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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是不是首都都堵车啊?水上也堵!”在距离城墙还有一公里左右时,振州号不得不把帆降了下来,还得把铁锚扔下水,因为向西的半边河道堵了,前面的船只也走不动。瞭望手说那是因为大家都等着停靠码头,而码头的吞吐量又不够大,所以得排队!洪涛听说过临安城是这个年代世界上最繁华都城,可是没想到这么繁华,繁华的连钱塘江都给堵死了。不光江北上行航道堵,就连江南下行通道也堵。
“洪兄休急,为兄来之前已经让家弟去市舶司报信了,只要看到咱们的海船,就会来接。”罗有德倒是挺自在,站在振州号的艉楼上,腆胸迭肚的四下张望,看他脸上那个神色,显然是觉得自己站得比别人高,很自豪。确实,在江面上能比振州号大的船不少,但能比振州号高的船还真没有。那三根高高的桅杆再加上蜘蛛网一样的索具,让周围驶过的每艘船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好奇心重的还会盯着不放。
“老罗,你不是没弟弟吗?”洪涛记性还成,他记得罗有德和他说过,家里连嫡出带庶出,他最小,怎么又跑出一个弟弟呢?
“是我舅父之子,表弟。”
“啊!你把献马的事情交给你表弟啦!”洪涛听了之后一愣,然后不由自主的正过脸,好好的又打量了一番罗有德。他要重新估量一下这个家伙,太狠了!合算逮着老家贼要捏出尿来。罗大财为了这个外甥,连姓氏都改了,抛家舍业、忍辱负重的帮这个家伙弄出一份儿家业来,这种舅舅已经很难得了,到头来,背黑锅顶雷的事情,还得让罗大财的儿子顶上,这尼玛也太不是人了。洪涛一直觉得自己就够缺德的了,但是罗有德这番作为,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纯洁了不少,一想起自己也有个感情不错的舅舅,洪涛就对这个罗有德起了戒心。
“舅父家里只有两个儿子,一直没有功名,如果能为他谋得一官半职,我这个做外甥的也算是圆了舅父一番心思。这件事儿还是托洪兄的福,如果没有洪兄不远万里换来神……草泥马,表弟也没有这个好机会,为兄我先替舅父大人在此谢过了。”罗有德肯定不明白洪涛是什么意思,他的解释又是另一种思维模式。在他看来,向官家献马这件事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儿,让自己表弟去正是因为他和他舅舅感情好,要是换了别人,他还不乐意给呢。
“……啊,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洪涛刚把罗有德列入了不可深交之人的行列,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又把他从里面拉了出来。原来闹半天是自己搞错了,自己认为不值得冒险的事儿,人家认为是美差,这玩意没法解释,只能是认命吧。
“罗兄,这些船都是干嘛来的?每天都这么多吗?”闲着没事,洪涛的好奇心又上来了,江面上船只太多了,闲着也是闲着,搞清楚一样东西,他就能对南宋这个朝代多一份了解。“薪南黍北,临安北接运河,南临钱塘江,是水运中枢。这些船除了海船之外,大多数都是运送竹木的,供城里建盖房屋而用。北面运河那边更热闹,大部分是运粮食的船,绵延十几里。临安城素有东门菜、西门水、南门柴、北门米一说。你看那边,此门为冬青门,门外全是菜地。城西侧则是西湖,有水门引水入城,供官家和百姓生活之用。”罗有德如果生在后世,洪涛一定要把他聘到自己的旅游公司里去,他是个很好的导游,不光会回答你的问题,还不像罗大财那样问一句答一句,他还会给你引申、铺开,怎么能让你听明白怎么说。
“哦……码头附近的是什么门?”经过罗有德这么一介绍,洪涛大概对临安城有了一个笼统的认识。还别说,历代皇帝都不傻,选都城的时候都挺会选。如果比交通运输方便的话,临安这个地方一点都不比建康城差,一个是靠着长江,一个是被大运河和钱塘江夹在中间,各有千秋。
“那是崇新门,市舶司就建于此,门外米市桥有米行数十家,是临安两大米市之一,另一个在北关门外。这里还是鱼蟹市,从海上来的渔船都在此售卖渔获,也有很多疍家人来此卖货,不过他们只可把渔获卖给岸上的行会,不能上岸。”罗有德都不用望远镜,就能准确的说出哪块地方有什么市场,比胡同串子也不遑多让。
“老罗,你看看,是不是市舶司的船来了,也穿着黑坎肩,和广州港的差不多。”洪涛举着望远镜按照罗有德的指点正四下观望呢,突然镜头里滑过一艘车船,上面站着的几个人他挺眼熟,主要是打扮比较熟悉。
“……船头那个青衫人就是我表弟,姓沈,名文。”罗有德接过望远镜看了看,确定了这艘船就是市舶司的船,而且还认出了船上所站之人。
车船很灵活,在一片舟船中钻来钻去,上面的人还不停和熟识的船东打着招呼,很快就来到了振州号旁边。一个穿着绿色袍子,带着乌纱帽,一边还支楞出来一根翅膀的人站在船头和振州号上的罗有德招呼了几句,就顺着绳网爬了上来。洪涛从他的帽子上就知道这位是个文官,估计是市舶司里的啥领导,但他和罗有德说的话,自己依旧是听不懂。
罗有德没有把洪涛引荐给那个官员,因为洪涛已经和他叮嘱过了,献马这件事儿最好别往自己身上扯,就当自己是运送马匹的货船,能不露面就别露面。所以招呼这些人查看马匹的工作都由罗有德独自完成,洪涛和泊蛟就站在艉楼上冷眼旁观。
和罗有德一样,那名官员一点不嫌弃前舱里的骚臭味道,一头就钻了进去,待了一刻钟左右才出来,洪涛虽然听不懂他和罗有德在说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还是很高兴的,笑得嘴就没合上过,应该是对这些马很满意。不多时,这个官员带着两个手下又爬下船,重新上了那条车船,扭头划走了。
“洪兄,可否能跟上车船,献马的事情市舶司不能做主,还要上报主官,我们可以先停靠到市舶司的码头上去等待消息。”罗有德等那位官员离开,很俏皮的冲洪涛伸了一个大拇指,这个动作还是和洪涛学的,看来他们刚才聊得不错。
振州号立刻起了锚升起帆,跟着车船开始往前挪。那艘车船并没跑远,而是在振州号前面帮着清理航道,把那些在排队等候进港的船只全都轰到了主航道的内侧,给振州号腾出前行的路线来,就好像后世的警车开道一样。跟着它,振州号在一片船东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注视下,各种超船插空儿,很快就钻到了码头前。
其实那些被超船的船东们也不亏,振州号桅杆上的水手借助着索具在上面飞来荡去,把一面面帆挂上又收起,熟练无比,与其说他们在操帆,不如说是在玩杂技,一路上赢得了不少喝彩声。宋人很有娱乐精神,堵船一堵就是几里地远,他们基本没有骂娘的,还有精神头看热闹起哄呢,对于振州号这种从来没见过的大海船也是指手画脚的评论着,很有大国国民的风范,见怪不怪嘛。
市舶司的码头是单独独立出来的,平时只停靠着他们的巡逻船和车船,为了给振州号腾出足够的地方,那些巡逻船和车船也是一顿忙活,勉强给挤出一块地方,好在这里的水深没问题。
看着马奴从船舱里一匹一匹的往码头上赶马,周围的人又都聚了过来看热闹。来一两辆帕加迪威龙,镇不住临安城的居民,尤其是码头上这些经常南来北往的商人。但是一来就是一船,十五高头大马,这就好像后世北京城的西客站里突然往外开豪车群一样,任谁也的侧目。而且他们关注的重点很快就从马身上转移到了马的主人身上,是谁这么有钱有路子?一下子弄这么多豪车来临安的呢?很明显,就是站在大船艉楼上的那两位,罗有德没什么可稀奇的,标准的宋人,洪涛就有点奇怪了,他留着一个和尚头,穿得更奇怪,那个气质、神态和宋人格格不入,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像大宋人,但长得真像。
“老罗啊,你说用不用给咱俩留两匹?骑着高头大马在临安城里遛弯多拉风啊,临安城让骑马吗?”洪涛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对于别人的指指点点早就没啥反应了,临安人再开放,也没后世那些美国记者狼虎,真不算个事儿。此时他还觉得自己不够拉风,想和罗有德骑着高头大马在临安城里游游街,看看能不能碰上几个绝世美女啥的。以前看书别人穿越古代的书里,唰一家伙就来个绝世美女,怎么自己也穿越了,见到的连一个够80分的都没有呢?
第034章 公务车
“这不太妥当吧,这些马是献给官家的,咱俩骑着,僭越了吧?这要是让御史台的言官看到了,很麻烦的。临安有租马的,如果洪兄愿意骑,为兄就去租两匹。”罗有德没洪涛脸皮这么厚,更没洪涛这么大胆子。“好吧!阿蛟,你在船上盯着,每次上岸的不能超过十个,晚上必须回来。上了岸别给我惹事儿,挨揍也忍着,等我回来带着你们打回来,我不回来谁也不许还手。还有啊,你可以去青楼,但不许去赌场,听见没?”洪涛看着远处临安城的城墙,很想去里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临走前,还得叮嘱好这些水手,他们都是见过血的人。虽然这次来临安特意拆掉了鲸鱼弩,卸下了榴弹和手弩,但他们身上都有匕首,一旦和当地人发生摩擦,很可能就是命案。
马匹被市舶司的人单独关进了后面的院子里,不过他们不管喂养,不是不想喂养,而是怕给喂死,把献给皇帝的马喂死了,这个罪过有点大。所以还得让振州号上的水手看着马奴进去伺候,外人不得入内,至于啥时候能得到回复这些马到底收不收,洪涛就不管了。如果人家真看不上眼,那自己就再拉回去,海南岛也就别指望了,想要铁矿只能去大越那边换,虽然麻烦了点,也不是不能弄到。临安这里还真有租马的店铺,不光租马,还租骡子、驴、牛车和轿子,只要交够一定数量的押金,就可以骑走,不要车本也不要身份证,很方便。洪涛挑了一匹个头最高的杂色母马,看着它那个矮小的身材,很不忍心的骑了上去,将就着点吧,好在自己不胖,这要是一个大胖子来了,店老板会不会不租呢?
两个人两匹马,也算是有车一族了,还是SUV之类的,因为这两匹马是码头后面那个号称全临安最大、最牛的租马铺的镇铺之宝,价格高不说,押金也贵,一匹马一百五十贯。幸亏罗有德在临安有店铺,押金可以后给,否则洪涛只能掏出金条来付账了,他身上没带多少铜钱,那玩意太沉了,放到裤子兜里不光走路咣当咣当响,时间长了还容易把裤子坠下来,很难受。
“罗兄,大宋官员不坐轿子吗?”刚出了码头,没走多远,洪涛就发现了另一个怪事儿,他看到好几个穿着大宋文官官服的人,也是骑在马上,有两位年岁还不小了,唯一看到的一顶轿子,里面坐的还是个老太太。
“我朝官员有的配官马,有的配给马刍粟,肩辇以人为畜,非女子年老体迈者不可坐。看来洪兄对我朝的规矩还不太了解,正好到旅馆还有一段路程,为兄给你详细讲讲。”罗有德好像没觉得乘坐轿子有什么光荣的,反倒很抵触,看来轿子这个东西在宋代并没流行起来。别看宋代人重文轻武,但是这些文人却喜欢骑马,宋代的轿子也不叫轿子,而叫肩辇。还有个什么马刍粟,洪涛没听明白这玩意是什么,于是就闭上嘴,老老实实听着罗有德白话。
公车!公车使用制度!听完了罗有德的讲解,洪涛明白了,宋朝有一套完整且可行的公车管理制度。官马,公车也,就是由国库掏钱配发给官员的马匹。这玩意不是当官就有,你当个街道办事处主任,按照宋朝的官员级别,是不能配公车的,你当个区长市长,也不够级别。要到宰执的官阶(注意是官阶不是官职)才有资格配官马和马夫,也就是专车带司机一起配给你,每个月还有马刍粟,也就是燃油补贴。
还有一个例外,就是三省的胥吏,他们日常工作比较多,需要跑来跑去,也配有官马,不过不是专马专用,而是一个部门配几匹,谁出去办公谁骑,相当于公车。但不许私用,否则很快就会倒霉的,因为大宋有一个叫御史台的机构,那里面的御史屁事不干,整天的正当工作就是满街揪官员的小辫子,有点像后世的反贪局,但他们比反贪局厉害一百倍。他们不用证据,只要风闻,也就是听说你有错误,就能直接向皇帝弹劾你,弹劾准了算他们的功劳,弹劾错了屁责任不用担负,回去接着打听,明天说不定又去弹劾你了,这是皇帝赋予他们的权利。
有了这种部门的存在,谁还敢公车私用啊,让御史咬上一口不死也得掉层皮。在古代当官,名声是很重要的,也就是个人品行,如果你有事没事儿老被御史弹劾,按照规矩,你就得一遍又一遍的引咎辞职,先不说皇帝烦不烦你,你自己都能烦死。
那没有专车也没有公车的官员怎么办呢?凉拌呗,不怕累的你就自己坐11路上下班,怕累的你就自己买匹马骑着,或者像洪涛和罗有德一样,去租一匹马骑,有点像出租车或者租车。要是你买不起马也租不起咋办?其实这种情况很少,因为宋代的官员是出了名的【创建和谐家园】,工资很高,只要家里没有太大负担,一般都能过上中产积极的生活。
而且朝廷还会按月按级别发放一种叫做马刍粟的补贴,就是专门让你买马、租马用的。后世的中国也在公车改革,去掉大部分公车、专车,改用燃油补贴发放给公务员,这就是马刍粟。这种制度并不是后世新创的,没那么高明,这套东西宋朝都玩烂了。这么说吧,不管是公车、专车,还是燃油补贴,如果没有一个御史台类似的机构,怎么改也是瞎扯淡,说不定更害人。
这个马刍粟有多少呢?它不是固定的数额,而是根据你的官阶来发放的。文官自六品以上就有,最多的可以养二十匹马,最低的可以养一匹马,具体额度罗有德也不清楚,他没当过官。不过这些规定只限于文官,武官不在这个规定之列,每个够品级的武官,都有官马三匹以上,全部国家供养,不光免费用,死了老了还给你换新的。
有人可能说了,制度是制度,谁遵守啊。这话有道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向来就是中国官场几千年来的精髓。不过吧,程度有所不同,按照有历史记载的情况来看,宋朝这个制度执行得还是不错的。比如说王安石是宰相吧,他退休之后也把专车和司机都交还给朝廷了,自己买了一头小驴代步。如果说王安石是故意作秀或者特例的话,刘贡父时任馆阁校勘,相对于宋朝最牛X的学术机构,有点社科院院士的意思了,照样没有专车,连公车都没有,自己掏钱买了一匹母马代步。刘贡父大家可能不熟悉,但资治通鉴这套书应该知道,司马光修纂资治通鉴的时候,就是刘贡父的助手,没错,刘贡父在学术上比司马光高明。
“唉……经是好经,念经的和尚也对,可惜念的不是时候啊,当老虎要咬你的时候,光念经没毛用。”洪涛听了罗有德这番介绍,很佩服宋朝人能琢磨出这么高明的方式来降低国家机构的办公成本,还能执行得比较彻底。可惜他们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却太弱了,这是文人的天生缺陷,没有足够的血性,太理性,凡事儿都打算讲道理、讲逻辑,殊不知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理可讲的。谁狠、谁胆子大、谁豁的出去,谁就是胜利者,比如战争!
“官人!官人!去我家吃酒可好?”由于从码头去城门的道路上人比较多,骑马还没有走着快呢,刚穿过一大片卖海鲜水产的市场,眼看离城门不远了,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一把拉住了洪涛的马缰绳,就要往路边的院子里拽。
“咄!大胆!放开手,也不看看是谁家的人在,休要啰嗦,小心我拉你去见官!”洪涛还没看清这个小娘子的长相呢,罗有德就一鞭子抽了过来,同时大声呵斥着,看样子他认识这个小娘子。
“罗经济,小子的人眼睛没看清楚,也不用拿鞭子抽人吧?你看看他手上都挂了伤,还怎么找活计啊!”本来洪涛还想劝劝罗有德,别和女人一般见识,更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嘛。没想到他还没张嘴呢,路边又窜出来两个男人,好好的衣服不好好穿,非把衣襟扯松,露出胸前一个黑乎乎的老虎头,双臂一抱,就挡在了洪涛的马前面。
“呵呵……有点意思啊,合算这个年头也有碰瓷的,罗兄,你别管,我来对付。”如果这两个男人不出来,洪涛还要怪罗有德出手太重,他们俩一露面,洪涛立马就明白了,这不是偶然是必然,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可能是上辈子在监狱里待了一段时间,洪涛对这些吃偏门的人并不怕,也不讨厌,反倒有点老朋友见面的兴奋感。一边伸手制止了罗有德,一边翻身下了马。
第035章 进城
“哥们,你是混这片儿的吧?不过你这个玩意画的太差劲儿了,这是猫还是老虎啊?如果是猫,今天我就算栽了,因为我身上这个玩意就怕猫。如果是老虎,嗨,我还不太服气,你听说过老虎抓耗子吃的吗?”洪涛这个大个子往两个人前面一站,气势上一点儿都不弱,要论这个站街的范儿,洪涛比他们俩要强多了。双臂一抱,双脚一前一后错开,要吸气挺胸,下巴微抬,侧脸向天。但你眼睛不能也向天,要斜着向下撇,用眼角去看人,这才是标准的街边混子造型呢。可是这两位摆不出这个造型来,因为他们个头比洪涛矮好多,眼睛不光不能向下斜楞,还得向上翻楞。人一翻楞眼,嘴巴就不由自主的张开了,抱着膀子、翻着眼、张着嘴,标准的傻小子造型,毫无气势可言。
“哪个是你哥哥?休要乱叫……”这两个人没想到洪涛不光不害怕,反倒比他们还高兴,至于哥们、栽了这些词儿,他们能听明白,但是意思不懂,一时间有点懵了。
“你看啊,这里离城门不远了,要是打起来,守城的警察来了,肯定不会抓我。我是来这里给你们官家上贡的外国人,他们不会抓我,那就得抓你们。所以吧,咱今天文明一点,要文斗不要武斗。看你也是个追去艺术的主儿,干脆,咱来比比纹身吧,谁的好看算谁赢。但有个前提啊,许看不许摸,谁摸我揍谁。老几位,上眼吧您嘞!”洪涛也不管他们懂不懂,越听不明白还似懂非懂效果就越好,一切未知的玩意都是恐惧。趁着这个热乎劲儿,他把衣服扣子解开,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同时,上衣就褪了下来,顺势做了一个健美运动员的姿势,让后背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随着背上的肌肉来回抖动,那个大老鼠脑袋就和活了一样,挤眉弄眼的,这一招是洪涛用来哄孩子玩的,现在拿出来试试好用不。
“好……王二,你还是撤了吧,和人家一比,你那个就是猫,丢人啊!”这里是闹市,这两个人也不是生面孔,他们估计天天在这一带占外地客商游客的便宜。自打一露面,附近的人就凑成一圈准备看热闹了,没想被敲诈的人现在反客为主了,不光没示弱,还和这两个坐地炮打起了擂台。这出戏简直太好看了,宋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毛病就又犯了,开始叫好起哄,还有出言挤兑人的,生怕双方火气不大。
“我……我们认错人了,也不该【创建和谐家园】……走!”气势这玩意是从骨子里往外冒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洪涛站在这里,不管他是笑还是哭,那股子劲儿头就不是两个小痞子能比的。再加上他这个身高和一后背肌肉,看得那两个家伙直眼晕,知道这笔买卖算是栽了,又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和人拼命,真拼也没把握,只好找了一个借口,拉着那个小娘子分开人群走了。
“孙贼!你们丫挺的别走,拿尼玛一个破玻璃糊弄我,我捏出你们几个的尿来!”这时候洪涛反倒不干了,因为他终于看清楚那个小娘子的脸,差点没吐喽。那家伙根本不是小娘子,而是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画着浓妆的瘦男人,胡子茬都没刮干净。本来洪涛是想借机看一眼人家长啥样,现在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非得追上去,把那三个缺德带冒烟的东西一人一个大背跨不可。做没本生意也不能这么做啊,你好歹弄个真娘子来吧!
“追不得、追不得,这些人是巫行头,在这一带颇有势力,喝退他们也就算了。”罗有德也不太明白洪涛刚才那么风轻云淡,怎么又突然急眼了,只好抱着洪涛不让他追。
“这玩意也是有组织的?”洪涛一听罗有德的话,立马不往前冲了。
“不值一提,泼皮耳……走走走,进城进城。”罗有德都嫌说这些人脏嘴,催着洪涛上了马,继续向城门走去。
穿过一条两边都是粮食店铺的商业街,两人两马终于算是从崇新门进了临安城,这个城门还是有瓮城的,不过瓮城里全是兵营,不许摆摊也不许经营店铺。洪涛还特意看了看守城的南宋士兵,还成啊,虽然没有什么明亮的盔甲,只穿着一件皮甲,但也算是比较健壮,个头明显比普通老百姓高半头。不像电影小说里说的那样,守城士兵都和要饭的一样,看来那些文学作品不可信。
罗有德的店铺在三桥街,位于城西,崇新门是东城门,进来之后沿着石板路一直向西就是。其实罗有德是想把店铺设在崇新门之内的,不过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租买,不是太贵就是根本没空房。崇新门内街道两边全是商铺,卖什么的都有,一路下来还真没有一间空屋子可以用。三桥街上的房子还是罗有德咬着牙被牙人宰了一小刀才弄到手的,说临安城里是寸土寸金一点也不为过,只要是允许摆摊的地方,就没有闲着的。
走了半里路,洪涛又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街道上总会立着两根大旗杆子。刚开始洪涛就以为它就是旗杆子呢,不过每个街道都有,还都是一对儿,都设立在街口,这就让洪涛很纳闷了,也用不上这么多旗杆子啊,它是干嘛用的呢?还是问吧,答案就是它和旗杆子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它叫表木。啥意思呢?意思很简单,表木与表木连线,连线外侧允许摆摊,连线内侧谁摆摊就罚谁。这玩意应该算是个交通标志,既照顾到了小贩的利益,又防止摆摊过多妨碍交通。洪涛还特别留意看了看,确实,没有小贩在表木之内摆摊的,是不是临安城的城管特别厉害,就不得而知了。
城管洪涛没看见,倒是看到很多穿着红坎肩的兵卒,每隔半里路,街边就有一个小屋子,上面写着军巡铺屋,屋子门口会站着至少一个兵卒,洪涛琢磨着应该是警察、城管或者武警一类的治安部门。结果他又猜错了,军巡铺屋不是派出所,也不是联防大队或者城管队,而是消防队。每三百步设一铺、一铺五铺兵、日夜巡视,一旦发现火情,汲水扑灭,不劳百姓,这就是大宋朝的专业消防兵。确实是专业的,因为宋朝不是义务兵制,它的军人全是职业军人,当兵就是上班,所以这些消防兵不是临时设置,也不是自发,更不是临时工。
具罗有德说,每一片居民区之中,还设有一个叫做火隅的机构。他们会搭建一个高四十尺的瞭望台,日夜派人在上面瞭望,哪边有火情了就敲响警钟,通知附近的军巡铺屋去救火。火隅的院子里还会备有各种消防设备,比如云梯、唧筒、水囊、水袋之类的设备,看意思有点像后世的消防中队,宋人管他们叫做潜火兵,挺贴切。
最让洪涛觉得合理的是,救火的时候,潜火兵们所用之水如果自带的不够,就要向商铺购买,一分钱不许少掏,更不许免费征用。一般提供这种服务的是专门的商业行会,叫做水行,他们有专业的运水、储水车,一旦火警敲响,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不一定是潜火兵,很有可能是水行的运水车。这是洪涛自己猜的,因为潜水兵只是一份职业,干久了难免懈怠,但水行却是一个商业行会,它是要赚钱,两者之间的动机不一样,效果肯定不一样。
专业救火队,这个玩意是只赔不赚的公益机构,中国第一支消防兵就是宋朝建立的,第二支呢?1902年,袁世凯在天津建立的。中间这些朝代没建立过吗?建立过,但都是为皇宫预备的,没一个是给老百姓准备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宋朝的统治阶级要强一些,至少他们知道收了税之后,要拿出一部分来给百姓提供服务,不是应付。一个社会是否文明,不该只看它是否勇猛、是否扩张,还应该从方方面面来综合分析,越是不起眼的细节,有时候越能反应出事情的本质。不足就是不足,好的就是好,不能以点概面,更不能从个人喜好出发。
穿过了大片商业区,前方突然豁然开朗,给洪涛的感觉是来到了长安街!确实,就是长安街,不对,是御街,也叫十里禁街。它是临安城的南北中轴线,南边一直通到紫禁城,在大宋叫大内,北面一直到北城墙。罗有德说在汴梁也有一条御街,宽二百步,差不多三百米,临安城比汴梁城小很多,所以御街也没法弄那么宽,不过洪涛觉得也不窄,至少一百米是有了。
和长安街不同的是,这条御街上是有御道的,就是街中间有一条白石条铺设的道路,两边还有水沟,水沟里种着荷花,和两边的街道隔开。这条路大部分时间没人走,只有皇帝出行的时候才会使用,平时就那么空着,他不走谁也不许上去。老百姓呢?老百姓走两边,不许跨越水沟,为此水沟旁边还有木制的矮小拒马摆在那里,只有一尺多高,就是个提醒。
第036章 大官儿
既然谁也不许走,这条御街又是通南通北的,老百姓要从城东去城西咋办?总不能从城外绕行吧!不用,御街上有五个十字路口,铺上木板,谁都可以横穿过御街。这些东西平时由都水监街道司管理,这个部门差不多就是后世的市政管理局,修路、铺路、下雨扫水、下雪铲雪都归他们。街道司一把手的官职非常独特,让洪涛乐了半天,他叫“勾当官”,这个词儿放到后世百分百是个贬义词,但在宋朝,它却是个官职。
过了御街就是教睦街和大瓦子,瓦子就是娱乐场的意思,反正洪涛是这么理解的。这里就像是民国时期的北京天桥,各种说书、唱戏、杂耍艺人,再加上宋朝特有的蹴鞠和相扑,凑到一起就叫瓦舍。这短短的两公里路程,让洪涛对南宋社会认识得更全面、更具体了很多,比如说昭慈圣献孟太后、李皇后的宅子,龙翔宫都在街对面,这让高高在上的皇族和普通百姓拉近了距离。不管你是不是高墙大院,反正一出门就是瓦舍闹市,不管因为何故,反正宋代的皇家和其它朝代都有明显的不同,更亲民一些。
三桥街上也挺热闹,不过这里最多的不是商铺,而是旅馆,罗有德的店铺前身就是一家小旅店,尽管铺面不太大,后面却不缺空间,两进的院子,前院是雇员和库房,后院就是罗有德的私宅。由于他也刚来临安时间不长,所以并没有什么家眷,只雇了两个女佣和一个厨娘来照顾他的起居生活,洪涛来了,自然不用去住旅馆,好几间客房随便挑。
安排好洪涛的住处,罗有德就匆匆的出了门,他要去找相熟的官员问问有关献马的事情,虽然他来临安时间不长,但洪氏寰球灯油和两种雕花描金的蜡烛都已经成了大内的采办货物,很多官员和学士也都经常采买,所以他的人脉并不少,不能说特别熟悉,可以帮上多大忙,至少能找到人问问。对于献马这件事儿,罗有德甚至比洪涛还热心,也难怪,他毕竟是个宋人,能给皇帝进献礼物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再能把这种进献变成实打实的长期提供,能给他以及他舅舅的家族带来多少好处,就是显而易见的。商人,向来不缺乏政治头脑,不管是哪朝哪代,商和官联合起来,都只有一种后果,就是发财,发大财。像卡尔他那个倒霉表哥皇帝的遭遇,在中国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当个皇帝还是个穷皇帝,比自己一多半大臣都穷,说出去谁信啊。
在迎来送往、求人办事方面,南宋的风俗和后世极其相像,首先就是请客搓一顿,不能在家里吃,更不能去小铺面,档次越高的馆子越能体现出你的诚意,如果再能有点小娱乐项目助兴,那就更完美了。罗有德出去奔波了一下午,换来的就是一顿宴请,请谁呢?是个大官。多大呢?签书枢密院事!啥叫签书枢密院事?洪涛也不清楚,经过罗有德一番解释才明白,这个官职确实大,大得都没边了,居然和中央军委副主席类似!
罗有德认识军委副主席?也不能算他认识,而是他的老爹认识。他爹不就是被从中央贬到琼州去的嘛,谁还没个三亲六故呢,这个军委副主席就是他爹以前的上司,而且他爹好像还是帮着他背黑锅才被贬的。具体的情况洪涛也不清楚,反正听罗有德说,这件事儿牵扯很大,算是一次政变,结果他爹吃了瓜落,成了倒霉蛋。
在罗有德这番介绍里,洪涛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史弥远!这个名字洪涛不能说熟悉,只能说是听说过,好像不是个好官儿,但具体怎么坏、坏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目前这个史弥远就是理宗皇帝的宰相,还是独相,没有分权,那岂不就是大权独握了。而这位叫做郑清之的军委副主席,就是史弥远的亲信。
“老罗啊,早知道你们家水这么深,我就不趟了,要不你自己去吧,我看见太大的官儿就别扭。”洪涛其实想说看见太大的官就手痒痒,想上去揍一顿。
“并不是因为家中的缘故,如果我空着手来此,他必不会见我,家父到了琼州,之所以能以通判致仕,也都靠他的照拂,并不亏欠。只是有了灯油和蜡烛,又接了宫廷扑买,大家才又重新有所走动。这次献马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并且亲自去码头看过,非常感兴趣。我和舍弟对养马一无所知,洪兄要是不去,该如何回答老大人的问题?”罗有德以为洪涛怕见大官,忙着把自己撇清,顺便还将了洪涛一下,这个计划都是洪涛出的主意,你不去谁把握方向啊。
“也是啊,还是养马要紧,我管他是不是奸臣呢!”洪涛一想也是,自己又钻牛角尖了,谁是奸臣谁是忠臣,对自己来说基本没啥区别,因为几年之后,不管是奸臣还是忠臣,估计都不会太待见自己,倒时候说不定越是忠臣越讨厌自己呢,甚至会天天咒着自己死。所以吧,这些南宋官员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工具,一个跳板,他们的风评对自己毫无用处。
罗有德请客的动静很大,很快就有五六个人被伙计叫到了院子里,和罗有德一起讨论着这个饭局都来什么样儿的客人、该放到哪家酒楼、请什么样的官妓、上什么样的菜式,就连餐具、家具、环境、座位、请帖都仔细安排了一番,这才呼啦啦散去,只留下罗有德这个请客的主人还在院子里悠闲的和洪涛聊天。
“他们是你朋友?”洪涛的好奇心又来了,这几个人年龄有大有小,穿着、口音也都不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罗有德的熟人,也不像他的雇员。
“局长和司长,大宴请得有他们帮衬才可,为兄人生地不熟的,离不开他们。”罗有德的回答得云淡风轻,好像是小事一桩的样子。
“啊!老罗啊,你和我老实讲,你们家是不是皇亲国戚?局长和司长专门跑来帮你筹备宴席!”洪涛的小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先是请了一个军委副主席来吃饭,现在又搞来一群局长、司长当使唤丫头,这尼玛得多大根基啊!
“局长和司长不来筹备宴席,要他们何用?”罗有德这个逼装得太大了,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得,你先和我说说他们都是啥局长和司长吧,我琢磨着又是误会了,怎么看你也没那个能耐。”罗有德说得越理直气壮,洪涛越觉得可疑,借鉴之前无数次因为日常用语不同而产生的误会,他觉得这次很可能又是说岔了。
“果子局、蜜饯局、排办局、油烛局、香药局、菜蔬局,还有厨司、茶酒司、帐设司和台盘司。咱家在酒楼里请客,菜蔬局、果子局、蜜饯局、厨司、帐设司、台盘司都免了,但是其它省不了,总比为兄自己去料理好多了。”果然,罗有德说出来的东西和洪涛想像中的官职不同。
“哈哈哈哈……在小弟的家乡,局长和司长都是大官……哈哈哈,好了,好了,明天罗兄在家筹备着,我自己先出去转转,不必跟着,我丢不了。”洪涛都快笑岔气了,这尼玛宋朝人太能搞了,不就是后世里专门给人家安排家宴的一套班子嘛,到他们这儿都成局长、司长了。洪涛决定要去多走走,还得自己转,有误会才好玩,这也是一种旅游的乐趣。至于会不会引来麻烦,洪涛觉得自己能应付,这个信心主要来自于社会宽松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洪涛觉得不会有什么太危险的事情,大家心态都挺放松,即便是出现了误会,也会一笑而过,尤其是自己名义上是个外国人,可以有出错的理由。
晚饭没在罗有德的院子里吃,这倒不是因为自己来了,罗有德特意要请客,他自己住在这里也不怎么起火做饭,一般都是去外面的酒楼里吃。不得不说的是宋朝的餐饮业之所以如此发达,在大城市里一天24小时都有饭吃,都因为宋朝人比较懒、对生活的要求比较高。有点像后世里那些白领,不光不想受累,还要求吃好喝好,再加上宋代的大城市里没有宵禁,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到外面吃饭。从这点上看,宋朝的城市居民确实也比较富裕,否则也没钱天天下馆子。
临安人不光喜欢下馆子,还喜欢叫外卖,洪涛在街道上不止看到过一次,有饭馆里的跑堂拖着托盘或者提着食盒快步穿行于市井之间,除了没穿着带店铺招牌的工作服、骑着电动车之外,和后世送外卖的没啥区别。此时洪涛还看到了金瓶梅里的一幕,就是一个小娘子在自家二楼,打开一扇窗户,顺下一个吊篮,把外卖提上去,再把铜钱放到篮子里送下来。
第037章 南宋背包客
来到南宋都城临安的头一晚,洪涛居然失眠了,睡到半夜就死活睡不着,很有点小时候去春游的感觉,老想着明天该如何玩。既然睡不着,那就起吧,连罗有德都没打搅,独自溜出了院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估计也就3点左右。干啥去呢?先去御街边上看看,看看大宋朝的官员们是如何上朝的,是否真要起这么早上班?
至于今天有没有早朝、官员们上不上朝,洪涛根本不关心。出来玩嘛,就得有一个好心态,不能要求什么都和自己的意,很多时候,挫败也是一种享受,看到了算赚的,没看着就没看着,再找别的看,没什么可失去的。洪涛就打算当一次南宋背包客,在临安城里来个一日游,看到啥算啥,看不见也不想,累了就找个茶楼歇会儿,晚饭前能回来就成。
今天洪涛运气不错,还真看到上朝的大臣了,他们还真和罗有德说的那样,大多数全骑着马,有红袍的有紫袍的,有的是由家人提着个灯笼在前面引路,有的干脆自己在马上提着灯笼,从御街两边的道路上一直向南而去。洪涛和个二傻子一样,站在御街的十字路口,嘴里还嚼着一个环饼,一边吃一边和看守御街的街道司职工聊天。洪涛有这个本事,就是能随时随地与地层民众打成一片,几句嘘寒问暖的话一献上,那个街道司的职工就放下手中的竹扫把,和他聊了起来。主要是给洪涛介绍刚过去这个是谁、官职是什么,顺便再说说有关这位官员的流言蜚语,两个人一会窃窃私语,一会儿哈哈大笑,相处得很欢乐。
有了良好的开端,洪涛的信心就更足了。宋人很好相处,只要慢慢说话,也能大部分听懂当地的语言,有了这个清洁工的介绍,洪涛下一步的行程就确定了,坐船去北城,那边有大瓦舍,热闹!
坐船?没错,临安城是标准的江南水乡,不光有马路,还有水道。主要的水道是两条河,一条在御街东边叫盐桥河,连通了北边的运河和南边的钱塘江,航运非常繁忙,既有运货的商船,也有专门载客的客船。这条河洪涛大概知道,后世在杭州城里也有一条中河,估计就是宋代的盐桥河,位置差不多。这条河南端的两岸全是大宋政府职能部门,还有新开门附近的木柴市场。北端的两岸全是粮仓、草料场。中间这段东岸是临安城里最大的兵营,里面驻扎着好几万禁军,什么全胜军、全捷军、司马营、禁卫班值全在这里。河西岸则是临安的高档住宅区,很多皇亲国戚、【创建和谐家园】显赫们的住宅都集中于此。
另一条在御街西边,叫做清湖河,也叫浣纱河,因为它的河水引自西湖,比较清澈。河南端就是三桥街附近,河中段两岸有很多大酒楼,最有名的就是五间楼、熙春楼、风月楼、日新楼、春风楼,另外这里还有临安最大的书市,文人墨客喜欢在这一带转悠。河北端西岸是平民区,也是临安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大型瓦市N多;东岸有不少大宅门,抗金名将岳飞、韩世忠、杨析中都住在这里,还有就是像检点司、提管厅、三省枢密府缴赏库、都钱库、六院房等等一大堆政府部门。
这些都是那位南宋清洁工和洪涛唠叨的,洪涛也大多听明白了,于是他的旅游路线就定了下来。他先要沿着御街向南走,到太医局附近去盐桥河上雇一艘载客小船,一路向北,看到好玩的就上岸转转,没意思就上船接着走。这里的船家专门提供包船服务,就像后世里包出租车一样,按时间收费,还管做饭的。洪涛已经打听好价格了,他就打算包这么一条船,到了北城的梅家桥一带再下船,然后徒步穿过城北三分一的地区,一路向西,最终在钓桥再雇一条船,沿着清湖河一路向南,再把两岸转一转,最终就回到三桥街了。这样一圈下来,基本上临安城里的地方他也就算逛完了,至于更细致的了解,洪涛觉得除非自己住在这座城市里,否则用不着,又不是画地图,玩那么细致何用?
“母女啊!太给力了!开船啦,哈哈哈哈……”洪涛一个人溜溜达达的沿着御街走到皇城附近,这才蹭到了河边,开始踅摸那些船家。很快,他的小心思就得逞了,一艘小船上只有母女两个人,他连价格都没问,直接就窜了上去,吓了人家一跳。等看清楚他这幅外国人的德性之后,母女俩又笑了,那个笑容里的内容很清楚,洪涛就快挨宰啦!
洪涛怕挨宰吗?他不怕,尤其是让他看着顺眼的人宰,一点都不难受。就好像打车一样,如果赶上个漂亮女司机,自己又没啥急事,那聊聊天还是挺好玩的,就算她绕路多收费,能多收多少?所以吧,不用担这个心,只要高兴就好,你是聊高兴了,对方是因为小计谋得逞而高兴,你们俩都高兴,这不挺好嘛。要是你和盯贼一样盯着计费器,一块钱都得掰扯半小时,那你是生了一肚子气,对方也得不痛快,结果呢,两个人的情绪都不好。
人生吧,别整天盯着钱,也别琢磨别人是不是坑自己,很多时候,这几块钱并不比十分钟的快乐合算。一发愁、一生气,得死多少脑细胞啊,长时间处于这种情绪中,再得了癌,你说冤不冤?难得糊涂,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它不是说要让人越糊涂越好,而是让人调整到一个合适的状态,情绪一好,很多事情就会变得顺利,这一点非常灵,不信可以试试。但话又说回来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性格,有些人就喜欢较劲儿,整天和天斗、和地斗、和人斗、和自己斗,怎么纠结怎么来,这样的人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而是一赶上这个事儿就忍不住。习惯这个东西,短时间内改不过来,但愿大家都能每天多找快乐,别去自寻烦恼。
连一顿海鲜中午饭,带划着船带着洪涛走了十四五里水路,再加上给洪涛讲解两岸的风土人情,最终还得陪着洪涛一起笑、一起闹,收费两贯钱。贵吗?洪涛觉得一点儿都不贵,其实洪涛知道大概的船钱是多少,这母女俩黑了自己500文左右。不过她们俩一高兴,提供的服务质量就不同,两张笑脸几个小时肯定值500文了,如果是两张别别扭扭的哭丧脸,洪涛连一贯钱都不想给。
天桥,这就是天桥!洪涛虽然没见过真正的天桥啥样,但他在临安北城里见到的街市景象,立刻就让他想到了这个词儿。和南城的瓦舍不同,这里的项目更多、气氛更热闹、环境也更乱糟糟的。刚逛了一个时辰,洪涛就看到了三拨小偷小摸和好几拨摆摊的骗子,其中一拨小偷还盯上了自己。越是这样,就越有生活的味道,更接地气,让人觉得非常自然,至少洪涛是这么感觉的。
如何甩开这些小偷儿,洪涛根本不发愁,他一扭身进了路边的大茶楼,这里算是平民娱乐项目里的高消费场所,也有各种表演,但是收费稍高。一般这种地方,就会担负起客人的一部分安全保护工作,不光在后世是这样,宋朝也这样,门口那三个小偷等了一会儿,看到洪涛没出来,也就散了。
既然进来了,洪涛就打算多坐会儿,歇歇脚,顺便尝尝茶楼里有啥自己没吃过的东西。还真别说,有!一种汤,他没喝过,于是他就来了一碗,一边喝一边听台上那个说书先生说书。这个汤的味道很冲,问过跑堂的伙计才知道,汤的原料是豆豉,还放了砂仁、良姜、陈皮、花椒、茴香、木耳、笋片、蘑菇和羊肉末。这时候洪涛很想让伙计再给自己端一碗汤饼上来,也就是面条。这尼玛不是汤,简直就是打卤面的卤,甚至比很多卤的用料都坐实。
可能是听惯了临安人说话,也可能是台上的人为了照顾大部分人的耳朵,并没用当地话说书,洪涛居然听懂了台上说书人说的大部分词句,然后就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看茶楼外面。他看啥呢?看有没有警察来抓人!这两个说书人说的是一种叫做滑稽戏的东西,有点像后世的对口相声,这种表演形式倒不稀奇,洪涛在广州和振州都见过,不过他们说的内容就太出格,居然在拿史弥远打镲!不光点名道姓地说,说的还是负面内容,就差指着鼻子骂娘了。
洪涛在国外见过这种节目,比如说脱口秀之类的,欧美人不会像我们国内相声小品演员一样拿傻子、残疾人、病人或者弱势群体开玩笑,那样分分钟被喷死。他们也不敢指名道姓的用普通人打镲,那咋办呢?有一种人可以随便说,而且不会被大众反感,那就是政客!从总统到国务卿再到州长、议员,全是娱乐节目的开涮对象。说你了,你还不能急眼,否则大家就说你没气度,不配当官员。
第038章 草泥马!
史弥远是谁?当朝独相啊!一手遮天,而且还没下台呢,更没死,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创建和谐家园】裸的讽刺挖苦他投降金国、害死抗金将领的段子!这尼玛还有没有王法啦!在我们中国,有几个朝代能这样干的?老百姓何时能这么乐呵啦?这太不科学了!
为了应征自己不是听错了,洪涛放下那碗卤,走出茶楼,又换了两个场子,然后他就默然了。这种节目不是特例,凡是说滑稽戏、说浑话的场子里基本都有这类节目,不光说史弥远,谁都说,唯一不说的就是皇帝,好像只要不说皇帝就没人管。
“唉,你们真幸运,又给我增加了一个帮助你们的理由,咱算不算变形金刚或者正义联盟呢?”洪涛非常喜欢这种社会氛围,因为他本人就是个碎嘴子,喜欢挑政府的毛病。在他眼里,只要是政府,就没有没毛病的,无非是毛病大小、程度多少的问题。而且他认为,站在老百姓的立场,就应该给政府挑毛病,天天骂他们丫挺的还干不好呢,如果天天哄着他们,他们更不会好好干了。防民口之类的玩意他最讨厌,连尼玛写个网文都不许写拉手以上的情节,文化产业要是能搞起来才是见了鬼了。用郭德纲的话来说,这就是:上流社会不看爱情动作片,他们来真的!
为了保住这种宽松的社会形态,不让蒙古【创建和谐家园】害喽,同时也为了让这种习惯流传下去,他决定真要好好出把子力气了,不能说舍生忘死的去折腾蒙古人吧,至少也得把这个游戏玩得认真一点,少一些自己的肆意妄为,多一些实际上的行动。保护南宋,并不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统治,也不是为了保护这个朝廷的所有,而是为了保护住这份文明,然后让时间当最好的裁判,把该留下的东西留下,不该留下的东西去掉。什么东西该留、什么东西不该留,这不是自己的工作,自己也没有这个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