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胤祚笑容满面地道:“禀皇阿玛,地方官员来钱的路子不外乎四条:一是火耗,二是吃官司收黑钱,三是额外加捐,四是多瞒少报从国库里挖钱。这其中后三者都是有违大清律的违法勾当,若是犯了自然有国法处置,可一般守规矩的官员其收益靠的就是火耗,只是官有肥、瘦,其间相差极大,得了肥缺的自然是心满意足,得了瘦缺的,心中自然不平,如此一来苟且钻营之事就难免了,儿臣以为将火耗全部归公,然后按官缺下发,形成定制,那起子官员们没了收火耗的权利,也就少了那些子攀比之心,这法子就叫【创建和谐家园】,若是拿了养廉银还算计着盘剥百姓,这样的官就该杀,杀上一批,何愁吏治不清。”
康熙老爷子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表态,正在此时,上书房大臣、吏部尚书马齐站了出来,口里头道:“圣上,微臣也有话想问问毅郡王。”
“准。”老爷子笑着点头。
靠,这马老倌跳出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也想跟咱过过手?胤祚心里头还真有点不想跟老马同志过不去,一来老马同志确实是个清廉自守的能员干吏,二来胤祚也没算到老马同志会跳出来,没啥子准备的,心里头还真有点犯叨咕,可都到了这会儿了,也只好笑着道:“马大人有话请说,本王一一作答便是。”
“王爷客气了,下官只有一事不明,这火耗归公好是好,不过这火耗也是取之于民,用来分给官吏,怕是有些不妥吧?朝廷官员自有朝廷发给的俸禄,这火耗收之国库岂不是更好?”马齐那双小眼睛转悠的滴溜溜地。
嘿,你个老马同志还真是会说话,这话里貌似在帮着咱呢,嘿嘿,这情咱先记着了,有机会还你个人情。胤祚笑呵呵地道:“官员也是人,也要迎来送往,还要雇请师爷、奴仆,得维持朝廷的体面,若是光靠朝廷的俸禄,怕是不够的,钱不够怎么办?不是想办法刮地皮就是想法子从国库了捞钱;官员也是人,是人就有贪念,只是有的人能控制住自个儿的贪念,有些人则做不到,光靠律法制约是不成的,可养廉银加上律法却能有效地遏制官员的贪念,试想一下,稍有良知的官员们即便遵纪守法,每年的收入都已是丰厚,也用不着去盘剥百姓,若是犯了法,不但丰厚的收入没了,还得去坐牢,又如何不令这些官吏在违法之前三思而后行,而这正是【创建和谐家园】的意义之所在。”
胤祚畅畅而谈谈,猛地一转身面对着康熙老爷子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此法不但可行,而且是事在必行,请皇阿玛决断。”
第一百零二章 朝堂论战(中)
胤祚的话言之有理,掷地有声,再加上火耗归公的折子朝臣们都已经议过数次了,其中的利弊早都已了然于心,即便是康熙老爷子也明白其中的奥妙,只不过有一件事儿,大家伙都闷在心里,谁也不提,那就是究竟由谁来定官缺。定官缺的事儿牵涉到整个大清朝所有的官员、所有的职位,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繁琐得很,可油水也足得很,大家伙都不吭气,就只等着老爷子拍板了。
朝臣们不开口,并不代表阿哥们就没了响动,太子见自个儿的手下吃了鳖,心里头歪腻得很,又见胤祚慷慨陈词,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此刻见朝臣们都不说话了,胤礽自个儿站了出来,口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毅郡王这折子听起来是好,只是真儿个执行起来怕是困难重重,先不说可行不可行,就说定官缺的事儿没个公正严明的大臣看着,怕是要出大乱子的,儿臣以为此事还是暂时搁置,将来再议为好。”
再议?再议你个头啊!老二你小子不就是担心这差使落咱手上,怕咱混吏部里搅乱子吗?嘿,咱不傻,没事咱何苦找事呢,没地让老爷子起疑心。胤祚心思快着呢,立马就辨明了老二那点子小肚鸡肠,微微一笑道:“皇阿玛,太子所言有理,儿臣也以为是该有个老成持重而又廉洁自守的重臣来把关,儿臣认为马齐、马大人身为上书房满大臣,又身兼吏部尚书之职,为人廉洁自守,正是担当此任的不二人选。”
“准了。”康熙老爷子一锤子定了音,这事儿也就算是定了案,太子虽有心再说些什么,到了这份上也只好先忍着了。胤祚看老二那副憋屈的样子,心里头直乐呵:老二啊老二,说你蠢,你还是真的蠢,竟然看不出咱家老爷子的心里早就投了赞成票,叫咱当众议事,一来是通过咱的嘴来说出老爷子自个儿不好说出口的话。二来是在考验咱呢,老爷子就是想看看咱是不是那号子想揽权的人,咱才不上当呢,那些子破事还是归别人管去,省得老爷子起疑心,又给咱上眼药。嘿,这回老大这傻冒没蹦出来,倒是你来吃鳖了,哈哈,爽很!美很!
胤祚正得意呢,冷不丁又听到老爷子开口了:“火耗归公的折子就交由吏部办理,众爱卿议议海运的事吧。”
火耗归公的事儿牵涉虽大,大家伙有的赚了,有的亏了,可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有钱可拿的,只是个多少的问题,虽然不少人心里头不满,可也还不至于不满到要跟胤祚对着干的地步,可海运的事儿那就不一样了,大伙儿都知道有这么份海运的折子,但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个大概而已,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很清楚的一点就是不少人将因此而丢了实缺。这会儿大家伙一听到要议海运的折子,个个都精神抖擞,注意力高度集中,就等着听个准信了,当然,各自暗地里都憋足了劲,只要是对自个儿不利的,那可就要可着劲地反对了。
司礼太监秦无庸那尖利的阉人嗓音不紧不慢地在大殿上回响着,胤祚这份折子极长,足足宣读了近半个时辰才算将折子念一遍,这还是节略,若是加上胤祚附在其后的各种相应的计划、图标、说明之类的东西,别说是半个时辰,半天都宣读不完。胤祚搞这份折子整整花了数年的时间,动用了大量的人手,其中的内容之翔实,计划之详尽令那帮子大臣都听傻了眼,直到秦无庸宣完了折子,康熙老爷子都发话要大伙儿议事了,还都没反应过来。
这份折子包括了海关、仓储、码头的建设,船队的建造,水手的招募和训练,组织架构的设置,人员的搭配,水师的调度、内陆漕运的改革,河渠水利的建设等等诸多方面,众大臣听得两眼发直,想要在短时间内议出个名堂来根本就没有可能性,别说议了,就算是想要领会这份折子的全部都没法子做到。
要议事总得让大家伙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会儿除了几个上书房大臣见过此折,心中有数外,其他大臣压根儿就没明白过来,这事儿哪能议得起来,问题是老爷子已经发了话,不议也不行啊。眼瞅着冷了场,胤祚是不急的,没人跳出来唱反调更好,还能省些口舌。不过胤祚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翰林院学士姚伯昌第一个跳了出来,高声道:“圣上,微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毅郡王。”
姚伯昌,字子毅,山东烟台人,康熙二十七年进士出身,太子胤礽的东宫侍讲,一向就是太子的心腹之人,头前就在太子那儿研读过胤祚这份折子的节略本,自以为找到了折子的破绽之处,这会儿第一个跳出来发难了:“毅郡王的折子所言固然不错,但下官却有个疑问,还请毅郡王不吝赐教。”
嘿,来吧,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胤祚笑容满面地道:“姚学士不必客气,有话但讲不妨。”
“敢问毅郡王所言的大海船从何而来,我朝水师最大的战舰也不过仅能装三百余人,用于装载漕粮,也不过是三百余石而已,如何能有装载数千石的大船?王爷此折岂不是空谈?”姚伯昌毫不客气地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小样,就知道会有人问这个问题,那是咱故意留着等你们来问的。胤祚乐呵呵地道:“姚学士所言有理,若是以水师战舰而论,确实只能装三百余石漕粮,不过姚学士显然忘记了前朝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事儿。”
“这两者又有何相干之处?”姚伯昌穷追不舍。
“三宝大船长十六丈六尺,船底头至无板处为十丈零二尺六寸,无板虚梢为二丈三尺四寸,头阔为一丈九尺五寸,头深为六尺九寸,中阔为二丈四尺三寸,中深为八尺一寸,(表原为三七,当为二七之误。)梢阔为二丈一尺六寸,梢深为一丈二尺,此为两千料大船,足以装载三千、至四千石漕粮。不知姚学士以为然否?”胤祚一口气将三宝大船的规格尺寸都背了出来,也就是他记忆力过人,别人是比不了的。
“这……”姚伯昌迟疑了一下道:“三宝太监的海船图不是早已失传了吗?毅郡王背出此船的规格又有何用处?难不成毅郡王手中有此图纸?”
切,小样,不就是又设了个陷阱让咱跳吗?娘的,若老子说没有,自然是君前戏言之罪,若老子说有,你老哥又可以给咱扣上个私藏海图,意图不轨的罪名。嘿,跟老子来这手没用,早防着你了。胤祚乐呵呵地笑道:“本王手中是没有。”故意停了一下,看了眼满脸子得意的姚伯昌,悠哉地道:“可工部里有存档,本王接手工部之时无意中发现了此图。姚学士可还有疑问?”
“下官,下官没有问题了。”姚伯昌满头是汗地退了下去。
还没等胤祚喘口气,左都御史董其事又冒了出来,口里头道:“圣上,微臣也有疑问想请教一下毅郡王。”
董其事,字凯宁,南昌人氏,康熙十八年进士出身,算起来是明珠的门生,一向跟大阿哥走得近,虽不是大阿哥的门下奴才,却是其心腹,自打明珠到了台,不再插手政务,这货就成了大阿哥胤禔的智囊。这会儿也得了老大的暗示,跳了出来,不过他可没有姚伯昌的运气,事先并没有读过胤祚的那份折子,所知的仅仅是刚才听秦无庸宣读节略的那一星半点,不过主子有令,硬着头皮也得出来为难一下胤祚:“下官想请教毅郡王,漕运改海运,牵涉到数万漕丁连同其家属的安置,这十余万人可不是个小数字,不知毅郡王以为然否?”
嘿,这货连折子都没仔细听就跳出来了,还真是没头脑,简直跟他主子一个德行,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八也就只能陪土鳖。胤祚微微一笑道:“董御史刚才一定没听仔细,折子里说得很清楚了,三万漕丁可分三步进行安置,在海运没正式开始前,一切照常,待海运开始后,逐步消减漕丁,人员可以分流到海运、水利建设、垦荒等方面,具体政策,本王另有附录。董御史还有何疑问之处,本王可详细解释。”
董其事还没那个资格提前知道折子的内容,这会儿看着胤祚那张笑脸,顿时有些老脸微红,呐呐地道:“没、没有了,下官告退。”
董其事刚下去,就见索额图站了出来高声道:“老臣也有事请教毅郡王。”
头前两个都是小角色,这回儿大人物终于登场了,胤祚的精神不由地为之一振……
第一百零三章 朝堂论战(下)
胤祚跟索额图可是“老交情”了,平日里就常打交道,别看见了面都是嘻嘻哈哈地一派和睦,心里头却都明白不彻底整倒对手就没自个儿的好日子过,大家伙隔山打牛地也交过几次手,索额图都没落个好,不过这并不代表索额图就是一苯蛋,实际上身为上书房大臣中排在第一位的满大臣,索额图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要不康熙老爷子也不会让他当了近三十年的权相。
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战术上却得重视对手。老毛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胤祚对索额图这只老狐狸还是挺重视的,也做足了功课,这会儿一见索额图跳了出来,心中有着一丝不解——身为首席满大臣,怎会如此沉不住气,这么早就冒了出来,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制胜法宝?面上却是笑呵呵地道:“不知索大人有何疑问,本王勉力解释便是。”
“不敢,不敢,毅郡王的折子写得真好啊,老臣长见识了,不过,有些个疑问不搞明白,老臣的心不安啊。”索额图满脸子真诚地说道。
不敢?你个老狐狸现在不是已经敢了吗?嘿嘿,长见识?有屁就快放吧。胤祚在心里头狠狠地臭骂了一通索老狐狸,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变:“索大人请讲。”
“唔,好,老臣确实有几个疑问,这折子上的计划庞大无比,要动用的银两可是不少,现如今国库的情况想来毅郡王是有数的,不知道毅郡王打算从哪找那么多银子来做这么件大事情?”索额图拈着胡须,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像只老狐狸。
靠!老家伙的眼光还真是毒辣,第一个问题就道出了这个折子的致命伤,没错,这满盘子计划所要动用的资金大得吓人,光是启动资金就得有个三、四百两银子的,后续的投入更是个天文数字,到整个计划全部完成,没有个三、四千万两银子根本办不到,即便是前几年国库充裕的时候操作这个计划也有一定的难度,更何况这会儿国库空虚,而老爷子还惦记着再次亲征葛尔丹,要想搞出一大笔钱来搞海运着实有难度。
嘿,这年月商人没啥子地位,要是提出个啥股份制,吸引商人入股之类的屁话,那绝对是找死——漕粮乃是国之命脉,怎可交于私人之手,一顶哗众取宠的大帽子扣将下来,没地挨老爷子的板子,不过咱换另外一个说法不就成了。
胤祚乐呵呵地道:“索大人所言极是,没钱自然是什么事都办不成的,本王算了笔帐,通盘子计划总共需要三、四千万两银子,即便是启动计划少说也得有个四百两银子,难是难了点,不过却也不是没法子解决的。按计划将在杭州、上海、青岛、天津、金陵各设立一个码头,这五个地方原本就【创建和谐家园】头,虽小但也可用,计划开始之初稍加修整暂且用着,待日后再行扩建,这部分费用大约需五十万两银子。船队的组建虽说耗时长了些,但可以边造船边投入使用,并不一定要等到组成完整的船队,如此一来还能顺带训练水手,这部分的费用高了些,大约需要投入两百多万两银子,也就是说计划的启动部分只需要两百五十万两即可。”
“可朝廷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如此多的银子,还有即便是造船图纸有了,又由谁来建造?难不成毅王爷会变戏法?”索额图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松。
“索大人无须担心,本王倒是有个法子——以捐资换盐引。天下重利莫过于盐铁,概因此二物为朝廷专售。若是擅开盐铁私售,必将扰乱财政岁入,但本王此法却无此忧虑:第一,限定参与者的资格,首先得是皇商。其次,限定参与者的人数,最多不超过五人,参与者须先交保证金为押。第三,投标竞价,价高者得,第四,限定时间,朝廷售让盐引只是权宜之策,时间限定为两年。第五,规定持有盐引者不得私下转让盐引,且只能按朝廷划分的区域各自销售。
至于建造船舶更是无须担忧,工部现有的造船厂子确实不足以承担此项重任,不过本王前些年偶发兴趣,却也有了个不算小的造船厂,再多招募些人手也足以承担此项任务的了,朝廷可以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采购船只。具体地来说就是朝廷只需先付三成的订金,船厂即可开工建造;待船建造到一半时,朝廷再付四成;待船完工之后,验收合格即付尾款。如此一来,朝廷先期投入造船的银两不超过一百万两,加上修缮旧码头、建造新码头之费用大约需投入八十万两,至于设立海关、乃至训练水手、官兵俸禄等等琐碎开销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五十万两银子。索大人可还有疑问?”
胤祚的这一长篇大论放之后世一点也不稀奇,不过就是那些子分期付款、公开集资之类的把戏,可在这会儿提出来那可就新鲜了,胤祚刚说完,下头那些个朝廷众臣立刻议论了起来,嗡嗡之声大作。
索额图听得直皱眉,他可不相信胤祚此举全是出于公心,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胤祚这番话的漏洞之所在,也搞不明白胤祚如此做法的用意何在,楞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这法子能不能行,姑且不论,即便是这一揽子计划可行,涉及面之广为我朝前所未有之事,若是稍有不谐,怕是影响甚大,不可不慎,老臣以为此事尚需琢磨,即便真要实施也得由老成持重的朝廷大员掌总为好,不知毅郡王以为如何?”
靠!这该死的老狐狸终于露出那根大尾巴了,嘿嘿,老成持重之大员?妈的,不就是指你自己吗?想抢班夺权,没门儿,难不成老子忙乎了半天,您老小子一句话就把桃子摘了去。不过这话心里想想可以,说是说不得的,索额图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地,还真不好回答,胤祚眼珠子一转,乐呵呵地道:“索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本王却以为谁来掌总此事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此事琐碎,事务繁杂,掌总之人不但要熟知通盘计划,还得有旺盛的精力,否则难以承担此重任,不知索大人以为如何?”
“呵呵,毅郡王说的是,有理,有理。”索额图满脸子笑容,一点都没有奸计被识破之后的尴尬。
索额图刚退了下去,缪彤老爷子又跳了出来,这位老爷子方正得有些过头了,学问是好,却不是块当官的好材料,当了一辈子的翰林,眼里头容不得有违祖训的事务,这会儿开始发难了:“老臣以为毅郡王此折有违祖训,哗众取宠,奇巧淫技,有违圣人治世之道,实非朝廷之福,老臣以为圣上当驳回此折。”
康熙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胤祚道:“小六儿对此又有何解释啊?”
唉,这缪老夫子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啊,还真是食古不化,娘的,老古董一个。胤祚心里头暗骂,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示,毕竟这位老夫子官儿虽小,却是所有阿哥的老师,尊师重道还是得讲的。胤祚略一沉吟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缪师的话虽是有理,但儿臣却另有看法。但凡圣君治世莫不以百姓为重,现如今一石漕粮从产地运至京师,其价为产地的四倍还多,各地为转嫁漕赋,定额一石,常实征3至4石,甚至高达7至8石。而由此引发的拖欠漕粮、狱讼,以及‘闹仓’事件层出不穷,实为一大弊政。若是依此折而行,一石漕粮从产地运抵京师,其价仅为两倍,大大降低了漕赋,与民有理。再者,开发河渠水利,不但原有的田地能有灌溉之利,还能额外多得良田数万亩,既可以安置漕丁,又可以增加国库收入,此利国利民之事有何不可为之说。”
到了这会儿,老二、老大两派都已出了招,不过都被胤祚轻松化解了,老三虽是个打黑拳的高手,可得了好处,这会儿也就乐得闷声发财,他那一系的人马都按兵不动地看着热闹,老八一伙眼见康熙老爷子早已意动,也不会出来搅乱子,就这么着,朝堂上下竟然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康熙老爷子虽说意动,但毕竟此事关系不小,并不是朝堂辩论一番就能成事的,再说辩了这许久,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大家伙也都乏了,老爷子传下旨意,令朝臣们各自上书建议,也就此退了朝。
成功在望,胤祚心里头得意得紧,回府的路上,自个儿在大轿子里笑得别提多开心了,不过回到王府之后,胤祚可就笑不出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各念各的经
海运是扇门,是扇打破闭关锁国的大门。自打大清立朝以来,为防备盘踞台湾的郑氏势力,一直采取的是靖海之策。即便是郑氏已降,海禁依旧未开,关起门来称天朝上国,虽说与外界并未完全隔绝,但外贸额度小得可怜。值此西方世界高速发展的时代,泱泱大国的中华却慢慢有些落伍了,不仅是在技术上,更主要的是在思想上全面落伍了,只有打开海运这扇门,才能展开海外贸易,也才有机会跟上当今世界的大跃进潮流。
一想起前世那些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之类的惨事儿,胤祚的心总是沉得难受,不管从一个穿越者或是有志于大位的阿哥的角度来说,他都绝不会允许这等事儿再有发生的可能性,可真要想打破闭关锁国的既定政策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先不说朝臣们的反对——那帮子只懂得之乎者也的儒【创建和谐家园】们,除了会做些毫无用处的狗屁文章外,就只知道天朝上国地大物博,无需外来的奇淫巧技,旁的事儿就一概不知。即便是自认心胸开阔,还跟着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来华的传教士学过几年外文的康熙老爷子也不会同意开放海禁,无他,老爷子自身从骨子里说也是个儒【创建和谐家园】。
想要从正面突破闭关锁国之策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胤祚也不会傻到直接去撞那堵根本就撞不开的墙,不过迂回前进,在墙上先开个小窗子却是可能的——这会儿利用办河工差使的机会,先将海运漕粮之时搞定。海运一旦开始,接下来清剿海盗、与葡萄牙、西班牙这两海上强国的对话也就在所难免,如此一来,大清弱小的水师挨扁就是难免的事儿,以康熙老爷子好面子的个性,必然无法容忍吃哑巴亏,那就下来可就热闹了。
要建海军要钱,要技术,这就逼得大清朝不得不向前迈进,不但要搞海外贸易,还要有海外势力,到那时,一扇小窗就成了大门,而胤祚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虽说其间凶险重重,困难多多,可胤祚绝对不会放弃的,不但是为了子孙后代,也是为了他自个儿的大业。眼瞅着战车即将启动,胤祚的心情着实兴奋的很,不过当林轩毅告诉一个消息的时候,胤祚就有些乐不起来了。
“恭喜王爷要当父亲了。”林轩毅满脸子平静地说道,话虽说是恭喜,不过林轩毅的脸上一点儿恭喜的意思都没有。
“谁?我?当父亲?”胤祚立时傻了眼:这都哪跟哪的事啊,咱都还没大婚呢,咋跑出个孩子来了?
“今儿个王爷上早朝之后,刘长鄂来了,说是天津卫那两个丫头都有了,让王爷看该怎么办?”林轩毅不紧不慢地说道。
靠!忙晕了头,把春兰、秋菊这两丫头都忘到天边去了,惭愧!嗯?我要当爹了,哈哈哈,咱还真是神【创建和谐家园】,当爹了,哈哈哈,爽啊!胤祚乐得合不拢嘴,不过林轩毅下一句话就让胤祚的笑脸呆滞了。
“王爷就要大婚了。”
啊,大婚,兰月儿?胤祚愣住了。这年月阿哥们婚前有几个侍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别说阿哥们,就是那些富有的人家里,这也算是正常之事,不过有一条却是麻烦的紧——寻常人家侍妾在主人大婚前生了儿女,了不得也就是当了姨娘,可这事儿搁阿哥们身上就有些麻烦了。
按清制,要想成为阿哥的福晋,哪怕是侧福晋都得讲究个身份,正福晋就不必说了,那得是上三旗的出身,即便是侧福晋也得是旗人,像春兰、秋菊这般出身贱籍的女子别说是当侧福晋了,连阿哥的门都进不得,不过孩子却还是有地位的,按常规,孩子一出生就得抱回王府,而那两个丫头则进不得王府的大门,一辈子都见不着自己的孩子。
换作是其他阿哥却也不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大不了大婚之后再把孩子接回来,那两丫头就扔在一边随他去了,阿哥们身边压根儿就不缺美女,也用不着费什么精神,可胤祚不同,倒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说头,只是来自后世的他深知没有母爱的孩子性格上必然有缺陷,胤祚可不想自个儿的孩子也是那么号人物。
真要让那两丫头进门也不是没有办法,抬旗——这可是大清朝独有的玩意儿,所谓“抬”,即由低向高提升之意。抬旗乃是褒奖酬劳之举,是旗员改变身份地位的一种重要途经,是一种显赫的荣耀。而获此殊荣多由皇帝特旨或部议。以胤祚的手段要将这两丫头变成旗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可问题又出来了:大婚都还没办呢,自个儿就有了两孩子,不管兰月儿怎么阔达,总不免有些子难受,她一难受不要紧,那两丫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家务事一旦闹将起来,胤祚也就没个安生了,还不说这两丫头要真进了门,指不定哪天被其他人戳穿了身份底细参上一本又是件烦心事。
娘的,这事儿搅的,唉,一时痛快了,麻烦可就跟着来了。胤祚皱着眉头在室内踱来踱去,最后还是决定先将两丫头抬入旗再说,其他的事等大婚后再处理。
婚事可以先不管,眼下要紧的是海运的折子不能出乱子,胤祚将婚事抛到了脑后,将今日早朝的事儿跟林轩毅描述了一番。林轩毅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下道:“王爷,海运的折子通过已成定局,不过能不能抓在王爷手上却还在未定之天,接下来还有得忙的。”
胤祚心里头也明白这个道理,虽说折子是自个儿上的,可不见得老爷子就一定会让自个儿负责此事,真要是被别的阿哥抢了去,那才真是个大笑话,当下与林轩毅就着可能发生的情况讨论了起来。
胤祚在忙着,其他阿哥也没闲着,这会儿都各自凑起自个儿的人马议着呢。老三府上倒也安生,反正他也争不过胤祚,只要能捞到好处就成。头前胤祚答应的土地专售局虽说油水十足,可在整个一揽子计划里头就算不上什么了,老三一伙眼瞅着一大篮子肉,自个儿就只分到一根骨头,心里头自然不痛快,这不,召集了老五、老七并着几个篾片相公商议开了,主旨就一条,能多捞一点是一点,倒也整出了几份折子,就等着上奏抢好处了。
眼瞅着胤祚得了势,太子胤礽心里头别提多腻了,可又不敢跟康熙老爷子对着干,这会儿见海运折子通过基本已成了定局,心里头可就活络开了,满心思打着算盘要摘桃子了,这不,毓庆宫里这会儿热闹着呢,索额图、朱天保、陈天遒、凌普等等一大溜太子心腹都在忙着呢。
如果说老三一伙仅仅是想抢块肉,太子就是打算连锅端,除了名声留给胤祚外,其他的都不想放过。一大伙子人商议了良久,最后整出了个章程,那就是海运的事儿不管落到谁手里都不能叫胤祚得了去,太子自个儿是不能出面争差使的,可索额图可以。身为保和殿大学士,排在上书房大臣之首,索额图出面总揽海运却也说得过去,不过尽管索额图权倾一时,门生故吏众多,可光靠太子一系的人马要想得到这份差使却也办不到,还得联络其他几个阿哥的势力,大家伙可就忙碌开了,该联系朝臣的联络朝臣,该跟那些子阿哥通气的也没拉下,一时间京城官场热闹非凡,大小官员们上窜下跳,相互通着声气,各自忙乎着写奏章。
老大就一傻冒,可也准备了份折子,推荐的却是他自个儿,也不管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刚下了朝,让手下人赶紧理了个奏折,第一个就呈了上去,不过康熙老爷子连话都没回一个,只是让他候着。
老八一伙子也在议着这份海运的折子,不过更多的是在议胤祚的心。当老九胤禟将今儿个早朝的情况介绍完之后,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发言的温瑞和此次却首先开了口:“六阿哥怕是起心了。”此话一出,顿时将满屋子的人都打傻了眼,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温瑞和,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十胤锇火爆地跳了起来:“他娘的老六,该死,大家伙一起上奏,将海运的事儿给他搅黄了,断不能让他得了好去。”
老九抖了抖肥胖的双颊,阴阴地道:“头前就发现老六不地道,这会儿好了,果然起了意了,要我说,先前河工那次就不能便宜了他,大家伙不信,嘿,这回……”
老八胤禩挥了挥手打断了老九的废话,冷着脸思索了一阵,双眼厉芒一闪而过,笑了笑道:“看样子,老六怕是真的有心了,唉,本贝勒一向与人为善,断料不到自家兄弟会如此相待,也罢,先走走看。”停了停又道:“温先生意下如何?”
“毅郡王所图非小,此人实乃大敌,不过此刻贝勒爷要面对的并不是只有毅郡王一个,别忘了还有个主儿正坐在宫里呢,若是此刻就斗了起来,没地便宜了那位。”温瑞和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不错,是这个理儿,本贝勒料定那位主儿断不会就此罢手,想来还会有波折,咱们还是坐山观虎斗也成。”胤禩幽幽地说道。
“以普横想来,宫里那位能出的也就只有一招:推出索额图来抢着摘桃子,若普横料得不差,宫里那位很快就会派人来的,贝勒爷只需先应承着,引而不发,等那两位斗的狠了,贝勒爷也不见得不能摘到桃子。”温瑞和一拈胡须,微笑着道出了应对之策。正当大伙儿拍手叫好之际,管家来报:东宫侍讲、翰林院学士陈天遒来访。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也罢,本贝勒就见见这位使者。大家伙先避避。”胤禩笑呵呵地道了一声,让管家将人迎进书房。
陈天遒,山西太原人,康熙二十七年进士及第,翰林院学士,东宫侍讲,号称辩才无双,这会儿见到了胤禩自然是滔滔不绝地大谈了一通,啥子君君臣臣,兄弟友爱,既说到太子念记着八贝勒,又猛夸八贝勒勤于政事,声明显著,向来为圣上所倚重等等,接着话音一转,谈起了索额图、索大人对海运有着颇深的了解云云,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要求胤禩支持索额图掌总海运一事,其间也没忘了许下一堆空口诺言。
胤禩何许人,那就是只成了精的狐狸,玩得就是含笑杀人,哪会被陈天遒这通子屁话所蒙骗,不过胤禩也不开口反对,只是笑呵呵地听着,末了可着劲地拍胸膛打包票,声明一定会遵从太子的吩咐云云,好歹是把打算来忽悠人的陈天遒给忽悠了走了,不过该怎么做胤禩还是怎么做,说穿了也就是打着个卞庄刺虎的想头而已。
这会儿满京城的大小官吏都动了起来,唯独只有四阿哥胤禛府上静悄悄地没个响头,大家伙都知道这位爷刚丢了差使,倒了霉,再加上这主儿性子冷,谁也不愿意上门跟他粘乎。胤禛心里头也很烦,自个儿丢了差使,而老六却是风光无限,都是一母同胞,一样都是阿哥,怎会际遇如此不同。
心情烦躁的胤禛在书房里转悠了一阵,兀自压不下心头的闷气,索性走了出去,也没个目的,只是在府里头四下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外院下人们的住所。下人们都知道自家爷最近脾气大,早早看见胤禛的身影都躲了出去,偌大的院子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是院子里一间房中传出一阵朗朗的诵书声。
胤禛驻足听了一会儿,却发现此人读的竟然是 《易经》 ,心头微微一震,一时好奇心起,漫步向那间房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 决断
伏羲画八卦、周文王作周易、孔子修易经,自古以来 《易经》 就有神授之天书的美誉,即便是秦始皇焚书时亦不敢毁伤它。在四书五经中最难精通的就是 《周易》 ,大多数学子都只是知其文,不知其真意,真正能通晓 《易经》 者寥寥无几。
胤禛也研修过 《易经》 ,不过水平一般得很,别说是通晓了,能背得出来的也不算太多,这会儿竟然在下人的房中听到有人在诵 《易经》 ,如何不让他大吃一惊——胤禛府上的下人虽说大多能识得几个字,可别说是研修 《易经》 了,即便是通读都没几个人能做到。胤禛驻足在门侧,仔细地听着,以他的功底,很容易就听出此人是真的懂 《易经》 ,句读无误——那时节没有标点符号,所有的字句全是连成一体的,要想看懂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房门没有关,胤禛满脸子好奇地走了进去,想看一看这位神奇的下人究竟是谁,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里头竟然是个半躺在床上的书生,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是二十三、四,比之胤禛自己稍大个几岁,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只是面色稍有些苍白。
胤禛向来规矩大,御下极严,那起子下人稍有小错就是家法侍候,故此别说是擅自收容外人住在府中,即便是私下让外人入府,那起子下人都没有那个胆子,这会儿竟然冒出了这么个怪书生,如何不令胤禛起疑心,面色生冷地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本贝勒府中?”
胤禛素来就是冷性子,面色冷峻,这会儿板起脸来更是有股子肃杀之气,若是那起子奴才们见了,还不得吓得尿裤子,可白面书生竟然连床都没起,只是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面色平静地看着胤禛道:“在下邬思道,腿脚不便,无法起身,尚望贝勒爷赎罪。”
胤禛看了眼这书生特意伸出的双腿,眼瞅着那双腿上满是夹板、绷带,也就没了怪罪的意思,只是再次问了一声:“你怎会在本贝勒府中的?”面上虽依旧寒得很,语气却是比刚才稍和缓了些。
“正月初八,贝勒爷上朝时曾救了个伤者,那伤者正是在下。”想起了那夜的情景,邬思道的声音不免略带了些伤感。
“哦。”胤禛这才想起当初确曾救了个书生,原本打算下朝后问问的,可没想到朝堂之上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这么些时日过去了,早将此事忘到了脑后。人是自个儿带入府中的,这会儿却跑来问人家你是怎么来的,确实有些过了,饶是胤禛面冷,到此时自个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本贝勒听先生读 《周易》 甚是娴熟,想来先生可是精通此经的了?”胤禛就这性子,死不认错儿,一旦他自个儿错了,必定是王顾左右而言其它,这话纯属没话找话地乱问一气。
邬思道虽没与胤禛谈过话,只不过远远地看过胤禛一两次,可平日里却没少听下人们说起这位主子,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数的,再加上他原就是精细人,一听就明白面前这主儿正着急着转换话题呢,心中虽觉有趣,可也不会去揭穿此事,只是笑着说道:“在下也只是研读过一段时间而已,谈不上精通。哦,贝勒爷请坐,在下腿脚不便,不好起身,贝勒爷勿怪。”
胤禛心里头烦闷,可又无人可说,这会儿也没多客气,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随口问道:“先生既通周易,不若为本贝勒起一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