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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定国石,定心丸
沈羽带着金甲皇城卫将行宫处处部署得当,又同蓝越一同策马巡守了两圈儿,时候便已过了晌午,她回到行宫正门,自那冗长宽大的台阶而上,往渊劼所在正殿而去。
渊劼正在座上端着酒杯满面笑意的与蓝多角、伏亦、牧卓说话儿,但见沈羽来了,便是招了招手:“沈公,来,一起共饮一杯青葡酒。”
沈羽急忙下拜:“臣与蓝将巡守行宫,四下安排妥当。特来回禀吾王。”
渊劼却笑:“沈公安排,我放心。坐下,一同用膳。”
沈羽愣了愣,不敢推辞,只能应了,坐在靠外的矮几上。这正殿的比起皇城中的宫殿小了许多,坐的自然也就离渊劼几人近了很多,便也就是这距离上的变化,让沈羽颇为紧张,生怕行差踏错,只顾着自己吃饭,也不敢多言语。
此时座上几人聊得开心,那端上来的饭菜又格外美味,伏亦便不由得说道:“哎,妹妹身体不适,可惜了这一桌好酒菜。”
他说到此,蓝多角只道:“王子放心,臣已经遣了婢子给公主送过去了清凉解暑的汤,这一路虽然路程不长,不过定然也是乏累。休息休息,一定好了。”
渊劼笑道:“待一会儿吃过了,各自休息休息。待得日头没有这么毒了,咱们一同去霜雪林看看。”
“父王,”牧卓起身拜了拜:“儿不怕热,现下就想去瞧瞧。”
渊劼指了指牧卓,对蓝多角说道:“我这卓儿,就爱打猎。我瞧他早就坐不住了,让蓝越,陪他去看看吧。”
蓝多角应了,传了蓝越进来,又问伏亦是否同去。伏亦看看沈羽,却道了句:“刚吃饱了肚子,想四处瞧瞧。沈公,不若陪我去行宫四周转转,顺便也瞧瞧布防是否妥当。”
渊劼微微颔首:“嗯,伏亦想的周到。沈公,你随他去吧。”
沈羽急忙起身,跟着伏亦出了门。
几人一走,殿中便只剩了渊劼与蓝多角,渊劼对着秀官儿招了招手,秀官儿心领神会的带着侍从们出了门,顺便把那大门都关了起来。
蓝多角目光闪了闪,坐在一旁轻声问了句:“吾王,可是有事儿要说?”
渊劼敛了面上的笑意,看着那紧闭起来的大门,轻轻叹了口气:“此来大宛,除了秋猎一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蓝多角面色一变,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又道:“吾王,尚且康健。眼下是否有些早了?”
“不早了,不早了……”渊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斜斜靠在座上,轻晃着手中酒杯:“前些日子,我为开春再战中州大羿一事,让国巫姬禾卜了一卦。”他眯起眼睛看着蓝多角,扯了扯嘴角,“你猜如何?”
蓝多角看看渊劼,心中忐忑:“臣……不敢妄自猜测。还请吾王示下。”
渊劼伸出左手,竖了四根手指对着蓝多角晃了晃:“四个字。胜而不王。”
“胜……而不王?”蓝多角眉头紧皱,兀自叨念几次,忽的跪下身子:“吾王,国巫之言,不可全信。既可得胜,何来不王?”
渊劼却道:“一年前,我在四泽秋猎,忽遇怪风,继而大雨漂泊。夜中天象怪异,那时,姬禾便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四泽中,恐有变数。”说着,他放下酒杯,双手一拍:“你瞧,不到两个月,这变数便来了。”他说着,坐正了身子,咂了咂嘴:“你猜,今次,这姬禾让我做什么?”
蓝多角惶然地瞧着渊劼,木登登的摇了摇头。
“他让我退位,以保安康。”渊劼说着,自己却嘿嘿的笑了起来。
蓝多角额头上都冒了汗,当下磕头道:“吾王一直康健,万不能听他所言。”
渊劼的目光中晃过一丝狠厉,冷笑了一声:“我确实没听他的话。我将他发配去北疆鄂多养马去了。”他拿起桌上帕子悠然地擦着手:“可我年岁高了,两位王子也都成年。依祖制,伏亦该继王位,但……”他看向蓝多角:“也一样要我以血祈石,他这新王,当得才踏实。”
蓝多角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思索许久,依旧叹气:“吾王,是要我开……定国石?”
渊劼闭了闭眼,从怀中摩挲片刻,拿出两块不大的白色玉牌,起身走到蓝多角身前,将那两块玉牌放在蓝多角手中,蓝多角摊开来看,那上面用闵文分别写着伏亦与牧卓的名字。重重叹气:“吾王,可想清楚了?若十日之后,定国石给出的答案与我们所料不同……”
渊劼淡笑:“小角儿,你应知,伏亦是我长子,他方方面面做的都算妥当,可就是这善良绵软的性格,让人发愁。按照规制,他确该承袭王位。但我说句私心的话,确实更喜爱牧卓,但卓儿心性不定,做事好勇而为,他们二人,谁来在我之后做舒余一国的王,都会给舒余带来一番与我在时不同的样子。”
“可……”蓝多角惆怅的看着手中的两块玉牌:“定国石一旦给出预示,吾王,”他略显担心的看了一眼渊劼:“可真割舍的下?”
“命该如此,旁人做不得数的。”渊劼微微摇头:“我的臣子们,口中不说,心中却觉得我偏向牧卓。可此事,又怎可能是我的意愿能定的呢?”他抬手重重的按住蓝多角的肩膀:“蓝公,你们大宛一族,世代为我舒余守护定国石,自然也知道,定国石的事情,除舒余王与大宛公外,旁人一概不知。一来,是防旁人觊觎我舒余数百年来的定国根基。二来,是为新王定心安国。此等重任,今日落在你我身上,大意不得,推辞不得。”
蓝多角神色一凛,当下应道:“是。个中要害,臣,明了。”他将那两块玉牌妥帖的放入怀中,对着渊劼一拜:“臣,知吾王。”
渊劼面色郑重,微微点头:“夜里,你带上十二定国卫,随我去。”
*
沈羽跟在伏亦身边,一路上随着伏亦看这看那,伏亦也是有心,还真的细细地去问这一处是否布防,那一处归何人巡守。沈羽边走边回着,不知走了多远,似是已经到了行宫中间,眼瞧着便要往后殿休息的地方去,沈羽停了步子只道:“王子,后面便是休息的地方,臣,不好进去。”
伏亦却笑:“你负责这整个行宫的安全,何处是去不得的?况休息的地方更要严加防范,你不去看,难道你的金甲皇城卫也要在外面待着?万一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沈羽沉思片刻,只得点头跟着,伏亦越往里走,步子越轻快起来,一直带着沈羽到了一处不算太大的宫殿,绕过那回转的廊道,沈羽却在不远处瞧见一人身影,正是疏儿。
疏儿手中还端着托盘,但见伏亦来了,眉眼一弯拜了拜:“王子来了,可是来瞧公主的?”言罢,瞧见伏亦身后的沈羽,不由得又是一笑:“见过沈公。”
伏亦只道:“就是来看洛儿,她可好些了?”
“好多了,”疏儿笑着答道:“方才喝了蓝公送来的汤,之前那头疼都觉得轻了许多,想来就是这一路闷热惹的祸。眼下精神好多了,正在西边儿的亭子里看书,这看了一会儿,又说口渴了,我便给公主沏壶茶拿过去。正巧王子与沈公来了,不若一起去亭子里坐坐?”
沈羽但见疏儿,心中便是一沉,她算知道伏亦是为何要拉着自己东转西转了,原是为了把自己带来此处,借着布防之由来见桑洛。她如此一想,后背便蹿上凉意,急忙拱手:“王子,臣在外候着。”
伏亦却说:“既然来了,哪有在外候着的道理。疏儿沏的茶好喝,沈公,与我同去。”
沈羽心中一叹,本就想着不能再与桑洛有所交集以免再生出误会,可这伏亦却又非要拉着自己来找误会。她拗不过伏亦,只能蹭着步子跟在伏亦身后,心中满是忐忑的一同随着疏儿往那亭子处而去。
走了没多远,果见亭子中一人坐着,此时亭外花草茂盛,细细看去,这繁盛簇拥的花草皆是被栽种在青铜盆子里,一个个挨挨挤挤的摆着,一眼望去倒也是极为好看,此时还有蝴蝶飞舞花间,风吹花动,带着几分馨香,连热气都少了几分。而亭中的人却根本没发现一行人朝着这边而来,靠在栏杆上手中捧着书,低着头细细的看着,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白衣上,与这周遭的景色融为一体,相宜得当。
伏亦大步走过去,还没进去便是哈哈大笑:“我的妹妹,不亏是舒余国第一的美女,我自远处而来,只见如此佳人在这掩映在花草蝶舞的亭子之中读着书,都不忍打扰了。”
桑洛被伏亦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抖了抖,抬头有些不满的瞧着伏亦:“说着不忍打扰,却又这样大声的吓唬人……”她话到一半,却见沈羽正低头垂手站在亭外,对着自己一拜:“臣,参见公主。”
桑洛急忙收了声音,顿了顿,似是嗔怪的斜了一眼满脸笑意的伏亦:“怎的,沈公也有空闲,陪我兄长来玩笑我了?”
“非也,”伏亦拉过沈羽,也不顾她面上尴尬之色,拍了拍她的肩膀只道:“我让沈公随我四处看看,这行宫也不小,防卫是头等大事儿。妹妹是父王的掌上明珠,这地方的防守可必须是最好的,我特地带了沈公来看看,也给妹妹吃个定心丸儿。”
疏儿瞧着桑洛面上染了一抹红晕,知她心中虽然开心,却也难掩羞涩,急忙说道:“疏儿沏的茶,他们说是大宛上好的土茶,说是清凉解暑,王子快来尝尝吧!”
伏亦揽着沈羽肩头几是用按的把她按在石头座上:“沈公辛苦,与我同饮。”
桑洛看了看疏儿,微微一笑,把书放了,起身与两人同坐在石桌前,举起茶杯:“王兄心思细,还惦记着我这地方的皇城卫的事儿,洛儿谢过兄长。”说着,杯子微微一晃,看向沈羽:“谢过沈公。”
沈羽心中忐忑,听得桑洛此言,急忙举起茶杯,因着心神不定,那杯中的茶都洒了出来,她未免尴尬,急忙谢了公主与王子,一饮而尽。
伏亦大笑:“沈公看来是真的口渴,这一口气都喝了。”
沈羽抹了抹嘴,扯了扯嘴角,扯了个极为尴尬的笑容出来。额头上还冒着汗。
第33章 偏有心头意
小坐片刻,兄妹两人交谈甚欢,可唯独沈羽,插不进什么话儿,却又不能走,便是这么一小会儿都觉得坐如针毡,她数次张口欲言,可伏亦似是瞧出来她心中所想,总是开口抢白,沈羽只得低头坐着,不再言语。
倒是桑洛心中明了伏亦此举的深意,虽然觉得大哥这做法有失妥当,却又觉得能在此处见着沈羽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儿。谈话之中,那眼神儿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沈羽身上,可沈羽却一直只露了个脑瓜顶给她,她轻轻呷了一口茶,淡淡一笑:“我们径自聊天儿聊得开心,倒是让沈公做了陪客,沈公可是觉得无聊了吧?”
沈羽正在愣神儿,被桑洛这样一说,急忙抬头摆手:“并未,王子公主兄妹情深,臣只是想起……想起儿时的事儿,一家和乐,有些惆怅……”说着,又急忙拱手:“失礼了,公主莫怪。”
桑洛却笑:“原来如此,”她拿起桌边那本之前读的书,放在桌上摊开:“之前听离儿说,沈公与我一样,也很是喜欢读这《舒余野卷》,正巧方才你们来时,我正读到这……”她说着,将书推到沈羽面前,用那纤纤玉手轻轻一点:“这一段写的真是好,不知沈公怎么看?”
伏亦瞪大眼睛前倾身子看了看书页,不可置信的歪过脑袋瞧着沈羽:“这里面皆是闵文,难道沈小少公年纪轻轻,已经将闵文都读得这样熟了?以我所知,便是皇族之中,把闵文读的熟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啦。”
沈羽看向桑洛指的地方,眼神却又被桑洛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吸引了去,那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心中便又是一跳,急忙低下头仔仔细细的去看书上的字,但见桑洛指的那一段正巧说的是百年前一次大战,而这一段,她平日读得时候也颇为喜欢,便不由得点点头,轻声道了句:“狼野之战。这一段,写的确实妙极。虽过去百年,但当年战场,跃然纸上,金戈铁马,刀戈相撞之声犹在耳边回荡不绝。”
她说着,自然而然的抬手指了指其中几个字:“在羽看来,这一句‘苍茫皓雪,冰裹铁蹄,践土飞石,独持戈而立,狼号声哑,金戈光凛。’写的最好,”说到动情处,却又摇头一叹:“只可惜,一将功成,不知要死伤多少人,那苍茫的狼野雪原,当日是否被血红染透……”言罢,举目抬首,眼光中竟裹进去一丝怅然忧伤之色,却又忽的对上了桑洛那柔和带笑的目光,脸色一红,复又低下头去:“臣之拙见,公主见笑。”
“沈公说的,与我所想如出一辙,”桑洛收回手,浅淡的笑了笑:“若无战事,天下安康,才是我们的福气。”
伏亦拿过书看了看,笑道:“这一段我倒也瞧过,笔法宏大,可正如沈公所言,血流漂橹不知几何。”言罢,将书一合,又道:“但我舒余今有沈公一般的将才,待得明年夺回失地,才好还舒余百姓安康天下。”说着,看了看天色:“阴天了,风也凉爽了许多,不若我们也牵上马,往那霜雪林中看看!如此天气,若能畅行林中,定然身心舒爽。”
沈羽但听伏亦要走,急忙起身:“臣去给王子牵马。”
伏亦却道:“不急,疏儿泡的茶太好喝,我要让疏儿先陪我去弄些茶水放在水袋里带着,省的一会儿我口渴没东西喝。”他看看沈羽,指了指桑洛道:“沈公,先陪我妹妹去外头,选几匹好马等我。”
沈羽眉心一蹙,抿了抿嘴,但见伏亦已然带着疏儿走远,没了办法,只得对着桑洛躬身一拜:“臣,陪公主出去。”
桑洛起身走近沈羽,轻轻托了托沈羽的胳膊:“沈公,不必如此多礼。”
沈羽身子一抖,急忙往后撤了两步又拜:“请公主先行,臣跟在后面。”
桑洛的手悬在半空,面上的笑意已然减了不少,但见四下已无旁人,沈羽却依旧如此,便是连抬头瞧一瞧自己都不敢,心中难免怅然,只是叹了一声:“少公,是惧怕我?”
“臣不敢,臣惶恐。”沈羽仍低着头,声音不大不小,说的却极为小心,然在桑洛听来,却有些扎耳。
桑洛眼神晃过一丝怅然若失之感,微不可查的低叹一声,转身便走。沈羽疾步跟在后面,一路到了外面,却见伏亦早就在外头等着,急忙吩咐了皇城卫去牵了三匹马来,又点了两百皇城卫随行。一路自行宫而出,打马快行。
一路上桑洛并未再说一字,只是那马儿跑的总比伏亦与沈羽的快,伏亦跟在后面,却不知自己的妹妹这又是怎的了,喊了几声让洛儿小心,又策马与沈羽并行,轻声问道:“沈公,你做了什么,让我这妹妹不开心了?”
沈羽心中杂乱,听得伏亦如此问,只道:“臣不敢。”
伏亦挑了挑眉头,嘿嘿一笑,道:“沈公,今年也十六了吧?”
“上个月刚满十六。”
“我妹妹今年十七岁了,”伏亦招了招手,让后面几个皇城卫策马去护着桑洛,又道:“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他看看沈羽:“你们泽阳一族娶亲都早,我听闻,你父在十七岁上,就迎了你母亲进门,后三年,便有了你大哥沈洪,只可惜,你大哥沈洪两岁便夭折了,又三年,有了你二哥沈泽。可是真的?”
沈羽淡然一笑:“却是真的。只可惜……如今二哥也不在了。”
“泽阳一族只剩少公一人,”伏亦轻声低叹:“少公要早做打算,为你泽阳一族延续后代才是。”
沈羽但听此语更是一惊,急忙说道:“臣……臣年纪还小,实在……实在没想过这些事儿……”
“你没想过这些事儿,”伏亦侧头看着她:“可我妹妹钟情于你,你也瞧不出来?”
这句话沈羽更是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低头不敢言语,可那脸却又不争气的红了个通透,更是把头低的厉害,伏亦的眼光自沈羽那红透的耳根上扫过去,微微一笑又道:“沈公年少英才,我妹妹天资绝色,方才你与她在亭中读书,我坐在一旁静静观瞧,真是觉得你二人放在一起,实可谓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他说着便笑:“若沈公也有意,伏亦也愿做个媒,成就这一桩美事,你觉得可好?”
沈羽急道:“王子,臣……臣真是没有想过这些事……她面色尴尬局促,额头又淌了汗:“况如今,失地还未收复,中州大羿虎视眈眈,臣,既为狼首,所思所想皆是如何驱除敌叛,我是泽阳之人,如今四泽还未收回,我却只顾自己的私事儿,于情于理都不合……还望……还望王子体谅……”
伏亦听得此言,也便点点头:“少公说的,倒也有理。那此事便也先搁下,待得明年你大胜而归,我再提起。不过……”他看向不远处的桑洛,已到了林子边上,正纵马在那边徘徊,会心一笑:“沈公对我王妹的心意,我是看到了。不管你方才哪里得罪了她,改日,我替你说说情!”言罢,哈哈一笑,纵马疾奔,往林边而去。
沈羽刚因着伏亦那“先搁下”的话儿松了一口气,却又被他后面说的什么“心意”之说惊了一跳,她摸了摸自己发着烫的面颊,心中怪责自己不争气,可怎的就脸红了呢?
她不敢多想,纵马快行,到了伏亦与桑洛近前,此时几人到了林子边缘,却忽觉一股凉风夹着寒意从林中吹了出来,往里看看,但见内中一片葱郁,侧耳倾听,还能隐约听见虫声鸟鸣,颇有一股回返四泽之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林中的气息,心中也逐渐安定下来,随着伏亦与桑洛慢行往林中走着,却又忽的想起之前蓝多角说的林中岔路多,拉了拉马缰只道:“此番前来无人领路,王子公主稍待,臣让人去行宫中找个大宛将士来领路吧。”
伏亦却道:“无妨,咱们只在这边缘一带跑一跑,不妨事儿的。这林子瞧起来一路畅通,咱们这样多的人,也不会迷路。况牧卓与蓝越也在林中,说不定一会儿也就碰上了。”说着,一甩马鞭:“妹妹,走,咱们进去瞧瞧。”
桑洛之前那冷了的面色此时已然缓和了许多,沈羽却不知伏亦是否又与她说了什么,只瞧着桑洛的目光落在远处,面上难掩兴奋,笑道:“许久没有骑马,今日不若咱们就好好的跑一跑,解解暑气。”
伏亦笑道:“沈公,你可还不知,我这常在宫中的妹妹,年少的时候就爱骑马,这些日子,怕早就憋坏了。”说着,打马疾行,朗声叫道:“来来,跑一跑!”说话间已然窜出去老远,桑洛笑着紧随其后,沈羽不敢迟疑,手一挥让皇城卫快跑跟着,这才用力打马追了上去,片刻间便把外头的那无垠黄沙甩在了后头。
第34章 两生花
林中苍翠,越往里走,却又越腾起一股薄薄雾气,沈羽却无心去看这周遭景色,她自小在龙泽长大,深知林子越深越大,里面的危险便也越多,况眼下并无大宛人领路,心中担忧不知从什么地方会窜出野兽伤了前面的两人,万一出了危险便难以交代。她心中着急,跑的更快,大声喊道:“王子,公主,莫在往里走了。里面……”
她话没说完,但听林中马儿嘶鸣,前面的伏亦与桑洛双双勒马,那马儿人立而起长声嘶鸣不绝。沈羽心中大惊,竟拉着缰绳立在马上,双足一蹬纵起轻功跳至两人马前,伸手拽住两马缰绳将安抚片刻才让那马儿安静下来,伏亦摸了摸心口,吐了口气,转头看向桑洛:“方才那白色的物事,是什么……你可瞧见了?”
桑洛面色有些发白,紧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没瞧清楚,想来,怕是林中的什么野兽吧……”
沈羽拉着缰绳,但听二人如此说,神色一凛转头观瞧,但见四周树木茂密,枝叶繁盛,头顶上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投下来,照在脚下那厚实的枯叶上,在雾气之中眯着眼睛一点点的瞧过去,除见得树木,听得耳边清脆鸟鸣,却真也没看到什么白色的东西,她心头突突的跳,抬头对伏亦与桑洛说道:“林中野兽多,咱们也没带着猎具,皇城卫也没骑马,万一追不上,落了单更是危险,且再往里走,怕真迷了路,不如就此回返,待得明日围猎再来?”
伏亦点头:“沈公说的也是,拿东西如同白色鬼魅一般,把马儿都惊了,想来再往里走还真有些危险。”言罢,拉了拉桑洛的手,竟觉得那手心冰凉还冒着汗,关切问道:“洛儿,可是吓着了?”
桑洛微微摇头:“还好。只是刚才险些落下马,惊了一下。”她看着沈羽,笑了笑:“多亏沈公。”
沈羽沉声一拜:“无事便好,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言罢,拉着两匹马儿转而往回走,此时那一队皇城卫才迟迟赶来,各个气喘吁吁,沈羽让一人拉了自己的马,自己仍是帮伏亦与桑洛拉着马,生怕再出岔子,一路慢悠悠地往回走,才惊觉竟然已经跑了这样远,连林子边界都瞧不见了。
便就这样走着,马上的桑洛却忽然古怪的咦了一声,沈羽急忙停了步子,伏亦只道:“怎的?”
桑洛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那花儿瞧起来,好奇怪。”
几人随着她的方向瞧过去,但见那大树下乌突突地生者一株花儿,粉色的花朵儿在这一片绿色之中显得分外扎眼,那花瓣细细长长如同丝线相互缠绕盘旋而上,中间鼓着,顶端却又各自伸展开来,最古怪的,确实这花儿一株上竟生了两朵,背向盛开,看起来十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