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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挑的人,谈什么辜负不辜负?醉仙楼这个酒家是她的产业,知道的人很少,她暂时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曝光,所以藏得很深。
明遥的眼神晦暗无光,手指微微一用力,咔擦一声,折断满枝桂花。
她连着好几天都去偷偷见夜清歌,甚至为夜清歌买了个院子,她还真是说到做到,明目张胆在外头养男人!
好样的!
“这一棵金桂树是我高价从别处移栽来的,哪里碍着你眼了?”秦长安清冷的嗓音飘来,她的声音不高,偏偏没有女子的柔媚感,总是显得万分理智。
他绷着脸,将那一支凌虐的差不多的桂花枝往她手里一塞。
她忍不住笑了,普通桂花是金色的,但金桂却是红色的花朵,所以才显得珍奇,深秋桂花开了两三次,听风楼的桂花药皂和桂花香露也都是很抢手的时令新品。
“哪有你这么送花的?不情不愿。”她啧了声,明知他在生气,却恶意捉弄这个男人。相处数月,她已然能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分辨他的喜怒哀乐。
“你喜欢什么花?”他脱口而出。
“正好,上回那个一心礼佛的七皇子萧楼送了我几个牡丹花花根,说什么有缘人才能盼得花开,不如索性你帮我种下,看看能不能开花,开的是什么花。”
明遥冷冷盯着她,没好气地嗤笑:“郡主分明没那种闲情雅致,就别附庸风雅了!”如今他知道真实的她,有懒散的一面,那什么牡丹花,她根本就没心思去种,所以就推给他?
这种责怪人的口吻,听来极为特别,好似她也曾经被什么这么训斥过,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她蹙着眉头,背脊爬上阵阵寒意,特别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难以捉摸的感受!
明遥知道她必定是察觉了什么,表面平静,却心跳如鼓,秦长安此刻那模样竟让他不忍多看。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锁在怀里,目光汹涌如涛。“天下有几个牡丹花的品种,不宜活,对气候土壤的要求极高,花匠必须耗费大量心血栽培,一旦开花,一株就是千金。”
秦长安没拒绝他,顺势搂住他纤长柔韧的腰,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声,寥寥一笑。“阿遥懂得真多。”
毕竟,他爹是户部尚书,正二品官,户部又是油水最多的地方,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对于雅俗的赏识,全是她所没有的。
明遥短暂沉默,心中却笃定,就算这些花根开了千金难求的牡丹花,这女人也不懂得欣赏。一股没来由的怒气又在胸臆间翻滚,她就是眼光奇差!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德行!他为什么会看上她!
“我算算,七皇子送了我十个花根,如果全都重活,岂不是至少万金?!”秦长安笑着拍手,美眸闪闪发光。“阿遥,你有用武之地了!”
他无声冷笑,有种气绝的无奈。“让我为郡主当账房先生还不算,又要我当花匠?”
秦长安毫不心虚,理直气壮:“能者多劳,这样就没人说你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啦,你可要争气,来年春天让我看看天下无双的牡丹花吧!”
明遥咬牙压下不快的情绪,才确定不会被她气的呕血,到底是谁说他是吃软饭的?三番两头挂在嘴边【创建和谐家园】他,倒是只有她一个。
“我答应的话,郡主就没有表示?”
“可以,到时候我开个花展,凭票入场,所得给你抽一成,怎么样?”她朝他比了比一个青葱玉指。
她真是个经商的奇才!才一点拨,牡丹花还没影子呢,就已经想好了赚钱的法子。偏偏那一抹小狐狸般的慧黠笑容,勾住他的心,令他心痒难耐。
明遥握住那一根食指,眸色更深。“我一钱也不要,全给郡主。”
她挑了挑眉,眉心的朱砂痣极为耀眼,她将手指捕捉痕迹地抽出,无视肌肤残留的惊人热度。“那你要什么?”
“我要郡主陪我七天,这七天,全凭我安排。”他知道药田收获了药草,听风楼的货品也补齐了,冬季是所有生意的淡季,也就是秦长安最能抽空的时段。他的自信,从来就不是毫无理由的。
果不其然,秦长安认真思考起来,要能培育绝佳品种的牡丹花,这样的花匠可不好找,就算找得到,要价也不少。有个白白干活不要工钱的长工毛遂自荐,她理应不该拒绝无本生意。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要她陪他整整七天?还得听他的安排?
她努力衡量其中得失的神态,却看得明遥目光深邃,他最喜欢她的斗志昂扬,勇敢过头,从不自怨自艾。就连这副小奸商模样,也一并接纳。
哪个不长眼的说她是什么北漠观音?她分明就是一头聪颖狡诈的狐狸!他抿着薄唇边的笑,已经看到答案。
“七天就七天,成交。”她爽快地跟他击掌。
两人掌心相贴,他却手快地跟她十指相扣,嗓音透露着轻松愉悦。“我去看看牡丹花根吧。”
她垂眼看了看彼此紧握的手,有肌肤相亲,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情人或夫妻,任何人中了情蛊,都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
很显然,明遥想要的更多。
但转念一想,知道他有所图,总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好。
整整七天的相处,说不定还能让她发现某人百密一疏的马脚
一个人什么时候最容易松懈?在他认为终于得到求而不得的东西之后。她笑容浅淡,眉眼柔和,任由明遥握着她的手。
等把牡丹花根交到明遥手里,他前脚刚走,后脚白银就进来了。
明遥的脚步放慢,停驻在长廊里,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的笑,但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白银俯身给秦长安倒茶:“四皇子回京后,就只接触过一个叫做沈湘的姑娘,沈家是官,沈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她静静地坐着品茶。萧元夏不是狂放不羁之徒,就算真看中了沈家的女儿,收做小妾也不是不可。
花柳病,可是皇家闻风色变的毛病,皇族风流,但特别忌讳染上这种毛病,毕竟脸上无光。
这种官家闺秀,教养极好,还是才女,又不是青楼名妓,为何她成了四皇子的女人,四皇子就会染上花柳病的呢?
“四皇子昨日暗中见了沈大荣密谈,沈大荣出来的时候,面如死灰,今日天亮后就把沈湘送去水秀庵,削发为尼。”
“什么?!”
她瞬间明白,萧元夏这是中了暗算了。如今他在百姓眼中的名誉极其重要,这种丑闻万万不能泄露,否则,对他多年来的努力是沉重一击。沈湘身上带病,说明早已跟其他男人有过关系,就算沈家原本不知情,现在如想自保不被判罪,只能牺牲这个女儿,安抚四皇子的怒气。
“明日起,一切邀约都替我推了。”
“郡主真答应明公子了?”
“我忙了大半年了,也该歇几天。反正入冬后,事情就少了。”她搁下茶杯,话锋一转。“白银,说说你对明遥的观感。”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白银自愿当她的丫鬟,她曾在江湖走动十多年,秦长安看中的是白银有别于普通婢女的眼界和历练。
“明公子身上有一股霸气,哪怕他自如收放,我还是感觉得到。就像是行走江湖的时候,我必须看穿别人隐藏的杀气,是一个道理。”
秦长安悠然把玩着手腕上的凤凰金环,语气不疾不徐。“你也不认为,一个落魄的罪臣之子,应该有这种高高在上的霸气对吗?”
白银点了头。
“那你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气了?”笑意在那双寒星般的眼眸中闪闪发亮。“对我?”
“不,明公子的杀气,从未冲着郡主来。”
她陷入思考,如果明遥是一颗棋子,他理应想方设法杀了她为幕后主子尽忠才对,可是他却没有?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因为他忌惮身手不凡的白银才不敢贸然出手?
“这七天里,你别跟着我,让我跟他单独相处。”
“郡主,您太冒险了。”
她满目坚定不移:“就按我说的做。”
骑着骏马的一对年轻男女,一路都引人注目,女子身着骑马装,身后的绛蓝色披风滚着一周灰鼠毛,明媚飒爽,贵气逼人。男人则一袭黑衫,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更显冷冽,单手握着缰绳,身姿笔挺颀长。
“我昨晚才想起两个月前在郊外买了一座别苑,不如去散散心?就我们两个。”她朝他微笑。
就他们两个。
多么诱人的饵。
明遥下颚一点,黑眸中有些许软化,等到了城门,她掏出怀中玉牌,守卫随即放行。
“郡主。”
在别院门口清扫落叶的一个老婆子,见到策马而来的女子,一脸讶异,急忙俯身行礼。
“柳妈,我要在这儿住几天,清两间屋子出来。”
“一间就成。”明遥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柳妈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再看看那个颀长俊挺的陌生男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她爽快地挥挥手:“一间就一间吧。”昨天说好的,由他做主。
稍作休息后,秦长安带着明遥到后山走走,远处有零零散散的村落,当初正是看中这儿山水环绕的幽静,她一时冲动买了下来。
“什么时候我厌倦了皇城的热闹,我就搬到这儿来。”她在泛黄的草皮上席地而坐,伸了个懒腰。
她孩子气的举动,却软化了他心底的寒冰,明遥眼神一柔,靠着她坐下。
“郡主的生意越做越大,只会越来越忙,能有那一天吗?”他总是跟她意见不合。
她侧过脸:“有的人不停地走,不停地跑,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停下来。”
她过分平静的话语,却刺中了他的心,他只觉得那双眼暗暗发亮,最美最珍贵的宝石也无法比拟。
“到时候,你可以放弃一切?”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是一无所有的。”她坦然。
029 你敢用,我就让你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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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遥将她的小手搁在膝盖上,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她的指节,不明情绪地问。“长安,你不停地走,想要看遍整个天下?还是害怕被困住?”
秦长安犹如被晴空霹雳劈中,小脸僵硬的厉害。
他继续问:“你没想过有朝一日,情爱滋味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一个人的身边,不再奔波?”
她的心从未跳的那么快,沉闷的情绪压得她几乎无法喘气。那些她以为已经被埋葬遗忘的过去,突然间鲜明地好似就在眼前。
以前,也曾有个人,喜欢这样把玩她的手,仿佛那也是玩具的一部分!
“我可不是相夫教子的料,别指望我跟那些女人一样!”她全身发麻,却还是奋力反驳。
“是不敢指望。”他的眼底有笑,戏谑道:“下厨女红,郡主恐怕一样都不会,担当不起贤妻良母四个字。”
秦长安的头脑昏昏沉沉,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长安,别逃了。”看着她发白的脸和紧紧攥住他肩膀不放的小手,他毫不迟疑地将她拥入怀里。
她虚软地在他怀里喘气,解读着他的每一个字,露在她眼底的是明遥因呼吸而滚动的喉结,他的颈子弧线优美,没入衣领的锁骨若隐若现,即便看不到脸,竟然也有了勾人的本钱。她想也不想,小手覆上明遥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他的嗓音陡然沙哑,锁住她的手劲不由自主地用力。
她佯装虚弱的眯起美眸:“逃?我还需要逃吗?”这里是荒郊野地,身边没有半个随从,真是最佳杀人抛尸的场地,他要出手了?大鱼终于咬钩了?
她太想知道了,明遥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细作!会让她大吃一惊吗?!
明遥身子一震,心头闪过恍惚,秦长安在女子中是不折不扣的强者,外柔内刚,不爱示弱,但他此刻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脆弱的时候,只能让他一人看到,只能被他拥有!其他人想也别想!
“你肩膀上的那个字,真的只有我见过?”他话锋一转,这七天里,他率先要解决的就是此事。
秦长安不悦地看向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这男人不是要杀她了吗?他明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让她别逃了,反正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乖乖受死不是吗?
她静观其变:“连我大哥也没见过。”
“你大哥凭什么看你的身子?”他又怒了。
如今到底是什么鬼情况?她打草惊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