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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祝祭》-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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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饿得半死不活时,只怕连自己的肉都要啃。骆夕阳使劲拿树叶擦着手,那个蛋连里面的小鸟都已经解决到肚子里去了,这两天来,她不敢吃这里的植物苔藓,尽管那些树叶肥大鲜嫩,青翠欲滴,但谁知道吃了会不会中毒?

      这么长时间来,她不停不停地走,昨天晚上因为倦极了倒在草丛里就睡着了,可是因为寒冷很快又冻醒,接着在黑暗中摸索……

      好累,肚子里填饱了,疲倦重新向全身侵袭,脚痛极了。她脱下鞋子,果然,水泡已经破了,血和袜子黏在一起,已经干涸,轻轻碰到,都痛得受不了。骆夕阳小心的把两只脚从鞋子中拿出来,伸展的腿被森林枝叶缝隙里穿下的阳光晒着,暖洋洋的,很舒服,不知觉的,她就这样睡着了。

      深黑的熟睡中再也没有回到过去的平静与幸福……沉溺于梦境与现实无补。

      当寒意回到身上时,骆夕阳醒了过来,全身骨骼几乎要咔啦作响。她开始慎重思考目前的状况。

      食物是最现实严峻的问题,不是每次都会有好运天上掉下蛋来让她吃的,仔细打量着四周的树木,看来都是无花果树——无花也无果,怪不得动物这么少,但值得庆幸的是,也许这里的动物都是食叶的温和种类,那边那倒霉的偷蛋贼连两只鸟都打不过……但,骆夕阳也不敢掉以轻心,她必需得有个可以防身的武器。

      翻遍了挎包,除了钥匙串上的小剪刀和小挫子,她的包里东西实在不多:两包面纸,空了的矿泉水瓶,一瓶透明指甲油,IC卡,一把零钱和几张大钞,化妆镜一面,卫生棉几片,口红,梳子,MP3,爸爸的借书证,水笔,记事本一本,没电的手机,滴眼液……再度泄气,完全没有派得上用的东西!肚子猛然绞痛起来,惨了,吃了平时根本不会吃的东西又受了凉,闹肚子了……

      解决完肚子痛的困扰,又再度饿了起来,先前吃的蛋液没没擦干净,黏在脸上干巴巴的痛,口里的感觉也不舒服,好渴。骆夕阳眼神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动物看去,要吃吗?可恶,自己为什么不抽烟呢?那样包里就会有打火机了,起码可以吃点熟热的食物……那只动物已经死得全身硬透了,血块纠结在皮毛上,看来那鸟也不是凶猛的肉食禽类,所以它的尸体还算完好。骆夕阳用剪刀小心的剪开它的脖子,滋的一声轻响,胸口泛起毛毛的感觉,好想吐!忍住,手上一用力,完全剪开了尸体的颈动脉。

      冰凉的血飙了一点出来,颜色还是红的,还没有凝固,正缓缓地向外流动,骆夕阳凑上前,先被毛皮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急忙撕了张面纸堵住鼻孔,强忍着恶心与恐惧去吸食血液。“呕……”先前生食雏鸟时,骆夕阳完全想不到别的东西,而现在……“我要忍住,我要活下去!”骆夕阳闭上眼,硬把腥冷的液体咽了下去。

      抬眼是一望无际的绿。

      浓重的叶冠层层叠叠,遮挡住了蓝天,隐隐约约看到一丝浮云在流动,一直是这样的景象……

      骆夕阳已经在森林中绕了一个多月了,她对遇到人彻底绝望。那些巨大的树木仿佛无穷无尽,她走了这么久,始终找不到出口,而想要回到当日的草原,也因为迷路走向更不知道哪里的密林。

      她学会分辨方向是在进入森林的三天之后,林中光照并不好,虽然白天可见度很高,但却不太好判断太阳升起的位置,最后想起光照多的树干会比较光滑,那是南方。从此她每隔五十米左右就找一棵树用钥匙刻下一个“S”,好让自己不再迷路,尽管这里没有路可迷,因为哪个方向对骆夕阳而言,都是未知。

      森林里的植被非常茂盛,那些巨大的树木,几乎每一棵都要合数个成年人的手臂才能围起,骆夕阳想就算是神农架这样的老林也不会有这么巨大化的植物———那些叶子全都如同芭蕉叶般,甚至还有比她的睡床还大的叶子,让人以为自己变成了拇指姑娘,或是误入了巨人国。这样也好,到了夜晚,骆夕阳就用锉刀折下几片叶子当成床铺,地上铺几片,身上再盖一片,算是解决了睡觉的问题。到处长满了草,森里的草不像先前的草原那么夸张,只是一丛一丛的,高高矮矮都有。

      植物如此繁茂,骆夕阳却始终没有看到河流,抛开种种不能梳洗的烦恼,没有可食用的水是最严重的事情。总不能天天喝血,她也不是总好运会撞到天上掉下来的食物,只好努力地在植物中寻找水,在舔食了一片叶子折断后渗出的汁液后,她腹痛如绞,躺在地上抽搐了一整天。

      再度睁开眼,看见碧树蓝天,骆夕阳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居然没死,撑过来了!在这片荒莽林海中,骆夕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日渐旺盛,从小体弱,随着爷爷练了点拳和健身术才和常人一样享受生命,虽然说不上上山下海,起码能跑会跳了。可是现在……

      她每天不停向前走着,脚底的血泡破了,脱掉鞋子,光着脚继续前进。伤口痊愈得非常快,睡一晚起来,就发现脚上的破皮处已经结痂,骆夕阳把那天幸运得到的动物皮剥了下来,用小剪刀仔细裁了两块包在脚上,踩在地上比穿鞋子舒服多了。骆夕阳并不会揉制毛皮,那只动物在她吃了三天后隐隐发出【创建和谐家园】的味道,本着物尽其用的想法,她强忍恶心剥下了皮———当然是坑坑洞洞的。

      毛皮弄下来后,骆夕阳拔了一堆草裹在毛皮里用力搓,直到草叶稀烂,混着丝丝血肉一起从皮的内侧掉了下来,然后她再把皮往树干上蹭来蹭去,彻底将筋肉从皮上磨掉,用草汁揉了几次后,那张毛皮越发难看,灰灰绿绿的,到了晚上,就把它挂在高高树丫上风干,白天再取下来边走边用力的拍打搓揉,反反复复弄了几天,这张皮倒也成了一张不错的毛毯,夜里裹着睡更加温暖了。

      骆夕阳找到了水。

      那是在第五天的事,她在记事本上把它记了下来。

      并不是找到溪流水源,其实她早该发现水的。

      第五天,骆夕阳没有像以前几天一样睡到阳光照到脸上才睁开眼,在鸟鸣声中,她把头从叶子中探了出来,将叶子推到一边去,嗯,上厕所,伸出的脚却踩到了一片潮湿。

      正文 04 人蛇之战

      04 人蛇之战 水?惊喜地低下身子,骆夕阳看到翻在地上一片叶子上的湿痕!那片叶子是昨晚没摘好弄破丢到一边的,在叶子边上,是同样枝叶肥大的灌木,隐隐闪着水光。露水!自己怎么没想到?几颗水珠滚动着滑落到了地上的叶片上,要不是被自己踩掉了,聚集到的水都有20毫升了……感激地托起叶子,她小心翼翼地低头吸啜。

      好好喝,甜美的甘露冰凉沁人肺腑,没有哪一刻是如此时感到水真是上天最慈悲地赐予……骆夕阳兴高采烈地摘了片不大的叶子卷成锥筒,去构得到的植物上采集露水,太阳还没有出来,大颗大颗的珍珠滚进了叶杯里。

      此后每个晚上,这位落难者都要摘下许多叶子铺在一些低矮的草丛和灌木丛中,那些巨大的叶子摆放成凹型,承接着清晨的露水,在太阳升起、森林的温度变高之前,她将这些珍贵的水装进空的矿泉水瓶中。

      经过得到水的喜悦后,骆夕阳更细心的注意起森林里的一切。现在饮水不再匮乏,食物的来源却始终是个困难。抬头看着那些大树,偶尔会看到大型的影子掠过,那上面有小鸟……和鸟蛋。面黄肌瘦的落难者眯起眼,想起那天的鸟蛋,不由咽了咽口水。可是考虑到那只被塞进肚子里,皮围在腰上的动物,她又没胆子了,再说,那么高大的树,自己也没能力爬上去。

      在生吃那动物肉血的头两天,骆夕阳不停上吐下泄,弄得纸都不够用,只好扯叶子来解决,还好叶子这种资源十分充足,随手就有.在肠胃渐渐习惯后,那肉却开始坏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舍不得扔掉,又坚持再吃了两天,在肉完全臭掉后,她又上吐下泄,最后不扔掉不行了,她还是个人,不是秃鹭,对臭肉无福消受。

      吼———我要吃的啊!骆夕阳再度陷入了饥饿的状况,她眼睛发绿地翻着草丛和灌木堆,就算是只毛虫蜗牛,自己也吃了!可是……太太太诡异了,骆夕阳欲哭无泪,为什么这么繁茂的森林里,随着她不断前行,动物的迹象却越来越少?掘地三尺,连条蚯蚓也挖不出来!翻了无数的树叶,半个毛虫都不曾爬过……神啊,赐个动物给我吧!

      也许是神听到骆夕阳的祈求,在她灌了两天水后,赐了只动物给她。

      腹鸣如鼓,无力地捉了把苔藓塞进嘴里,这玩意儿外表鲜翠诱人,实则苦得要命,吃了后嘴巴会麻半天,不过还好不像那天吃的植物一样让自己在地上躺上十几个小时,天幸森林里没有猛兽,不然她就要化作肥料丰富大地了!

      实在没力气再走了,随便找了棵大树准备做晚上的床铺。按近来的惯例,要用叶子去收集水,骆夕阳拖了片叶子到一丛灌木堆里。

      耳边传来什么声音?肚子叫?不像……咝咝咝的,骆夕阳猛地扭头,差点扭伤了脖子。瞪大眼睛盯着那晃动的草丛。

      ÂæÏ¦Ñô¶ÔëƤ¶¯ÎïºÜûÕÞ£¬¿¿½ü¾Í»á±Ç×ÓÑ÷µÃÒªÃü£¬ËùÒÔ£¬ËýСʱºòÑøµÄ³èÎï²»ÊÇè¹·£¬¶øÊǽðÓãºÍòáò棬»¹ÓÐÉß¡£

      圣经里把蛇说成是女人的天生仇敌,但骆夕阳是不信【创建和谐家园】的,信的是奶奶,实际上,因为对可爱毛绒绒动物不能靠近的遗憾,她变得非常喜爱爬虫类。中国的神话里,造人的女娲和始祖伏羲都是人面蛇身,华人最崇拜的神明也是蛇形的龙,骆夕阳无视别人怪异的眼光,对蛇这种有着悠久传说、神秘存在的生物可是很有好感的。特别是现在。

      那是条手腕粗,两米多长的蛇。没错,蛇头蛇尾蛇身子,虽然眼睛的边上长着有点像羽毛的耳朵,尾巴尖拖成扇形,漂亮的棕斑……它还是一条蛇!一条好可爱的蛇啊~~~

      某人盯着它,垂涎欲滴,完全不记得蛇不是好惹的,也没留意蛇大人身上的花纹是什么样,脑袋是三角还是四角,尾巴上是否有个沙沙响的东西……

      且不论有毒没毒,那蛇在她无比灼热的目光下有点退缩,它刚褪完皮,白色的蛇蜕还有一点连在身上呢。眼前这个生物从未见过,全身散发着一种令它感到很不舒服的气……我闪!

      看到那蛇往一边草丛里蹿去,骆夕阳完全被饥饿冲昏的头脑连命令都来不及下,身体已经自动扑上去了!刚好捉到白色的蛇蜕,使劲一拉,蛇顺利褪皮成功,就是有点痛。怪蛇本不想跟眼前的怪物计较,不料那邪恶的家伙居然拿它刚换下来的衣服朝自己身上甩过来?痛哦……新皮很娇嫩的!蛇怒了!管那怪物身上威胁的气息是多么浓,扭头就是一口咬去……

      骆夕阳被咬了,她也实在彪悍,双手马上死死掐住蛇的颈下,那蛇被捏得几乎断气(……),一寸,两寸,三寸!她忘了五十厘米的跟二百厘米的蛇要害有什么不同,双手往下滑动攥紧,右手指上套着的钥匙也重重顶进蛇的皮肉里,怎么还不乖?怪蛇长长的蛇身倒卷上来,紧紧勒住她的腰腹和胸口,闷得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可恶,到底是三寸还七寸?蛇黑色的舌信咝咝吐个不停,骆夕阳拼命伸长手,把它的脑袋攥得离自己远远的,身体的某个地方开始发麻,全身也渐渐没了力气……妈的,这蛇有毒的,老娘不会就要这样死了吧?要死也要吃了你!

      心下一发狠,她猛地把胳膊伸了回来,低头就在那蛇不知是八寸还是九寸的地方咬了下去,用力之大,连牙都隐隐做痛。怪蛇被生生咬掉了一块皮肉,痛得也是凶性大发,又一口咬了过来,咬在骆夕阳的肩上,骆夕阳把那块血肉吞进肚子费了一番工夫,蛇勒得她几乎连喘气都不能,这番痛又唤回她的些许力气,低头又咬!一人一蛇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

      她没死!冰冷的感觉重回身上,睁开眼是一片漆黑。骆夕阳记得自己和蛇咬来咬去的,嘴里满满的血腥味,好像在晕倒前吃了一顿不错的?

      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把身上的毛皮拉紧了,白天的森林除了在正午以后的两个小时左右温度会升高,其他时间都是很凉爽的,特别是入夜后,林地湿气加大,更是冷得不行,就着微光,隐约看到手边缠着团白色的物体,是蛇蜕。胸口和腰上梗着什么东西,刚才拉衣服时碰到冰冰凉的……她坐起身,软而冰冷的物体啪哒从身上滑落。

      大口咬着蛇肉,蛇血虽然冰冷,但喝到肚子里却让全身发热,不知道又昏迷了多久,已经没有睡意,骆夕阳还是摸索着摘了些叶片铺在地上,仰躺在叶堆中,瞪大眼看着被枝叶遮掩的天空,微微有光芒在闪烁……

      黑暗中很静,这片森林这样奇怪,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就算在白天,森林里也很难听到虫唧兽吼,照理来说,这样生气勃勃的丛林,应该到处充斥着生命的骚动,可是,她却鲜难遇上一两只动物,那么,是这片森林充满危险吗?不安的情绪升了上来……“爸爸,妈妈……呜……”骆夕阳咬着唇哭泣,“我想回家……”

      那一方天空墨蓝代替了深黑,随即又被灰白驱走,耳边传来轻轻的鸟鸣,扑啦啦的振翅声昭示新一天的开始。

      骆夕阳拂去脸上的雾水,从包里拿出记事本和笔,在纸上画下了一竖,第九天,打到蛇一条。

      手上非常痛,摊开手掌,右手的中指被钥匙圈勒得红肿,昨天晚上和那怪蛇互咬的时候,钢圈深陷进指里,一圈皮都破了。嘴巴也传来麻麻的刺痛,摸了一下,同样是肿胀的,牙龈似乎因为太用力而出血,整个口腔木木的,呸了一口,全是黑红的血块,有蛇的,也有自己的血。扒开自己的衣服,昨天被咬的主要是肩和胸口,那些伤口已经凝固,淡淡的黄色液体混着黑红的血粘着衣服上……自己现在一定很邋遢,骆夕阳都没有照镜子的勇气了。

      精神出奇的好,这蛇不会是什么大补的东西吧?想起某个武侠小说的桥段,骆夕阳抓过蛇尸观察:昨天一阵乱咬,在蛇的颈部以下血肉模糊,可以看到一节节的骨头,至于血,记得好像没有吸多少,看看地上的草,则一片暗红,好可惜啊。

      骆夕阳把蛇蜕收进包里,开始给蛇剥皮。这蛇有差不多十几斤重吧,要是保存好,够自己撑上十几天了,想起先前那臭掉的肉,她边用力拔皮边思考怎么让肉存久点。拔皮?没错,是拔!蛇皮与身体粘得非常紧,从被她咬开的地方下手,先使劲捋了一段,然后一脚把蛇头踩在地上,另一手拽着那段皮拼命朝尾巴上拉,白色的肉与棕色的皮分开,丝丝血不断泌出,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完全把皮和蛇身分开,累得直喘气。休息了一会,骆夕阳开始给蛇分尸。

      小剪刀从骨头露出的地方伸进去,不再费什么力,顺着肌肉的纹理很顺的划下去,“啊啊,”可惜的看着大量血淌到草叶上,连忙凑上去喝,太浪费了太浪费了,蛇血很补的。

      从包里翻出矿泉水瓶,把里面剩下的水一口干掉,她小心翼翼地托起蛇身对着瓶口,让残余的血流入瓶中,居然装了满满一瓶。小心剪着蛇尸,内脏露了出来,青青的蛇胆静静暴露在眼前,骆夕阳就这么生吞了,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蛇胆,那些东西她都分辨不出来,也没有勇气去吃,依照一些风物志上的习俗把内脏全埋在地上,默默向虚空祈祷。继续处理蛇尸,花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骆夕阳才将两米多长的蛇身体剪成一堆肉片。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呢。落难者苦笑着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籍,今天就待在这块地方吧。

      正文 05 天之沐浴

      05 天之沐浴 吃了几块蛇肉,骆夕阳又开始工作,她撕开长长柔韧的草茎,细心搓成结实的绳子,这事倒也不难,坐在树叶上,压住草叶的一端,两手不断将撕开的叶片添进渐长的草绳里,绿色的草蹭去了手上黑红的污迹,取代的是黄绿的色彩染上手脚。这么搓制了几根草绳,拉了拉,挺结实的,她满意地把绳子穿过蛇肉上钻好的洞,穿一块打一个结,使肉块不会叠在一起。做好这些后,她尽量把绑满肉的绳子挂到了高高的树枝上。

      太阳照到头上了。渐炽的阳光射在肉块上,如果有点风,大概会更快风干吧,“腌肉是要放盐的。”骆夕阳喃喃自语,算了,别贪心了,她还想要火呢。火?太阳?骆夕阳马上翻开包,找出那瓶指甲油———这不是现成的放大镜吗?

      事实证明———在光照稀薄的林中想要用太阳聚焦取火是很困难的。骆夕阳在左右寻了很多陈年枯枝堆在挂肉的树下,找了个光照最强的角度,把小小的玻璃瓶放在枯枝堆上,看着阳光穿过透明的液体,在瓶子外形成一个耀眼的光斑,她非常期待地看着,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了吧,一点动静也没有!取火者并不气馁,以自己那衰到底的人品,一次成功反而奇怪了。她在一边的灌木丛里找了根直径大概五厘米的枝干,看看长度,两米多,满意地开始用挫子在树枝的底端挫。昨晚的经历教训了她,不可以徒手去跟食物搏斗,如果她有根棍子在手上,几下就打死那蛇了,也不至于倒在地上半夜。

      挫着挫着,骆夕阳又不禁庆幸自己是个女人,所以包里才会放修指甲的小挫刀,这森林里的树木都长得这么变态,没有手上这把小小的挫刀,她连树叶都摘不下来。

      先用剪刀划出线,再将挫刀探进去挫动,挫刀毕竟很细小,又是扁的,她要小心的用。挫到差不多程度,骆夕阳停了手,这些天她已有了经验,只沿着树干的一圈挫出约半厘米的口子,一边深些,从口子深的方向用力朝浅的方向掰,枝干发出哧扭的声音,很容易就断了。

      拖着折下来的树干坐到挂肉的树下,骆夕阳细心的清理树枝丫。多余的枝干用力扭掉,只在顶端留了个丫,看起来像个叉子。站起身来将树枝不断向地上抽打,很快,绿色的树皮被蹭掉,凸起的不平枝丫也被打得没了,骆夕阳手上多了根白色的结实棍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她还是不太满意,想了想,拿出小剪刀,坐在地上慢慢的削着棍子的两端。

      太阳渐渐西斜,火始终没有起来,毕竟这是密林,光照太稀少了。手中的棍棒成了个两头尖的叉子,骆夕阳用棍子把蛇肉叉下来,吃了两块肉再挂回去,棍叉挺顺手的,今天总算没有白过掉。忙碌了一天,她感到疲惫……走到昨晚的叶床上,树叶被太阳晒得软软的,躺起来很是舒服,也许自己明天应该带着这些叶子走……

      第三十四天,骆夕阳遭逢了进入森林后的第一场大雨。

      在森林独自度过了一个多月的骆夕阳,现在活得比较轻松。她用草叶树枝编了个筏子,在这茂密的草地上,她不用费太大力气就可以拖着筏子走,筏子上堆着厚厚的树叶,那是摘下来十几天的叶子,离开树枝这么久也没有变黄或腐烂,真的是非常好的床垫。一些打来的食物也堆在里面,骆夕阳特别在筏子的四个角竖起结实的树枝,把食物捆成一串吊在上面,这样她可以一边走一边可以风干动物的肉。

      现在她迫切的想走出这片森林,找到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来取火,日夜不停的在前进,累了就倒在筏子上睡,饿了扯下生肉就咬,以前从什么书上看到过,孤独会让一个人发疯,现在的她,简直像个野兽。但是她不能完全变成野兽,她开始在森林里大声的唱歌,朗颂,尽量不去想那些让自己觉得孤单的事情,她观察这个森林。

      这是个静寂的森林,就像这么多天所看到的,这里的生物除了那些巨大化的草木,会跑的动物非常少,但也并非没有。

      有一种棕黄色的草比较矮小,虽然说矮小,可也有骆夕阳的肩那么高,她听到草丛中有些咯吱咯吱的声音。拨开草丛,就只看到一道棕色的影子闪过,这样的过程重复几次后,骆夕阳心下明白了,这种草丛躲着某种食物来源。当她再一次听到那悉簌声时,手上的棍子飞快砸了过去!第一次很可惜的没砸中,但那动物也有点懵,竟朝她脸上扑过来,让她看清那是种兔子般大的鼠类动物,自此留上心,有空就在草丛里练习抡棍子。

      骆夕阳发现那种动物是在草丛里啃食根,既然别的生物吃了没事,那她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抱着这种尝试的心态,挖了些草根来咬,居然是甜的,而且水分很足,骆夕阳兴奋得把一丛草全刨了,掘出一串串的块茎,和甘薯有点像,但非常大,简直像西瓜,吃得肚子好撑……

      不过不知是暴饮暴食的缘故还是这森林里的植物硬是有点毒性,骆夕阳又开始上吐下泄最后晕迷。醒来后盯着这些块茎,她实在舍不得放弃,天天生肉的日子很痛苦……反正自己又没死,骆夕阳决定把这些块茎当成零食,每次小小的吃一点就好。

      此后,骆夕阳只要看到这种草,就会拿棍子悄悄上去,埋伏在一边,等着猎物上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种姜太公行径下,她顺利敲死了第一只猎物。狩猎的本领不断变强,剥皮、切割、晾制的技术也越来越娴熟,骆夕阳学会了用尖利的小树枝漂亮的把皮剥下来,用MP3耳塞上的铜线完美的切割肉块,利用夜间的露水清洗肉的腥味……

      第三十四天的黄昏。

      森林突然暗了下来,一阵冷风吹过,卷起草木飒飒而响,骆夕阳抬头看着密密的枝丫,那些巨树的顶端疯狂扭动着,森林在瞬间变得嘈杂!狂风乍起,呼啦啦的草叶打着骆夕阳脸上,【创建和谐家园】辣刺痛。是要下雨了吗?

      骆夕阳有点心慌,在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遇到变天,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她拉着筏子躲到几棵大树的中间,先把筏子用草绳牢牢捆在树干上,再把平时晾食物的四根棍子向筏心推拢,使它们成一个四面的金字塔形,接着用铜线切下几片巨大的树叶。

      轰隆隆隆!响亮的雷鸣暴起,骆夕阳心剧烈跳了下,眼前炽烈的白光一闪,昏暗的森林从未这么明亮过!啪啦啪啦的闪电从半空撕裂,整个森林都在颤抖!无暇去领略自然的威力,骆夕阳手忙脚乱地将树叶扎在筏子的树棍上,使筏子变成一个简陋的帐篷。闪电过后,眼前一片黑,只能凭感觉去扎紧草绳,从脚底下拉起一片叶子,她必须再扎厚实点才行。

      大雨哗啦一声从天空倒了下来,树叶在狂风里左摇右甩,一眨眼时间,草地便浸在水流中…终于扎好了,骆夕阳全身都湿透了,她慌慌张张地钻进帐篷里。用力甩着头,那些水珠甩在筏子的叶上,摸了把脸,又一道闪电划过,骆夕阳看到手上黑黑的……

      我咧,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脸上肯定黑得跟挖碳工一样,一开始吃多了毛绒绒的动物,鼻子打喷嚏打得快烂掉,尽管后来习惯了,可鼻子一直没恢复过来,变得不太灵敏,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才隐隐觉得身上有味道传出来。看着下成筷子似的大雨,骆夕阳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她开始脱衣服。

      雨水从头顶瓢泼而下,骆夕阳站在雨中用力搓着自己的身体,恶…好脏啊!还好天很黑,她眼不见心不烦,感觉指间污垢一团团的被雨冲走,干净的愉悦把冰冷压了下去,骆夕阳慢慢哼着歌,拿起湿透的衣服使劲搓洗。

      真是惨不忍睹啊,就着偶尔的电光,只见从衣服中流下的水都是黑的……可不是么,沾了那么多血啊草汁啊灰尘的,估计那脏水可以拿来当墨水用了。骆夕阳把全身从里到外的衣服包括那张烂皮毛和挎包全整治了一遍,直到淌出的水不再昏黄发浊才拧干扔进筏子里,她在雨中继续冲洗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细细的搓洗,这片森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么一场大雨,她不好好利用不行。

      直到身上冰冷得起了寒颤,骆夕阳才钻回筏子里,用拧得半干的衣服擦拭身体,然后钻进叶床里闭上眼听着帐篷外电闪雷鸣和滂沱的雨声……

      噼啪…噼啪……一夜雨声打在叶子上,骆夕阳睡得很不安稳,她仿佛坐在小船上,身体起起伏伏,不断的摇晃着……摇晃着,像在下坠,像那个不断下坠的恶梦……

      碎石从脸边溅过,漫天的纸张飞舞,她不断下坠,在虚无的黑暗中下坠着……眼泪从脸颊上飞出,“我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一声叹息在脑中响起:“那你就活下去吧。”

      正文 06 花海

      06 花海 谁?在意识的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姿态一闪而过,像是万道光聚在一起,也像是最美的花在悄悄绽放,然后归于虚无…………

      那就活下去吧。

      眼角满满的泪滚落眼眶,骆夕阳坐起身子,聆听着雨打森林……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梦境到底昭示了什么?那时的叹息是自己妄念还是虚空中神明的低喟?谁来解答这一切?

      雷电渐已平息,只剩下雨珠的倾泄声,骆夕阳伸手拨开叶片,看着外面的世界,天已亮了,但因为大雨依旧是灰朦朦的一片,细的雨滴沥沥,大的雨珠啪啪,凝在叶上的雨水哗啦啦往下掉,草地上水四溅流动,发出汩汩的声音,各种声音高高低低,依着独特的韵律此起彼伏,像一首歌……森林并不寂寞,它总在温柔的安慰自己,用自己的歌让她活下去,如果不是这样的森林,她一定早就死去了,森林为她准备好了一切……从没有这一刻的感动,让骆夕阳相信神的存在。

      感谢您……冥冥中的神灵。在雨的旋律中,骆夕阳再度沉沉睡去。

      大雨整整下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十六天的傍晚,雨势渐歇。变得泥泞的草地很不好走,骆夕阳只好老实待在筏子上。等到天再度放晴,她才钻出帐篷,懒洋洋地伸着懒腰。雨后的森林湿漉漉的,露珠在树叶草茎上闪烁着银光,某些地方还反射着七彩的眩环。【创建和谐家园】裸地站在草木间,骆夕阳发泄地用手搭在嘴边大叫起来:“啊哩啊哩啊哩~~~~~~~”

      林间的空气非常清爽,草木香一阵阵随微风传送,骆夕阳唱着歌儿将衣服毛皮挂着树干上去晾,看到自己雪白干净的手臂,心情一阵轻松。

      把帐篷拆开,那些食物也要晾一晾才成,今天就这样吧,偶尔也要放松一下。

      第三十八天,骆夕阳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因为来不及渗入地底的雨水流向,骆夕阳发现南面是地势较低的地方。原本她一直是朝着东边前行的,走了一个多月还是在森林里打转,也许她应该试着朝南边走走看。

      随着那场大雨的过去,森林里的温度开始升高,气候慢慢变化着。

      骆夕阳在白天已经穿不住原来的衣服了,正好猎物的皮毛积了很多,这里的动物都挺大的,打到最小的都有成年兔子那种个头,她把猎来的动物毛皮用剪刀钻出一个个小洞,拿草绳当线缝了些短小的衣物穿裹在身上,这些毛皮非常柔软,不需要她精心的揉制就可以用,而且保暖非常好,只要把胸部,腹部这些重要部分遮挡住,就用不着担心会着凉。经过这么久的生食兽肉生活,她的毛皮过敏早就不药而愈,这,算不算强迫疗法呢?

      现在看起来,她可真的成了丛林野人了,骆夕阳打量着自己,镜子太小照不出全身,只能想像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德性。手掌和腕部全用兽皮裹着,腰上用那条怪蛇的皮做腰带,一圈圈把毛皮缠成短裙;脚上原来的休闲鞋早已破了扔掉,她用兽皮做成毛袜,往脚上一套,用草绳绑紧,考虑到透气性,袜子顶端没有缝合,脚趾全露在外面。地上到处长着厚厚的草,石头很少,碎玻璃更从未见过,不用担心脚会硌伤。考虑到未来极大可能会在这荒野山林中渡过冬天,骆夕阳慢慢将种种皮毛拼成一张大毯,夏天的衣物已够用,她开始囤积冷天的物资。

      往南再走了一个多月,骆夕阳渐渐觉得自己可能走对了路。动物越来越多了,而森林里的树木也不再单一的巨大化,越往南走,她越发现矮小的树木在增加,可见的天空也逐渐扩大。

      好蓝的天……骆夕阳仰望天空,点点黑影掠过,像自己初来草原时睁开眼所看到的一样,“呖———”大鸟盘旋在空中,如果自己像它们一样有翅膀,就可以翱翔在天上,飞回自己的家……被蓝天的深邃无限吸去神智,骆夕阳站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南风吹动,草木摇香,迎面吹来轻柔的花瓣,往南行来,一路上渐渐地多了些绿色之外的缤纷色彩,红粉娇黄,轻轻缀在林间草丛中,大朵大朵的娇花绽放,骆夕阳从未见过这种特异的花朵,话说回来,从苏醒后,所见到的一切,在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阅历里都是陌生的。奇特的树木,奇特的草,奇特的野兽,奇特的羽蛇,还有这奇特的花。

      海碗大小的花算是最小的了,那样大的花,纵然像野蔷薇一样只有五六瓣,也是晶莹剔透,娇艳欲滴,黄色的花蕊从细嫩的花瓣中探出来,茸茸的粉在风里轻颤,馥郁的香气脉脉四散,骆夕阳情不自禁地大口呼吸,慢着,不会有毒吧,头脑还很清醒,看来是无害的…粉红色蔷薇般的花长得都比较低,劲韧的枝蔓缠缠绕绕往大树上攀去,更多的在地上延伸,有几朵就开在她的脚下;而那些更加巨大的花则非常骄傲地站在林中的空地上,骆夕阳惊叹着仰视那丛高达五六米的花树,叶子像凤尾竹,漂亮的散开,在顶端开着一朵跟巴士轮胎样大的白花,这……这真的是地球上的花吗?

      骆夕阳对自己还在地球上这一点产生莫大的怀疑,内心深处不断动摇着:我真是来到异世界了?不会的,不可能的,我得回去,只要找到人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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