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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本想着安慰陆离,却不想此语一出,陆离那搂在她腰间的双臂更是用力,隐约还听见了啜泣声,断断续续惹人心疼,她叹了口气:“明日之事还未可知,离儿何苦杞人忧天?”
“羽姐姐这样说,说什么以后,说什么不能再如此,可是不打算日后护着我了?”陆离泪眼婆娑,面上全是泪,吸着鼻子却又死抱着沈羽不松手,“那些人都那样厉害,羽姐姐只是个姑娘,要和那些人刀兵相向,还要写下生死契……今日,还特带了吃的给我,是不是真不打算活了……”
陆离越说越难过,脸上的泪珠儿全都擦在了沈羽的衣服上,沈羽拗不过她,又不能转身,只能劝道:“离儿知我功夫极好,那些人怎么打得过我呢?谁说我不护着你啦?从小到大,不都是我护着你的吗?日后,我还会如此护着你。”
沈羽说到这,陆离才松了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眉头都撇成了八字,仰头瞧着沈羽:“你说话算话。”
沈羽瞧着陆离那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心中不忍,从怀中摸出手帕轻轻给她擦着眼泪,如水的眸子柔和的看着她:“离儿前些日子还说自己长大了,哪里有大姑娘还哭成你这模样的?”
陆离却躲了躲,拿过手帕抖了抖:“这手帕你方才用来包了果子,现下又拿来给我擦脸,羽姐姐的心真是好宽。”
沈羽被陆离说的面上窘迫,急忙伸手想把帕子拿回来,口中匆忙说道:“那我拿去洗洗。”
陆离却握着手帕一躲,把手帕放进怀中,三两步的跳到门口,对着沈羽眨了眨眼:“这帕子上的花纹图样,还是一年前我和你一起绣的呢,瞧着都旧了。我去给你再做个新的来。”说着,打开门,却又停了步子,抬眼看着沈羽只道:“明日此时,离儿把新的帕子拿来。羽姐姐,要亲自来取。”
沈羽会然点头:“好。”
陆离终是露了笑容,出门而去。
沈羽轻叹一声,转而又站定窗前,伸手抚在长剑之上。
第7章 斥勃鲁
沈羽一夜未眠,只是在桌前静静地坐着调息。离日初尚早,便再也坐不住,索性开门径自到马厩牵了马儿,想着一路慢行,到王殿之前等着。却见陆昭已然等在门口,在尚暗的天光之下,负手而立,但见沈羽走近,拱手行礼,便要扶沈羽上马。
沈羽摆了摆手,低声问道:“陆将看来和我一样,都是一夜未睡。”
“老了,睡的自然也少。”陆昭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短短几个字,带了无限忧郁:“少公……”说了两字,却又叹了口气,摇摇头。
沈语又问:“离儿呢?”
“她睡的也晚,现下定然没醒。”陆昭张口,看了看沈羽,又欲再言,却又咬了咬牙,重重叹了口气:“少公,昭扶您上马。”
沈羽笑笑,仍旧未动:“我记得,小时候我和离儿总是吵闹着要骑马,那时,都是陆将把我们抱上去,”说到此,停了停,神情肃然的看向陆昭:“陆将想说的话,我知道。但此事,非办不可。”
陆昭点头:“是。”闭了闭眼,神情落寞的看向天空那一抹红色:“唯望先公在天之灵,护佑沈家。”
沈羽拉了拉马儿,将缰绳绕在手中:“陆将,你来,我有话要说给你。”
陆昭急忙凑近低头:“少公何事,尽管……”他话未说完,后颈却被沈羽突然重重一击,眼前一黑便应声倒地。
沈羽将陆昭拖回房间,拿了绳子将他在凳子上绑了个结结实实。轻声只道:“陆将,此一次,羽不知生死。若是死了,不愿你与离儿看见。若是活着,回来再与你们赔罪。”
刚出了门将门关好,一转身,却正撞见陆离站在马儿边儿上,定定地瞧着自己。沈羽摇头叹气,走至近前,陆离却抢了白说道:“少公打晕父亲,是不是也想打晕了我?”
沈羽苦笑:“离儿应知我为何如此。”
“我知道。”陆离一双手死死的拉着缰绳:“你是怕父亲和我瞧见,你万一死了……”说着,又呸呸呸几声,跺了跺脚:“你才不会死呢。少公武功高强,那些人打不过你。”
沈羽说道:“离儿说的对,所以,你就好好在此守着你父亲,等我忙完回来,再给你带青葡吃,可好?”
“你别糊弄我了。”陆离眼前都闪了泪花,咬着嘴唇瞧着沈羽:“都说了离儿定要随你去,要不,要不……”她思忖片刻,眼一闭说了声:“要不少公你就打晕了我。把我也绑了吧!”
沈羽眼瞧时间已经不早,心中怕耽误了时辰,陆离却又紧紧拉着马缰绳不肯离去,摇头只道:“离儿,你听话。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陆离满眼委屈又担忧的看着沈羽,死死的咬着嘴唇,沈羽面色柔和,却透着一股坚毅之色,她皱了皱眉,极不情愿的拉起沈羽的手,赌气一般的把那攥得都汗湿的缰绳塞进沈羽手里,一跺脚,转身便跑回自己房间而去。只留了一句:“我回去绣手帕去!”
沈羽会然一笑,终于翻身上马,抚了抚腰间佩剑,提了枪往王殿而去。
驿馆离王殿不远,行不多时,便已经瞧见了皇殿轮廓。便是这一段路程,沈羽却下了马,牵着马儿一步一顿的慢慢向前行着。
自收到穆及桅的信件,至于此处,再到昨夜武者之会上的慷慨陈词,沈羽都不像现在这般心中忐忑。她十三岁第一次随父与兄长初见战场,却一直在军营之中,直至半年之前龙泽血战,她也一直是听着父亲的命令,守在后方。纵她自认功夫尚可,日夜勤加苦练,也不知一会儿能否胜得过别人一招半式。然在陆昭与陆离面前,她却又无法表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袒露越多,越让亲人担忧。
皇殿外这一大片沙子地外,已然来了不少人,沈羽停步观瞧,有些是昨夜见过的,有些是从来未见过的生面孔。她定了定神,安下心来。行至近前,亮了身份,提枪走进。昨夜那空荡荡的沙子地正中,竟在一夜之间设了不少座位。东南西北四方竖着四面大旗,迎风而展。眯眼观瞧,此时东边已然露了一抹薄红,不远处,那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在光线明暗映射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她心下一沉,更觉今日事大,不可懈怠。
正径自想着,耳边重重脚步声响,沈羽头都未回,只是一笑闭目养神,希葛此人,真是冤魂不散如影随形。
希葛走过沈羽身边,斜目而视,却见沈羽气定神闲抱着胳膊闭着眼睛如同一尊石雕一般伫立在这带了热度的沙子地里,又是讥嘲一哼,也不停留,寻了一处位置一【创建和谐家园】便坐了下来。从腰间解下酒袋子,大口大口的灌了三四口,打了个酒嗝。
沈羽不想招惹麻烦,便寻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闭目调息。
等再睁眼,天光已微微发亮,方才那隐在云中的太阳已露个脸。身边也已经都坐满了人。
周遭侍卫几声呼和,众人急急起身,躬身弯腰迎接渊劼。而沈羽却又听得侍卫报上了公主桑洛之名,待得行完了礼,往正中一看,果见吾王身边的那座位上,拉了一纱帘,帘外守着两个侍卫,帘内隐约瞧见一女子身形,单是如此远远一看,都觉曼妙非常,也难怪吾王如此喜欢这位公主。
渊劼端坐其上,神色却并不悠闲,似还带着几分不悦,歪头看看坐在自己右侧的桑洛,轻声说道:“洛儿,昨日不是答应了好好呆在殿中,让疏儿陪你玩儿的?怎的又改了主意跑来。此处龙蛇混杂,众多武士皆是男子,如此抛头露面,有些坏了规矩。”
桑洛却笑着对渊劼一拜:“父王,洛儿忧心王兄,也担心父王。听他们说,武者之会已有三十年未再办过,自然要来看看。况且我此时被这纱幔围着,旁人瞧也瞧不真切,父王又何须担忧。”
渊劼一叹,拍了拍腿:“我的洛儿真是长大了,等此处安定下来,父王是要给你找个归宿让你安心才好了。”
桑洛眉间一紧,轻咬嘴唇,片刻又道:“洛儿就愿陪着父王,才不想嫁人。”
渊劼哈哈大笑,面上那一点阴霾一扫而尽:“洛儿放心,若不是个品貌武功俱佳的人,谁也娶不去我的掌上明珠!”
又过片刻,鼓声响起,三声之后,下坐众人不再发一语,只等着渊劼号令。渊劼起身,击掌。四个坦胸露乳的壮汉扛着一只巨大的笼子走到沙地之中,那笼子之中,赫然一头壮年黑狼,毛发黝黑,如同绸缎一般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四下哗然,一片唏嘘之声。
四个人对渊劼拜了拜,便即离去。
渊劼只道:“三十年前,穆公曾夺狼首。今,中州大羿犯我国境,穆公力有不殆,已失狼首之位。今日,谁能胜出,此狼首级,便由他割下,我手中五色兵符,也交其掌管。”他说着,走到笼子旁边,任那黑狼在笼中发狂一般的咬着栏杆,丝毫不为所惧,拔出腰间匕首,割破右掌,握了拳头悬在铁笼之上,汩汩鲜血流入笼中,那黑狼见了鲜血双目放光,便松了口,转而去舔滴落下来的血,侍者恭敬地呈上金黄色的帕子,渊劼面色如常,用帕子裹住右手,嗽了嗽喉咙,大声喝道:“舒余先祖在上,我,轩野氏,渊劼,以血祈斥勃鲁,望先祖庇佑,上天指引,选出勇士,率赤甲军再战中州大羿,剿灭哥余叛族,复我舒余疆土!”
此言一毕,四下众人皆大喊“斥勃鲁”三字。顺而鼓声又起,渊劼坐回王座之上,大手一挥,大喝了一声:“开!”
沈羽一直拧着眉头盯着那笼中野狼,那黑狼此时舔干净了笼中鲜血,【创建和谐家园】更强,喉咙里乌突突的低吼着,对着笼外的人呲着牙,牙间还带着红色。这一幕颇为骇人,而旁人却早已跃跃欲试,欲割其首。想来又觉有些残忍。便在此时,听得渊劼一声:“开。”神色一凛,急忙随着众人走入场中。
“斥勃鲁”规则简单,众人一同上去比试,至死方休,谁活到最后,谁便是最终胜者。此时一人已率先跳入其中,正是昨夜那身高体胖眼高于顶的希葛。余下众人紧随而上,原本空旷的沙子地,瞬间觉得狭小了不少。
沈羽算是最后一个进入场中,她腰间长剑被端正的放在场边,手中持枪,深深吸了一口气。
渊劼沉着面色,拿过侍者递过的玉杯,将杯子对着场中众人举了举,用力一摔。玉碎之声响起。
场中终至刀兵相较。
沈羽只听耳边呼呼风声,身子一侧便有一把长刀明晃晃的贴着自己的前胸切了过来,她斜目而视,正是那“刀法神通”的无棣城向飞。
“斥勃鲁”一旦开始,便无敌友可言,若要节省体力唯有先发制人。向飞的刀快,在玉碎之时已然抽了刀顺手对着看起来最弱不禁风的沈羽而来。却没想到沈羽的动作如此之快,他一招不得手腕一转,那刀由直刺变为横切,沈羽持枪一档,脚下一旋跳开几步之遥,却见向飞背后又来一人伸手就扳住了向飞的胳膊。她的肩膀亦被一个秃头的矮子用钩子勾住,她动作不敢停,右手把住那钩子,转身便是一踢,继而又跑。
场上十四个人,已经打作一团,然沈羽却知道此时不可多费体力,最好也不要受伤。都是舒余臣民,她不想杀人,却也不能被杀。是以她不去主动攻击谁,只在战圈之中左躲右闪,每每有人打来,便是提枪挡了转身就跑,身后那人便又被别人缠住。
约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接连有人被踢飞出去,亦或被兵器刺伤刺死,沈羽在其中都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听见了伤者哀嚎。
渊劼眯着眼睛喝了口茶,正看得入神,身边的纱幔之中却传来一声轻笑。他有些古怪的看向纱幔之中的桑洛,怪道:“洛儿笑什么?”
“父王。”桑洛抬手指向站圈之中的沈羽:“你瞧那个人,像只猴子一般。”
渊劼顺着桑洛的方向看去,正见沈羽挡开一人的刀提着枪在场中东跑西窜,也是一笑:“看来泽阳少公,比他的父亲要聪慧机灵多了。”
“实在是极其滑头。怕是没有什么本事,想捡个便宜吧。”桑洛嗤笑一声,旋即又道:“父王,你瞧那个勇夫,好大的力气。”
桑洛所说的正是希葛,此时希葛那铁一般的拳头已然到了身前一个瘦子的面门。那人动作也快,一个矮身就地一滚躲过一招,希葛一拳打空,瞧着那滚了一身沙子的人抬脚一踢,沙子四散扬起,那肥硕的身子一纵,一脚便将那被沙子眯了眼的人头上飞踹而去,竟硬生生的将那人的脑袋踹的飞了出去。
鲜血四溅,四座具惊,那滚出来的脑袋咕噜噜的正正滚到了王座之前,瞪着一双眼睛面上皆是惊恐之色。渊劼面露不悦,吩咐着身边侍卫快快收拾干净,转而又看桑洛,却见桑洛已然面色煞白,紧紧地皱着眉。他急道:“疏儿,陪公主回去,此处污秽,别惊了我的洛儿。”
桑洛身边侍女疏儿急忙行礼称是,这便要去扶桑洛,桑洛摆了摆手,吸了口气却道:“父王,洛儿没事。既来了,自不会走。何况,我贵为公主,舒余皇族血脉,哪有这一点点的事情就被吓得半路就跑的道理?说出去,丢了父王的人。”说话间,拿了手帕捂了捂嘴,放下手帕,惨白着脸色却又对着渊劼一笑。
渊劼赞许的点点头,再转头观之,场上竟只剩下六七个人。
第8章 狼与狼首
人越来越少,沈羽也无法再逃,此时她依旧与那向飞缠斗,向飞身上的衣服已经染了血色,沈羽肩膀上被人划了一条口子,若论体力,沈羽还是强过向飞。然向飞此时已经杀了二人,一双眼睛都杀得红了,转眼却瞧见那只懂逃跑的沈羽居然只受了轻伤,心中更是恼怒,招招狠厉皆是杀招。然向飞毕竟已经失了刚上场时的力气,刀也慢了下来,眼瞧沈羽依旧一路只是退让,大吼叫道:“泽阳沈公,所向披靡,怎的生了个你这样一个只懂逃跑的儿子,实在丢人!”
向飞被沈羽激怒,一路紧逼,却不想背后窜出一人挥枪直刺其后心。沈羽却瞧个正着,她本是后退,却步子骤停,脚下一蹬迎着向飞而来,手上长.枪一抖对着向飞面门直刺而去,向飞身子一转侧身躲过,便在此时那对着他后心刺过来的枪正巧从他胸前划过去。沈羽的枪尖直直顶上了对方的枪尖,却势如破竹竟将来人的枪从中而断,向飞心里一惊脚下一滑竟跌坐在沙子上。
沈羽势头瞬收,自己的长.枪将要到那人胸口的时候却微微一偏,继而用力一扫,重重地将那人横扫出去,那人口吐鲜血瞬间倒地不起,死倒未死,却也根本无力再战。向飞爬起身子,提着刀不再去打沈羽,却又朝另一人跳了过去。那人正被希葛一拳打中往后退着,猝不及防,已被向飞一刀结果了性命。
那人一倒,场上便只剩下希葛、向飞同沈羽。
向飞立在二人之中,或是想报沈羽方才那救命之恩,犹豫片刻便朝希葛攻去。希葛实在力气了得,一人独战三四个人都不见气喘,便在此时,他除了脸上有些青紫,腿上一处刀伤之外,竟然丝毫不见乏力。他自知剩下的这两人,向飞已是强弩之末,沈羽就是个绣花枕头,但见向飞打来,竟是哈哈一笑,双手一抓抓住向飞那拿着刀的手,用力一捏,但听咔嚓一声,向飞一声哀嚎,手腕处的骨头已然被捏了粉碎,刀掉在地上,希葛面露狠厉,抬脚一踢,正踢在那刀的刀柄之上,刀便噗嗤一下刺进向飞的身体。向飞口中鲜血喷了希葛一脸,挣了几挣,便不再动。
沈羽心下一沉,这希葛实在太过残忍,微微摇头之余,便见希葛满脸是血的对着自己吐了口唾沫,伸出手指勾了勾。
沈羽眯着眼睛,提枪往前走了几步,希葛却道:“沈小少公,此时求饶,我可放你一条生路,免得你泽阳绝了后。”
沈羽知他言语讥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因着生气而分心,轻声一笑:“多谢,希兄还是顾好自己。”
希葛一步走进,再不多言,还是那一个老招数,借着自己的牛力气用力的一踢脚下的沙子,沈羽却早已瞧的明白,便在此时身子一转背对着希葛,希葛心中却笑正是个好时机,快步上前对着沈羽后背一拳用足了力气打过去。沈羽却在此时忽然身子一纵往右一蹦又如逃跑一般地躲过了这一招。
希葛瞧着眼前那孤零零的长.枪歪了歪头,看着沈羽嘲道:“沈小少公,为了逃命连兵器都舍了,是要认输了?”
沈羽却笑,也不搭话,希葛却又腾身而起朝她而来,她转身又要跑开,希葛却抬手拽住了她的衣服,一把揪了过来,用力一甩将她甩了出去。沈羽在空中旋身卸了些力道,却仍旧重重摔在沙子之中弄了个灰头土脸,刚刚爬起身子,希葛却又到近前。沈羽此时正半跪地上,胸前重重地又挨了希葛一拳,她身子向后一倒,胸口一阵气闷憋得四肢百骸都疼,咳嗽了两声,血从口中溢了出来。
希葛但见沈羽仰躺在地上了无生气,脸上讽刺之色更甚,拍了拍双手:“方才说饶你一命,你偏不肯,现下,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言罢,俯下身子双手将沈羽衣领揪住,竟将沈羽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便就要将沈羽重重抛出去。沈羽却在此时双手变指,对准希葛腋下用力一戳,希葛没料到沈羽还有后手,当下双手酸麻腋下剧痛,大叫一声松开了手。沈羽双脚落地便是一纵,趁希葛双臂落下之际双手一拍希葛的肩膀,借着力气腾空一跃纵至希葛背后反身便是一掌刀拍在希葛的脖颈子上。
希葛踉跄几步跌跌撞撞的险些摔倒,脖子酸疼眼冒金星,恶狠狠的咬牙转头又去追她,数次向拽住沈羽,却皆未得手。沈羽身形如电在他身周来来【创建和谐家园】的蹦来跳去,瞅准机会便是一拳一脚,尽管打的不重,希葛心中却愈发烦躁。招式步子都乱了起来被沈羽耍的团团转悠。
沈羽跳到一旁,希葛晃悠悠的又往前走,沈羽却道:“希兄已经没了力气,再打下去对你不利,就停了吧。”
希葛被她一语说的眼睛都红了,咬着牙大吼一声用尽了力气朝着沈羽扑了过来。沈羽周身其实也没了多少力气,但见希葛豁了命一般的扑将过来只能尽力后退,她心中明了,希葛这强横的外家功夫,只能以灵巧应对,加之希葛此人极其自负,只要煽动起心中怒气,自己便有七八分的胜算,然说的轻巧,做起来也还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被他碰到。
沈羽往后急退手已碰到了插在地上的□□,眼见希葛已经快到近前,她自知只要提枪一刺,便极有可能结果了希葛性命,然她终究心生怜悯,纵身一跃右手把住长.枪,那长.枪被沈羽这样一压,枪身都弯了,沈羽便在此时接着枪反弹的力气轻身跳了出去,希葛眼前一晃,惊觉沈羽已经跳开,自己却收不住步子朝着那正反弹回来的枪身上被重重的抽到了面门之上,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四座不由欢呼叫好。沈羽周身酸痛,胸口一阵阵的疼。擦了擦嘴角的血,行至场中,对着渊劼下跪一拜。
渊劼不由拍手大笑:“英雄出少年,沈小少公聪慧机敏,功夫了得。”
沈羽拱手再拜:“谢吾王。”
渊劼起身,围观众人也纷纷起身,渊劼只道:“今日斥勃鲁……”
他话还未说完,四下皆是一阵惊呼。原是那希葛爬了起来,抓起□□便朝正跪拜渊劼的沈羽丢了过来。便是渊劼都愣在了当场。
沈羽但听耳边风声便知不好,急忙双腿一蹬向左一躲,然这一躲躲过了长.枪,那长.枪却竟朝着纱幔之处直直地飞了过去。群下大惊,那纱幔之中端坐的可是公主桑洛,若是伤了公主,这罪名谁当的起?
便在此时,沈羽双手一撑,自地上飞身而起,拼尽了力气向前跨了几步,一手抓住了枪身后端,自己都被这巨大的力气带的往前一趴,连人带枪趴在了纱幔之下。但见飞起的黄沙之中,纱幔里面,一双绣着金边的鞋子,一动不动。沈羽前胸本就受了希葛重重一击,此时一摔更觉眼前发黑,她松了手,连爬起来的力气都险些没有。但听耳边脚步声起,渊劼怒极大吼了一个字:“杀!”
她张了张嘴,只字未能吐出来。亦不知是谁将她扶了起来,抬眼便正看见纱幔之中一个隐约的女子,眼中似都是惊慌,却又似带了些笑意。
沈羽对着身边两名侍卫拱了拱手,眼见希葛被人斩首当场,低叹一声,踉跄着步子行至渊劼面前,下跪叩首:“险些伤了公主,是羽之过。请吾王责罚。”
渊劼却抬手将沈羽扶起,苍老的面色之上挂着红光:“泽阳少公不仅武艺超凡,还救我洛儿一名。今日斥勃鲁,是泽阳沈羽胜。”
此言一出,众人击掌欢呼。
渊劼拉着沈羽的手,到了那铁笼近前,交了一把钢刀在她手上。之前那四个壮汉把笼子打开,沈羽这才发现,那狼的四肢早已被黑铁钉子定在最下面的板子上,怪不得那狼只用牙咬,却只能窝在笼中不能移动。她手中握着钢刀,瞧着那狼眼之中划过一丝凄楚,心中不忍,久久不能下手。
渊劼此时已然回到座上,正捻着胡子瞧着沈羽。
四下一片安静,皆等着沈羽手起刀落,沈羽胸中憋闷,眼前阵阵发黑,喉咙之中满是血腥味,余光中瞧见那铁架子上的穆及桅,又看了看这铁笼之中的狼,咬了咬牙,双手把住刀柄举起,闭了闭眼,一刀落下。
湿热的狼血溅的胸前脸上都是,沈羽听着瞬时而起的欢呼之声,只觉胃中翻腾一阵阵的想呕。她咬牙顶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跪在渊劼面前,但听渊劼大笑:“泽阳一族,本是我舒余肱骨,今,泽阳少公子承父志,竟能在斥勃鲁之中大胜而出,是天佑我舒余。于今日起,泽阳少公沈羽,便是我舒余新任狼首。掌五色兵符,再兴我国。”
沈羽跪在地上,却不起身。渊劼怪道:“沈公可还有什么愿望,想我帮你?”
沈羽哑声回道:“率赤甲军战中州大羿,剿灭哥余叛族,是羽之宏愿。今,却有一事,请吾王恩旨。”
渊劼眯起眼睛,静静地端详沈羽许久:“说。”
“穆公及桅,在狼首之位三十年,立下军功无数。今虽年老,却忠于吾王,数战之中,对中州大羿颇为了解,羽资历尚浅,想请吾王恩旨,赦穆公死罪,降于赤甲军中,助羽力战敌军,以身报国。”
渊劼却不觉奇怪,轻声笑道:“穆公与泽阳有些渊源,我记得,当年他曾单枪匹马,在萧城救过你父。沈卿能不忘旧事,可谓忠孝。”言语间,看向四下众臣,点点头:“好。今日,沈卿既得了狼首之位,又救了我女,你有所请,我便赦了他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