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卸甲》-第2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沈羽对着来人一笑:“尚未。我知离儿你此时总要来,定带了烛台,也省我费力再点灯了。”

        陆离将烛台放在桌上,轻笑:“来这鬼吹的沙子地大半年,头回见少公你会玩笑了。”她的目光移向桌上的一张纸,努了努嘴:“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未见得。”沈羽站起身子,将门关了,看了看那静静躺在桌上的信纸,眉间染上一抹虑色。陆离便凑过去瞧,兀自轻声低估了几句,念念停停,看起来颇为费力。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这闵文虽是舒余先祖留下的文字,读起来实在费劲的很。寻常的百姓,早就不会。便是王室年轻一辈中,会念的,怕也只有少公你了。”

        沈羽含笑将纸拿起,轻声只道:“闵文本就是舒余王室古语,莫说我们,便是父亲一辈,久了不看,也生疏。”她说话间,将纸摊开在陆离面前,手指从字面上划过,一字一句的轻声念道:“过三日,日初升,斥勃鲁,战哥余。”

        陆离稚嫩的面上划过一丝不解,拧了眉头看了看沈羽,似是全然不明白这短短几字的意思。沈羽将信工工整整的折好放进怀中:“此事,我还是要与你父亲商议。陆将可歇下了?”

        “尚未,方才我来时瞧了瞧他,还在房中抱怨这里的酒不若家乡的醇厚。睡应是没睡的,不过醉与没醉,倒是真不知道了。”陆离眨了眨眼,跟着沈羽出了门,一路上亦步亦趋的更在后面,口中也不闲着:“少公,哥余,我是知道的,尽是些坏胚子。斥勃鲁是什么,是哥余现在的族长吗?”

        沈羽被陆离问的一笑,却又笑的并不轻松:“斥勃鲁,是舒余王传的最为荣光的军令。意为‘武者之役’。舒余国三十多年来,未行过斥勃鲁之令。离儿还小,自然是不知的。”

        陆离闻言快步走到沈羽身前,站定身子,撅起嘴瞧着沈羽:“哪里小?我今年十三,少公也不过长我两岁,便借着两年的岁数欺负我了。”言罢,又径自退到沈羽身后跟着走,想了想,又道:“可少公只是长我两岁,何以能把闵文学的这样好?比我父亲还好,比……”

        她说着,却又忽的住了嘴,她本想说:比先公老将军念的都好。却又怕提及此事惹了沈羽伤怀,只得硬生生的把余下的话吞进肚子。

        沈羽停在陆昭房门口,转头看了看陆离那憋红了的脸儿,只道:“比我父亲读得也不差。离儿可是想说这话?”

        陆离抿嘴,低了低头,声音弱弱的:“离儿说错了话,少公莫怪。”

        沈羽抬手轻轻将陆离额前碎发理了理,轻声道:“离儿没说错,我的闵文,确是比父亲好些。”说着,面上一笑,不见恼怒之色:“我有事与陆将商量,离儿先回房吧。”

        陆离愣了片刻,低声道了句是,便进了旁边房间。

        沈羽这才敛了笑意,轻叹一口气,叩了叩门。听得房内脚步声响,门还未开,一股刺鼻的酒味便隔着门缝先传了出来,房门一开,陆昭那一只独眼在烛火映照下狰狞异常,但见沈羽在外,当下俯身一拜:“少公。”

        沈羽扶住陆昭,拍了拍他的手,又被他一身酒气熏得皱了眉,却又笑道:“陆将看来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要借酒来浇一浇了。”

        陆昭随着沈羽进屋,转身关门,面色有些尴尬窘迫,请了沈羽先坐,径自站在原地,不轻不重的打了个酒嗝,脸色更红。

        沈羽笑道:“陆将,坐吧。”

        陆昭红了一张脸坐在桌边,低头只道:“昭不知少公此时过来,让少公笑话了。”

        沈羽只道:“我知这大半年来,陆将为寻泽阳旧部辛劳,本也不该此时叨扰。是我大意。”

        “少公此来,可有要事?”

        沈羽点头,面色凝重,将怀中书信交给陆昭,陆昭匆忙起身双手接过,借着昏黄的烛火,只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了一声:“斥勃鲁?”他那独眼定在信上,来来【创建和谐家园】又瞧了几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继而看向沈羽:“穆及桅高居狼首之位已逾三十年,没人能忽然夺了他手中的五色兵符。”

        沈羽神色淡然:“除了吾王。”

        陆昭似有所悟,没说话。

        沈羽复又说道:“自西迁至此,已过六个月,中州大羿部已将我东余十六城收入囊中。哥余狼子野心,过往暗中作祟,如今,已然明着造反。”她看了看陆昭:“陆将这些日子总是如此烦心,想来,也是因为此事吧。”

        陆昭那一只独眼在沈羽说道哥余二字之时,目中一划过一抹狠厉之色,双手握拳,咬牙气道:“哥余部阴诡小人,若非他们,我泽阳铁甲又怎么会……”他说到这里,眉头深锁,双拳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腿:“我们走了多远,大羿军便追了多远。哥余部族,现下竟成了中州大羿的引路狗,十三日前,颍州一战,穆及桅亲征,又败。王子亦,也被他们擒了。”他摇头叹道:“如今又见‘斥勃鲁’,想来,穆及桅的命,也是要没了。”说着,却又顿住,顷刻间面色沉重看向沈羽:“少公,是要……”

        沈羽面容沉静:“陆将以为如何?”

        “不可!”陆昭情急起身:“少公,万万不可!斥勃鲁绝非儿戏!”

        “陆将可是怕我敌不过其他勇士?”沈羽偏着头看向陆昭,淡淡开口:“我的功夫,陆将见识过。”

        “少公武艺超凡,可……”陆昭欲言又止,走到门前,开门左右瞧了瞧,又转回来,关上窗户,走近沈羽,低声只道:“少公,龙泽一役,泽阳族人除去少公、我与离儿,再无他人。西迁途中,跟随咱们的,皆是以往四泽零散旧部,大军开拔,少公以先公幼子身份隐在众人之中,他们瞧不出什么。吾王忙于政事,想来也不会亲自查验沈家祖籍,可斥勃鲁……”

        陆昭眉头紧蹙,说话间连连摇头:“斥勃鲁虽为武者之役,可皆是近身搏斗,便是吾王与王室众属,都要在场观战。更何况席间吾王定然奇怪为何少公不在沈家籍中,少公,还是过几年……”

        “不在籍中之事,吾王高居其上,未必细查。便是过问,也不会亲自来看。陆将顾虑太重。”沈羽一笑,面色倒也轻松。

        陆昭却道:“少公,吾王绝非你想象之中的那般大意之人。”

        沈羽却看着陆昭又笑:“晌午时分,王都来人,让我入籍。陆将现下,可放心了?”

        陆昭怪异的看了沈羽半晌,满面不解:“王都来人,让少公入籍?这是……”

        沈羽目光深邃,轻声只道:“怕是吾王问起,有人帮我说了话。”

        “可即便如此,”陆昭依旧不依,“若少公能胜,自然大喜。可若期间有一丁半点的差池,让吾王知道少公并非男子,这罪名如今可就更大……”陆昭越说,面上神色越是凝重,说到后面已然说不下去,额头上都渗出了汗,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俯首磕头:“若真要去,昭,愿代少公前往!”

        沈羽安静的听着陆昭一番话,待他说完,才叹了口气:“陆将苦心,羽自明了,不过……”她将陆昭扶起,微微摇了摇头:“陆将可还记得,当日,羽要殉节自尽,陆将传父亲令,留我一命。父亲鞘中之令,言犹在耳。哥余一部,害我父兄,卖我家国。此行,若我真可胜出,得五色兵符,取狼首之位,亲战哥余,救回王子亦,便可为父兄报仇,为吾王雪耻。再兴泽阳一部,陆将,难道不想?”

        “少公……”陆昭摇头叹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少公年少气盛,纵使武艺非凡,却也尚需磨练。”

        沈羽只道:“陆将自小看我长大,定也知道父亲常常教导我的话。”她目光闪了闪,吸了一口气,语带坚毅:“唯见沙场,方知年少。”她看向陆昭,白皙的面庞在忽晃的灯火下染上一抹霜色:“沧海桑田转瞬即逝,十年太久。国之兴亡,怕只在瞬息一念之间。”

        陆昭看着沈羽,一时语塞。纵他活了近五十年,心中见识,竟不若面前还未满十六岁的沈羽,面上略有惭色,却依旧担心,张了张口还想再说。沈羽却摆了摆手,指了指桌上信纸:“陆将方才说,泽阳旧部仅剩我们三人,实也不对。”

        陆昭愣了愣,不解的看向沈羽,沈羽拿了信纸递给陆昭:“陆将可知,穆及桅在任狼首之前,追随何人?”

        陆昭被沈羽说的又是一愣,面上迷茫之色更盛,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又不敢说,只等着沈羽解释。沈羽笑了笑,只道:“穆及桅在任狼首之前,曾在徐阳氏军中为将。”

        “徐阳氏……”陆将闻言眉头一挑,徐阳氏,是沈羽母亲亲族,但夫人早逝,却也从未听说过夫人与穆及桅还有此渊源,他那独眼中带了些不确定:“少公的意思是……”

        “昔日,穆及桅只是山中莽夫,不想山中大火,他一家老小皆被烧死,是我母亲救他一命,带回徐海城加以安置。便是闵文,都是母亲教给他的。后母亲嫁入沈氏,泽阳与徐阳自为联盟,说穆及桅是泽阳旧部,不为过。”沈羽的目光落在陆昭手中的信纸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这些旧事,是我小时候偶听兄长说起。陆将自然不知。我想,在王都帮我说话的人,怕就是穆公。”

        “穆及桅既知少公是女儿之身,却在王都帮您说话,这事情若牵扯起以往旧事,昭还算明白,但他自己将死,却又要传书与您……”陆昭思忖片刻,吸了口气:“是想……”

        沈羽抿了抿嘴,语带了些不确定:“我想,他是想让我救他。”

        “穆及桅是必死之罪。”陆昭摇头:“少公又怎么救得了他?”

        “泽阳一族尽灭于哥余之手,哥余,是我泽阳最大的敌人。于理,我一定要去。”沈羽沉声说道:“穆及桅曾在萧城之战中救过父亲,于情,我也推辞不得。”

        “可他如何就知道,少公此去定能大胜?”陆昭依旧不解:“莫不是个圈套?”他眯起眼睛:“少公,穆及桅就算是泽阳旧部,曾救过先公,可时过境迁,他人之将死,为了活命,什么都做的出来。此事,我们还是……”

        沈羽那敲着桌面的手指一停,站起身子舒了口气:“多想无益。或许,他只是想见见我?”她看着陆昭笑了笑:“无论如何。还是要去。”

        陆昭看着沈羽神色,知道自己多说也没用了,低声一笑,叹了一声:“少公,你可真像你父亲。”

        沈羽目光闪了闪,唇角微微一翘,对陆昭一拜:“多谢陆将。”

        陆昭拿了酒壶,倒满了两杯酒,递给沈羽,径自拿了一杯端起:“既如此,不再多说。昭,随少公往王都一趟。”

        沈羽点头,刚要抬手碰杯,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二人一惊,转头观瞧,但见陆离靠在门边面上笑吟吟的歪着头:“离儿也要随少公往王都去。”

        “离儿!”陆昭眉头一紧,低声斥了一句:“少公面前,莫要胡闹。”

        陆离转身关门,拿起酒壶,给自己也满了一杯,端起来只道:“父亲方才都说了,追随少公的就我们两人了。哪里有你二人去凑热闹,把我撇下的道理?况且……”她瞧着陆昭那阴沉下来的面色,吐了吐舌头看向沈羽:“如今,知道少公身份的也只我们二人啦,父亲是个大男人,照顾少公难免不便,若是找旁人,哪里有离儿细心?王都虽近,少公却也不能马马虎虎的过日子啊。少公,您说呢?”陆离言罢,对着沈羽挤了挤眼睛。

        沈羽无奈笑道:“离儿长大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她看了看陆昭眨了眨眼:“陆将,我说不动她。只能应了。”

        陆昭不言语,只是叹了口气。

        陆离一笑,端了端酒杯,俏皮的与二人端端正正举着的酒杯碰了碰:“喝酒喝酒,酒是用来喝的,怎么变成用来举着的?举了这么久的杯子,你们不累呀?”

      第4章 王都-皇城-三道门

      ¡¡¡¡Ð¶¼ØÊ³Ç£¬´¦¾É¶¼Éñľ¶¼Î÷±±£¬ÖиôÅû·ü¡¢ÁéÊõ¡¢Ë·³ÇÈý³Ç¡£ÔÙÍùÎ÷£¬¹ýÁËÔ·³Ç£¬ÌýÎÅÊÇһƬÎÞÈËɳµØ£¬¹ãÙóÎÞÛó¡£

        沈羽一行三人,骑着马,一日之后终究见着了厥城的城门。头顶上的日头明晃晃的挂着,陆离抬手遮在额头上,眯着眼睛呼了口气,只说道:“昔日神木都多漂亮,这厥城就是个土堆出来的破地方。实在也是辛苦了吾王住进这牙碜的所在。”

        沈羽催着马儿急行了几步,走近陆离身前,低声说道:“王都重地,离儿不好总是将心里的话挂在嘴上。”

        陆离吐了吐舌头,忙住了嘴,看了看四下那穿着重甲的侍卫,又看了看陆昭不知道径自想着什么,对着沈羽轻声说道:“听闻这里有骆驼,可是咱们来了这么许久,我怎么一只都没见着?”说着,转着眼睛,找了找。

        沈羽笑道:“有总是有的,西边的苑城里面有好些,此处自成新都以来,想来,都被人牵去别的地方喂养了。”

        陆离摇了摇头,颇觉失望无趣,也不再多说,只跟着沈羽一路进了驿馆。

        翌日便是斥勃鲁之会,再过一个时辰,沈羽要径自往皇殿而去,拜见吾王。陆昭对着沈羽嘱咐了两句,因不能同行,便进了屋子,进屋之前,还特地拉过陆离说道:“莫去少公房里捣乱。让少公安心准备。”

        陆离噘着嘴,方进了自己的屋子没多久,又闲不住,瞧着外面已近黄昏,又觉无聊,从房门中探出头来,瞧着父亲房中没甚动静,悄着步子小跑到沈羽房前,敲了敲门,许久,门才打开,陆离瞪了瞪眼睛,跟做了贼一般的急忙窜进屋子转身紧闭房门。

        沈羽换了衣裳,黑色的戎装压在薄甲下面,绣着红色的鹰爪纹路隐约可见,袖口收紧处还绕着亮银色的丝线,一黑一白一红相应得当,衬的着装之人英姿飒爽,便是在这黄昏暑热之中,都看的人眼前发亮。长发在后顶处扎了个发辫,余下的便柔顺的散落在身后,发辫中间用金丝银线箍起来,此时她手中正拿着亮银的发环正要往自己的发辫处卡上去,若不是陆离知道沈羽是个真真正正的姑娘,但就沈羽这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样子,她怕都要面红心跳许久。

        她拿过沈羽手上的发环,压着沈羽坐在椅子上,细心的为沈羽将发辫理顺,轻声的咔嚓一声,正正好的卡在发辫处,陆离口中啧啧只道:“少公这一身装扮,同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勇士们站在一起,哪里像是要同人比武?”

        “不像?”沈羽不解的抬眼看看陆离:“那像什么?”

        陆离噗嗤一声笑道:“他们,是去比武,少公你啊,像是去招亲。”

        沈羽淡笑摇头,也不与她计较:“你不听陆将的话,小心他知道了,一会儿又要怪你。”

        “父亲怕是早已醉倒在房里了。少公没瞧见他那匹马上挂了多少酒袋子吗?”陆离莞尔,又瞧着沈羽将长剑放在桌上,却拿了一杆长.枪在手中掂了掂,皱了皱眉:“少公此次不用剑?怎的还改了用枪?”

        沈羽看了看手中长.枪,听得陆离问,点点头:“用枪。”

        “为何?”陆离更是不解:“少公的剑法用的最好,父亲说斥勃鲁之会都是厉害的勇士,少公怎么还不用自己最得意的功夫?”

        “我的剑法是还好。”沈羽笑了笑,抬头对陆离眨眨眼:“所以,此行,暂不用剑。”说到此,目光又落在剑上,沉吟片刻,低喃道:“此时,还不是它出鞘之时。”

        陆离转了转眼珠,张口赞叹:“少公真是聪明。”

        “离儿才聪明。”沈羽看着她笑,将自己的衣裳理了理:“离儿在这里陪着陆将。待我回来。”

        毒热的日头落了山,沈羽骑在马上,自驿馆行至皇殿内城。她一人一马一枪,独行至此,一路上莫不引人侧目,口中咕哝从未见过如此清秀俊朗的少年。她只暗自苦笑,只盼着今日见到王与众臣,别露了陷才好。

        皇城外有一片空旷之地,四边各有五十个王都卫持枪守着,各个面容肃穆,见得沈羽至此,低头对着沈羽伸手不言,沈羽翻身下马,知是要验过她的信物,方让她进去。从怀中摸出泽阳令,双手一托递了过去,那侍卫身子微低双手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又双手送回。继而拉了她的马,仍是话也不说,只是往后一站。

        沈羽将那精钢制成上面纹着鹰爪的泽阳令收进怀内,提着枪穿过这一片黄沙之地,无砖无阶,只是黄沙热地。她一步一顿缓缓地踏在柔软的沙上,地上蒸腾的热气自脚底传至四肢百骸,她自知道,皇城一路,此黄沙地只是第一个关口。再往里走,便是三道门。凡是面见吾王,必经黄沙地,三道门。一道门,一方殿。

        一道门,去兵,至人殿,行文武会;二道门,免胄,至地殿,行朝拜礼;三道门,卸甲,至天殿,传召秘旨。

        沈羽一路沉着面色,想着幼时父亲曾与自己提起的这些规矩,远远望着前面的第一道门,已经隐约的瞧见了牌匾上用闵文书写的“去兵”二字。紧了紧手中长.枪,走的更快。

        一股股的热风裹着沙子吹在面上,沈羽却忽觉得一股阴冷之气袭来。她瞬间站定了脚步,皱了皱眉,那阴冷之气自右边传来,她侧目过去,但见黑夜之中影绰绰黑乎乎的一块影子,分辨清楚,原是一个铁架,上面竟还悬了一个人,这人双脚只能勉强的够到沙地,双手被缚着,一头的乱发,根本瞧不清楚面容。

        竭泽之刑。

        沈羽只听父亲说过,却从未亲眼见过。竭泽之刑,算是重刑中最重的一种。将受刑之人绑在架上,至于原野黄沙之中曝晒风吹,无米无水,直至干渴力竭而死,继而风干成尸。

        但沈羽却分明感觉到那一双眸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心下一沉,转头看看周围并无什么人跟上来,四方王都卫也都还远,沉思片刻,缓着步子转了向,朝着那架子而去。若她猜得没错,那架子上的人,怕就是传信给她的人。

        走至近前,那阴冷的目光却忽而变得柔和起来,沈羽仰起头,看着架子上的老人,却又并不确定他是否就是“狼首”——穆及桅。

        “你……”

        干哑的声音似是喉咙被风沙堵住一般,被乱发挡住的眼睛直勾勾的定在沈羽脸上:“你……”他又顿了顿,颤抖着吸了一口气:“你……是沈羽。”

        沈羽微微蹙眉,终是点头拱手一拜:“穆公。”

        “像她,太像。可惜……”穆及桅长长的叹了口气,木登登的摇了摇头:“年少……年少啊……”

        沈羽从他那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之中听出一股浓重的轻视之意,知他是说自己既是姑娘,又太过年少,怕是根本无法从斥勃鲁之中胜出。眼瞧着穆及桅的目光变得颇为失望,才淡淡一笑:“穆公当年,凭一人之力,力战二十八勇士之时,不过长羽四岁。如今,却笑我年少?”

        穆及桅复又摇头,脱力的干咳几声,抬头,目光移到沈羽身后那杆长.枪上,眼中又闪过一丝失望:“泽阳沈氏,向来用剑。如今沈公已逝,桅,此生不复见鹰爪长剑……”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穆公怎知羽的枪法不若先父剑法好?”沈羽抬手将□□举至穆及桅眼前,轻声只道:“这长.枪之上,刻有‘萧城’二字。”

        穆及桅的眼光亮了亮,若有所思的看着长.枪,许久不言。

        沈羽呼了口气,怕再晚些耽误了时辰,只说道:“穆公既传信与我,定也知羽对哥余之恨不绝,替父报国之心不灭。若明日,羽能活着,定然报穆公当年救我父亲之恩。”

        “你……”穆及桅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要如何报……”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0/08 13:35: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