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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玄天混元剑身火星爆出飞溅开,交手一瞬,俩人脚下的泥土迫开深陷下去,鲁智深的力道极大,粗壮的双腿灌力,“啊——”他怒吼一声,奋然向前推挤,硬生生将白宁深陷泥土中的脚推动了两步。
“和尚好力气呐……”白宁单手握着剑柄,嘴角露出笑容。银丝在风里飘,声音轻轻问对方:“你听过血在风中的声音吗……”
鲁智深一愣,下一刻,他看见锃亮的剑身从眼前一横而过,里面倒映出自己的愤怒、惊诧的表情。剑过一瞬,身上那件蓑衣已经破了,咵的一下断成了两截,一半挂在身上,另一半掉在了地上。
花和尚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原本毫无伤口地方,陡然间张开一道口子,一抹血光扑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僧衣。
“你……阉贼……”
沉默了片刻,身躯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就在这一瞬,白宁的身影已经在几步之外站定,剑尖斜斜向下,剑身微颤,轻声嗡鸣。
然后,看也未看倒在血泊中的俩人,径直走进破庙。
“好快的剑……”魏忠贤的瞳孔缩到了极致,也未看清刚刚对方是怎么出剑的。他快步跟上撩起花和尚的僧衣,那伤口平整均匀,不像作假。
此时,他抬起头看向那背影,“若是真把燕青和李师师都杀掉,恐怕这件事,不是他白宁设的局,那咱家就放心了。”
想着,举步跟进去。里面燕青已经挣扎起身挡在了李师师的前面,声音在说着,篝火忽明忽暗。
“义兄……”
“督主……”
“……本督来杀你们了……”
“督主,燕青是对不住你,还请放过师师吧……我来死。”他视线看向后面的魏忠贤,双眸喷火般几欲起身想要打过去,“魏贼!专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会不得好死的。”
“小乙……别说话。”
白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火光中阴晴不定,手轻轻摸了摸燕青的头发,冷芒一闪,噗哧一声,血在胸前散开。
“啊——”
李师师捂着惊叫的嘴,抱着襁褓瞪大杏目看着缓缓倒下的身影,悲戚的叫出声,浑身发抖不断向角落靠过去,一句话也说不出。
毫无表情的脸在火光下变得阴森。
白宁看向了李师师,走过去,空余的手伸出从已经有些木讷的女子手里抱过了襁褓,冷眸划过眼角,斜视对方,“淑妃娘娘,还有什么话想要对官家说吗?本督可以帮你代传。”
“告诉官家……这世上曾经有过一个爱他、念他、为他生过孩子,也愿意为他面子去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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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白衣裙,血花绽放……
素手凌空无力的抓了抓,看着白宁的怀里的孩子,李师师瞬间苍白的脸上露出万般苦楚,虚无中,她多么希望自己能陪伴在自己孩子身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生儿育女。
手臂落下,身子靠在残破的墙上。
“白宁……祝你心想事……成……”
弥留之际,她说了一句,温度开始从她身上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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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提督果然是心狠之人,心腹、义妹说杀就杀,真是忠贤楷模啊。”魏忠贤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看了一眼啼哭的婴儿拿着【创建和谐家园】剑离开了。
白宁逗逗小皇子,冰雪的脸上化开笑容,“将来的陛下啊,来叫一声舅父听听。”
笑声飘荡在风里,身影摇摇晃晃如同幽灵一样,几个腾挪间消失在了庙门口。夜风依旧在吹,几缕孤魂,慢慢去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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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孤庙,去路西来,银霜铺砌着一条山路,两个人影相互相持的过来,细细碎语的说着话,其中一个娇小些的身影掏出纸条在男子举着的火把下细看辨认,又踮脚张望着,随后指着前面不远的破庙。
“宝哥,应该就是那里了,方圆几十里就只有这里有庙了。”
那男子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被绑着绷带吊在胸前。他左右望望,便加快了脚步过去,一到庙门,皱了皱鼻子,“有血腥味……凤妹小心一些,也不知那传递纸条的人到底叫我夫妻到这里有何事。”
“嗯。”一身黑色的女子点点头,腰后一把短刃出鞘反握手里。
火光在周围照了照,随后,那女人指指躺在墙根两具魁梧的尸体,“两个佛教中人,看样子是死了。”
“过去看看,夫人,你拿下火把。”旁边的男人走过去蹲下,探了探鼻息,然后扯开大和尚的胸口,血已经凝固了,但刺出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看这二人并没有其他外伤,应该是一剑穿心毙命的。”男子一边检查着,一边解释,眼神不由凝重起来。
“这么快的剑,我只记得有一个人会。”
女子也蹲了下来,皱着眉,低声道:“东厂的白提督?”
旁边,男子点点头。“我们进去看看。”
正待他起身时,忽然又伸出手搭在尸体的手腕脉门,语气有些惊讶:“不对……他们还没死……”连忙用手探了探尸体的后背心脏位置,肯定的说:“那剑擦着心过去的,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出现心脏骤停的样子。”
他说着,朝庙里跑进去,一看地上躺着的男子的模样,惊呼自己的妻子过来,帮忙把对方抽正,“是燕指挥使……他也中剑了,还和门口俩人一样,看样子都是白提督下的手。”
女人点点头,她举着火把在庙里照了照,然后发现了不远角落里的女子,“宝哥,这里还有一个。”
她照着丈夫的手法探了一下对方的状况,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假死。
“既然白提督要刺他们一剑,可又为什么不杀死他们?”女人疑惑的看着自己丈夫。
男人沉默片刻,“应该是想救他们的……凤妹,你赶紧回庄上叫几个口风紧的庄稼汉子过来搭把手,我留下来照看他们。”
“好的,宝哥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一些,我可不想孩子出生前就没了爹。”女人把短刀递给丈夫,叮嘱一番后,举着火把往回赶。
男子将燕青搂在怀里摇了摇,但见对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便是叹口气,将自己隐藏进了黑暗里,等待妻子带人过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情
马车行驶着,车里灯火摇晃,外间的道路上传来搜捕队伍赶来汇合时发出嘈杂的声响,偶有火光成队晃过,有人呼呼喝喝,令得马车减缓了速度。
赵吉的儿子还在白宁手上,路上哭过一阵,被他又哄睡着了,此刻周围是浩浩荡荡的队伍,难免发生嘈杂的喧闹。怀里的婴儿便是有些醒转过来的迹象,嘴一撅,大有要哭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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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快一慢,随着车辕起伏。
松散垂直而下的银丝里,冷漠的嘴角忽然笑了一下,他看着孩子想到了他曾经也是这么哄儿子睡觉的。
“那个调皮捣蛋鬼,不知道睡觉没有……小家伙……你可不要学哥哥那样……知道吗?不然舅父会是要打【创建和谐家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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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将皇子送回宫里时,已经是深夜。
延福宫的灯火依旧通明,曹震淳一直守在殿门外,寸步不离。等到白宁抱着皇子出现的那一刻,整张脸堆积的皱纹才舒展开,赶紧让身旁的小宦官通传太后,自己则紧随在大总管以及魏忠贤身后一路进去。
殿内。
一夜未眠的两个女人,拖着裙摆快步走下御阶,从白宁手中抱过婴儿,见到皇长子安然无恙的吮吸着手指在熟睡,俩人便同时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乳娘过来将其抱过去好好照顾,当中自然还要仔细辨认一番。
“让朕看看皇儿。”
正待那名乳娘把小皇子抱下去,寝殿外,赵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神色上大抵比之前好上许多。
皇后郑婉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语气委婉也带着责怪之意:“官家刚刚吃了药身子才好些,怎不多休息一会儿,若是再染了风寒,怎生是好。”
“发生这样的事,谁能睡的着,况且我儿还下落不明,朕心里如何安生?”赵吉语气生硬,显然自己也不知怎么与皇后交流,待乳娘抱着小皇子过来,他挣脱皇后的搀扶,上前将襁褓取在怀里,看着里面的小人儿,亲热的脸贴着脸好一会儿,仔细的盯着自己儿子的小脸,便是开心的露出一丝笑容。
“笑了、笑了。”魏忠贤谄媚道:“太后,你看官家看见小皇子笑了,说明这心里头啊,已经没有多大的事了,太后和皇后娘娘该是回去多多休息才好,这里有奴婢在呢。”
尚虞也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就你会说,这忠贤啊,才是贴己人,既然皇子已经寻回,那本宫便是先回慈明宫了。”
“母后等等婉儿。”皇后向赵吉福了一礼:“官家,婉儿也先行告退,若是觉得这宫里坐的冷清,不妨到婉儿的宫里来。”
赵吉视线盯着皇子的脸上,便是简单的嗯了一声,就不再做回复。
那边,女子微微有些失望,带着宫女离开延福宫。
“这小家伙长的和朕真像啊……”赵吉又和儿子亲昵了一阵才交给奶娘带走,他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转身坐回到龙椅上,垂下视线看向白宁:“他们……都死了吗?”
白宁拱拱手:“都死了,此事魏督公可以作证的。”
那边,魏忠贤上前半步瞟瞟旁边的人,倒是同意的说:“官家,奴婢确实亲眼所见,白提督那心肠是狠着呢,一剑一个,个个穿心而死……”
“别说了。”赵吉挥挥手打断他,目光又看向白宁:“师师……李师师死前可有什么话说的。”
“有……她说:希望官家能记得曾经有一位为他生育孩子、念他爱他的、肯为顾全他面子而死的女人……”
御阶上龙案后,陡然死一般寂静。
“面子……”赵吉面无表情的盯着摇曳的灯火,“……朕的面子……”他的手微微颤抖,好像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大殿里,寂静无声。过了许久,大概三更天时,他才缓缓开口:“小宁子,上次你与朕说要去北方监军事,朕也觉得那边需要你过去,如此你过去一趟吧,待皇子满月之时再回来。”
下方,白宁当即拜道:“微臣自知所做之事让陛下蒙羞,此去一路定当兢兢业业助官家完成北伐大业。”
“你能如此想是最好的,且去吧。”
“是。”
白宁应着,躬身退出了延福宫,谁也没注意到,他出殿门的那一瞬间,笑意大盛。送他出来的老太监在背后轻声细语:“恭喜督主又走出一步。”
“嗯,不远了……不远了……”已经走下的殿前石阶的背影在呢喃着,不知对谁在说着。
……
延福宫内。
龙案后,青铜灯盏上的灯火映射着赵吉与魏忠贤,声音再次询问了一遍:“李师师他们真的死了?”
垂首而立的太监点点头,“奴婢亲眼所见,他们四人皆被白提督的快剑刺穿了心脏,若是这样都不死,那奴婢就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不死了。”
“死了……也好。”赵吉仿佛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的力气,将手举起来,又缓缓放下,脚步有些蹒跚的走着,“白宁走后,东厂遗留下的空缺,忠贤就补上吧,好好干。”
魏忠贤大喜过望,上前跪着走了两步,头磕在地上,“奴婢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报答官家的知遇之恩。”
“少来贫嘴……”赵吉看看他,转回身,声音慢慢:“你做不了诸葛亮的,朕也不是阿斗。”
离去的背影,孤单的消失在寝殿门口。
“这下……无垢进入后宫应该顺理成章了吧……看陛下那模样,却是该需要一个暖床的佳人……”
魏忠贤时而得意、时而笑,跪在那里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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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间,飞鸟啼鸣在树枝间徘徊求偶,随后扑起翅膀起朝汴梁西南二十里处的山麓飞过去,视线越过山林,附近靠山的一处平坦地方,有一座庄子。
鸟便飞了下来,落在了房顶,踩着青瓦,沙沙的走着。
燕青迷迷糊糊醒转过来,猛的一下坐起,胸口便是陡然一痛,上身【创建和谐家园】,胸口上缠满了绷带,丝丝血迹渗了出来,以及弥漫的草药味。
他谨慎的在屋里扫视一圈,里面都是极为普通精致的陈设,不是大牢,也不是宫里,更不是自己在汴梁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