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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怂孩子,舰长室你也敢偷听!是不是觉得姑丈不敢惩罚你啊?别忘了,你还欠我五桶水呢?信不信我把水换成海水?”洪涛瞬间就石化了,翁丫说得太对了,他老要求别人守规矩,可他自己却带头破坏规矩了。这个问题更没法和翁丫说,翁丫她们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是宋人,说了也没用,只能是打岔,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海水就海水,我才不怕呢!我姑姑说姑丈你哪儿都好,就是太喜欢和土人在一起。他们都是坏人,以前老欺负我们,我才不去管他们呢!瞭望手,发命令,舰队全速!”可惜翁丫不是原来的小孩子了,不再那么好糊弄,她知道洪涛这是在糊弄人呢,所以很生气,喊了一声之后,就一扭头气哼哼的走了,连招呼都没和洪涛打。
“嘿,你个怂孩子!我……我……”洪涛还真没想到翁丫会这么胆子大,居然敢当着一甲扳的人冲自己甩脸子。可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该如何去惩罚这个丫头,总体上说,这个女舰长已经很守规矩了,非常让自己省心,所以只要她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洪涛一般都是吓唬吓唬她。
第092章 当了一次东郭
“主人,我去帮您叫海商上来吧,和他们聊天比和翁丫聊天愉快的多。”还没等洪涛想好该如何惩罚这个大胆的翁丫呢,麦提尼的胖脸就凑了过来,开始和稀泥。
“……老文,你也这样想?”洪涛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居然是孤家寡人了,他不甘心,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文南呢,他肯定会支持自己的。
“说不定他们也知道了如何航海,先生不是说过嘛,技术总是在进步的,他们跟着咱们只是巧合而已。”文南的回答噎得洪涛差点没吐出血来,这尼玛不科学啊!文南平时不是天天念叨让自己少杀人嘛,怎么到了真杀人的时候,他倒眼不见为净了呢。
“……让厨房端上点酒来,开恳谈会了,愿意来的海商都叫上!”洪涛没再去坚持自己的意见,既然他们都不同意自己的意见,自己何必去强出头当这个坏人呢。自己脑袋上屎盆子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当然有选择的权利,有这个功夫磨牙玩,不如去听听海商们的高谈阔论。洪涛很喜欢和那些人聊天玩,并不是他们能说出什么好东西来,而是和他们聊天,能让自己对南宋、对整个时代多一份了解。光靠自己的眼睛去看还不够,东西太多,一辈子也看不完。
随着加速的命令通过信号旗传到了每艘船上,操帆手就开始忙活了,他们像猴子一样,敏捷的爬上每一根横衍,把卷着的帆布打开,再用拉帆索拉好,确保每一面风帆的方向正确、紧绷度合适。有了这些风帆的辅助,舰队开始整体提速了,从近海的四五节逐渐升到了七节全速,借着强烈的北风,劈开阻挡船头的每一座海浪,向着正南方驶去。
“纲首,他们跑得太快了,我们追不上,而且他们也没划桨,真是见了鬼了!”后面跟着的四艘南宋海船都是广州吴家的,领头的正是那位吴作头。
自打听说海峡公司的船队要去大食之后,他就坐卧不安起来。如果这支船队真的从大食国安全回来,那广州城里的海商排名就该重新排一排了。一次偶然成功不怕,怕就怕有一条成熟的航线和一群熟练的船工,要是再加上一名有魄力的纲首,那这条航线就是摇钱树,想要多少钱就能摇下来多少钱来。
有钱挣了,谁还能和自己组建行会?谁还会听自己招呼?没有了大家的支持,自己如何控制每年的海货价格?自己不能控制海货价格,那不就和一个普通小海商没啥区别了吗?用不了两三年,自己就会湮灭在广州这个商业大城市里,除了成为别人教育后辈时的一个素材之外,屁的价值也没了。
所以他打算冒险试试,依靠自家掌控的一等一船工,硬生生从对方手里抢出一条航线来。他这次出航几乎带上了家族里的大部分壮年水手,根本没怎么装货,就是打算仗着船轻速度快,强行跟在海峡公司船队后面,把这条新航线探明白。以后自己的船队也能在这条航线上分一杯羹了,如果再能拉上其他大海商一起贩货,广州城里自己照样还是说话有分量的作头!
这样做非常非常【创建和谐家园】,而且还容易引起一场争斗,但为了家族的利益,吴作头已经不打算要脸了,至于争斗嘛,他也是有备而来的。海商嘛,小海商就是小海盗、大海商就是大海盗,咱也不是吓大的,斗就斗呗。这个海峡公司能把蒲家人黑了,不见得能把自己黑了。蒲家人再富,也是外来户,吴家在广州几百年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怕一个来历不明的海峡公司吗?富贵险中求,对于普通商人来说,这句话只是一个励志的段子,但是对于海商而言,就是实打实的险中求了。
刚开始确实没问题,自打出了珠江口,双方一直就保持着一个离不开也靠不近的距离,吴作头甚至对这个海峡公司有点没那么担忧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都说他们的船如何如何厉害,日行千里啥的。现在看起来,不过如此,也就是帆的模样怪了一些,要论实用可靠,还得说是自己这种五桅的广船,这可是吴家的压箱底硬货。
可是还没等吴作头的自豪之情抒发完呢,前面的大帆船就开始像开花儿一样的升帆了,一面接着一面,吴作头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想过一艘船上能挂这么多帆,看着都有点眼晕。然后的事情就很好猜了,对方的船队就像轻飘飘的云彩,跑起来是那么的潇洒,而自己的船队就像身上背着万斤巨石,不管船工们如何努力,两只船队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远。直到那一片帆影完全消失在天边,吴作头还张着嘴盯着那一片应该有一支船队的海域呢。
“回去吧……”吴作头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原本笔直的腰板都有点塌了。
“爹,不如我们去找蒲家人!我就不信他们不回来了,我们追不上,难道还堵不住他们?只要蒲家肯和咱们家分享去大食国的航线,以我们的力量再加上蒲家人,他们的船就算再多一倍,也保管回不来!”一听吴作头要回航,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男人上前一步,扶住了吴作头,顺势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不妥吧,船上有大宋商人,他们船速又快,一旦被逃脱回来,你我父子就要吃官司的,这可是重罪!”吴作头让儿子说得一愣,但是琢磨了一下之后,又摇了摇头。
“蒲家人的船也不慢,到时候我们全都穿上蒲家人的衣服,谁说得清是我们父子干的?如若不然,等他们回来,下次再出海,就不是这几艘船了,再想对付他们难上加难。”吴作头的儿子别看生的矮矮小小的,这个心可是很大啊,也够狠。
“光广州的蒲家人还不够,要联系的话,泉州蒲家人也得一起,你还不太明白,蒲家人和蒲家人也不是一条心,这件事儿要从长计议,咱家在三佛齐也有不少关系,真要是想拦住他们,必须三方一起下手才稳妥!……先回去探探蒲家人的口风再说,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倒时候你拿着我的名刺去请他们赴宴,先别说这件事儿,就说是为了今年的货物行情。”吴作头被儿子说动了,这个办法最干净利落,可以一劳永逸,只是他为人比较沉稳,凡事都想算计清楚。
洪涛并不知道身后跟着的是只恶狼,如果知道,他绝对会降速航行的。他此时正在宽大的舰长室里和一大群南宋海商开茶话会呢,一边吃喝一边聊,话题什么都有。从南宋的官制到生活琐事,只要是他不知道的,都会很耐心的听,一个话题一群人聊,热闹非常。
“哈哈哈哈,老黄啊,在我们家乡有句话,离婚就是破产!破产就是家财败光了的意思,你这个也差不多啊!哈哈哈哈哈……让你瞎算计!”忽然洪涛大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手里端着的酒都撒了一腿,依旧是狂笑不止。
洪涛为啥这么高兴,因为他听到别人倒霉了,凡是别人倒霉的事情,他都发自内心的高兴,控制都控制不住。倒霉的这位海商也姓黄,他讲的故事就是他发生在他自身上的。前几年死了原配的他又娶了一个年轻女子,老夫少妻,他又是个每年都要跑出去几个月的海商,刚开始这个日子还能过,但是过了几年之后,两个人就没啥话可聊了。最终这个女子提出要和他离婚,结果不光带走了她嫁过来时的嫁妆,还把原本属于他的家产也卷走了一部分。这让他心疼不已,反正这个事情在广州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他本人脸皮也厚,聊高兴了就拿出这个事儿来自嘲一下。
第093章 宋朝还有女权!
中国古代的女子,有这么自由吗?还主动离婚、还分男人的家产?洪涛知道宋朝的女人地位并不算想像中的那么低,但也没想到她们的社会地位如此之高。原本以为允许女孩子读书、做生意、科考、抛头露面当促销员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承想自己还是预估错了,宋朝的女子地位之高,很多地方甚至比后世还过。尤其是在商业发达的江浙地区,很多人家更愿意要女孩子不愿意要男孩子,因为男孩子赔钱!
“自隋唐而上,官有簿状,家有谱系。官之选举必由鱼簿状,家之婚姻必由于谱系。此近古之制,以绳天下,使贵有常尊,贱有等威者也。所以人尚谱牒之学,家藏谱系之书。只五季以来,取士不问家事,婚姻不问阀阅。”这是来自郑樵《通志》里的一段话。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在宋朝之前,社会结构是界限分明的,士族就是士族,庶民就是庶民,不光当官要从士人里选,连结婚也得门当户对,不能乱娶乱嫁。但是过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这五个朝代,到了宋朝,士人和庶民之间的严格界限已经被打破了,庶民可以通过科举晋身为官员,士庶不通婚的原则也废了。
是什么原因让原本维持了上千年的阶级固化松动了呢?答案就是商业!因为宋代商业发达,从而改变了宋人对阶级的漠视。宋朝人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现象的根源,蔡襄在《端明集》里就曾经说过:观今之俗,娶其妻不顾门户,直求其财,随其贫富。
据这些南宋商人说,不光是民间这样,首先这样做的是上流社会,正式因为有了榜样,所以民间才有样学样。而且他们还举出了实例,言词凿凿的说在北宋真宗咸平五年(1002年),两位当朝宰相,向敏忠和张齐贤,就为了争娶一位姓柴的寡妇而互相敌视,最终闹上了公堂打官司。
这位姓柴的寡妇是长得美如天仙吗?不是;是家世显赫吗?也不是!程颐说了一句话,道出了柴寡妇的优点,他在《二程外书》中记录了这件事,是这么评价的:为其有十万囊槖故也!
看到了吧,这个柴寡妇有钱!两位当朝宰相为了娶个富婆打起来了,这种事儿会发生在其它朝代吗?国家总理娶寡妇就已经很惊人了,还是因为求财而娶,按照古话说很不成体统啊。这就说明了当时的社会风气,宋人不以求财为耻,反以为荣,是个非常非常纯粹的商业社会,从上到下,每个人都非常纯粹!
要问这位柴寡妇最终嫁给谁了?谁也没嫁!这两位宰相闹得太出格,让皇帝很没面子,于是就把他们俩降了职,一个去户部当郎中,一个当了太常卿。
还有一件事是宋朝特有的,可能有的书也写过,但它只存在于宋代,如果别的朝代有了,就是误传。什么事儿呢?就是“榜下捉婿”的风气。北宋朱彧(yu)在《萍州可谈》里写过:近岁富商庸俗与厚藏者嫁女,亦于榜下捉婿,厚捉钱以饵诱士,使之俯就,一婿至千余缗(min)。
每到科考放榜之日,大宋的土豪们就去放榜的地方抢学生,用啥办法抢呢?用钱砸呗。抓到一个大学生就掏出一千贯钱来,求着大学生娶自己家的闺女。洪涛很羡慕,后世里想娶媳妇,光大学生这个身份管吊用!你就算是博士生,没车没房没存款,照样完蛋操!只听说过土豪开着车去各大艺术院校门口给自己找小蜜,没听说有土豪去学校门口找女婿的。
这种情况也只能出现在一个纯粹的商业社会里,如果到了明朝,老朱家纷纷钟灭了你,清朝更别提了,敢这样干,你家这个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女戒都没学好,在家学成老姑娘吧。同时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在宋朝,士庶之间的隔膜已经不存在了,有学问也可以娶个商人家的女子,有钱了也能抓个穷大学生回来当女婿。
除了士庶阶级隔膜被打破之外,宋代女人的地位也非常高,这个高还不是民间的风气,而是法律规定。《名公书判清明集》里就有记载:在法,父母已亡,儿女分产,女合得男之半。意思就不多解释了,一句话,女儿有法定继承权,继承份额是儿子的一半儿。
可能有较真儿的人会问,这个法律有,但宋朝执行了吗?来看看刘清之在《戒子通录》中的记载:处女亦蒙首执牒,自讦于府庭,与齐兄以争嫁资。这里记载了一位还未出嫁的女子跑到官府去告状了,告谁呢?告她哥哥!告啥呢?告她哥哥不给她嫁妆钱。
由女儿继承的这部分财产通常叫做奁(lian)产,如果父母活着,女儿出嫁,这部分财产会跟着女儿一起走,当做嫁妆。当女子结亲的时候,会给男方送一个叫做“定帖”的文牒,里面除了要详细说明女方的身份、生辰八字之外,还要写明陪嫁的首饰、金银、物品以及随嫁的田产、房屋,这就是奁产。按照海商的说法,广州、泉州附近普通家庭给女儿的奁产一般价值十亩田普通水田,临安那边还要高,内地穷一些的地方可能会低点。
按照大宋律,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就是说妻子带过来的奁产,男方家里分家的时候不能分,要归女方自己掌管。假如夫妻离婚或者妻子改嫁,这部分财产还是要由女方带走的。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不带走,但是支配权在女方。而具体带走多少,两个人结婚之前下的那份“定帖”里都注明了,合算这份“定帖”就是宋朝的婚前财产公证书,具有极高的法律效力。
那这位黄老板离婚的时候怎么连自己的财产也赔进去了呢?难道说是他有过错,法官判他多赔偿女方?还真不是,宋朝还没这么细致的法律条纹,而且在宋朝养情人不犯法,是公开的。黄老板之所以赔了夫人又赔钱,主要是他太奸了。为了怕以后被家族里的兄弟姐妹分家产,就把他的好多产业都放到了妻子名下,算作是妻子带过来的奁产。结果他妻子和他离婚的时候,假装不知道这回事儿,把他的财产也给拿走了。黄老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这种行为是犯法的,说了不光官府不会帮他要回来,估计还得挨板子,只能是破财免灾了。
只有宋朝的女人有和男人一样的财产继承权吗?回答是肯定的。元代《通制条格》中有一条法令:今后应嫁妇人,不问生前离异,夫死寡居,但欲再适他人,其元随嫁妆奁财产,并听前夫之家为主。《大明会典》和《大清律例》也是同样的规定,寡妇才能改嫁,但只能净身出户,夫家财产和自己的妆奁,并听前夫之家为主。
至于离婚这个事情,在大宋也是习以为常了,宋人应俊在《琴堂谕俗编》中写道:为妇人者,视夫家如过传舍,偶然而合,忽尓而离。
在《续资治通鉴长编》中,详细描述了宋代关于女子离婚的规定,是这么说的:不逞之民娶妻,给取其财而亡,妻不能自给者,自今即许改适;夫出外三年不归,听妻改适;被夫同居亲强健,虽未成,而妻愿意离这,听。
这几句话的意思就是丈夫若没有能力养家,妻子有权主动离婚;丈夫离家三年未归,妻子也有权主动离婚;妻子被丈夫家人【创建和谐家园】,不管成功没成功,妻子都有权主动离婚;对于这三种情况,官府是支持女方的,其它情况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程颐,朱程理学发起者,按说他应该反对给妇女这么多权利吧?其实并不是这样,后人曲解了他的意思。在《河南程氏遗书》中,就详细记录了他的一段话:夫死而嫁,故为失节,然亦有不得已者,圣人不能禁也。
范仲淹曾经给自己家的庄园定了一个《义庄规矩》,里面明确规定:嫁女支钱三十贯,再嫁二十贯;娶妇支钱二十贯,再娶不支。看到没,改嫁比娶媳妇给的钱还多呢。
民间如此,文人如此,皇族也一样。宋代有个刘娥,宋真宗赵恒的皇后,宋朝第一位摄政的太后,功绩赫赫,常与汉之吕后、唐之武后并称,史书称其“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这位堪比武则天和吕后的皇后,年轻的时候先是嫁给了一位银匠,然后家道中落,刘娥又是天生丽质,结果改嫁给了当时的襄王赵元侃。后来赵元侃当了皇帝,就是宋真宗,刘娥直接就被封为皇后了,老赵家一点没嫌弃她是个二婚。
宋仁宗的曹皇后同样也是改嫁的女人,据说曹氏许配给了一家姓李的,结果新婚之夜新郎就跑了,一直没回来,后来这位曹氏就选进宫里,居然还当了皇后。洪涛一直就纳闷,大宋皇宫选秀女之类的,合算不光要处子,连结过婚的都要啊,老赵家这个口味可真是与众不同啊,太有性格了!
第094章 男子汉
有了这些海商在金河号上陪着洪涛整日闲聊淡侃,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船队就穿过了新加坡海峡,进入了马六甲海峡,算一算时间,只用了不到十一天就跑完了3000公里的航程,有了快船和合适的风向,远航也不是那么漫长。
此时的马六甲港和去年又不一样了,就在港口旁边,一座十多米高的石头堡垒拔地而起,上面还像船桅杆一样弄了一根大木头柱子,柱子上面不仅有瞭望台,还高高的飘扬着一面老鼠旗。如果天气好的话,从这里能看清楚多半个海峡的船只来往情况,所以还没等洪涛的舰队靠港,马六甲港的国王就已经在码头上亲自率队迎接了。
现在他这个小港口已经是整个海峡里最热闹的一处贸易港,除了每年一次的大船队到来之外,时不时的还有大宋海商驾着船顺着原来的海岸线摸到这里进行一些零散的小宗贸易。更主要的是金河湾的补给船每隔两三个月就会途径这里,顺路也会带来一些鲸油、蜡烛、肥皂、白糖、铁器之类的金河湾特产。这些东西尤其是铁器最受附近海商的欢迎,运来多少卖多少,于是马六甲这个小港口也成了附近几个国家商人的采购重点。商人一多、货物流通一多,捎带着这座小港口也就繁荣了起来。
要是赶上金河湾的大舰队从这里过,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用不了两天时间,就会有大批小帆船云集于此。如果舰队还没走,那就太好了,可以死缠烂打的去和那些南宋商人换一些东西。如果舰队走了也没事儿,总会留下一些商品的,这也是洪涛的规定,他的目的就是让这里越来越繁荣。等附近的商人养成了习惯,对这里有了依赖性,那他们所在的那些小国家就不用武力,光用货物,就能控制住,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照例,洪涛还是不上岸的,他就住在金河湾号上,不光他不上岸,护航的舰队人员都不能上岸,随时保持战备状态。尤其是夜间,整个舰队的锚地都会远离港口,具体停在哪里除了各位舰长知道之外,连水手们都不太清楚。不过这种状态只在护航舰队里执行,那两艘鲑鱼级的商船不在规定之列,上面的商人和水手乐意上岸就上岸,乐意干嘛就干嘛,只要别耽误预定的出发时间就可以。
船已经卖了,洪涛就不去操心它们到底是沉了还是被别人抢走了,谁拿到这种船,也只能是仿制出来一些皮毛。它的外形虽然和蛟鲨级差不多,但内部结构和造船理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唯一值得别人学习的,就是那半套多帆具,可惜没有船上那些金河湾的水手,这些帆具该如何玩明白都很成问题。就算有人玩明白了,洪涛也不怕,他巴不得南宋海商都学会制造和驾驶这种船呢,那样一来,这条航线自己就不用操心了,全交给他们去自己折腾,自己还有更远、更暴利的航线可以运营,利益比这里大得多。只要有这些利益存在,有野心、有想法的海商照样会团结在自己周围。
三天之后,船队再次启航,在马六甲的堡垒里,又多了十多名南宋商人留下的家人,他们将归这里的金河湾水手指挥,配合马六甲国王保护好这座港口,和他们一起留下的,还有一部分榴弹和兵器。榴弹是给堡垒防御用的,兵器是金河湾私造的,全是用水力锻锤打出来的精钢为原料,主要是大号反向弩和箭矢,都是给马六甲国王去训练士兵的。现在马六甲国王和海峡公司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双方都清楚,所以国王已经开始利用洪涛提供给他的财力和物力向周边扩张了,吞并了附近的几个部落之后,马六甲港的防御力量将成倍增长。
槟城港的情况和马六甲差不多,这里有个注辇人修建的小造船厂,虽然商业气氛还没马六甲浓郁,但是可以给过往商船提供简单的维修和保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停靠点。这里的防御洪涛只出物资不出人手,全都扔给马六甲国王那个表兄弟了,他们两个相距不远,只要能顶住敌人一两天的进攻,就可以互相支援。如果这样还守不住,洪涛要他们也就没意义了,被敌人抢走就抢走吧,金河湾除了蒙古人之外,没有必须的敌人和朋友,谁能带给金河湾利益,谁就是朋友,反之就是敌人。到时候用利益和大炮配合一下,估计敌人立马也就变成朋友了。洪涛不想占领这里的地盘儿,他只要一个稳固的补给点,所以和当地人没有激烈的矛盾。
普吉岛最让洪涛省心,这里的小寨子已经换上了石头墙,还有一座石头堡垒保护。那座造船厂也正在扩建,木材积累已经足够多了,只等金河湾的技术人员一到,就可以在这里建造小型船只。这些人全都是海峡公司里那些南宋海商弄过来的,应该都是他们家族里的精锐,他们比洪涛还着急,巴不得赶紧把海鲜封起来收税,这样就能坐在家里等着钱往兜里落了。为此他们焕发出来的热情无比高涨,当洪涛的补给船不够用时,他们就自己冒险驾着海船沿着海岸线慢慢蹭过来,船上带的货物不多,基本都是建筑材料和生活用品,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员补充。
变化最大的就是卡巴兰港,当舰队刚刚经历了一场热带风暴,带着浑身的水汽和伤痕冲过印度洋,绕过锡兰岛南端之后,迎面看见的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简陋的木头港口了,它旁边又多出来一个用大石头垒砌的正规码头。虽然还没建设完毕,但小海湾里依旧停满了【创建和谐家园】帆船,有些甚至只能停在外面。码头上也是人声鼎沸,原本那个官园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规模又扩大了一倍,旁边的空地上还扎起了一片白色的帐篷。
“姑丈,那是一位大食王子的帐篷,他来半年了,就为了等着姑丈您的船队。他明年要结婚,想换一些大宋的绸缎、瓷器和蜡烛,带回去布置他的宫殿。这些大食人真富,请我吃烤肉时候用的刀子都是金柄的,上面全是宝石,我都不敢用劲儿,怕把宝石抠下来。您和他们说一声,卖给他货物时,价格一定要说高点,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他不讨价。他还要拿一块地换我的船呢,说是让我去他那里当头领,然后把船卖给他,他要用咱的战舰当彩礼,送给他的新娘子!”泊蛟现在已经留上了胡须,常年的海上生活使他比同龄人显得老成了许多,如果放到后世,说他三十多了一点不奇怪,其实他刚成年。
“嗯,他们那边是穷人真穷,富人真富,你姑丈我不想当皇帝,就是不愿意让你们都变成他那个样子,拿着金河湾其他人的钱去外面充大头。怎么样,在这里待烦了没?这次打算跟姑丈回去吗?”洪涛拍了拍泊蛟的肩膀,这只小鲨鱼终于长大了,能独自在万里之外为自己分忧。看他身边带着的几个随从,不光有他船上的水手,还有几个本地人的模样,看来他在这里混得不错,都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嘿嘿嘿,我老婆又怀了,要不我下次再回去吧……”泊蛟和洪涛想的一样,他确实长大了,不再恋家,而是更看重他自己的发展空间,嘴上虽然说下次回去,但等到下次,他指不定又找出什么理由来再推脱呢。
“养你这样的儿子有毛用,一年到头就知道在外面自己舒服,也不想着回家看看你阿爷怎么样了,【创建和谐家园】玩意!”嘴上是骂,其实洪涛心里并不反对这些孩子出去闯荡。人这一生,天天留在父母身边也不见得就是孝顺,如果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即便远隔万里,父母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他们会很自豪,逢人便夸自己养了一个有出息的孩子。
“那要不这次我跟姑丈一起回去,带着我老婆和孩子?”泊蛟让洪涛说破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他也觉得该回家看看了,但是有点勉强。
“我可没功夫带你回家,你现在是大人了,用不着整天跟在姑丈【创建和谐家园】后面,只要完成了公司的任务,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琢磨,想回去就自己回去,有事情还没干完就接着干。姑丈这次要再往西边走一走,你看你卡叔叔的眼睛,都急绿了,我得去给他找回家的路啊!”洪涛不想去过份干涉泊蛟的私事儿,他需要的是能闯荡四海的蛟鲨,不是老跟在身边狐假虎威的鮣鱼。而且这次确实没法带着泊蛟回去,他还要去找好望角呢,什么时候能返航自己都说不清楚。
“嘿嘿嘿,卡叔叔的眼睛本来就是绿的……姑丈,我也想跟您一起去西边,以前您答应过我带我一起去的,我都在这里待了一年没远航过,船上的水手也该训练训练了,要不他们都该忘了大海是个什么样子的。”泊蛟一说起回家就犹犹豫豫,一说起去探险倒是挺上心,还找出了他认为比较充足的理由。
第095章 地理课
“阿蛟啊,你是姑丈的第一个帮手,姑丈也想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可是小鱼小虾还小,让他们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啊。这里是咱们的前进基地,又离【创建和谐家园】人这么近,一旦有失就会影响咱们的发展计划,这个活儿还得你帮姑丈干。等这次远航回来,我把你卡叔叔的船也留下,让他陪你做伴儿。明年我再来的时候,就换他盯着,带你走。”洪涛是想带着泊蛟走,他不光是自己的亲戚,执行和理解能力也最好。可是卡巴兰这里离不开他,如果身后不稳定,自己出去都不踏实。
“我正好有事情要和姑丈说呢,听来这里贩货的【创建和谐家园】商人说,已经有人盯上卡巴兰了,不是老麦家的【创建和谐家园】人,是另一拨儿。上个月还有两艘船在港外转悠,挂的是一面鹰旗,行迹可疑,振州号一靠近他们就往北跑了,我没追。如果姑丈要去西边的话,还要多加小心那些挂着鹰旗的船,老麦家的人的说那些【创建和谐家园】人都来自红海,势力很大,上次被咱们打沉的那些船就是他们的。”泊蛟也知道洪涛手里没有多余的舰长,他也是大人了,不再纠结远航的事情,而是汇报起卡巴兰港的近况。
“嗯,姑丈早就知道他们,现在没功夫搭理,你这里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另外姑丈还得提醒你,即便你已经有了孩子,但也不要过分相信这里的人,包括老麦家的人。他们只是咱们的合作伙伴,不是自己人,懂吗?不要因为轻信别人而丢了性命,那样就太冤了。这不光是你一条命,船上还有几十口子疍家水手呢,你是舰长,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全面。好了,你老丈人来了,去把船舱里的兵器运到岸上去吧,老麦,你也一起上岸,和你的族人打听打听这边的情况。”对于泊蛟的工作,洪涛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一艘船、几十个人,已经在这里盯了两年,能做到人船都安全,就很是不易。这也给自己解决了很大的麻烦,帮自己度过了一个缺人缺船的难关,只要能抗到明年冬天,自己就能腾出手来巩固卡巴兰港和马六甲海峡的实力。
护航舰队只在卡巴兰港待了两天,把船上的货物全都卸下来之后,就开始玩了命的补给,光是煮沸淡水再密封,就把卡巴兰港仓库里的陶罐子都用光了,这还不算完,金河号上还带着大量的陶罐,接着装。洪涛命令每艘船上都要尽量多的携带淡水,他这是在为远航做准备,别人可以不理解他这种看上去比较疯狂的举动,但他自己必须这样坚持,因为这次远航要穿越帆船的墓场——赤道无风带。
赤道无风带,是以赤道为中心,南北纬五度范围之内宽达一千公里的海域统称。它像一根带子基本围绕了地球一圈,这个海域里常年酷热、湿度大、多暴雨、少风或者静风。北纬五度在哪儿呢?从锡兰岛往南一百公里左右就是了,也就是说如果想去南边的话,出了卡巴兰港的门,就差不多进入了赤道无风带。这个无风带有多宽呢?在赤道地区一纬度差不多等于一百一十一公里,越往两极走,一纬度的距离就越长,因为地球不是圆的,更像个桔子,两头有点扁。南北五度,就是一千一百多公里,大部分地区少风或者无风,对于帆船而言,这就是死亡之地!
在大航海时代初期,发生过无数次海难,其中有一种最残酷的,就是活活渴死。当时人们还不知道有赤道无风带这么一个极端气候地区的存在,一旦事先没有充足的准备贸然驶入,就会像一个人走进了死亡沼泽地,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直到船上的淡水喝光,然后被天上的大太阳活活晒死。
在这些方面,洪涛有着天然的金手指,那些被后世无数人用生命证明出来的道理,他就不打算再证明一次了。这些知识既可以帮助人,也可以害人,假如把这些知识用在战争中,洪涛可以一枪一弹都不费,就把敌人一支舰队完完全全的葬送掉,葬送得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节新的课程,它非常非常重要,事关整支舰队的生死,所以一定要仔细听。如果,以后谁要带领舰队进入南北纬五度之间、北纬二十五度到三十五度之间、北纬五十五度到六十五度之间、南纬二十五度到三十五度之间、南纬五十五度到六十五度之间这五个地区时,一定要注意,它们范围内风力非常小且没有固定风向,其中尤以南北五度这条环状带为最极致,它叫赤道无风带。赤道就是零纬度线,以前我给大家看的地图都是平面的,今天我告诉大家一个新知识,其实我们生活的大地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球体,就像这个,它叫地球仪!”出航前一天的中午,洪涛把其它四艘船的舰长、大副、领航员全都叫到了旗舰底舱的军官食堂里,给他们恶补了一堂世界地理课,同时也把舰长室里那个用鲸须和鲸皮做的大圆球拿了过来,告诉大家,这个被画得花花绿绿的大圆球不是自己的玩具,而是脚下踩的地球。
“打住!别举手、也别问我如果我们在球底下,为啥不掉下去,今天你们只需要听、只需要一个字儿不差的记录,心里的疑问先让它留着,以后会有机会去证明的。我这不是在糊弄大家,假如哪一天诸位里面有某个人想驾驶帆船沿着这个球转一圈的话,他就会发现,他一直航行下去,最后还会回到出发点上来。所以说,咱们脚下踩的大地不是一块平地,而是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圆球,大到我们都感觉不到它是圆的了。”当洪涛说出脚下大地是圆的时候,下面立刻就有人举手要求发言,不过洪涛全拒绝了。关于地球为什么是圆的这个问题,洪涛没法和他们讲明白,牵扯的知识量太大了,讲一年都不见得讲得完。与其和他们讲半天还不能让他们明白,不如告诉他们如何去证明这个道理,让他们自己去探索吧。
“好了,大地是圆是方我们暂时放到一边去,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重点就是让大家记住这五条无风带,尤其是中间这条,它弄不好是会要了大家命的。以后谁需要跨越这条无风带,不管你的航向是什么方向,必须正南正北穿越,同时要携带三倍以上的淡水储备,还要从进入无风带那一天起,就在全舰队实行淡水配给制,最严格的配给制,一滴淡水也不能浪费。”
“可能有人会问我有这么可怕嘛!我想和大家说的是,即便大家按照我说的做了,我都不敢保证诸位能活着驶出去。不过也有好消息,就是在这片海域中雨水很充足,这也是我要叮嘱大家的第二个重点。进入无风带之后,立刻把船上能装水的一切东西都放到甲板上,用帆布搭好收集雨水的设施,除了饮用水之外,这些雨水就是额外的补充,我不限制大家如何使用这些雨水,但希望大家千万别掉以轻心。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先预祝我们明天的旅途顺利,散了吧!”洪涛的这堂地理课上得非常短,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但它带给这些人的冲击非常大。他们一个个都皱着眉,表情沉重的离开了金河号,带着一肚子疑问和紧张,回到自己的舰上准备明天的远航去了。
第二天凌晨,就在卡巴兰港还沉睡着的时候,停泊在港外的舰队突然忙碌了起来,然后在金河号庞大身躯的带领下,一艘跟着一艘的慢慢离开了泊位,向着正南方驶去。对于舰队的动向,码头堡垒上的哨兵肯定是发现了,但他不会发出任何警示,因为这支挂着老鼠旗的舰队从来都是这样,不进港、不通报、不断更换泊位,谁也不会通知的。唯一知道这支舰队在做什么的,只有孤零零停在港外的振州号上的舰长泊蛟,他早就接到了值班舰长的汇报,此时正站在艉楼上,带着一脸的遗憾和向往神情,看着越来越远的那艘大船。
洪涛的远航计划很简单,就是带着舰队先从卡巴兰港向正南直航,顺利穿过赤道无风带之后,再掉头向西,借着南半球的东南信风带,沿着南纬十度线直抵非洲东海岸。等到了非洲东海岸,他会派遣一艘蛟鲨级战舰沿着海岸线边探索水文情况、边寻找一条合适的河流,然后在这条河流的入海口附近建立新的补给点。这个补给点就是为了让以后刚刚从无风带里钻出来的舰队补给用的,同时,从南往北航行时,也可以在这里补充下淡水,然后再开始艰苦的航程。
第096章 无风带
具体像蛟鲨级、虎鲸级这种大帆船穿越无风带要多久,洪涛心里还真没谱儿,他上辈子只驾驶着现代化的帆船穿越过赤道无风带,那种船上有柴油机动力,实在一点风都没有时,还能提供额外的动力。而且无风带里并不是一点儿风都没有,只是风力比较小,还没有固定风向。现代化的小帆船转帆向比较灵活,可以利用这些忽忽悠悠的小风勉强航行,但大型风帆战舰就有点麻烦了,它们转帆比较慢,一旦风突然来了,还没等把帆调整过来呢,它又变了风向,等于是白折腾,总不能让操帆手一直站在横衍上等着风吧。所以大帆船对这种风的利用率极低,和没有差不多。
“先生,我现在终于感受到您常说的那句话了,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刚才还是东北风呼啸,转眼间就风平浪静了,此去两千里都是这样的话,我们何年何月才能穿过它啊?”文南对于洪涛的敬仰之情已经藏不住了,以前金河湾的人都说洪涛是神仙,他向来是嗤之以鼻的。现在他看洪涛的眼神也已经带着敬畏了,自己这个大个子老师确实有神仙的模样,居然可以预知天气变化,这尼玛就是诸葛亮再世啊!
“你说话就说话,手里别老端着酒杯,不知道船上的淡水都定量了吗?酒也在规定之内,你现在把一天的定量都快喝完了,下午你喝啥?像我和老麦这样的恶人,会把自己的水让给你喝吗?等着渴死吧!”洪涛已经在收拾他的钓具了,进了无风带之后,不光没风,连洋流都非常非常弱。整个海面就像是静止的,舰队也静止了,远看过去,这就是一副油画。在这里着急是没用的,只能是利用每天午后的气候突然变化稍微跑个把时辰,其它时间大家就都开始休息,尽量减少活动、减少日晒,保存体内的水份别流失太快。
“我可以和你交换,老文,如果你也能给我写本书,我就从我的淡水配额里每天多给你一小桶。”麦提尼对于热带气候非常适应,别看他胖,但很少出汗,对水的需求反倒比其他人都少。
“君子不夺人之美,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书你也自己写吧!先生,他穿那么多为何不出汗?”文南还是很有骨气的,不为了一口水而低头,只是对麦提尼这身打扮比较好奇,这么热天长袍加身不说,脑袋上还带着头巾,不怕捂死?
“嘿嘿嘿……你还别说老麦,要是把你们俩都扔沙漠里,他肯定比你活的时间长。比防晒的能力,别说你了,我也比不过他,那是他们家乡的绝招儿。你没去过老麦的家乡吧?有机会应该去看看,他们那里有无边的大沙漠,也有富饶的两河绿洲。终年很少降雨,气候非常干燥,还非常热,他穿成这样,是为了防止身上的水份蒸发。不过他犯了一个习惯性的错误,这里不是沙漠地区,气压低湿度大,一会儿他就该扛不住啦,不信你看着。”洪涛现在一点儿舰队司令的模样都没了,制服全都脱掉,就穿着一条黑裤衩,要不是舰上有翁丫这个碍事的丫头,他能整天【创建和谐家园】了待着。不仅如此,他浑身还涂满了鲸油,权当防晒霜了,戴着一顶大草帽趴在船舷边上看着他那几根宝贝鱼竿。
除了钓鱼之外,没事的时候他就在舰长室里待着,趴在桌子上写他的各种教材和回忆录。每当这时,舰长室里就是禁区了,除了翁丫之外谁都不许进,教材不怕别人看,但那些脑子里的回忆断然不能泄露出去,里面有些东西太匪夷所思了,洪涛自己都想不出任何瞎话来圆这些东西。
恐惧!安安静静、几乎凝固般的恐惧!这就是舰队在赤道无风带里飘荡了十天之后,印在每个人脸上的最明显的表情。从舰长到最低级的水手,都被这种静止给吓坏了,他们失眠、焦躁、忧郁、歇斯底里,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有洪涛这位半神存在,每天轮流去各舰拉着水手们开赌局赢淡水喝,说不定这些从来没经历过如此折磨的人早就暴动了。人一旦被某种精神状态控制住,就会失去理智,和疯子一样,做事儿根本不考虑后果,比野兽还野兽。
“姑丈……姑丈……醒醒啊,起风了!外面起风了!东南风!”三十多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洪涛被人从睡梦中弄醒,翁丫一边揪着他的耳朵,一边兴高采烈的诉说着舱外的美景,她已经把风当成了世界上最美的东西,给多少金银财宝都不换。
这三十多天对翁丫来说,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煎熬,甚至都有点对洪涛失去了信心,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些水手能不能活着回去。有几次她和几个船上的军官还私下商议过,如果掉头往回走,会不会生还的几率大一些。现在想起来,她自己都有点后怕,如果当时真有人这么干了,那甲板上应该就是一片血泊。不是自己这位姑丈带着人把她们屠杀干净,就是她带着人把这位姑丈给弄死了。幸亏,自己这位姑丈平时攒下的威信足够多,这种想法始终也就是一个想法,没人敢真去做。
“起风就起风吧,昨天就该起的,我又不是帆,你拉我何用?”洪涛正在睡梦里和谭晶嘿咻嘿咻呢,虽然穿越过来都好几年了,但他始终忘不了上辈子的女人,经常在梦里见到她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激烈牵手状态。这就是在船上憋的,一个正常男人,一出海就是几个月,见不到异性,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非常变态。要不怎么各国的码头附近都是红灯区呢,因为好挣钱啊,那些远航水手下船之后,根本顾不上挑三拣四,是母的就成啊。
“嘻嘻嘻……我高兴啊,我们出来啦,姑丈说的那个无风带我们出来啦!姑丈万岁!”翁丫没去搭理洪涛那个半死不活的德性,松开了揪着洪涛耳朵的手,原地跳了几下,还觉得不过瘾,干脆扑到了洪涛身上,照着洪涛脸蛋一边来了一下。这是她和洪涛学的,每次洪涛回到金河湾,都是这样和泊珠、塞尼娅做的。
“嗨!死孩子!快给我滚起来,小心我一脚给你踢出去啊!”洪涛迷迷糊糊刚醒,下身还处于战备状态,突然怀里多了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女人身体,差点没让他精虫上脑,于是也更加恼羞成怒,因为怀里这个女人碰不得!
“哈哈哈哈哈,姑丈害羞了……嘻嘻嘻嘻嘻……”翁丫爬起身,还特意瞄了一眼洪涛的下身,笑嘻嘻的转身跑了。
“我没教过她们生理卫生课啊?难道学数学和地理课,还能带动其它方面的发育?”洪涛睡觉从来不盖东西,也盖不住,船舱里太热,就算有三个舷窗的舰长室里也照样闷热无比。小洪涛此时还傻乎乎、楞戳戳的顶着短裤站岗呢,洪涛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他琢磨着是不是让船上木匠把自己的舰长室里装个插销啊,虽然这样做违反了船上不许反锁舱门的规定,但为了防备翁丫,还是很必要的。
整整三十七天,舰队终于试过了无风带,那些被绑在横衍上都快发毛了的帆布终于可以敞开怀抱迎接它们宿命了。每艘船上的操帆手都把所有的帆挂了起来,也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反正他们乐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洪涛对于船员的暂时疯狂装没看见,人在经历了濒死的【创建和谐家园】之后,需要发泄,纪律是为了让事情变得可控,发泄有时候会和纪律起到殊途同归的作用。
过了无风带,只是这趟远航中的第一步,迈出了第一步并不等于成功,后面还有更多的挑战。比如现在,就在舰队刚刚驶出无风带一天多点,就遇到了南印度洋上的热带气旋,大海就像是女人的脸,说变就变,还变得那么彻底,前一刻还是温柔体贴,下一刻就呲牙咧嘴了。
这次洪涛不能躲了,他必须站在艉楼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海水,向操帆手发出指令。其实这个活儿翁丫也会干,虽然她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风浪,但处理方式都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保持一部分帆动力、尽可能的让桅杆减小压力,然后去检查船舱里各种货物的固定情况,千万不能让它们随意挪动位置,一旦船体失去了重心,比桅杆断了还可怕。
“都不折腾了吧?该,累死算!降帆……把顶帆全部降下来!”但洪涛还是得亲自指挥,船员们看到他在,工作起来就会充满信心,这一点是翁丫她们这些舰长暂时无法代替的。其实一艘船的船长并不需要操太多心,具体工作有大副、二副、领航员、水手长他们去分担,船长的最大用途就是让船员们有个主心骨。只要船长在,大家就都不是太慌张,哪怕遇到了从没见过的情况,依然能让船员安心工作,这就是船长最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