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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及桅朗声大笑:“堂堂舒余狼首,酒量如此差劲,传出去,怕是要被多少勇士嘲笑。”
沈羽只是叹气,却不答话。
不多时,二人行至驿馆,穆及桅对着沈羽拱了拱手:“明日,我亲到狼绝殿拜会,到时你我比试一场,”他叹了一声:“此生还能见鹰爪长剑,也是快事。”
沈羽迷迷糊糊的与穆及桅道了别,晃悠悠的走进房中,却见陆离正坐在房里,桌子上摆了好几盘青葡,当下冲到近前,揪下了几颗葡萄便往嘴里塞,觉得嘴里那一股酒气终于少了许多,又拿了杯子倒了水,喝了两杯水,这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陆离在边上看着沈羽那吃相不由莞尔:“少公这是怎么了,是皇城里没水喝,还是一路上太阳大?怎的渴成这个样子?”说着,鼻子一皱,凑近了闻闻,登时大惊:“少公,你掉进酒缸里啦?”
沈羽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问道:“怎的会有这么多的青葡?”
“方才公主的婢女疏儿带了人送来的。说是给少公解暑。”陆离说着,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上,坐在沈羽身边凑近了轻声只道:“桑洛公主,怎的对羽姐姐这样好?那日夜里还特来看你,是不是瞧你长得俊俏……”
沈羽正吃着青葡,听得陆离此言险些又呛着,忙说:“离儿不好胡说。我又不是……”她本想说“我又不是男子”,可话到嘴边却又怕隔墙有耳,只得把话与青葡一起咽进了肚子。
陆离瞧着她那有话不敢说只能吃葡萄的样儿,又被逗乐了:“只是说说,羽姐姐怕什么的。”她看着沈羽对着自己瞪了瞪眼,嬉笑着拿了一串葡萄蹦跳着说去给父亲送一串便跑了出去。
第11章 遗祸
本该明日高挂,晴朗的如一片蓝色丝绒的天在今日却是暗沉的颜色,厚密的乌云悬在顶上慢吞吞的翻滚。
沈羽坐在狼绝殿外的长阶上,满脸肃穆的看着这昏黑的天色,已经从风里闻出了雨星子味道,她似是有不少的心事,本该舒展的眉头此时紧锁着,便是久违的凉爽的风也无法抚平。便也是如此,待得陆昭坐在身边之时,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直到陆昭轻轻地叹了口气:“大雨即至。”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回过头看了看陆昭,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了。”
“来狼绝殿已有十日……”陆昭慢悠悠地喝了口酒,“这日子,可真快啊。天变得快,事情变得也快。”
“陆将放心,风调雨顺,此战定能大捷。”沈羽手中拿着五色兵符,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低眉看了看那兵符上黑白金赤青五块硕大的宝石,眉目间晃过一丝决绝。
“少公应知我说的事情,此事不在萧墙之外,而在宫闱之内。”陆昭抬手拉住沈羽的右手,摊开,将一粒青葡放在沈羽掌中,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沈羽眉目一晃,收了手,却又摊开掌心,颇为惆怅的看着掌中那一粒清莹的葡萄:“我知道,陆将说的是桑洛公主。”
“自那日她来驿馆瞧过你之后,从驿馆到狼绝殿,这青葡就没有断过。日日都有。”陆昭蹙眉看向沈羽:“公主此为何意?少公难道看不明白?”
沈羽淡淡一笑,轻轻摇头:“陆将恐怕多虑了。公主非我等凡人,不要妄加揣测她的心思。”
“公主的心思不好揣测,可小女儿的心思,总好看明白。”陆昭大笑两声,却又苦笑摇头:“若羽真为少公,这倒也是一桩美事。可惜……”
沈羽却忽的展眉看着陆昭,把手中青葡放在陆昭手中:“陆将真是多虑了。”她舒了口气,将双腿舒展开:“陆将可还记得我的小字?”
陆昭点点头:“记得,这怎么能忘呢?”言罢,又喝了一口酒:“不过,在你六岁那年,夫人因病故去,你便不让别人再喊你为时语了。便是先公都不行。怎的现下又提起?”
“非我想提起,只是有人又将此事提了起来,我才想起罢了。”沈羽笑道:“五岁那年,父亲带我入皇城,为吾王贺寿。我在花园中遇见一年纪与我相仿的婢子,玩的甚好。还学着大人的样儿,结了姐妹。便是我的闵文启蒙,都源自于她。”她说着,瞧着陆昭,无奈淡笑:“幼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婢子,竟是城中凤凰。想来,当时那行为,却也是荒唐极了。”
陆昭神色一凛,当下紧抓住沈羽的胳膊,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她知道了?”
“宽心,她并不知道。只是那日言谈间问起我是否有个叫时语的妹妹,这才又勾起那些陈年旧事。”
“那你是如何说的?”
“我说,我是时语的同胞兄长,时语,已死在乱军之中。”沈羽转而又看向远处:“我想,公主也是觉得我是沈时语的哥哥,才想多加照顾罢了。毕竟逝者已矣,唯有在活人身上,寄托哀思了。”
陆昭满面愁绪,闻言更是摇了摇头:“少公如此想,是因你知个中原委。可公主究竟如何想,实在令人担心。”
一阵风刮在两人面上,带了些许的雨点儿,空中几声闷雷轰隆隆的响起来。沈羽起身,将陆昭拉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多想无益,如今战事紧迫,她兄长被人擒去,于情于理,她总是只能将希望放在我这个新任狼首身上。合情合理。”言罢,一场大雨已然落下,她急忙和陆昭二人快跑几步进了屋子,又笑道:“听闻西余此处半年大旱,半年大雪,今日看来,这一场雨,可来的妙极了。”
陆昭深锁的眉头听得此言,也才不自然的松了松,用力地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好,如此好天气,我怕是要多喝几杯才行了。”说话间对着沈羽招招手:“穆公让你日日陪我喝酒,你却总是推脱,今日,你我定要一起畅饮。”
沈羽无奈的点点头:“好好,难得今日陆将有兴致,陪你便是。”
*
渊劼把药碗递回去,又咳嗽了两声,接过桑洛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嗽了嗽嗓子靠在床边,对着周围的侍从们挥了挥手,待得人都出去,这才正了正身子看着跪在床前的桑洛:“起来吧,这几日,洛儿照顾我,费心了。”
桑洛对着渊劼磕了头:“父王身体不适,为人子女照顾在侧,是洛儿分内之事。”言罢,起身坐在床边,看着面色枯黄的渊劼,忧心忡忡地轻声问道:“父王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渊劼拉了桑洛的手:“外面可是落了雨?”
桑洛点头:“是,早些时候起了风,方才出去瞧了瞧,好大的雨。”
“西余向来雨水少,天公作美。这场雨,定能带来好运。”
桑洛从盘中拿了几颗青葡放在渊劼手中:“父王,今日的青葡新鲜的很,父王整日喝那些苦极了的药汤子,吃几颗甜一甜。”
渊劼拿过青葡,放在眼前端详片刻,却没有吃,只是说道:“这青葡是很新鲜,只是我的洛儿,怕也吃的不多吧?”
桑洛闻言便知渊劼所说的言外之意,低眉一笑:“父王,又听到别人说什么了。”
“这几日总是在这里躺着休息,闲言碎语,就听得多了些。”渊劼放了一粒在口里嚼着,含糊地随口问道:“我的洛儿长大了,大雨已至,你心中的春天,怕也不远了。”
桑洛忙道:“女儿惶恐。”
渊劼叹了口气,下床将桑洛扶起来,拉着她走了几步,推开窗户,一阵风吹进来,带进了些雨水,桑洛急忙拿了帕子给渊劼擦了擦身上星星点点的雨珠儿:“父王,这雨太大,父王刚好些了,别又受了风。”
渊劼却笑道:“来,你我父女,坐在桌边喝口茶,听听雨,岂不快哉?”
桑洛心中忐忑,面上却顺从,扶着渊劼坐在桌边,恭恭敬敬地倒了茶:“父王,女儿只是觉得,沈公虽年少,却聪慧机警,这几日他与穆公为战事劳心,父王身体不适,女儿便想着送些恩惠,让他对我舒余皇族感恩戴德,救出王兄。”
渊劼抿了口茶,听得桑洛此言,灰白的眉毛挑了挑,闭了闭眼睛,放下茶杯:“洛儿想的周到,还惶恐什么?”
桑洛双手抓着手中的帕子,低了头轻声道:“洛儿只是怕父王误会了女儿的心思。”
渊劼眯着眼睛对着桑洛端详着,半晌,开口言道:“泽阳沈氏一直是国中重臣,历代忠于我族。况沈小少公不仅武艺超绝,长得也颇为俊美,洛儿对他有意,实属人之常情。若论出身,他与我的女儿,确是般配的。便是你长他一岁,也无甚大碍。”此言未毕,便见桑洛那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笑道:“看来,我是说中了。”
桑洛松了松手,将帕子放在桌上,又给渊劼那空了的茶杯倒满:“父王想什么呢,女儿几时说过对他有意?”嘴上说着,脸蛋儿上却腾起一抹红晕:“女儿可没说过。”
渊劼点点头,却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只是,现下还不行。”他拉过桑洛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满眼爱怜:“一来,父王还想再留洛儿两年,二来,”他停了停,眼光看向窗外雨帘,那目光倏的变为凌厉,许久才和缓下来,缓缓自语一句:“他也要有命回来,才行啊。”
桑洛但闻此语,眉峰微微一抖,沉吟片刻,面上一笑,轻哼一声只道:“父王说的是,若他无本事救回王兄,父王这里定也没有闲出的军饷,养一个废人。”言罢,抿嘴一笑:“父王放心,洛儿知道轻重。”
渊劼微微颔首,又看看窗外:“西余的雨,一下就要几日,风里加着土和沙子,还带着昆仑的冷风,一会儿回去,记得让疏儿给你披一件披风。”
桑洛忙道:“洛儿不冷。”
渊劼笑着拍了拍桑洛的手:“还说不冷,你的手心都凉了。”
桑洛目光一闪,匆忙抽回手来下拜行礼:“谢父王关心。”
渊劼摆摆手:“去吧,回去歇着吧。”
桑洛复又行礼,替渊劼将窗子关起来,出了殿门。
疏儿见得桑洛出来,急忙撑起雨伞,跟在桑洛后面步出廊外,走出老远,才听得桑洛低声问了句:“今日的青葡,送了吗?”
这声音混在雨中有些不太真切,疏儿想了片刻,这才急急应道:“公主放心,公主交代的事儿,疏儿几时办不好了?今日,还特地选了里面最好……”
“明日不要再送了。”桑洛停了步子,接过疏儿手中的伞,眼中晃过一丝怅然之色,见疏儿未搭话,又问了一句:“记下了?”
疏儿有些迷糊地瞧着桑洛:“记下了。只是……公主为何……”
桑洛沉下眼睑,细细地看着脚下那淌着雨水的石阶,模模糊糊映出了自己的影子,父王那句:“他也要有命回来。”言犹在耳,伴着瑟瑟凉风吹进衣衫之中,冻得周身都打了个寒噤,看来她方才回的话儿,并不能入了父王的心,而父王的心——那向来在不少事儿上偏爱自己的心,独独遇到此事的时候,忽然就变得硬了起来。可何以沈羽就回不来就丢了命?莫不是父王未卜先知,还是父王有意而为之?倘若真的有意为之,那王兄伏亦……
她心中忧思萦绕,想及此处又被凉风一激,忽的捂嘴咳嗽了数声,似是极为不适,叹了口气:“就是不送了。”
疏儿凑上来,瞧着四下无人,悄声只道:“公主,容疏儿多句嘴,公主,可是喜欢沈小少公?”
桑洛猛地抬头,目光凌厉的瞪了一眼疏儿:“乱讲什么!”
疏儿却又道:“公主虽不说,疏儿却瞧得出来。”
桑洛转回头去,也不恼她,只是看着这住了半年却依旧陌生的新皇城,轻叹了一口气:“回去吧。”往前走了两步,停下又道:“我遣你去送青葡,是替父王赏赐他公忠体国,望他能早日救出王兄。绝无其他私情。方才的话,到死,都不要说了。”说完这话儿,又捂住胸口有些费力的吸了几口气,皱着眉不再言语。
疏儿低下头,轻轻地回了一句是,急急忙忙接过桑洛手中的伞:“这风真凉,公主又咳嗽了,回去之后还是差医官来瞧瞧,别有犯了咳喘的老毛病。”
桑洛却是无言,疏儿恭敬地跟在后面撑着伞,一路都不敢再多一句嘴。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小宝贝们,我的小天使们,来和我聊天儿啊。不要因为我半年没有发新文就抛弃我啊咬手帕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第12章 密信
夜雨落在院中,一刻不休地拍打着屋顶,偶有凉风吹入,吹的灯头烛火来回忽晃。陆离一手托腮,一手轻轻地拨着灯芯,面上安逸的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困了?”沈羽坐在桌边,手中正拿着一卷书瞧,听见陆离紧接着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书卷,拍拍她:“困了就回房去睡。我也不用你守着。”
“困倒是不困,”陆离噘嘴,颇为失望的说道:“只是今日等了一日,却没有青葡送来,”她看看沈羽,微微蹙眉:“少公,你说可是因为这两日落雨,所以公主就不送东西来啦?”说着,自己又疑惑:“也不是啊,昨日也落了雨,那青葡还不是照样送吗?”
沈羽无奈淡笑:“公主赏赐,有,自然是好。无,也实属常理。没了青葡,我们还有别的瓜果,离儿想吃,就去拿来吃就是。何苦总是想着青葡?”言罢,又去拿书。
陆离把书抢过,瞥了一眼:“你就知道看书,我都要闷死了。”说着,又转头认真的去瞧这书上的字,眨着眼睛翻了几页,又哼一声:“又是这老掉牙的舒余野卷,还都是闵文,我大片大片的都不认识。少公,你马上就要带兵,不看兵书,还瞧起史书来了。”
沈羽笑着拿过陆离手中的书卷,轻轻合上端正地收起来,只说道:“这舒余野卷,记载着我舒余自开国以来的事情,百年以后,你我都要被写入此书。读一读古往今来,才知开国不易,守土更难。”
“说的这样郑重,”陆离伸手指了指这书,又道:“若真像少公说的这样好,何以要叫什么‘野’卷?叫‘正卷’‘正史’岂不更妥帖?”
“开国先祖轩野氏,生于昆仑山下,可昆山寒冻,人迹罕至生存不易,先祖率族人历经八月,跨过狼野,几近灭族,却不想避过风雪,又遇黄沙。寒热交替,苦不堪言。”沈羽行至窗前,将那百年前的故事娓娓道来:“历经几代,舒余国才有此成就,之所以定为‘野’卷,只是为了告诫后人,虽享尽荣华,却不可忘却故土。我们的祖先,身体里流淌的鲜血,蕴含着昆山野民的豁达和不屈。”言罢又朗声一笑:“一如你我,也都一样。”
陆离听着沈羽言语郑重,神色也忽的变的凝重,片刻,轻声说道:“少公,你此时的样子,可真像先公。”
沈羽转过身,靠在窗棱边上,朗然一笑:“离儿,我忽然想喝酒了。”
陆离起身,伸了个懒腰:“喝酒要寻我父亲。我可没有酒陪你喝。”说着,眼珠一转,凑到沈羽耳边轻声说道:“羽姐姐,大半年都没瞧见雨水,你我也都不困,不若去皇城中撑着伞走一走,可好?”
沈羽摇摇头:“陆将说了,西余的雨里,裹着昆仑山的冰碴子,过几日一放晴,又是毒热的日头,你若此时着了凉,到时候一定生病。况皇城重地,也不是咱们可以随便走的,可别玩笑,快些回去睡吧。”
陆离看了看桌上的书,想了想,把书拿起来:“那,这书借给我瞧瞧,行不行?”
沈羽愕然:“方才还说大片大片的字都不认识,现下,又能看懂啦?”
“你管我,我不懂得,问你就是了。”陆离做了个鬼脸,抱着书出了房。
沈羽含笑瞧着门被关上,随手倒了杯茶,热茶入喉,凉风袭来,颇觉惬意。她又在窗前看了片刻的雨,便要关窗,双手刚刚放在窗棱上,头顶便是啪啦一声,紧接着一阵凉风夹着雨点儿自窗外飞快的窜至面前,她心下一惊,急忙一个闪身,便瞧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擦着自己的前胸飞进屋里,“当”的一声扎在桌子上。
沈羽靠在墙边侧耳细听,外面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她关上窗户,转头细看,桌子上明晃晃的插着一把巴掌大的匕首,样式倒是普通,只是那匕首极细,上面还挂着一块黄呼呼的物事。
沈羽缓着步子走至桌前,借着烛火端详半天,才瞧清楚这黄呼呼的东西是一块油布,里面似是包着什么东西,被这匕首贯穿而过。她眯着眼睛,伸手将这匕首□□,把油布小包从上面仔仔细细的拿下,摊开,里面裹着一张亮黄色的薄纸,柔软异常,怕是一不小心,这纸就要融化一般,沈羽双手托着纸,但见上面写着:“暗兵不动,险。破,大吉。”
这字迹写的歪歪斜斜,用墨刚柔不济,颇像个六七岁刚刚学文的孩子随意写的,沈羽揉了揉眼睛,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却怎样也读不明白这字条的意思。她放下字条,把匕首放在手中,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不能安,她走至窗前,微微地推开一条缝隙,偷眼往外观瞧,雨帘之中影影绰绰,却终究不见什么人的踪迹。
“暗兵不动。”沈羽捏着匕首靠在一边,目光定在桌上,喃喃自语:“是说要我按兵不动?可为何,不是一个字呢?”她沉吟半晌,轻咬嘴唇,把匕首压在字条上,眉心紧皱。
皇城之中戒备森严,狼绝殿中更是布防严密。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在这雨夜皇城中来去自如,还能在不被自己发觉的情况下做这样的事儿?沈羽心里暗自盘算片刻,抬手拿起那字条,又看了一遍,确是“暗”字无疑。她拿起字条,在火上点燃,那薄薄的一张纸瞬而烧起来,片刻成了灰烬。
沈羽将匕首收好,将地上的灰清理干净,这才又满腹心事开门步出,刚走几步,却又转回身,拿了剑,这才撑着伞走至院内站定,凝目看着四周,想了想,又走出去,院外正有侍卫看守,瞧见沈羽,急忙行礼。
沈羽浅浅的嗯了一声,随即问道:“两日大雨,几位辛苦。雨中危险极多,若有事,定要及早通报。”
侍卫只道:“狼首安心,属下定保狼绝殿安全。”
沈羽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不见异样,想来便是离得最近的侍卫,都没有察觉方才有人来过。可见来者轻功超绝,至于是善还是不善,现下,恐未可知。她经此一事睡意全无,便径自撑着伞自偏门一路缓缓而出,慢悠悠的在皇城广大的石板街道之中走着,三步一卡,五步一防,越走,越觉得心惊胆战。
在如此严密的看守之下,此人竟可以找到狼绝殿所在,找到自己的居所。她素来喜欢开窗,只在睡前才会亲自把窗关上,此人竟然连这一点都摸得清楚,在暗处观瞧自己怕早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方才那匕首来势汹汹,力道极大,却又暗藏玄机,摆明了只为传信,不为性命。
沈羽一路思索,却不知已经撑着伞走出很远,再抬头,竟已到了内廷最外的门前,抬头观瞧,那门匾上赫然写着“去兵”二字。她心中一惊,左右瞧瞧两边的侍卫,捏了捏手中的剑,转身便要往回走。身后大门却吱呀一声响,她急忙往后错步,靠在一边,但见几个人撑着伞打着灯笼从门中出来,那打头的姑娘,竟是疏儿。
疏儿却也正巧瞧见了沈羽,脚步停了停,举了举灯笼在沈羽面前晃了晃,眉头一挑:“哟,这是哪的一阵风,竟把沈小少公吹到这儿来了。”
沈羽忙道:“护卫皇城,羽不敢懈怠。雨夜事多,特来转转。”
疏儿对着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让那几人先行离去,自己却提着灯笼走到沈羽旁边,眉目之间也不再似方才那般调侃,只是轻声说了句:“少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羽跟着疏儿往外走了几步,只道:“疏儿姑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