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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龙夺嫡》-第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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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玉脸色一白,却又不敢为太子辩解,张了张口,愣是没说出话来,默默了好半会才道:“圣上,臣已遵旨将太子爷安置在清舒山馆,只是其他阿哥都还在外头跪着,这雨下得如此大,淋久了,怕是不妥。”

        康熙老爷子咬着牙,狞笑着道:“他们结实着呢,心里头火大,雨水浇一浇,兴许能醒个神儿,不必管他们。”

        “圣上,那些小阿哥身子弱,真要是……”张廷玉不肯罢休地再次劝解道。

        康熙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有些兴意阑珊地道:“也罢,让胤禄以下的阿哥都回去歇着,传旨让胤禔、胤祉觐见,其他人依旧让他们跪着,没朕的诏命,任何人不得擅动。去吧。”

        张廷玉称了声是,退出房去,忙着传旨去了,刚到了门口,却殿堂外传出阵喧哗声,却是太子欲强闯大殿,正跟侍卫们闹腾着呢,康熙老爷子大怒地一拍桌子,喝道:“让他进来!”

        太子一脸子怒气地刚走入房门,老爷子冷冷地道:“哦,是你啊,怎么,调兵堪合不好用,要不朕将玉玺借你使使?”

        “儿臣……”胤礽话未说完,康熙老爷子冷笑地挥了下手道:“你还真是孝顺得可以嘛,嘿,没想到朕养了只夜猫子,稍大一点就啄他娘的眼充饥,呵呵,朕还真是瞎了眼。”

        胤礽将心一横,放声道:“儿臣是有罪,但那调兵堪合却不是儿臣所发,若是皇阿玛认定儿臣有罪,尽自将儿臣处死好了,儿臣自愿一死以谢天下。”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还真是视死如归的好汉子呢,嘿,你自个儿好好看看,这上头写得都是什么。”康熙老爷子满脸子愤慨地将一封信扔在太子面前。胤礽用颤抖的手拾起信件,刚看了些开头顿时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傻了眼,那信里头写明了他如何秽乱宫中,找哪位太医密制【创建和谐家园】,又何时与萧倩娘会面、鬼混,时间、地点详细至极。

        胤礽磕了个头道:“如今之事,构陷已深,儿臣无可自辩,但请皇阿玛处儿臣一死。”

        康熙老爷子冷笑了一下,挥手道:“叉出去,朕要明诏太庙,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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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玉奉旨宣布胤禔、胤祉觐见,胤禄以下的阿哥都回去歇着,待那些兄弟们走后,这天井里头就只剩下十二个阿哥还跪着了,大家伙耳听着老大临走时那得意的笑声,眼瞅着老大那趾高气扬的背影,个个气得鼻子都歪了。老八原本就跪在胤祚身后,此刻膝行上前一步,凑在胤祚身边道:“六哥,今儿个平叛,您可是首功,皇阿玛怎能让您也陪着跪,小弟还真是为您不平。”

        嗯?老八这货又想玩啥花样?没来由地跑来挑唆自己算是个啥意思?嘿,该不会像让咱出头去闹吧?呵,咱身子骨结实,跪雨里头也没啥问题,管它的,反正到了底儿也是他们倒霉。胤祚心思转得飞快,面上却不动生色地道:“八弟说哪的话,这可是皇阿玛的旨意,咱们做儿子的跪一会儿算不了什么,等皇阿玛他老人家消了气自然会放了咱们的,对不?”

        “嘿,那是,那是。”胤禩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着恼,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没曾想跪在胤祚身边的老四胤禛却来劲了,冷声冷气地道:“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就让我等跪着,这也太不公平。”

        一起子阿哥原本见老大、老三觐见去了,小阿哥们也走了,心中早就不痛快了,老四这话一出口,各自都瞎嚷嚷起来,闹着要见驾,一时间天井里头噪杂无比,压根儿就听不清大家伙在嚷些啥子。

        靠!老四这货究竟打算干什么,这等煽风点火的架势可不像他平日的为人,莫非其中另有埋伏?这小子挑起了个头,自己却默不作声了,娘的,滑头!胤祚心中有些疑惑,却猜不透老四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儿,也没跟着起哄,只是斜眼看了老四一下。

        老十脾气暴、老十三持宠而骄,这两货率先跳了起来,吵吵嚷嚷地就要往老爷子所住的戒得居闯去,其他的阿哥也纷纷起立,大家伙也不管全身湿漉漉地就往外闯,那些子善扑营军士压根儿就没敢真儿个阻挡这伙子气势汹汹的阿哥,大家伙浑身滴着水,就这么一路闯关直奔戒得居而去。

        胤祚默不作声地夹杂在阿哥们中间,随着大家伙一道走着,心里头的疑心却越来越浓,总觉得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里头隐藏着天大的阴谋,可一时间却猜不透关键之所在,无奈之下也只能先搁置脑后。

        阿哥们创到戒得居外时,赶巧遇到刚换好了衣服,发辫还湿漉漉的老大、老三两人,胤禔拿出大哥的架势喝道:“吵什么,没看见皇阿玛正休息吗?再吵胤礽就是尔等的下场。”

        胤禔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出口,那起子阿哥们顿时破口大骂起来,老十扯着大嗓门道:“太子犯过,自有皇阿玛发落,啥时轮到大哥您多嘴了,再说太子这会儿还是太子,大哥这话怕是有欺君的嫌疑吧?”

        “就是。”“就是。”一起子阿哥随声附和着,黑暗中还有人痛骂胤禔不识好歹,只会装腔作势欺负自家兄弟,愣是将胤禔气得火冒三丈,可眼见兄弟们都冲着他去,也没敢再多嘴,青着脸站在那儿。老三胤祉见势不妙,忙笑着打岔道:“诸位弟弟,稍安毋躁,即便要觐见也得讲个规矩不是?就这么闹下去,不是兄弟们的错也是兄弟们的错了,对不?”

        “三哥尽自会做好人,没瞧见兄弟们又累又饿,还湿得跟落汤鸡一般,咋就你干净了呢?”老四胤禛冷声插了一句。

        咦,怪事了,老四这混球今天是怎的了呢,完全就不像其平日的为人,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名堂?见了鬼了!娘的,咋回事来着?胤祚默不作声地紧盯着老四的背影,心中不断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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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意思。”“好样的。”一帮子阿哥乱嚷嚷着就去拥抱老三,也不管自个儿全身都是水,愣是将老三折磨得哭笑不得。老大胤禔铁青着脸,恨恨地一跺脚转身走进了戒得居,早已被惊动的康熙老爷子沉着脸问道:“胤禔,出了何事?”

        “启禀皇阿玛,弟弟们闹着要见驾,都打算来为太子辩白的。”胤禔狠狠地告了兄弟们一个刁状。

        “辩白?”康熙老爷子冷笑了一下问道:“那依你之见,朕该不该听听他们的辩白。”

        胤禔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康熙老爷子这话究竟是何意思,咬了咬牙,将心一横道:“皇阿玛,京师流言传太子失宠已有数年,虽是小人构陷,然指不定有不轨之徒居于鼎铉之侧,怂恿之下,难免有些风浪,此次行刺明显不是仓促之举,儿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嗯。”康熙老爷子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胤禔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大的反应,状着胆继续道:“儿臣左思右想,心焦如焚,为皇阿玛着想,皇阿玛真是难啊,这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太子在位多年,党羽众多,门下奴才遍布朝野,是以其在一日,朝野永无宁日,儿臣身为长子自不能看着我大清基业毁于一旦,还请皇阿玛决断。”

        “哦?你的意思是……”康熙老爷子笑着说道。

        胤禔看见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受了鼓舞,咬着牙道:“儿臣愿为皇阿玛效命,除此祸害,为皇阿玛分忧,保我大清江山万年永固。”

        “哈哈哈……”康熙老爷子放声好一通大笑,末了却像是不认识胤禔般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对早已听得脸色发青的张廷玉道:“衡臣,他们既然闹着要见朕,就让他们进来好了,朕倒也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张廷玉苍白着脸,躬身应了一下,大步走出书房,穿过大殿走了出去,对那群聚集在门口的阿哥们道:“圣上诏令诸位阿哥觐见。”

        一帮子阿哥也不管身上湿漉漉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入了大殿之中,康熙老爷子从书房内走了出来,后头跟着满面红光,像是吃了【创建和谐家园】一般的胤禔。老爷子没理会诸位阿哥的大礼参见,自顾自地走到龙椅上坐好,张廷玉、陈天远、等人侍立在康熙老爷子的身边。康熙老爷子并没有让众阿哥们平身,就这么让大家伙都跪着,扫了眼这群狼狈不堪的阿哥们,缓缓地开了口:“你们不是要见朕吗,朕就坐在这儿,有什么话就说吧?”

        一起子阿哥在外头嚷嚷着要见驾,可真见到了康熙老爷子的面却全成了哑巴,谁都不开口,就这么安静地跪着。大家都不说话,大殿里顿时有些阴森起来,好半会之后,康熙老爷子冷笑着说道:“怎么都成哑巴了?嗯?好嘛,你们不想说,朕倒是有话要说,衡臣,将那份调兵堪合让他们认认,看是谁的笔迹。”

        张廷玉躬身应了一下,转身走回书房,将那份诡异的调兵堪合取了出来,传给了阿哥们,让大家伙仔细辨认一下,由大阿哥起头,大家伙都只看不说话,大阿哥之后是三阿哥胤祉,传到胤祚手中是第六个,胤祚刚接过调兵堪合一看,登时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章 惊天霹雳(下)

        这张调兵堪合上仅有寥寥的几行字,看起来像是匆忙之间草就的,字迹极为潦草,上头还有兵部调兵堪合行头的大字,字条上写着:

        皇太子胤礽谕:圣驾已至承德,偶为宵小所困,令热河督统凌普率军三千前往护驾,速行勿误。此谕。

        调兵堪合的下面还加盖有胤礽的“毓庆主人”印玺,咋一看这字体跟太子的临怀素贴格调极为相似,然仔细一看却是形似而神不似,笔意间临摹的痕迹着实太显眼了些,反倒失了神韵,那笔意却跟一个人很像,那就是胤祚自个儿。

        靠!他娘的,谁想陷害老子,妈的,这笔迹明显就是先描摹老子的,然后就着老子的笔迹去临摹太子,他妈的,这事儿脱不开老四、老八这两混球的手笔,即便不是他们干的,他俩也必定是知情者,竟然设下如此大的个陷阱在等老子,娘的,这回可有些麻烦了。胤祚心中虽惊却不乱,就着大殿上的灯火细细再看了一番,顿时发现了几个微小的破绽之处,心中一松,也不说话,直接将调兵堪合递交给跪自个儿身后的老七。

        一张调兵堪合传了一圈,大家伙看了之后都不开口,康熙老爷子冷着脸问道:“说吧,这究竟是谁的手迹?”

        大阿哥刚才已经在康熙老爷子面前说出了除掉太子的话,这时节也只能咬住太子不放了,高声道:“皇阿玛,依儿臣看来,这就是胤礽玩的花样,故意搞出些破绽来好混淆视听。”

        “不对,这笔迹一看就是描摹出来的,压根儿就跟太子的笔意完全不同。”胤禛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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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谁想当太子,那就是谁的手笔。”老三胤祉冷笑着说道。

        大阿哥被这句话噎了一下,老半天没回过神来,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一阵子之后才呐呐地道:“三弟文笔好,见识高,那三弟说说,这调兵堪合究竟是谁写的?”大阿哥这话里头可就有话了——文笔好,造假的本领就高,该不是老三你自个儿搞出来的吧?

        老三哪肯吃这个哑巴亏,笑了一下道:“这条子里的字不过是似是而非,虽是高手描摹但依旧有迹可寻,与太子的笔调全然不同,绝不是太子的手笔。倒像……”老三说到一半就住口不说了,只是笑着罢了。

        老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打算接口,胤祚先开口了:“启禀皇阿玛,这字条的笔迹跟儿臣却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哦?”康熙老爷子笑了一下,问道:“那是你写的喽?”

        娘的,当然不是,老子要是不先开口,让老四、老八一搅合,全他妈的完蛋了,老爷子就算明知不是咱写的,那板子还不是照样要打下来。嘿,咱就先说了,也好堵住那帮子小人的嘴。胤祚心思动得飞快,脸上却很是平静地道:“皇阿玛明鉴,儿臣自幼写的是颜体、王体,造这字条之人定是曾习过儿臣的笔迹,不过其中却有着些微的不同。”

        “嗯?说说看,不同在何处?”康熙老爷子脸上的笑容还是没变。

        “启禀皇阿玛,儿臣自幼习武,手腕力道十足,此字条若是儿臣所写,必然力透纸背,此为一处不同;儿臣但凡有钩划之处,往往会回旋一下,此字条虽也有此特征,不过儿臣的回旋向来是一个半圆,而此字条的回旋处却是大半个圆,此为二处不同。第三处不同是儿臣的字有棱角骨气,此字条虽与儿臣的字有些神似,但并无风骨在内。”胤祚一口气将其中的区别娓娓道来。

        “呵,那你说是谁写的?”康熙老爷子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妈的,谁写的,老子要是知道是谁写的,早就一掌拍死他了,老爷子这话是啥意思,难道硬要打咱的板子不成?胤祚心底一沉,险些骂了出来,可却没那个胆子,仗着演技好,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地答道:“儿臣委实不知,刚才四哥似乎想说什么,应该是知道何人所为,皇阿玛何不听听四哥是如何说的?”胤祚一大脚就将皮球踢给了胤禛。

        胤禛头前是想说这字条是胤祚所写,可惜被胤祚抢了先,这话就没法说出口了,可眼光瞄见老爷子正笑呵呵地看着他,顿时有些心慌了起来,赶紧说道:“皇阿玛,儿臣、儿臣看这字条有点像六弟的手笔,不过刚才六弟已经解释过了,儿臣也明白自个儿怕是看错了。”

        嘿,你他娘的老四,这字条定然跟你脱不了关系,等老子整顿完了“鸿鹄”定会给你点颜色看看。妈的,咱们走着瞧。胤祚眼看着老四吃鳖,心中畅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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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阿玛,儿臣看这字条眼熟得很,那上头还有个小窟窿眼,皇阿玛知道儿臣有个奴才在兵部当差,曾跟儿臣说过兵部前不久丢了张空白调兵堪合,还提及那上头有个针孔,据说丢堪合的那一天,有位阿哥曾去过兵部。”老十大大咧咧地说道。

        “嗯,此等大事为何不禀报上来?”康熙老爷子的脸色顿时沉了起来。

        老十立刻叫起了撞天屈:“皇阿玛,儿臣仅仅是听说,如何敢擅自上报,这猜测之词若是有虚,儿臣如何向皇阿玛交待。”

        “哼,讲!是何人所为?”老爷子厉声道。

        “皇阿玛一定要儿臣讲,儿臣也就只好说了,那人就是十三弟。”老十晃了晃大脑袋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放屁!”老十三胤祥也顾不得君前失礼,一头跳了起来,就想向老十扑过去,没曾想跪在他身边的老十四悄悄地伸了一下腿,登时将老十三绊了一下,整个人飞了出去,眼看即将来个狗吃屎之时,胤祚出手了,原本跪倒在地的身子轻轻一闪,人已飞起,双手一托,将老十三的身子一扳,已然稳住了老十三的身形,笑了一下道:“十三弟,有理不在声高,有事慢慢说不行吗?皇阿玛还看着呢。”

        胤祚一番话大方得体,听得老八直皱眉头,这好人都被胤祚当完了,就留下坏人让他们来演,心里头腻味透了,不过能将老四一边的力量削去一大块却也值得了,接着胤祚的话头道:“是啊,没做亏心事何必怕鬼敲门呢,十三弟,你说是吧?”胤祚笑了一下,也不管老八在扯些什么,自顾自地回到原地跪好,就等着看戏了。

        老十三素来是康熙老爷子最疼爱的阿哥,这会儿一见矛头都对准了自己,赶紧向老爷子哭诉道:“皇阿玛,儿臣冤枉,这些都是诬陷之词,儿臣实未曾为此忤逆之事。”

        “哦,未曾?嘿,好个未曾,你这个不孝之子,你……”康熙老爷子头前拿给太子看的那封信即是出自胤祥之手,虽不是胤祥亲笔,却是让人捉刀,老爷子早已派人查明了此事,只是此事乃宫闺丑闻,断无法在此等场合说出口,也无法凭此定胤祥之罪,而调兵堪合之事只怕并不是一个阿哥所为,真要查下去,还指不定要圈养几人呢,一股子恶心涌了上来,断喝道:“来啊,将……”康熙老爷子原本想说将这不孝子推出去圈养了,可转念想起了胤祚那去世的额娘临死前期盼的目光,便转了口:“将这个不孝子赶出去,朕不想看见他。”

        众阿哥各自大惊失色,不过有人是真的,有人是装的罢了,各自膝行向前,口口声声“皇阿玛息怒,十三弟年幼无知,还请皇阿玛饶过他这一回。”

        康熙老爷子何尝不知道这起子阿哥窝里头、打横炮都是高手,哪有一个是真心相待兄弟的,脸色铁青地喝道:“够了!朕说过了,朕从此不想再看到此子。”老爷子既已下令,自有数名大内侍卫一拥而上将老十三胤祥推出了宫殿,殿外传来胤祥呼冤的声音渐渐远去。

        眼看着老十三是完蛋了,一起子阿哥有喜有忧,不过大家伙都是演技派好手,脸上却全都是凄凉之色,老四更是面色铁青,紧咬着嘴唇,手撰成拳,指甲都嵌到了肉里头,那手都破了,血流了出来。胤祚是事不关己,虽也是一副悲伤状,其实心里头雪亮着——那调兵堪合跟老十三断脱不开关系的,只怕不止老十三一人,老四、老八只怕都有份,老十三只不过是夺大位心切,被利用了罢了,闹不好这一切都是老爷子的算计,一想起老爷子那狠辣的手段,胤祚自个儿心里头都发寒——好在自己灵醒,看出了那张字条的破绽,要不自己只怕也是落到太子的下场。

        赶走了老十三,老爷子面色铁青地看着底下那群垂头丧气的阿哥们,突地狰狞一笑道:“刚才有人建议朕杀了太子胤礽,尔等以为如何啊?”

        胤禔一听康熙老爷子当众提出此事,脸色刷地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老三早已瞧见了老大的不对劲,第一个跳了起来大声道:“皇阿玛,此等无君无父之话是哪个小人所说,太子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此人该杀!”

        老八也起哄道:“三哥说的极是,我等兄弟定不能放过此等恶人。”

        ……

        一帮子阿哥这回可算是都看出来此话是谁说的了,一个个巴不得胤禔倒霉,各自出言表着忠心,强烈要求处置那个说出此等忤逆之言的歹人。胤祚默不作声地看着众人表演,既不参与附和,也不出言阻拦,胤祚算是看明白了——老爷子演了这么一场大戏竟然是打算将几个大阿哥全圈了进去,若不是胤祚机敏,只怕也再劫难逃,可笑老八等人还沾沾自喜,压根儿不知道落入了老爷子的圈套之中。只是胤祚心中尚有疑惑——老爷子将大一些的阿哥们一网打尽却又是为了什么?若是大家伙都玩完了,那老爷子又想把大位传给谁呢?难不成传给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些说不通。胤祚演技好,尽管心里头疑惑丛生,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听着老爷子在那儿大发雷霆之威,将老大骂得个狗血淋头。

        墙倒众人推,原本就是常事儿,老爷子骂完了,老三、老八又跳出来举报胤禔魇魅太子,言辞灼灼,证据说了一大溜,惹得康熙老爷子大怒之下下旨将胤禔圈养在胤礽的隔壁,待回京之后从重发落。

        胤祚心中有事,压根儿就没去管这场闹剧,甚至连听都懒得去听,这出废太子,圈大阿哥的戏码他早在前世的电视剧里就看过了,也没么惊奇之处,心中始终在思索着老爷子的用心。胤祚早就知道老爷子不是个善人,手段狠辣着呢,老爷子此举明显是谋定而后动的,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喧嚣(上)

        诡异,极端的诡异,这一幕废太子、圈养大阿哥的场景甚至对话跟胤祚记忆中的电视剧情节基本上相吻合,当然时间上提前了不说,过程也大有区别,可结果却是一样的,这让胤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梦里,于是……胤祚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其结果……,结果当然是胤祚自个儿疼得呲牙咧嘴地难受得够呛,可康熙老爷子还在上头训着话,胤祚即便再疼也没敢叫出声来。

        好容易熬到老爷子发话,让大家伙跪安了,一起子阿哥们面有戚容地出了戒得居,转眼间脸上都笑开了花,也没啥子交流之说,各自奔向自个儿的园子,那离去的背影都仓促了许多,大体上都是急着跟自家的谋士商议罢了,胤祚苦笑地摇了下头,也回自个儿的园子——承宁园去了。

        成年阿哥们照例是不能入住离宫的,只能在离宫不远处起个园子也好陪侍圣上,地头、面积是由内务府划拨的,可盖成啥样却得靠自个儿去整,有钱你就住好一点,没钱也只能将就,胤祚手里头有钱,又是郡王,那园子的面积在阿哥里头是最大的不说,那建筑也是美奂美仑,简直就是个大号的江南园林。承宁园在离宫的东头,左侧是老四的狮子园,右侧则是老十四的博武园,三个阿哥虽是同路,却不是一条心,一路上也没什么交谈,各自默默地骑着马并肩子走了一段,各自道声“珍重”也就各回各的府了。

        老十四看着胤禛走了,一拉马头赶上了胤祚,满面期待地叫了声:“六哥。”

        嗯?这臭小子今儿个整了老十三一把,眼瞅着老大、老二、老十三都倒了,那小心眼怕是活了起来了,嘿,还真是不知死活。胤祚自然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不外乎是指望胤祚能帮他夺位罢了,只不过胤祚这会儿心思正重,懒得跟老十四多啰嗦,笑了一下道:“十四弟,哥哥乏了,这一身湿漉漉地难受得很,有事明儿再说成不?”

        老十四眼珠子一转,也笑着道:“成,一切就有劳哥哥了,小弟明日一早定到哥哥府上拜访,告辞。”一纵马领着几个手下侍卫转进了自家的园子。

        娘的,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这他妈的啥世道?一群蠢才,就没想到老爷子是干啥吃的,能让尔等得了逞?胤祚苦笑地摇了下头,下了马进了园,也没理会那些下人的参见,紧赶着让丫鬟们侍候着更了衣,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到了书房,正赶上邬、林二人正奕着棋,一见到胤祚进来,二人一搅棋盘,相视一笑,各不开言地望着胤祚,那眼中却是意味深长的架势。

        嗯?咱脸上没长花吧?胤祚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带微笑的两大谋士,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高兴个啥子,自嘲地一笑道:“本王今儿个可是跪了一下晌午,嘿,险些就回不来了。”

        “王爷要是连这么点小难关都闯不过去,只怕圣上可就要失望了。”邬思道幽幽地说了一句。

        嗯?啥?咱家老爷子失望?这话从何说起?胤祚愣住了,按胤祚的思维,老爷子这一回明显是有备而来,早就知道太子会有异动,要不也不会事先在密林里备下了伏兵,这场大戏明显就是老爷子事先安排好的。

        政治,尤其是皇权政治的阴暗,胤祚心中清楚得很,在皇位面前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别说是儿子,即便是老子,真要是威胁到了自家的皇位,没说的,一概是封杀,这就是皇权下的生存规则。这些年来,阿哥们个个暗中积蓄力量,早已有了尾大不掉的趋势,哪一个阿哥手中不是大权在握,人马众多,尽管老爷子免去了大家伙的差使,可差使是撤了,却无法限制阿哥们广收奴才——这可是祖宗规矩,老爷子就算再厉害也不敢明着违抗,不过制造些事端将阿哥们都打压下去却不是件难事。按胤祚的想法,老爷子这一次的安排明显就是这么个目的,可两位谋士却似乎很满意,这又是为何呢?若说老爷子对自己情有独钟,嘿,胤祚打死也不相信。

        胤祚愣了好一会儿,才将今儿所发生的事情和盘道了出来,末了提了个问题:“圣上究竟想干啥?”

        邬、林二人听完了胤祚的话,对于太子、大阿哥、老十三的下场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异之处,似乎早已料定了会有如此的结果,林轩毅笑了一下首先开口道:“圣上睿智,这是要清道了。”

        “清道?”胤祚喃喃地重复了一下,有些子不明白,为谁清道?不错,一帮子成年阿哥都是有权有势之辈,无论是谁登上了皇位只怕都没法子坐得稳,不清理一番那是不行的,可把这些大阿哥们都打翻了,谁来接位?老爷子这回已经把平日里最疼爱的老十三都给干翻了,那还能有谁呢?老十四?嘿,那货倒是很热心大位,不过能武不能文,显然没法子入老爷子的法眼,蹦跶两下也就没戏了,至于其他阿哥,嘿,压根儿就没一个成材的,为咱清道?不太像,这回要不是咱机警,只怕也陷进去了,老八?更不可能!难道会是老四?唔,不大像,老四固然也是走实干的路线,可到如今就没真儿个干成一件大事,清欠失败,盐政失败,哪有啥政绩可言,最多也就是表现了一回不惧失败的精神罢了,至少到目前为止老四身上压根儿就没啥可说头的。

        胤祚所知道的历史里头康熙老爷子可是在位六十一年的,算是中国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帝王,现如今才康熙四十年,还有二十一个年头的时间呢,再说老爷子身体一向不错,断没有暴毙的理儿,此时清道也未免早了些,若说是打压阿哥们的势力,确保自个儿的皇位还说得过去,毕竟三十六年那会儿老爷子差一点就大位不保。

        邬思道看了眼闷头苦思的胤祚一眼道:“若是玉露所料不差,此次回京尚有一场大风波,王爷慎之,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失了圣心。”

        风波那是自然的,不就指的是举荐太子之事吗?这回事儿咱前世那会儿看电视剧里头就演过,原也没啥子出奇的地方,老八可着劲蹦跶了好一阵子,最后落得个没下场,咱才不去凑那个热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会儿的形势跟前世那会儿的历史却大不相同,时间提前了不说,太子的真面目也都暴露了出来,凌普射出的那一箭压根儿就是想射杀老爷子的,猎场上万人都瞧在眼里,拿护驾的名号压根儿就唬不住人,太子再想复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如此一来,老爷子又会如何处理此事呢?会不会将二废太子时那套不立太子的把戏直接端出来?方苞?唔,老子咋漏算了这个老小子,娘的,失误了,老爷子布的这个局阴谋的味道极浓,难不成是出自方苞之手?可咱并没有得到这老儿已然进了京的消息,妈的,“鸿鹄”绝对是出事了。

        胤祚想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道:“邬先生所言有理,回京之后定然会有场大风波的,本王就坐着看戏好了。只是,嗯,只是先生所言的圣心又是何意?”

        “呵呵,圣上英明,其心中早有定算,王爷只管依照本心行事,其它的事就不必去理会太多便是了。”林轩毅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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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老八胤禩一伙子人这回可是心满意得,一出了离宫,呼啸着便到了老八的园中,喜笑颜开地议上了。事关机密,老八一伙子兄弟也没让那些奴才参与,只是与温瑞和一道坐于密室中商谈着,待老九胤禟将整个事情经过详述了一番之后,温瑞和闭着眼思索了起来。

        “今儿个着实痛快!哈哈,瞧老大、老二那个衰样,咱心里头可是乐透了,哈哈,老十三也完蛋了,爽!可惜让老六给逃了,奶奶的,要是把老六也陷进去就更完美了。”老十咧着嘴,晃着大脑袋直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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