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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甲》-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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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昭有些迟疑的坐在沈羽身边:“夜中便要行军,此时还有事?”

        沈羽却摇头:“有变。暂缓暂缓。”

        陆昭更是不解,穆及桅起身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酒壶,灌了两口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将之前发生的事儿跟陆昭说了,听得陆昭面上风云变色,半晌没说出话。

        “如今恐怕真是得按兵不动。”穆及桅擦了擦面上泥水:“回来的路上,我一路都在琢磨,这地道自朔城通向此处,不用绕过密林河流,也不用担心山石路险,一路畅通,本该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不到两个时辰便可有一个来回。虽然只得一人通过,爬起来也有些费劲,但总好过在林间行走,又被敌军探子发现。”他说着,打了个喷嚏,皱了皱鼻子,又拿了陆昭的酒喝下一口,搓了搓手:“若我们还依计前行,若能救得王子亦,你们五人,可从此通道一路来此营中,畅通无阻。但……”

        “但眼下还有个玄机,”陆昭神色凝重:“你们所说传消息的那人,定然知道这地道的所在,也知道这地道的用途。可那地道除了能通往朔城,是一处隐秘之所,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若此人是哥余人,传信迷惑你我,我们着了他的道儿,难保再去的时候他们不会多做手脚,地道虽然短了路程,可若他们两头一堵,咱们,可就成了锅里的蚂蚁,瓮中的鳖。跑都跑不了。”

        穆及桅身子一抖,只道:“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后怕。若我上去,周遭围着数百个哥余人,我命休矣。”

        沈羽沉吟片刻:“陆将说的有理,此人藏头露尾,确实也不能尽信。但我们此番知道了这地道,或许也可有所变通。”她凝目沉思,开口又道:“我们一直都猜测那些哥余人在朔城地底下做了手脚,但今日,我与穆公才亲眼所见。这地道的出入口,定是依据其所在的屏障所建,一如山头土坡,一如荒草丛生之地,好掩盖,也隐蔽。哥余人历代善于钻地打洞,在那样的土坡之下,都能挖出一个这样似模似样却又不会垮塌的地道……”沈羽说着,却倏的停下,脑海中划过那日在狼绝殿收到的字条上的字,现下想来,八个字中,唯独那个“破”字,愈发的清晰。

        她眼睛直直的盯着脚下的土地,神色肃然,不着一词。

        陆昭看的有些心急,张了张嘴想要问,却又没言语。穆及桅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沈羽,估摸着她该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两人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静静地等着沈羽径自琢磨。

        半晌,沈羽才松了紧皱的眉,抬手竟将陆昭手里的酒壶接过来,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笑了笑。

        陆昭瞧着沈羽那样子,这才问道:“少公想到什么了?”

        “穆公,陆将,”沈羽面上带了笑意,把酒壶递回去,眸子中闪过兴奋的光:“我想到法子了。”

        穆及桅与陆昭互相瞧了瞧,沈羽却道:“方才回来,咱们一路都想着要怎的才能找到哥余人那地道的出口,如何利用那地道通行。但我们又何须找那地道的入口出口,只要知道那地道里面的地宫大【创建和谐家园】置,便可以想法子破敌。”

        “位置。”穆及桅皱皱眉,思索片刻只道:“朔城此处,只有城前面那一大片平坦之地最有可能,后面是一条河道,左右两边有林子,估摸着这出口定也在林子里。”

        “那便好说。”沈羽一笑:“我与赵勇三人,到时还按计而行,混入城中寻找王子亦。但穆公与陆将,就要改一改,动一动。火龙先锋前面,加上三十辆投石车。”她看了看穆及桅:“穆公,泽阳军中,投石车可承的重量约莫五十,我听闻,赤甲军中,最重的投石车,可载百斤石头。可是真的?”

        穆及桅点点头:“确实。我们此行,最重的,需要十人共推,四个勇夫一同压车,才可成行。”

        陆昭只道:“少公的意思是……”他踟蹰片刻,一拍脑袋:“少公的意思是,用百斤巨石,毁掉朔城前那上层的土地,土地崩塌,下面的人数众多,跑也跑不出来?”

      ¡¡¡¡ÉòÓðò¥Ê×һЦ£º¡°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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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公说的是一块石头,可若是三十块儿石头一齐砸向一处,加起来,可是三千多斤,若从高处落下,怕是连咱们自己,都要被这一下子震得跳起来。”沈羽弯着眉眼看向穆及桅:“只要有了一处【创建和谐家园】,千里之堤,可毁于蚁穴。”

        “可……”陆昭面露难色,“咱们毕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少公想的是好,可万一砸不塌,岂不是前功尽弃?还让他们瞧出了咱们意图?”

        “所以今日这个地道,便可派上用场了。”沈羽的目光闪了闪,看着穆及桅:“穆公,你我皆从上面滑落下来,凭你感觉,我们头顶上的土石,有多厚?百斤的石头,”她伸了伸手指:“三十块,可砸得塌吗?”

        穆及桅瞧着沈羽的三个手指头对自己晃了晃,看看陆昭,拍拍大腿:“莫说地底下有缝,便是踏踏实实的真土地,三十块儿石头这样砸将下来,都要变个大窟窿了。”他哈哈一笑:“我知少公深意了,明日雨停了,咱们便可开始。待得咱们计算出了最少最省力的法子,再打痛痛快快的一战。”

        “狡兔三窟,不及我孤注一掷。”陆昭朗声大笑,对着沈羽竖了大拇指:“少公,好计策。后生可畏,我们这些在沙场多年的老家伙,也该学学少公,反其道行之了。”

        “非我反其道行之,只是想到那日此人在狼绝殿留给我的字条,上面说暗兵不动,这暗,只得怕就是地宫里的人。破之大吉,我们一直想着如何用,如今我才明了其意,不破,不立。”

        *

        皇城,三道门内,元阳殿。

        桑洛跪在地上,对着座上渊劼磕了磕头,轻声道了句:“洛儿,参见父王。”

        渊劼坐在正座之上,满面笑意,对桑洛抬了抬手:“起来吧,坐,陪我和你兄长说说话儿。”

        桑洛细长的睫毛抖了抖,应了一句,任疏儿扶起自己,坐在偏座,看着渊劼与穿着华服的牧卓,淡淡一笑:“洛儿今日无事,便想着来看看牧卓王兄,正巧做了些点心,想着带过来给王兄尝尝,恰逢父王来了,今日,这些点心,真是有福了。”

        牧卓理了理衣衫,额头上还挂着汗,笑道:“妹妹正巧,我也正巧,早上去了东边猎场,现下前脚踏进来,后脚父王就来了,刚坐下没有片刻,妹妹也来了,”他招了招手:“去把我方才打来的羊收拾收拾,待得一会儿做成烧味,与父王和妹妹同享。”

        渊劼脱了鞋子,盘着腿儿坐在座位上,看了看桑洛:“洛儿这些日子,咳喘的毛病好了,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前些日子那张脸儿,都是苍白的,今日看来,红光满面。”他说着,又看看牧卓:“父王听说,你前几日,把我赠与你的昆仑玉笔送给了卓儿,可有此事?”

        桑洛还未说话,牧卓却抢先说道:“正是。那日我瞧见那杆笔,还乌突突的以为自己发了梦,看了半天,还掐了掐自己,才觉是真的。”

        桑洛但笑不语,渊劼却又道:“洛儿,那杆笔,舒余上下也难寻其二。你素来喜欢,怎的这次,把你的心头好,送给你王兄了?”

        “王兄一直替父率军守土,日夜辛苦,前些日子王兄刚刚回来,洛儿也没什么好送给王兄的,知王兄也喜欢这杆玉笔,便借花献佛,还望父王莫怪。”桑洛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况这杆笔在王兄手中,签署文书,下达军令,才能物尽其用。在洛儿手中,也便只能画个花鸟虫鱼,岂不是浪费了。”

        “好。”渊劼端起酒杯,颇为满意的对着桑洛点点头:“我有儿女如此,此生无憾。”说话间,声音又柔和许多:“这几天,各城纷纷进献了不少新鲜瓜果,一会儿回去,我让秀官儿挑些最新鲜的送到风华殿。”说着,又看看牧卓:“我听说,你方才,打了头狼?”

        说到这话儿,牧卓眼中尽是兴奋,起身拜了拜:“正是,是一头黑狼。那皮毛,黑的跟缎子一般。”

        渊劼一笑:“我舒余人,最擅屠狼,卓儿的本领,越来越高了。”

        牧卓咧嘴一笑:“谢父王夸奖。”

        渊劼却又说道:“礼尚往来,稍后扒了狼皮,清洗晾晒干净。赠与你王妹。”

        牧卓一愣,还未说话,桑洛却起身叩首:“父王,王兄凭着自己的本事猎了猎物,洛儿怎好夺人所爱。”

        “你连心爱的玉笔都送了给你王兄,一条狼皮,又怎抵得过你的情谊?”渊劼含笑瞧着牧卓:“卓儿,可记下了?”

        牧卓这才言道:“父王放心,儿即刻便去办这事儿,顺便瞧瞧,午膳可准备好了。”说话间,退出正殿。

        桑洛满面为难之色,看向渊劼,轻声说道:“父王,你知王兄最喜这些动物皮毛,况冬日将近,王兄说不定,还想用这皮毛给父王做个披肩护手之类的物事,洛儿实在不好……”

        渊劼扶着座椅站起身,慢悠悠地穿着鞋子,起身走到桑洛近前,拉了她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拍了拍:“父王说可以,便可以。狼,多得是。可亲人,少得很。”说着,叹声道:“伏亦被擒,王室之中只你与牧卓,你们兄妹和睦,才是父王乐见。”

        桑洛神色一晃,眼眶便湿润起来,哽咽着道了句:“谢父王。”

        渊劼又拍拍桑洛的手:“父王太忙,这阵子没去瞧你,你可怨恨我?”

        桑洛忙到:“洛儿不敢。洛儿只盼父王保重身体。父王康健,洛儿便安心。”

        渊劼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只道:“走,随我去院子里逛逛。你我父女,好久没这样走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呐你们在哪里呀~评论撒花向我开炮吧~~~~

      第20章 瞧不明白

        元阳殿的庭院广阔,正中央有个水流清澈透亮的湖,渊劼携着桑洛漫步走到湖中的凉亭里,悠闲地坐下,对着秀官儿招了招手:“去告诉王子卓,午膳端到这里来。我要在此处,看看景色,吹吹风。”

        秀官儿应了一声退下,疏儿上来倒了茶,恭恭敬敬地站在桑洛身后。桑洛看了看这院中景致,心中也不得不赞叹,自西迁以来,住进这新王都皇城,其中除了父王所在的武德宫,修缮最好的便就是这元阳殿了。地方虽不若伏亦的【创建和谐家园】殿大,但内中构造,景致皆属上乘。父王对于牧卓的一番心思,不用猜,只需要来此处走一走看一看,便能分晓。

        桑洛起身,看着下面平静无波的湖水,那水中倒影,秀眉微蹙,愁容犹在,是一副怎样的受了委屈的模样呢?她急忙抿嘴笑了笑,转回身来走到渊劼身后,抬手轻轻地帮渊劼捏着肩膀,轻声道:“听闻西余的冬天来的比东余早很多,这几日的风里面已经觉出了些寒意,父王,是不是冬天要来了?”

        “嗯……”渊劼颇为享受的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只道:“眼下已到了八月初,再有一个月,此间天地,就要由黄转白,变了样貌了。”说着,他嘶了一声,思索片刻:“想来,狼首沈公带着赤甲军,竟一眨眼,便出去十七八日了。朔城,却迟迟不见有动静。”他停了停,笑道:“洛儿,不问问我,沈小少公如何了?”

        桑洛面色平静,手上力度依旧拿捏得当:“沈公为父王征朔城,此乃朝堂之事。洛儿眼下,只期望父王在忧心国事之余,爱惜自己的身体。两位王兄都福寿安康,旁的,什么都不想。”

        渊劼睁眼,微微一笑:“那陆家的姑娘,在你处住的可还习惯?可得了你的意?”

        桑洛又道:“离儿住的很好,天天陪我读书,给我讲些有意思的民间故事。是个挺好的姑娘。”

        渊劼晃了晃脑袋,伸了个懒腰,远远瞧见一众仆从端着东西朝这边儿来,起身拉过桑洛的手:“别费力,这些活儿,该交给下人做。”

        桑洛却笑:“为父王做事儿,哪有什么费力不费力的。”

        她话音刚落,牧卓便率先踏进了亭子:“父王,儿遵您的命,饭菜都备好了。”说着,便招呼着后面众人,细细的把饭菜在石桌上一一摆好,眉头却一皱,叹道:“这桌子太小,儿再让人搬两张桌子来。”

        渊劼却道:“不必,不必。”他满面微笑着拿起碗筷,径自从一个个盘子之中夹了些菜到碗里,慢悠悠地走到栏杆边的长凳边儿,往上一坐,侧过身子,把双腿都舒展在长凳上,靠在红色的柱子上端着碗筷笑道:“像你们儿时一般,你二人在桌前吃饭,父王,坐在这里吃。”

        此言一出,牧卓与桑洛皆是一惊,急忙下拜,万万不敢如此不恭敬。牧卓只道:“父王坐着,儿与洛儿站着吃便可。”

        渊劼大笑:“哪里见过王子公主,站在亭子里端着饭碗吃饭的?”拿着筷子指了指:“坐下。坐下吃。就如此,甚好。”

        牧卓与桑洛不敢违命,颇为拘束的对着渊劼,并排坐下,拿了筷子,却又不敢动。渊劼此时却已经大口大口的吃的香甜,瞧瞧二人,含糊不清的又道:“都不饿?吃。”

        二人这才端起碗筷,小心翼翼的吃着饭。但听渊劼轻声说道:“昔日神木都中,我也是坐在这样的一条长凳上,你们三个孩子,便在桌边吵吵闹闹,你争我抢不肯好好吃饭。”他看看桑洛:“那时,你非要你母后抱你在怀里喂你,才肯吃。想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咯。”

        桑洛闻言,眼圈儿便红了,母后早逝,这些零星的回忆只在午夜梦回之时偶有闪现,今日情景相似,又被渊劼一说,她喉咙哽咽,双目胀痛,低着头说不出话来。渊劼也不再言语,湖心亭中唯有清风吹过,桑洛深吸了几口气,看了看不拘小节坐在长凳上,正举目远眺的渊劼,灰白的胡子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心中便是闷闷一疼。时移世易,当日的那番快乐光景,此后不知会否还有。

        午膳之后,秀官儿来报,瞧着那样子似是又什么紧要的事儿,渊劼本想着与牧卓桑洛回返殿中,下盘棋,便也只能作罢。带着秀官儿折返武德宫。还未离开多远,便俯下身子问秀官儿,可是孟独来了消息。

        秀官儿亦步亦趋的跟在渊劼那步辇旁边儿,弯着身子抬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细竹筒,渊劼接过竹筒,从其中抽了一个纸卷出来,摊开,但见纸上写着:“赤甲狼首无异动,率兵卒操投石之技。”

        他有些怪异的嗯了一声,轻轻地把那纸条搓成团儿,放在掌心中握着,前倾着身子兀自低喃了一句:“这回,我还真是瞧不明白了。”

        渊劼瞧不明白,孟独也瞧不明白。他率龙弩卫寻得赤甲军营地之时,但听营地东边几声轰隆隆如旱天雷一般的巨响,眼瞧着不远处沙尘四起,观瞧了许久,不知道这沈羽与穆及桅带着赤甲军在做什么事儿。便派了先锋兵过去,拜见狼首,说明来意。

        沈羽闻言大喜,与那先锋兵说道赤甲军正在操练投石技巧,若有孟将军来援,实在是再好不过。待那先锋兵一走,穆及桅却冷笑一声,对着满面喜色的沈羽摇摇头:“沈公,还真觉得孟独是来帮咱们的?”

        沈羽眨眨眼,只道:“非也。”却又说道:“但有人总比无人好。起码咱们加起来,也算如虎添翼了。”

        穆及桅会心一笑,眼瞧陆昭略有些气喘的跑过来,喜形于色:“塌了。这回,是真的塌了。”

        沈羽沉声只道:“眼下地道可破,咱们,还需要点儿东西。”她轻咬嘴唇,狡黠一笑:“给咱们的火龙先锋军,准备些东西。”

        之后三日,孟独却又见营地四周依然沙尘弥漫,却又还有不少兵卒席地而坐,双手不知搓着什么物事,更有甚者,居然开始扯掉内衬衣衫,缝缝补补起来。

        他是越瞧越不明白,难不成这沈小少公带了赤甲军来,不往朔城开拔,却带着下属在此处安营扎寨过起日子不成?

        夜中,孟独数次提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渊劼说眼前的怪异事儿。想及渊劼既能派自己前来,影卫必然早就安插在沈羽营中,这些琐事儿,自己不说,影卫自然也会上报,思索再三,还是搁了笔。却又乌突突的咧嘴一笑,这个沈羽,初次率军,便做出此等奇奇怪怪的事儿,吾王实在忧心过重,沈羽玩笑若此,何苦还要派自己来呢?

        便在孟独心中嘲笑沈羽之时,沈羽已然对穆及桅同陆昭下了一道军令:“亥时开拔往朔城,此后,军中诸将,听穆公令。”

        她轻装上阵,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身边赵勇、方为,午子阳三人亦是如此。待得安排妥当,对着穆及桅与陆昭拱了拱手:“此时我四人便先往朔城去。待你们火龙攻城,我们便伺机混入城中。我走之后,一切听穆公安排。”

        陆昭却道:“此行凶险,少公,千万小心。”

        沈羽淡笑:“陆将放心,成与不成,就在今夜。羽等二位攻城的消息。”言罢,带着赵勇三人便出了帐篷,率先往朔城而去。

        穆及桅却瞧着那微微晃动的帐帘,叹道:“若此战大捷,沈羽此人,前途无量。沈公生了个好孩子。”言罢,看向陆昭哈哈一笑:“泽阳有此人,再兴之日不远。”

        陆昭忧心忡忡的看了他一眼,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她从小到大,我都瞧在眼里。能到今日,实在也苦了她。只求先公在天之灵保佑,此战,能有个好结果。”

        穆及桅拿过陆昭手中的酒壶大笑:“再过不久,陆将还要大展威风,现在可不能喝醉了,你若醉了,谁去上前骂阵?”

        孟独在梦中惊醒,尚在迷糊之际便被耳边声音吓得一惊,跪在帐中的是他派去赤甲军营的探子,此时正趴伏在地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一句话:“将军,赤甲军动了。往朔城。”

        孟独腾地一下翻身而起,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亥时。”

        孟独疑惑走出营帐,果见不远处的赤甲军整装待发,排列的端端正正。当下转回身来抬脚便把那探子踹翻在地:“怎的不早些来报?!”

        那探子唯唯诺诺的说道:“小的也是一刻钟前才刚刚得知,私心想着这军令奇怪,是以想瞧瞧还有没有……”

        “瞧什么瞧!”孟独气急,拔出腰间佩剑当头便朝着探子脑袋砍下去。一脚踢开那血淋淋的脑袋,快步走至营中,大声呼喝数次,龙弩卫急急忙忙的穿起盔甲,匆匆忙忙地随着孟独追了上去。

        夜风吹的孟独一阵头疼恶心,却不知道这沈羽,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第21章 火龙袭城

        夜色浓重,空中瞧不见月亮,朔城西的一片小树林中,参差不齐的树木枝干影影绰绰,在暗中看过去,显得有些骇人。沈羽靠在树边,轻喘了几口气,摊开手中一卷纸,拿在眼前细细的观瞧,这纸上是陆昭凭着昔日的记忆勾画出来的城中地图。她凑近了眯着眼睛端详许久,低声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估摸着,快到子时了。”赵勇拉下蒙着面的黑布,喘了口气,壮硕的身子斜斜地靠在一棵小树边儿上,显得那树干脆弱不堪。看的沈羽想笑,她冲赵勇招招手:“赵兄小心,别把这树靠断了才是。”

        话音一落,旁边的午子阳也跟着乐:“断怕就不会,不过老赵随随便便就能把这树连根拔起,倒是真的。”

        赵勇坐下身子,黑暗之中又像是一块大石头,也不和午子阳玩笑,轻声只道:“我听传言,少公在斥勃鲁中胜了希葛。”

        “赵兄,也知道希葛?”沈羽也坐下身子,松了口气,“侥幸胜过几招。不过希葛此人,实在心眼太小,脾气太大。不然,也不至于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知道,”赵勇言语之中带了些鄙夷:“在我们白沙地,他们家,也曾算是个有名望的大族。可惜他父希旭,刚愎自用,早年间不听号令,得罪了城主,被砍了脑袋。这一族也就没落了。他是个遗腹子,我离开白沙地的时候,他才只有七八岁,那时候力气已经大得惊人,听说一顿饭,比谁吃的都多。这么多年来,我倒一直想瞧瞧这孩子现下长成多高多壮,岂不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就跟他父亲一样,害了自己。”赵勇说着,轻哼了一声:“本以为他此后能和武齐比试比试,看来,也没机会咯。”

        “武齐我倒是有所耳闻,”午子阳搓了搓手,思索片刻:“但似乎这些年,没了消息。”说着又一笑,用胳膊肘碰了碰赵勇:“可也是得罪了你们白沙地的城主,被偷偷的砍了脑袋?”

        提起武齐,赵勇的神色便不如之前那般轻松了,眯起眼睛想了很久,叹了口气:“武齐此人,比我还年长两岁,不仅力气大,而且身子灵巧至极。可也奇怪,他闯出了这西余第一勇夫的称号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实在也是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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