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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地瓜……它们到底长什么样儿呢?”罗有德毫不迟疑,伸手和洪涛拍了一下,脑子里还在念念不忘那些亩产几石、十几石的粮食。
绍定五年的冬天很快过去了,当绍定六年的春天来临时,西瑁洲上已经看不到熬炼鲸油的浓烟了,也没有了一股子一股子的臭味儿,换来的是一阵一阵的读书声。原来那座简陋的小院现在被扩建成了三个并排的大院子,三百多个孩子分成了三个年级六个班,就在这些院子里上课。这里面有三分之一是来自金河湾的后代,剩下三分之二里面还有三分之一是黎人小孩,其余的全是罗有德和那些海商们送来的自家后辈和亲戚家子弟。
别看这个学校建在边远的西瑁洲岛上,海商们却连一丝怨言都没有,还称赞洪董事长老谋深算。他们觉得这种教授绝技的学校,就不该设立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有的海商觉得把学校放在西瑁洲上都不太安稳,不如直接弄到大船上去,那样才踏实。路途的远近对于他们来说算个屁!成千上万的海路他们都跑过,几百里路还算远?如何确保学校的安全和机密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既然是绝技嘛,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值钱,以后这些自家子弟学成了,个个都是他们的摇钱树。想跑远航挣大钱,没有这些孩子就玩不转新海船,玩不转新海船就跟不上洪董事长的船队,跟不上船队就挣不了钱啊!这是非常要命的事情,必须机密!
西瑁洲上的疍家人基本都被洪涛撤回了金河湾,鲸油、肥皂、蜡烛的生产作坊也跟着一起撤走了,那边有的是地方安放。现在金河湾有足够的运输能力了,没必要再在西瑁洲这个小岛上占着一个坑。最主要的是南宁军的马场正式成立了,洪涛有了一块更合法、更大、更有发展潜力的基地,不再需要西瑁洲这块踏脚石。另外,自己的老丈人泊福、妻兄泊小二也该回金河湾享享福了,他们已经在西瑁洲上守了好几年。老泊福每次过年回金河湾,都整天抱着洪鲵不撒手,老头儿嘴上说没事,心里却分分钟都乐意回家和大家伙一起住,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和西瑁洲上这几家留守疍家人一起回金河湾的,还有三家黎人,泊福管他们叫花黎,不是花梨木的花梨,而是脸上带着刺青的海南黎人。自打马场的事情一定下来,荣老头就再度出山,连同泊福老人一起由洪涛和几个疍家小伙子陪着,驾着小帆船沿昌河进了山。他们去找相熟的黎人头领交涉去了,商谈的事情只有两个,一个就是请黎人帮助疍家人开采石碌铁矿,一个就是邀请黎人去金河湾与疍家人一起分享那片富饶的土地。
别看疍家人不太乐意和宋人一起扎堆生活,他们对黎人却比较亲近。这也算是同病相怜吧,两个族群都是被时代抛弃的,全都受歧视,一个在山区苦熬、一个在海上飘荡,大家不联手合作,生活将更苦难。在洪涛来之前,黎人的大部分食盐都是和疍家人换的私盐,而疍家人生活需要的布匹、医药、牲畜,基本都是从黎人那里换来的,算是一对儿经济互补型的难兄难弟。
洪涛给黎人开出来的条件很优厚,金河湾为他们提供开采铁器,然后用粮食和他们换铁矿石,有多少换多少。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捕鲸者号上还带了一吨大米,不管买卖谈得成谈不成,这些大米就当做黎疍两家世代交好的礼物了。这是洪涛头一次进入黎人的寨子,看着那些穿着蓝黑两色黎布,赤着脚排着队载歌载舞欢迎自己的黎家年轻人,心头只有两个字儿,真穷!
黎人家庭的所有家当,全都体现在家里女人的头面上,各种银首饰、挂件,谁的多谁就是寨子里的富人。但也仅限于此,他们大多数家庭连瓷碗都用不上,只能用木头挖成一个碗,家里的火塘上吊着一口铁锅,谁家的新、大,谁家日子就过得好一点。至于食物嘛,那是有啥吃啥,黎人不善于耕种,他们生活的环境也没法大面积耕种。土地是有,但是树林里野兽虫子太多,种下去的种子还没等发芽呢,一多半就被野兽和虫子吃掉了,剩下一半刚发芽,也就被啃光了。所以他们还过着狩猎、采集、以物易物的原始生活。
对于用铁矿换粮食的生意,几家在石碌附近的黎人头领都表示愿意干,不过他们不认识啥是铁矿,倒时候还得由洪涛这边派人教教他们。但是对于举族迁徙去金河湾的事情,几家黎人头领都不太乐意,虽然他们和疍家人关系不错,却也没好到可以性命相托的地步。金河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去了之后适合不适合黎人生活、会不会受欺负,都是他们所担心的。
洪涛也没指望一次接触就能说服他们,就算亲兄弟,你突然跑人家家里说让人家搬家,成功率也不会太高,必要的心理准备他还是有的。不是不放心吗?那好,咱想办法让你们放心不就得了。什么办法呢?派人去考察呗!找几家愿意去的黎人,跟着船一起走,到金河湾住个三俩月,合适不合适立马就清楚了,到时候再聊走不走的问题不就容易多了。
可是在这个问题上,洪涛想得有点太容易了,黎人如果这么开明、这么乐意改变,他们早就下山归化宋人了,还用得着他来劝说?一个族群的顽固性是很强的,越是封闭的族群,这方面就越顽固。他们会固守着他们的生活方式,轻易不肯改变。洪涛此时又没法用他的忽悠【创建和谐家园】,因为双方语言不通,说了全是白说,还得由荣老头翻译。忽悠这门学问,是需要语气、神态和很多身体细节来陪衬的,通过别人翻译的只是语言的含义,其中的很多元素都被剔除了,基本也就失效了。
“啊!又娶一个媳妇?翁翁,我已经为金河湾牺牲一次了,总不能每次都轮到我吧,要不您也来一个得了!哎呀!”黎人也没完全拒绝洪涛的提议,人家说了,如果让疍家的首领娶了黎人首领的女儿,那两家人就是亲戚了,亲戚说话他们还是信的。所以几个黎人头领身旁突然就多出几个黎人小女孩,娶哪个都成,反正得来一个。
第073章 航海学校
如果这些黎人公主能像塞尼娅那样成熟,洪涛心里的抵触情绪还不是很大,问题是她们恐怕连十五岁都不到,再加上黎人本来的个子就比较矮小,看上去就和小学生似的,这尼玛让洪扒皮咋下嘴啊。不过人家指明了是要嫁给疍家首领的,来的时候洪涛还特意装了装逼,腆胸迭肚的走在正中间,现在他知道了,装逼装不好就成【创建和谐家园】了。
荣老头肯定是不能娶,他乐意人家黎人也不乐意,洪涛在挨了老头一巴掌之后,勉强从那几个黎人小学生里挑了一个看上去略微顺眼的当了媳妇。幸好她们不出嫁之前是不在脸上刺青的,否则洪涛真没法娶,大晚上一睁眼,旁边躺着一个青面兽杨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黎人有点母系社会的影子,他们结婚不是嫁女儿,而是娶女婿,男方要去女方家里办亲事。于是洪涛连拖延的机会都没有,两天之后就在黎家寨子里成了黎家的女婿,他的新媳妇叫乌格雅拜香。按照黎人的习惯,乌是虚词,没任何意义,格雅是她的族姓,拜香是她的名字。
古代人就是有意思,他们觉得联姻之后就是自己人了,不光人民这样想,就连国家高层也这样想,也不光是中国人这样想,欧洲那边也是一样。这就是时代的不同,联姻这个事情在洪涛看来,还不如国内九十年代的合同管用呢,连张擦【创建和谐家园】纸都不如,可是照样有很多人相信那张纸,结果就是被骗得稀里哗啦的,三角债满天飞。契约这个东西,必须有个共同的裁判准绳才好使,根本不是一种思维模式,仅仅靠一种契约来维系利益,太脆弱了。
不过他们乐意信,自己也没那个必要去反对,反正当了黎人的女婿之后,三家黎人立马就收拾了收拾家当,跟着荣老头下山了,坐上海船前往金河湾参观考察。他们住上一段时间之后,如果真的好,就会回来告诉头领,然后就会有更多的黎人开始迁徙。对于考察的结果,洪涛一点儿都不担心,金河湾不能说比大宋城市繁华,但必然比大宋任何地方都生机勃勃、都更自由自在。在那里没有太多条条框框,任何人都能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获得应该有的尊重,生活水平也高于大宋绝大多数地方。如果这要还有人看不上,那洪涛也就死心了,这些人自己根本养不起,太挑嘴,还是让他们回来接着吃木薯吧。
为了让黎人更放心,洪涛还特别在学校里给黎人孩子留了一些名额。求知欲是人就有,黎人也一样,他们也想读书认字,也想去大城市里当官,可惜没这个条件。现在洪涛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虽然说不能去参加科考当官,他们照样忙不迭的把几个寨子里选出来的、他们自认为最有前途、最聪明的小孩子送到了西瑁洲上。当看到那三座大院子里有来自各地、各族的孩子之后,黎人头领彻底放心了。他们在这里没看到黎人孩子和别的孩子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大家都是在一起,没有照顾、没有特权,反倒是一种认同、一种尊重,更容易被人接受。
有了学校,有了学生,学校就可以开课了。金河湾那些入学早的学生就是新学生的代课老师,尤其是女孩子,她们当教师比当见习军官合适的多。翁丫这样的除外,你让她去讲课,一节课能打哭好几个孩子,脾气太暴,是个女汉子。
“这个叫做土豆,产于南美洲,大家记好它的模样,过几年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去那块大陆上转一转,谁能找到它,或者我们上次说的玉米、地瓜,我就奖励他一艘船,让他当船长。罗美洲……你告诉我,你名字里这个美洲在我们学校的那一边儿?”洪涛这位校长也不能偷懒,他只要有时间,就会跑过来和孩子们一起住几天,顺便当一当代课老师。他很喜欢给一大群又听话、又肯学的孩子当老师,看着他们在下面认真听讲、使劲记忆老师讲得每一句话的样子,洪涛就感觉自己是在花园里种花呢。孩子们都是小苗儿,只要自己认真浇灌,他们就会长大、开花、结果。这种成就感一般工作里找不到,怪不得都把老师比喻成园丁,确实很形象。
“在……右边……”罗美洲是罗有德的小儿子,他那亲爹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洪涛别忘了去美洲寻找土豆、地瓜和玉米,把儿子名字都改了,还坚持送到航海学校里来接受专业教育。对罗有德而言,有一个大儿子去争取功名就够了,洪涛这边他更看重,如果不是他小女儿年岁还不够,也得一起送过来。而且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把小女儿的名字也改了,叫罗澳洲,看来他还想去洪涛的家乡看看。
“嗖……啪……啊!什么左边右边的,说东南西北!”答案刚刚出口,小胖子罗美洲就遭到了洪涛的独门暗器攻击,一颗用鲸鱼骨磨制的小球就准确的打在了他的脑门上。这玩意是洪涛发明出来给孩子们玩的弹球,这里上课时间短,课间休息时间长,操场上专门有弹球场地,男孩子们都喜欢玩这种赢了就可以把别【创建和谐家园】球拿走、输了就被别人拿走自己弹球的游戏。洪涛有时候也会和孩子们一起玩,他肯定是大赢家,所以兜里总是装着一把骨头弹球。上课的时候这玩意就是暗器,谁让他生气谁就得挨这个玩意袭击,很疼啊,骨头一点不比石头软。
“……上东下西……左南右北……是、是……嗖、啪、哎呀……”罗美洲瘪着嘴,伸出胖手指头,努力回忆着口诀,还没等回答上来呢,脑袋上又挨了一弹球。这次力道更狠,打得他眼泪直在眼圈里转,却不敢哭出来。因为这里的规矩和他家里不一样,在家哭了马上有保姆、佣人、妈妈过来哄,在这里哭了,立马去教室外面罚站,一天都不会有其它孩子和爱哭的人玩,说话都不成,这是那个大个子校长规定的。罗美洲很纳闷,自己的父亲干嘛要把自己送到这个地狱一般的学校里来学习,放学了也不许回家,要和这些孩子住在一个叫做学生宿舍的地方,日常生活都要自己打理。
“坐下吧,好好看看书上是怎么写的。今天呢,我们再学一个新东西,叫做烟叶!它也产于南美洲。这个东西是这个样子滴……看清楚了哦,校长非常需要这个玩意,如果以后谁找到了这个,校长让他去战舰上发射霹雳弹,想打多少就打多少!”洪涛没有惩罚罗美洲,这个孩子在家里上过私塾,认字儿,但是不太习惯这里的学习环境,脑子也没继承他爹的灵光,除了喜欢吃之外,别无长处。
洪涛不歧视他,也不讨厌他,孩子嘛,学习快慢很正常,只要他能慢慢适应,就是好孩子,和那些没事就爬到树上去的黎人孩子比,罗美洲还算是省心的好孩子呢。不过洪涛这个校长就不太合格了,他不光教孩子认识正经东西,还把烟草画了一幅巨大的图画,挂在了黑板上。这要是放在后世,学生家长能把他吃喽,好嘛,上个学你教我们家孩子找烟草,这是什么破学校啊!不过在这里没人敢反对洪校长,他就算给孩子们讲西厢记,孩子的家长也不会多说半句的。
因为这座学校是免费的,不光免费还出钱给学生购置衣服、文具,一日四餐顿顿有鱼、有肉、有牛奶、有水果,用海商的话讲,学校比广州城里吃的还好。不收学费是不收学费,但洪涛收捐款,谁捐钱了,就把他的名字刻在学校门口的墙上。海商们一辈子也没指望能在什么公共建筑物上留下自己的名号,捐点钱给学校,里面还有自己的子侄辈,不冤,捐吧,于是洪涛不光没掏一分钱补贴给学校,还赚了不少。
当然了,这些钱都是有账目可查的,一分钱也不会挪作他用,全都要投入到学校的建设中去。目前学校还是木头房子,洪涛已经和计划好了,在收集黎人的铁矿石时,再顺便购买一些山里的石头,用船拉到西瑁洲上。课余时间就让孩子们去凿石头、搬石头,然后在西瑁洲的山脚下,也就是自己那座小院子旁边盖两座两层楼高的石头大房子,回字形,以后这里就是学校的教室和宿舍了。虽然西瑁洲属于热带气候,但是海岛上比较潮湿,小孩子长期住在木头房子里,身体可能会受影响。
说起学校的问题,洪涛刚开始其实是打错了算盘的,他想而然之的以为宋朝的普及教育很差,因为元明清那些朝代确实很差,很多穷人是无法进入学校接受教育的,不仅花不起那个钱,也没有那么多机会。所以他在办这个学校的时候信心满满,总以为只要免费教授给别人知识,宋朝的平民百姓就会把儿女拼命往他这里塞。
第074章 宋代教育体系
结果他的学校里学生确实也满额了,但这不是他这个学校的功绩,而是他这个人的号召力。说白了吧,就是那些海商都知道他会赚钱、能赚钱、在大海上是个强有力的靠山,于是都把自己家的孩子和亲朋好友的孩子给送来了,再加上疍家人和黎人的孩子,才能把生源招满。如果不是有海商帮衬,不是有疍家人和黎人这两个在大宋不受待见的化外之民,他这个学校除非能挣钱,否则不会有宋人的孩子来上学的。
为啥呢?罗有德告诉了他答案,因为宋朝的普及教育体系并不差,只要想上,大多数人还是能上学的!
宋朝的教育系统由上至下很完备,由中央政府创办的叫太学,分文武两座,相当于后世里的大学,一个文科大学、一个军校。太学采用的是三舍制,外舍生、内舍生、上舍生,啥意思呢?差不多就是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每个舍还分了若干个斋,差不多就是班级吧。最好玩的是宋朝的太学里还有学分制,一年级学生攒够了学分,就升二年级,二年级学生攒够了学分就升三年级。这玩意可就厉害了,学分制的精髓是什么?就是把学习成绩量化了成了学分,这要是没有一整套科学的办法来支撑,绝对玩不转。具体的学分制世界上什么时候开始实行的,我没去查找,反正大宋这个学分制,还不是原始形态的,确实领先世界N百年!
除了学分制之外,宋朝的大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开放!没错,大宋京城中的太学不像任何一个朝代似的,被弄成一个官府一样高高在上的存在,它是允许任何人进入听课的,也就是旁听生。当然了,教室里肯定没有你的位置,想听可以,站教室外面听吧。
据说北宋大学士胡瑷讲课的时候,旁听生多的时候能有数千人。和胡瑷并称宋初三先生的孙复,最拿手的是讲授《春秋》,每每他讲课,就会有无数旁听生进入太学听课。朱熹编的《河南程氏文集》卷七里就有记载,是这么说的:初讲旬日间,来者莫知其数。堂上不容,然后谢之,立听户外者甚众。
太学之下,就是各个州县所设立的官学了,原则上是对所有国民开放的,也就是说大宋国民适龄儿童都可以入学。不管是太学还是官学,都是收学费的,收多少呢?每天一两文钱而已。不信?去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零,里面有一段富弼的话:负担之夫,微乎微者也,日求升合之粟,以活妻儿,尚日拿一二钱,令厥子入学,谓之学课。亦欲奖励厥子读书识字,有所进益。
按照当时大宋平民收入水平,每日差不多一百文钱左右,花一两文钱送孩子上学,确实不贵,甚至很便宜,百分之一啊。别非较真说还有更穷的人上不起学,这个问题到了新中国也没彻底解决,照样有穷人孩子上不起学,这不是教育体系问题,而是社会问题。教育体系只能保证大多数人可以受到教育,并不是为所有人设立的,世界上有为所有人设立的教育体系吗?
官学的收费很便宜,太学的也不贵,《宋会要辑稿·官职》中有记载:国初以来,但补为生者,即纳束脩二千,属监司公用。也就是说宋代大学生考进了大学,学费为每人二贯钱,不是一年,是到毕业。而且这个学费到了宋英宗的时候,也给免了,以后考入大学都是免费的。
不光免费,还给奖学金,一年级每月850文,二年级和三年级每月1100文。不光大学给奖学金,所有官办学校都给,叫做伙食补贴。具体数字我没查到,但是有的学生能用这笔伙食补贴赡养母亲,可见也不是块八毛儿的,至少能供两口人吃饭了。
除了中央和各级政府所办的官学之外,宋朝人还嫌不够,于是由私人创办的私塾、书院、族学、舍馆、书会、家塾又冒了出来。这就有点像后世里的私人学校和家庭教师了,估计普通老百姓是没福气享受的,面对的是更高的教育要求。
而且宋朝的教育体系还有一个地方很先进、或者说很文明,它不排斥女孩子上学。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观念在宋朝没有市场,正相反,朱程理学的朱熹,也主张让女子读书。南宋时,还有女童参加了科举考试,这个玩意在元明清朝代能想像吗?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完备的教育体系,所以洪涛的学校如果没有点特别的地方,真招不到学生。好在他这个航海学校还真特别,满宋朝也找不到一个专门教授航海知识、培养未来船长和水手的学校。而这个学校,正好满足了一部分宋人的需求,也就是沿海城市里的海商,于是他这里没有门可罗雀,反倒欣欣向荣了起来。
又有人问了,你说宋朝的教育体系这么好,那宋朝的识字率有多少、消除文盲了吗?我觉得吧,这个要求有点苛刻了,别忘了,那可是一个封建朝廷,还老挨外族揍,还得给外国赔钱,能坚持从国库里掏出大量的钱财用于教育,就很不错了。消除文盲?你去查查现在的教育数据,2015年消除文盲了没有?
另外宋人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很多宋人并不愿意让自家孩子去上学,或者上个一两年就不上了。为啥呢?因为立志于科考、想一步登天的人家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自家孩子学点手艺,以后好能找个正经工作干干,总不能说全民都去报考公务员,考不上咋办?宋朝的公【创建和谐家园】还非常操蛋,它是三年一次,考不上就得再等三年,人生中有几个三年可以浪费啊?
所以在洪涛看来,大宋并不缺乏普及教育和高端教育,而是缺乏就业教育,也就是说大宋缺少中专、职业学校、蓝翔技校这种东西。而一个时代要想快速发展,光靠高科技是没用的,你得有足够的蓝领阶级才成,没有他们,你发明出来的高科技谁去给你实现啊,总不能让每个科学家都去学钳工吧!
这时候洪涛又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了,虽然天上那个家伙老和自己对着干,但冥冥中自己的运气确实不错。现在他终于找准了一个方向,就是要在大宋朝弄出蓝翔技校来。自己不光要影响大宋人对商业的理念,还要给他们弄出千千万万的技术工人,倒时候不用自己去折腾,这些商人阶级加上工人阶级就能要了蒙古国的老命,顺便说不定也得要了南宋朝廷的老命。管它呢,豁了【创建和谐家园】了算,反正结果谁都不知道,南宋原本就是一匹死马,自己就算做得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说到这里,扯两句闲篇。可能很多人对朱程理学很反感,认为他们这套东西害苦了很多代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女人。其实在写这本书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程颢(hao)、程颐、朱熹这几个操蛋玩意,没事搞出这么一堆灭人性的理论不是糟蹋人嘛!
可是随着看的书越来越多,我发现有很多东西好像不是他们几个的主张,而是被后世的某些人故意曲解了一下。比如说缠足吧,宋代贵族妇女和一部分文艺工作者确实缠足,但不是三寸金莲,而是把脚裹得很瘦,叫做“快上马”。这玩意就和现代女性穿恨天高、高跟鞋一样,是自发的,不是谁主张的,爱美之心人皆有嘛。
有意思的是,程颐是明确反对女人裹小脚的。元代有一本叫做《湛渊静语》的书里曾经记载:宋程伊川家妇女具不裹足、不贯耳。后唐刘后不及履,跣而出。是可知宋与五代贵族妇女之不尽缠足也。也就是说,程伊川,就是程颐家的妇女,一直到元代,都不缠小脚、不扎耳朵眼。
如果说元代的记载不够,那还有一位更具有说服力的人,就是南宋的车若水。他写了一本书,名字很俗气,叫做《脚气集》。这本书可不是医书,也不是说如何治疗脚气的,而是这个车若水本人有脚气,写了一本书,就自嘲用了这个名字。这本书里也有关于妇女缠足的记载:妇人缠足不知始于何时,小儿未四五岁,无罪无辜,而使之受无限之苦。缠得小来,不知何用。
车若水是谁?他是南宋朱熹的【创建和谐家园】,如果朱熹提倡缠足,他这个学生敢出书反对?这在当时那个时代里可是大不敬,会被全社会唾弃的。
另外我们常常唾弃一句话: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说它是朱程理学用来压制女性的罪证。其实这句话不是这样理解的,它还有前言后语。这句话正确的解释是主要针对士大夫阶层的精神气节,和庶民无关。也就是说,这句话是用来要求国家精英的,不适用于普通人,这一点和君子远庖厨这句话被人误解的程度差不多。
第075章 时间和胆量
由此可见,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日常里听见、看见的多就是正确。现代社会里,信息发达,同时量也非常大,数量一多,就有罗卜快了不洗泥的情况,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就被拿出来忽悠人。所以吧,碰到自己不太理解的事情,还是别去问度娘和贴吧了,那些地方只是一个娱乐场所,不负责学习,想知道真伪,还是去找一些比较靠谱的书籍看吧。
有人说了,你这段废话是灌水,是充字数的。我呸你一脸!这尼玛才是一个人的精华所在,是一个人的感悟和经验,这玩意平时都没人说,谁没事拿出来告诉别人啊,说完了还得挨骂。
书这个玩意,不管是网文还是传统文学,我个人认为,没有思想的书、没有个人思想的书,都是垃圾。文字是什么?文字是表达每个人心声的工具,都尼玛要求别带个人思想,那还要文字何用?不管这个思想是对是错,有就比没有强。所以我的书里,时不时就会有这种被某些人称呼为私货的东西出现,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我都要写,爱咋地咋地。这是我的书,人一辈子有几件事儿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办?如果写本书还得听别人的,活得憋屈不憋屈?
马场那边洪涛也过去看了看,和矿山离得不太远,三名马奴再加上两名蒙古俘虏,就是马场里的养马师傅。南宁军给派来了十五户军户,专门跟着养马师傅打下手,另外还有一个都的真正南宋军人,就在马场旁边安营扎寨了,算是给马场的武装保护。也正是由于有了这些军人在,洪涛都没敢在马场多待,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就上船跑了。目前他的脑袋上还戴着一顶非正式的南宋朝廷委派官职,叫做骐骥使。
¡¡¡¡Õâ¸öæëæ÷ʹÊǸöɶƷ¼¶µÄ¹Ù¶ùÄØ£¿Ã»Æ·£¡ÊàÃÜÔºÏÂÃæÈ·ÊµÓиöæëæ÷Ôº£¬ÏÂÉèȺÄÁ˾£¬ÊÇרÃŹÜÑøÂíµÄ£¬¿ÉÊÇÈ˼ÒÓÐȺÄÁʹ¡¢¶¼¼à¡¢Åй٣¬Î¨¶ÀûÓÐæëæ÷ʹÕâôһ¸öÖ°Îñ¡£
“操!算你们狠啊!知道小爷我本来就没人品,故意给我这么一个没品的官儿!成,老罗,让你那个副主席的世伯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让他知道知道啥叫没品!”洪涛很明白这是谁捣的鬼,就是罗有德那个军委副主席的世伯。他这是要把自己拉住,不管自己最终能不能为他所用,反正先打上一个枢密院的烙印再说。同时也是在告诉南宋朝堂里别的势力,别随便伸手啊,这个小伙子老夫看上了。
“以后请叫我弼马温!”不管有品没品,反正洪涛已经是官儿了,他还给自己设计了一套官服,其实就是一套骑马装。头盔是用鲸须内衬外包鲸鱼皮,鲸鱼皮的长靴,可惜没有鞋油,只能是灰色的,头盔上还有一个小旗子,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三个大字儿,弼马温!
既然是弼马温了,那手底下总得有一群小猴子啊,结果航海学校里的学生又多了一个福利,一人一身弼马温的官服,只是头上没有旗子。洪涛一想去骑马了,就会带着一群孩子旷课一起去,至于航海学校干嘛要学骑马,洪涛说了,这座学校里出去的学生,下了海就是蛟龙,上了陆地也不能是狗熊,所以骑马是必须的,打不过还可以逃命嘛!对于洪涛这番说辞,海商们深以为然,虽然是海商,却也难免不了上陆地去做生意,如果会骑马,行走起来要方便的多,艺不压身,学吧!继续捐钱,给自己孩子修建更平整的马道,免得被摔断胳膊腿儿!
至于如何养马,洪涛就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一个马群要想繁衍下去,那就不能数量太少,否则老是近亲繁殖种群就退化了。如何提高马群的数量呢?换呗!白糖有的是,自己的船队再去西边,啥也不要,就用白糖换马匹。其它海商不是要交带路钱吗?得,也用马匹折算吧,一来一回,给我交两三匹马就算路费了,给别的不要,没用!
不过目前船队还不能西行,去了两次印度洋,都是反着季风跑的,光是金河湾的舰队没事儿,带上这些南宋商船就很艰难了。虽然说远洋贸易是个危险的工作,海商们也都有觉悟,如果真是碰上风浪船毁人亡,他们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倒霉。但洪涛不这么想,这些海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准备改造的群体一份子,能多活着一个就增加一份儿力量,没事儿干嘛要找死啊?冒险是没办法的时候,如果有办法还去冒险,这就是脑子坏了。洪涛自问脑子没坏,所以他不管那些海商如何劝说,坚决不带队出海,就缩在西瑁洲和昌河这两个地方,不是上课就是骑马,有时候干脆跑回金河湾和三个媳妇、三个孩子过小日子去了。
就在开春的时候,塞尼娅又给洪涛添了一个儿子,黑头发蓝眼珠的男孩!这次洪涛没跑,他就在自己家里等着,结果母子平安,过程很顺利。孩子叫啥呢?洪涛又做出一个让金河湾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决定,这个男孩子跟母亲的姓氏,姓塞,叫塞飞。为什么这么干呢,洪涛的理由很充足,塞尼娅是自己买回来的,但她已经是金河湾的正式居民了,她有权利在这里保留她的一部分存在,姓氏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多少年之后,即便塞尼娅和自己都没了,但是她有她的后代,而她后代的祖先,并不是欧洲人,而是金河湾的塞姓人。说白了,洪涛这是在潜移默化的进行同化教育,这种阴招儿现在没人能琢磨出来,看着没啥用,其实很彻底。人一旦有了认同感,很难被轻易改变。
金河湾自打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一个单一民族的群体。疍家人、东南亚各族、宋人、【创建和谐家园】人、蒙古人、日本人、朝鲜人、东欧人、波斯人、北非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民族非常复杂。现在又来黎人了,如果不把【创建和谐家园】从头处理好,一旦遗留下去,就是一个大火药桶。
如何处理呢?洪涛打算彻底抹平这个民族概念,让金河湾里只有一种人,就是金河人。大家可以肤色不同、生活习惯不同、信仰不同,但别玩什么民族不同的把戏。自己目前正好有这个能力干这件事儿,所以趁着自己说话算数,金河湾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件事儿办好。就算这一代人不好改造,自己也能压服他们,等到了下一代人,估计就没有几个会有民族观念的了,因为从小他们受的教育就决定了他们脑子里不会有这个思维。去民族化、去国家化、强调集体主义和实用主义,这是洪涛的教育原则,至于未来教育出来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天知道。
其实洪涛比那些海商还要着急西行,这条航线目前还非常不稳定,几个补给点的建设也无法控制,急需进一步加强物资和人员的投入。可是洪涛手头有物资、缺人手,或者说拿不出合适的人手去巩固那些补给点。这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金河湾的发展,人口不足是个大问题,光靠零零散散的抓奴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依靠那些海商派遣一些家人去补给点帮忙,也是杯水车薪,最终的解决办法有,但洪涛一直没腾出手来,或者说胆子不够大,没去冒险。现在他终于腾出了功夫、攒够了胆子,打算去大捞一把了。
功夫是挤出来的,他和那些海商最终达成了一个协议,今年十月份将组建船队第二次西行,到时候洪涛还会提供一种更适合远航的大货船,来解决南宋海船航速慢、适航性差的毛病。而从现在到十月份这半年时间,洪涛就可以自由安排了,海商们不会再来烦他。而且为了让洪涛有更多时间给大家造新船,海商们还组建了一个补给船队,自行驾着海船沿着以前他们走过的海岸线,慢慢蹭到马六甲海峡去对那边的三个补给点进行补给和巡视。不过卡巴兰港那边他们就无能为力了,横渡印度洋太难、也太危险,他们还玩不转,只能依靠金河湾的补给船定期过去一趟。
胆子是靠装备凑出来的,经过一年多的尝试和努力,温家终于按照洪涛绘制的结构图,磕磕绊绊的把那艘传说中的十五丈大帆船造出来了,三月底正式下水,此时正在装备一套改进过的帆具。这艘船的建造难度比前三个型号的帆船都难很多,因为它太大了,近五十米长,原来的船台都放不下,还得专门扩建新船台和下水木轨道。总体个头一大,零部件就跟着长个儿,光靠人工搬运非常非常吃力,还容易出危险。在建造船体的过程中,一共有七名奴隶被砸死砸伤,就连温家的一个小孙子也被木料砸断了腿,成了瘸子。
第076章 劳动人民的智慧
不过劳动人民的智慧就是这么强大,他们不光把船造出来了,还在建造过程中发明了好几种先进的工程设备。比如利用滑轮组提升重物的原始起重机,它能在两组大门框一样的支架配合下,把一吨多重的木料吊起来,只要支架够高、够结实,它就能无限度的升高。为此温家带着人,由齐祖协助,专门在造船厂船台旁边建起来两座三十多米高的木塔,全部是由合抱粗细的巨木用胳膊粗细的钢铆钉固定,木塔上面是四根粗壮的横木。有了这个大家伙,造船的速度成倍的增加。以前需要费好几天时间、动用几十人肩扛手提的大木料,分分钟能用木塔下面的滑轮组给轻易吊起来几十米,想放到船上的哪儿就放到哪儿,整个就是一个原始的龙门吊,无非就是不能前后移动罢了。
还有利用水车带动的锯条,这玩意是洪涛参考荷兰风车锯木厂画出来的结构图,本来他也没指望能弄出来。因为这个时代做不出轴承,他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方式来代替轴承传动。没想到这些木匠还是把它搞出来了,他们用硬木做成了简单的齿轮传动变速系统,然后再加上杠杆和曲轴,带动条锯进行往复运动,就像把活塞系统反过来一样。
有了这个玩意,不管多大的木料,只要能把它运到锯木作坊的地面滚木上,开动水车,木料分分钟会被锯成木板、木条、木段,付出的代价就是齐祖那边天天叫苦。因为他好不容易锻造出来的精钢,大部分都做成锯条供锯木作坊使用了,这个年代的锯条还是不够坚韧,锯木速度一高,经常会退火或者折断。
这时候洪涛就可以站出来了,利用他的有限知识把这个巨大的锯木机给完善了一下。增加了几个能自动滴水、滴油的大漏斗,这样不光锯木机里的大型木头齿轮和木轴能得到润滑,还能让锯条稍微冷却冷却,减少了锯条的损失。
洪涛在这些发明创造里并没怎么出力,他大多数时间都泡在海上,想出力也没机会。温家那个瘸了腿的小孙子只是把他以前教授过的知识活学活用了,其实那些滑轮组每艘帆船上都有不少,大家天天看着,但没一个人想到去用它们吊起重物,包括洪涛在内。因为他也不去造船,想不到其中的用处。可是这些东西总会有人想到的,这也是洪涛一直追求的效果,他只需要把他知道的东西造出来、讲出来、写出来,放到那里,早晚会有人想到的。
“温氏吊车!洪氏锯木机!”这是董事会一致通过的名字,而且还让齐祖把这些名字铸在一块大铜牌上,就钉在吊车和锯木机的基座上,天天都能被人看到。不光这一次如此,洪涛代表董事会宣布,不管在哪儿,凡是建造这种吊车、锯木机,必须征得温家那个小孙子和自己的同意,同时每座吊车和锯木机上都得有这个铜牌,这是规矩。以后其它的发明创造也按照这个规矩办理,金河湾里的人不能违反,外面的人照样不能。谁敢偷学、偷用,战舰就会去帮你讨回公道!
不光温家受到了奖励,死伤的那七名奴隶也受到嘉奖。伤残的全部入金河湾正式居民籍,享受所有的福利照顾,一直到死,有家人的,也一并入籍。死去的两个奴隶,会在东边的小山上安葬,不是埋了就完,还会刻碑纪念。目前那里只有他们三座石碑,第一座就是翁家那位被桅杆砸死的小孙子翁海波,剩下两座就是给这两个奴隶的。那座小山风景最好,已经被董事会划成了英雄墓园,凡是为了金河湾发展不幸死亡的人,不管是不是正式居民,也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被安葬上去。逢年过节享受董事会全体成员和学校孩子的集体祭拜,以后还会给他们盖一座庙宇。
这就是精神食粮啊,光有物质没有精神也不成。洪涛在玩精神胜利法上不是特别在行,只能依照前世的一些惯例来模仿,至于效果好不好,看看温家人走路的姿势和那些伤残奴隶的高兴劲儿就知道了。应该是很有效果滴,否则后世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翻来覆去的玩这一套。洪涛是不太相信这个玩意,不过一切有用的东西他都愿意去试试,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只要结果好,什么办法都无所谓。
十五丈!其实不止十五丈,温家还保留着以前的造船传统,就是只算龙骨长度,不管船体的整体长度。如果都算上的话,这艘船应该是四十八米七十厘米左右,船型还是海波号那种U型船底的欧式横帆战舰,排水量1200吨左右。如果按照宋代的造船单位算,这个船就达到二万料,现在洪涛终于把料这个单位给换算了出来,合算一料就是一石,也就是不到六十公斤。
其实这艘新船的排水量还能再大一些,达到1500吨都没问题,但是为了保证船速和灵活性,洪涛硬生生的把船型给变瘦了不少。这样做是可以航速更快、转舵更快,但也不是没有缺点,就是适航性下降了。船体和船宽的比例越大,横摇的幅度也就越大,碰上高海况之后,操作不当还容易倾覆。
如何让一艘帆船既稳定、又快捷、还能保持必要的坚固性和舒适性呢?这个问题洪涛真没能力解决,古人在蒸汽机用于船只动力之前,不断的研究了几百年,照样没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方案,总是要在这几项里取舍的。既然这艘船是战舰,那洪涛只能把舒适性给舍掉了,换来快速和牢固。不过洪涛也在取舍的同时采取了一些弥补措施,比如加深底舱深度、提高干舷高度,略微能弥补回来一些,聊胜于无吧。
反正洪涛这艘船是个四不像,它既没有克拉克船型那种高耸的艉楼和艏楼,也不像盖伦船型那样有个方形的船尾,模样上应该还有荷兰一种叫做浮鹿特武装商船的影子。但新船帆具又极具特色,既不是横帆战舰,也不是三角纵帆,而是两者的混合体。船艏斜桅上四面三角帆、前桅还有斜衍用来张开船艏三角飞帆、后桅干脆就是两张大三角纵帆,主桅的横衍更长,甚至超出了船体宽度,两边装有副翼帆、顶部装有极顶帆。
这种帆具模式一直到十九世纪末才出现,叫做全装帆具。它算是把风帆这个动力发挥到了极致,以后再也没有被提高过,再往后就是机帆船了,蒸汽机和帆动力混用。这样的船型和帆具优点就是快!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风力,顺风、横风、顶风都能有很好的机动力。缺点也很多,它会让船体很不稳定,难于操作,影响海面炮击的准确性,另外就是费人手!种类更多的帆具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操帆手来操作,比起普通的横帆战舰来,至少要多20%的船员。
除了体型巨大之外,这艘新船还有一个地方与众不同,就是它干舷以上的船体有两排小窗户。这玩意宋人可能不清楚是干嘛用的,再过二百年就该出现了,它是火炮的炮门。每个小门后面都藏着一个钢铁魔鬼,它一旦露面,就会带来死亡、战火和毁灭。
洪涛有火炮了?还没有,不过快了,至少算是看到希望了。这个希望不是铸炮本身,而是找到了最合适铸炮的青铜合金比例。这玩意没有一点儿窍门可言,全是齐祖他们一遍又一遍试验的功劳。金河湾里那座铜矿上产的铜,一点儿都没拿出去换钱,全都被熔炼之后弄成不同的青铜管子,然后再进行破坏性试验了,逐渐才摸索到了硬度和韧性都最合适的合金配比数据。
目前在冶炼作坊的南边,已经堆起来小山一样的青铜管子坟地,无数根破裂的青铜管就放在那里生锈呢。这件事儿幸亏泊福老人回来的比较晚,还不是太清楚,如果让他知道了,洪涛觉得自己又得难受好多天,如何处理这些青铜废料,是个大问题,可惜现在顾不上。洪涛打算等火炮研发出来之后,就把这些成色不太一样的青铜都重新回炉,铸造成铜钱,再拿这些铜钱去日本和高丽买金河湾需要的货物。他们要把假钱收了,老老实实给自己货物还则罢了,敢说一个假字、一个不字,分分钟让他们的港口变成火焰山。
除了合格的青铜合金之外,齐祖还锻打出来很多精钢炮管。按照他的理论,如果全部用青铜制造大炮的话,太费钱了,那玩意就等于是用铜钱浇铸,一门炮最少也得两千多斤好铜,心疼啊!他打算用精钢做胎,青铜为骨,说白了吧,他打算用这些反复锻打、回炉、再锻打出来的精钢做一个钢管子,然后在它外面铸一层青铜壳,这样至少能少用一半儿的铜料。精钢这个玩意自打有了水车带动的锻锤就不稀罕了,一个小徒弟一天都能砸出几百斤来,纯是耗费功夫的东西,比起铜来价值低很多。
第077章 三岁再走!
铁胎铜骨,这样的火炮成不成?洪涛不清楚,能不能这样玩,他更不清楚了。他上辈子玩过枪、玩过迫击炮,但从来没玩过真正的前装炮,谁没事费那个力气啊,不是特别爱好和专门研究这个的人,平时也不会去留意这方面的知识。此时他脑子里那点有关青铜炮的知识全是来自于上辈子打捞西班牙沉船时的恶补,全是皮毛,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
不过不管是不是铁胎,铸造大炮都是需要铸造大型器件手艺的工匠,这种人目前金河湾没有。齐祖他们顶多能铸造个锅出来,铸造大炮这种形状比较复杂、要求比较严格的器件,真玩不转。即使有洪涛这个逆天的存在,照样也玩不转,一切从头学,谈何容易啊。洪涛倒是告诉他们可以用沙子当模具去铸造金属,但也只是这么一说,翻砂车间里面的门道他也不知道多少,如何做这个模具,如何排气、如何拼接都是需要慢慢摸索的。好在现在有了一个好消息,就是在昌江边上,洪涛发现了特别优质的河沙,用这些河沙来做铸造模具非常合适。
没有大炮,新船就是多半个摆设,只能先停在河道里当训练舰用。反正现在洪涛有多少水手都嫌不够用,能发动起来的人他都发动了,没事就去大船上练习爬桅杆走索具吧。先能听懂命令、习惯了方位计算、熟练了在绳索上爬上爬下之后,再说去海上实际航行的事情。
四月底,这艘被命名为金河号的大船终于慢吞吞的驶出了金河口,头一次出现在大海上,跟在它身边的是四艘海波级快速巡洋舰。和它那个庞大的身躯比起来,原本看着已经很威武的海波级战舰就像是突然缩水了好几圈。四十多米高的主桅直插云霄,胆子小的新水手头一个月都不敢爬到桅杆顶上的瞭望台里去,就算现在,所有桅杆的最上面一层也都是技术最好的老操帆手在控制,新水手们只能在他们脚下爬来爬去。
洪涛要带着他的新旗舰做第一次正式远航海试了,有了新的不要旧的,既然有更新更大的船,洪涛自然是第一个就把它占领。虽然上下两层甲板的50门火炮一门都没有,甚至连榴弹发射器也只临时安装了20架,但洪涛依旧把金河号当做了旗舰。
不是说十月份才出海吗,怎么刚四月初就忍不住了?其实这次远航不是去【创建和谐家园】海,也不是去做买卖,而是去捣乱加抢人口的。现在洪涛终于腾出手来,也说服了董事会,获得了授权,可以去蒙古占领区去大量【创建和谐家园】了。说好听的是【创建和谐家园】,其实谁愿意和他回来啊,不愿意咋办?抢呗!上岸找个村子抓了就送到船上来,沿着海岸转一圈下来,不信抓不满金河号一船人。它的肚量可比海波级的战舰大多了,除了一百五十名必要的船员之外,还能再装六百多人,而且不影响远航。船上的补给品够这八百人吃喝一个多月的,要是有淡水补充,四五个月都没问题!大就有大的好处!
“大人,这种船是不是就可以带着我回家了?”洪涛站在金河号艉楼上还没得意够呢,卡尔就从船舷下面爬了上来,见面之后第一句话,还是回家的事情。自打金河号一下水,帆具还没装全呢,卡尔就魔怔了,每次见到洪涛必问的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我说卡舰长啊,你说我现在走得开吗!没有人口就没有生产力,没有生产力就没有大炮,没有大炮金河号除了当货船之外,啥也干不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两年时间,让我喘口气呢?”洪涛这次是真给问烦了,主要是他打扰了自己检阅舰队的雅兴,刚想装个逼,站在高处向其它几艘战舰挥挥手,他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我们那里也有铸造的高手,比如说教堂里的大钟吧,非常大,也是青铜的,不用非去北边抓人,去我家乡抓也可以,您说呢?”卡尔估计也知道自己太贫了,但是回家的渴望又让他不能不说,于是他找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
“哎呦喂!听听、你们听听,这还是人吗!为了自己回家,就带着外国人去自己家乡抓奴隶。我说老卡啊,你可是骑士,别忘了,就算到了海上,你也是骑士啊!你的骑士精神呢?”洪涛听完卡尔的话,嘴都快撇到后脑勺上去了,脸上那个轻蔑的表情够十个人看半个月的,身体上还有顿足捶胸的肢体动作,痛心疾首的和文南、麦提尼、慈禧这三个狗腿子控诉着卡尔的【创建和谐家园】。
“他是假骑士,【创建和谐家园】的军队已经打到了威尼斯,你回不回去也没用啦,嘿嘿嘿……”麦提尼和卡尔是一对儿天敌,刚开始麦提尼初来乍到还不敢和卡尔对垒,受尽了这个十字军战士的欺负。可是随着他在洪涛身边的地位越来越巩固,慢慢的也直起腰杆做人了,除了洪涛之外,他谁都不服啊。
“放屁!圣城都是我们的,说不定再来一次东征,你们就被赶到沙漠里去了,死胖子!当初我就该把你扔到海里淹死,还有你那个弟弟,你们俩一起淹死!”卡尔被别人说还能忍,唯独不能听麦提尼说他半句坏话,伸手就往腰上摸,结果没摸到佩剑,只能用嘴里反击麦提尼。
“你们俩太没规矩了,这是主人的旗舰,要吵去甲板上吵去!”还没等洪涛说话呢,他最忠心的狗腿子慈禧就窜了出来维持秩序了。现在慈禧已经是金河湾的董事会成员,身后代表着的是上百名从奴隶转正的金河湾居民,还有几百名奴隶,原本最不应该赞同这个奴隶制度的他反倒成了这些规则最坚定的维护者。因为他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没有这些规则,他说不定还在海上驾着破船捕鱼呢,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规矩,这个规矩他觉得非常非常好。
“你给我滚一边去,信不信我一拳把你牙打掉!”卡尔也不是泥捏的,他是洪涛身边第一个跟随者,虽然并不是董事会成员,但是在金河湾也是受尊敬的功臣。慈禧就算当了董事会主席,在他眼里也是一个奴隶。当然了,他不敢这么说,洪涛严禁任何人有这种表示,一旦发现,那就是大过错,严惩不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