的文章,每篇文章都有利弊评点,总结出一套行文的模式。不仅如此,张宏充还对可能成为主考官的人物进行了摸底,分析他们对文章风格的偏好,并根据朝中大事及舆论风向推测出题的热点,让张伯进事先做好文章,因此说它是本宝书一点也不为过。

      书院的学生要回所在的州府参加乡试,张伯进很自信,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手中的宝书,明年在德州乡试一定能够中举。张伯进的野心可不止中举,他要成为解元,进而成为天下闻名的状元。

      江安义的横空出世给张伯进带来了不安,此子名次上进的速度比自己还快,会不会成为前行路上的障碍,盯着墙上江安义的名字,张伯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第二十六章 暗潮汹涌

      第二十六章 暗潮汹涌

      秦海明站在旁边,小心地观察着张伯进的脸色,作为商人之子,查颜观色似乎是他的本能。

      “张公子,果然才学过人,这次月考又名列在一等。”秦海明先是小小地捧了张伯进一句,见张伯进的脸上有了丝红光,接着道:“不知张公子可有闲暇,我有两把折扇想请张公子题诗作画,年底归家正好送人,此物可是最风雅的礼物。”

      张伯进的脸色温和下来,一把扇上写上一首诗或涂上几笔画,秦海明就给五两润金,两把十两银子足够自己花销到年底了,不过将来我青云直上时,这些墨宝可就不只值五两银子,算起来还便宜了这小子。

      秦海明暗中冷笑,要不是为了姓张的那本书,自己怎么会大把银子供他挥霍。想想自己也曾寒窗苦读,也曾造访明师,奈何时运不济,接连两次乡试都名落孙山,偶然从张伯近嘴中得知他有本《历科持运集》,自己才曲意交好,想一睹秘笈改变命运。

      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地道:“一个新入学的秀才,年不满二十,读过几年书,居然能将这么多前辈盖过,怕是有猫腻吧。”

      怒意一下子被点燃起来,群情汹涌,越说越愤,不知谁嚷了声“找先生理论去”,人流向后涌向聚贤堂。

      张伯进微微一笑,招呼秦海明道:“秦兄,扇子晚上再画也不迟,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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