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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到凤威先至，众人急忙跪地，垂目说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从眼前掠过，嫣红的金丝织锦礼服长至拽地。
视线上移，便能看到白皙的天鹅颈，面似芙蓉，眉若柳，比桃花还魅的双眼勾人心魄，眉眼与齐煜有几分相似，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插了一支金步摇。
倾城绝色之资，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不愧是当年名震天下的第一美人儿。
她只消往那儿一杵，就夺了百花魁首。
“皇贵妃到！”
接下来的一声都没能吸引到众人，绝代佳人一颦一笑着实美艳动人，却在对比下被压了去，容色极美的脸阴沉不定，盈盈落座。
看着主座上熠熠生辉的皇后，周欢难免生出一丝压力。
试问有这样的婆婆，怎会不揪心？
皇后红唇一张一合，宣布了宴会的开始。
众小姐纷纷紧张起来，在皇后说谁要先来时，张婷婷盈盈起身，柔声笑道：“小女献丑了。”
皇贵妃捂唇娇笑：“本宫倒听说你才艺一绝。”
张婷婷脸上的笑有丝裂痕，这是在找她撒气呢。
“贵妃娘娘折煞小女了，小女自幼就听祖父教导小女，京城有一绝，那便是贵妃的掌上飞燕，一舞艳绝天下。”
见皇贵妃脸色缓和了些，继而又道，“而小女今日所表演的便是舞蹈，一想到是在皇贵妃面前舞，不就是关羽门前耍大刀，难免生了怯意。”
密如海藻的长发在雪白的指尖滑动，皇贵妃笑盈盈的说：“怎么会？且放平心思，让臣妾和姐姐瞧瞧，京城第一美人儿的仪资。”
“是。”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张婷婷额上就出了绵密的汗。
周欢看在眼里，更加警惕。
周府的勾心斗角，跟宫里比起来不过皮毛，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把人推向死亡。
张婷婷舞若林间小鹿，轻灵又秀美，倾城又绝艳，舞毕才猛然醒悟，原来已过了这么久。
今日魁首，仿佛一锤定音。
“还有哪位自愿上场表演？”皇后眸光微动，仪态万千。
原有心要在皇后前展示自己的小姐，也在张婷婷一舞后没了心思。
开玩笑，现在上去不是找虐吗？
周晴眼珠滴溜溜的转，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右侧，扬声道，“回禀皇后，家姐想上场一试。”
周家？
皇后立时来了兴趣，看向眉目如画的女子，论相貌不如张婷婷，不知才艺如何？
“是这样吗？”
周欢神色淡然，笑而不答。
周晴接的倒欢，“是，不仅如此家姐的舞蹈被人夸赞天下一绝。”
人群中传来吸气声，刚才张婷婷才夸过皇贵妃舞蹈一绝，周家就紧赶着称自己也为一绝……
纷纷看向皇贵妃，她嘴角依旧挂着笑，但笑不及眼底。
张婷婷冷眼看向周欢，一介乡野丫头这般狂妄，不会也是个傻子吧？
周欢莞尔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履轻盈的走到中间，“一绝不敢当，不过是旁人的恭迎话，不曾想家妹竟信了。”
寥寥一句，撇的干干净净，又给周晴扣了一定顶帽子。
皇贵妃拨弄着手指上的那枚翡翠戒指，琉璃双眼似要将她洞穿，“能被人夸天下一绝，想来是有本事的，臣妾倒想看看，楚王未过门的妃子有何本事。”
一席话将皇后的颜面也拉了进来，若她跳的不如张婷婷，不仅会丢了名声，连带着皇后也给得罪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
“小女献丑了。”
周欢粲然一笑，忽然甩开水袖，柳腰轻，身形动，婀娜多姿的扭动着，带起衣袂飘飞，倾城之资，艳丽之物，搭配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一曲毕掌声雷动，齐煜卖命的鼓着，手排肿了都恍若不知。
“本宫认为你担得起天下一绝四字。”
皇后望着台上的周欢，唇畔含有几许笑意。
“小女惶恐。”周欢双膝跪下。
齐煜双眼晶亮，自豪的说道，“母后夸你你就认，况且母后说的也不错，媳妇的舞蹈全天下都找不来第二个。”
周欢耳朵红的能滴出血来，懊恼的咬住娇唇。
齐煜平日无法无天也就算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这般，让她如何是好？
心中是这么想的，唇角却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唇。
皇后眼角划过一抹赞赏，竟走下来，亲自将她扶起。
“皇后娘娘？”周欢惊讶抬头。
虽很少入宫，但前世她也没少跟皇后接触，知道她是个冷艳的人儿，平日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
今日怎会这般亲切，还特地屈尊将她扶起。
“早晚是一家人，不必这般生疏。”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摘掉头上的凤钗，转交给她。
这一幕令众人惊呆了下巴，张婷婷清冷的脸上出现一丝嫉恨。
皇后当着众人的面儿把凤钗给她，摆明了对她非常满意，怕是过了明天，她京城才女以及第一美人儿的称号就要移家了。
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竟敢骑她头上。
湿冷阴毒的目光扎在背后，周欢却坐的稳稳的。
不时与齐煜眉来眼去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小两口。
张婷婷小口吃着糕点，心中盘算着什么。
“今年的百花宴夺得魁首的是周家嫡小姐，周欢。”
太监一派的严肃，昏暗的眼珠倒映着清丽的身影。
周欢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跪于中间。
太监将一个乌金匣子打开，露出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皇后娘娘仁慈，赏周家嫡小姐周欢夜明珠一枚。”
“贵妃娘娘仁爱，赏周家嫡小姐周欢碧玉菱花双合长簪。”
手上沉甸甸的，一如她跳动的心，像重锤击在胸口。
谢完二位娘娘，她拖着赏赐，顺着台阶谨慎的下去。
但视线被东西遮挡，再小心也难免产生遗漏。
在视角盲区，一个宫女偷偷伸出腿。
第二十章 险被非礼
“哎呀！”
端着妃子笑的小宫女身子一歪，手中的酒水全洒在周欢身上。
“是奴婢眼拙没有看到小姐，求小姐饶了奴婢。”小宫女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爬到她跟前磕头。
这儿的骚动没谈过皇后的眼，百花宴上不宜动怒，她微微蹙眉，沉声开口：“你且下去换身衣裳。”
一个眉眼精明的宫女朝她走来做了个请字，周欢收敛心神，默默地同她去了一间古朴的客房。
“小姐奴婢为你宽衣。”
宫女拿了一件颜色鲜艳的衣裳给她套上，周欢摸着袖口的卷边，莫名觉得熟悉，但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也罢，可能是前世在某个地方看旁人穿过。
周欢揉了揉太阳穴，在宫女要为她换鞋时把脚收回，“不必如此。”
眼下她脚疼的厉害，要是这鞋不合脚，岂不平白遭罪。
宫女眸光微闪，见她在看自己，慌乱的移开视线，“小姐宴会临近尾声了，咱们得快些回去。”
周欢微微颔首，撑起坐僵了的身子，与她一同回到宴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皇子公主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纷纷交头接耳。
路过张婷婷时，她静雅如莲的脸闪过震惊，旋即愠怒：“周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穿贵妃娘娘的衣裳！你把贵妃娘娘置于何地？”
这声不大，足以传入二位娘娘的耳中。
看皇贵妃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婷婷眼角浮现幸灾乐祸的韵味。
周欢啊周欢，谁让你抢我的风头，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
皇贵妃重重搁下釉里红茶盏，冷声开口：“真是后生可畏，姐姐这才夸了她几句，这不就敢穿臣妾的衣裳，是不是明儿个就要坐上臣妾的位置，在臣妾头上耀武扬威了？”
周欢脸色一变，双膝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娘娘息怒，就算娘娘借小女一百个胆子，小女也不敢，小女不知道这是娘娘的衣裳。”
她抬头去寻给她换衣的宫女，谁知那人早已消失无踪。
皇贵妃柳眉倒竖，黑白分明的眸子蕴含着浓浓怒火。
几个太监凶神恶煞的朝她靠近，齐煜刚起身，就听身侧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太监互看了一眼，纷纷退下了。
齐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台上，双膝跪地，“儿臣曾与周小姐打过交道，她谦卑有礼不似张扬跋扈之人，这次事出突然，周小姐也是头回入宫，不知晓娘娘的衣裳也是理所应当，想来是宫女拿错了衣裳才闹出乌龙。”
清俊的面容与皇贵妃有几分相似，她是齐衡的生母，见他这般袒护，便扬袖挥退了太监。
“看在靖王的份儿上，本宫就既往不咎了，还不快谢谢靖王。”
周欢忙磕头谢恩，“小女谢过靖王，贵妃娘娘宽宏大量。”
好好的一出戏被靖王搅黄了，张婷婷气的脸色铁青，还要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
周欢刚落座，就见到靖王暧昧的朝她眨了眨眼。
周欢皱皱眉，夹了一筷子菜，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差点儿毁了周家的名声。”周晴恶狠狠的瞪着她，眼角却有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