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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遥曾经是官宦子弟,被连坐为奴为娼,不过这并不是他的错。”
“你说他叫明遥?”萧涌顿时变色。“户部尚书明启忠的儿子?”
秦长安皱了皱眉头,正欲发话,却听得萧涌愕然的自语。
“明启忠还未【创建和谐家园】的时候,是朝廷重臣,他五十寿辰的时候,我还去过明府。”他陡然将目光定在明遥身上:“明遥,你我曾经见过面,为何装作不认识我?”
她转向他。
明遥黑瞳一沉,语气冰冷:“过去的人和事,都跟我无关了。我只想过全新的生活。”
“你真是明遥吗?”萧涌一脸怀疑:“以前的明遥开朗亲切,才华横溢,不像他这么阴沉安静。”
萧涌还想说什么,被汪妍拉住,使了个眼色。“遭此巨变,谁的性格能不改变?你就少说两句吧,没看出来长安都不高兴了吗?”
虽然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可是萧涌就是固执己见,认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闷闷地喝起酒来。
这一顿饭,吃的意兴阑珊。
两人走在冷清的街巷,她率先发问:“你真没认出来五皇子?”
“父亲五十寿辰的时候,家中来了很多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未必能记住来过的任何人。更何况,时隔四年之久了。”
明遥说的不无道理,她一点头,没再追问。
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明遥的眼神犹如深潭,深不见底。
“郡主的酒量这么好?”刚才在酒席上,她喝了不少。
“还谈不上千杯不醉。”秦长安一笑置之,不以为然:“商家出来应酬的时候,难免要喝酒,酒能误事,也能成事。”
他拧着眉,想到她在一堆男人里头言笑晏晏地喝酒的情景就窝火。
“您是郡主,何必亲自出面应酬?手下不是有好几个帮你做事的掌柜吗?”
“阿遥,皇城有些百年老店,根基深厚,若想跟他们合作,就该拿出诚意。”她语音无声加重:“事事拿身份压人,树大招风,反而适得其反。”
不知为何,这一席话,显然让明遥脸色不好。
她走在前头,渐渐放慢脚步。夏日的夜晚,树间草丛中一点点莹亮的光点煞是好看,她宛然一笑,伸出手去,任由流萤在她指尖飞舞。
她的笑容愈发灿烂,双眸清如星子,明遥始终无法移开眼神,心底深处隐隐有股激烈的情绪躁动着想要翻涌而出。
他无法抑制突然涌起的剧烈欲望,一步步朝她走去,就在他的手贴上她柔嫩面颊时,明遥才惊觉地回了神。
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他怎么会无时不刻地想要亲近她?床上对她有情欲就算了,何必做这些多余举动?!
难道只是因为她的快乐愉悦也一并感染了他?
秦长安悄然望向他,他眼底浓烈的烈火般的情愫,几乎要焚烧她的理智。
明遥被她那双清冷柔和的眼盯着,却因为她并未挣扎和呵斥而心中狂喜,长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不想这么快就放开她。
抱了很久,他才松开手,冷冷地说,有点嫌弃。“一身的酒臭。”
她早已对他阴晴不定的别扭性格见怪不怪,笑着戏谑。“我可没求你抱一个酒鬼。”
明遥哼了声,偏过脸,果然不再理她。
养伤的这几日,明遥不再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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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由珍珠领着,到了炼药房,这儿他是第一次来,自从他答应为秦长安管账后,她似乎戒心大减。
穿着白色绸袜的双足盘坐在榻上,矮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瓷瓶,秦长安的身上只着中衣,随便披了件袍子,长发以发带系在尾端,从背影看过去,仿佛还是个少女。他习惯了她的闲散,也明白她喜欢这种不受制约的惬意生活。
明遥眼神微寒,在北漠几乎人人知晓她收了个后院人,可她还是未婚女子的打扮,明明被他碰过许多次了,怎么还是没有妇人的味道?
“这些药都是听风楼卖的?”他锐利眼眸一扫,柜上一本书都没有,反而是一个个方正的木盒,有些奇怪。
秦长安抬了抬眼,随即又低下头去。“那些是毒药。”
明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当年的“死”,她分明在伺机而动!等一个天时地利与人和的良机!不惜用苦肉计!她的体质异于常人,一场风寒都能让她一两个月下不了床,更别提那一箭射穿她胸口!她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可他却查到她养那伤,耗尽一年时间
吃这么多苦,只是为了摆脱他吗?
“阿遥,别碰。”
他的指尖挑起木盒的盖子,目光陡然一沉,里头一只黑背红点的东西快速攀爬着,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毒蝎。
“郡主不怕这些毒物?”他的嗓音低哑而凝重。
“它们不过是活着的药材”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语气有些自嘲,她也曾是一味药材,跟人参灵芝之类毫无区别的药材。“有毒,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沉默着站在她的身旁。
“郡主被下了情蛊,恐怕也跟你用毒有关。”
“祁门擅长下蛊,而我一窍不通,这是我的弱点。不过,在用毒方面,我有我的长处,祁门自然也有它的弱点。”她揉了揉太阳穴,清丽绝艳的面庞上浮现些许冷漠,凉凉地开口。“祁门门主不肯说出解药的配方,无妨,让他死在我的毒药下,他号称百毒不侵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她多少有些惋惜,如果祁门对她用毒,她的血可以解毒,可惜,他们用的是蛊。
“阿遥,祁门的老窝在南疆,大哥派了十几人的精锐部队,去南疆一探究竟也许能让你我摆脱困境。”
情蛊不曾让他多受苦,每隔十日跟她耳鬓厮磨一番就够,那绝对不是什么惩罚折磨,反而令他浑身舒畅。
所以,她真正想要摆脱的是他吧。
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摸不透她的心思让人恼,摸清了又怒火中烧,好像始终无法掌握住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非常在意,却又不得不更关注她。
“郡主。”白银敲了敲门。
“进来吧。”
白银望着明遥,欲言又止。
“说吧,阿遥又不是外人。”秦长安微微一笑。
他心中汹涌巨浪被瞬间安抚,就靠着她坐下,享受着她给的权利。
秦长安淡淡睇着他,只觉得他气息清新平和,一如他此刻心境,说他不是外人,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曲国舅昨晚包下一个画舫专程为四皇子接风洗尘,谁知画舫到了湖心突然漏水,四皇子不会游水,有个护卫带他游到对岸,还是难免呛了几口水,惊魂未定。”
她满心错愕,哭笑不得:“又不是纸做的,我还没听过画舫还会漏水沉船的。”
白银问:“郡主,有人在暗中作梗,也许是四皇子的敌人?”
“不见得,曲国舅恣意妄为,朝中多的是看不惯他的人,冲着曲国舅去的也不一定。”秦长安摇头。“也许四皇子只是倒霉而已,错上了一艘破船。”
一道极轻的笑声,从身旁男人身上传来。
“有什么好笑的?”她挑了挑眉,双臂环胸,不冷不热地问。
明遥眼中有着笑痕:“郡主的想法挺有趣的。”他好想敲开她的脑瓜子看看,到底里头装着什么奇思妙想,竟令她如此慧黠聪敏!
她继续拨弄手边的丸药,垂下长睫,神色淡淡。“我刚才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也许有人把曲国舅和四皇子都当成是眼中钉,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一箭双雕。”
他静默不语,眸色变深。
“白银,有谁跟他们两个过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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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褶皱出现在她的眉间,秦长安没再说话,自顾自将丸药装瓶,明遥似乎很感兴趣,反复把玩着光滑瓷瓶。
“这是什么毒药?”
“你不怕?”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任何人都是闻毒色变,他却悠然自若,漫不经心。
她暗中制毒,只有少数几人知晓,更多的只知她医术不凡,善于解毒就连大哥这种常年征战的铁血男儿,北漠人眼中的“鬼将”,第一次听说她制毒后,也是震惊了半天才接受了事实。
而明遥不过是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把玩毒药的动作,不但证明他的不惧怕不是伪装,而是本性流露非但不怕,还深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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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呢?”他又指了指绿色的瓷瓶。
“鬼见愁,专门对习武之人用的,可以毁掉对方经脉,成为一个废人。”
“那这瓶又是什么?”他的眸子里聚起兴味盎然,这些毒药,在金雁王朝都是闻所未闻的一旦成为凌虐仇家的法宝,一定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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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瓶也称不上是什么厉害的毒药吧,是专门针对急色鬼,或是喜欢在床上玩虐女人的【创建和谐家园】服下一颗,终生不举。”她摸了摸自己光滑如玉的下巴,勾起真诚的笑容。“我还没想好叫什么,帮我想个威风八面的名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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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药效这么久?”他阴着嗓子问。
“就算没有终生,至少十年吧”她一顿,想到问题所在,笑吟吟地看向他。“我没找到试药人,阿遥?”
明遥有些手痒,恨不得掐她脖子,极度凶狠地逼近她。“让我试药?郡主想守活寡?”
“说什么活寡?我又不是你妻子,你也不是我夫君啊。”她轻笑。再说了,她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十恶不赦的家伙,报出来让她试一试药效,明遥若成了软脚虾,无法满足情蛊的需求,她不照样没命?
他怒不可遏,投来的目光透着一丝阴冷,却又二话不说,摔门就走。在她心里,他永远只是一个后院人!走不出后院的小天地,更走不进她的心!
回到后院,明遥胸臆间的那股暴怒再也压抑不住,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地面。
半响后,他才控制心头的躁动与不安,攸地站起身。
“惊雷。”
“爷。”
那双黑眸,染上一抹诡异的阴邪气息,语气散漫,透着毒辣。“萧元夏那家伙没淹死,只是受了点惊吓,这怎么成?再给我整治整治。至于那个曲国舅,当街纵马,嚣张的很呐,我要他这辈子都无法骑马。”
“属下明白了。”
他一挥手,冷冷一笑,他日子不好过,这些招惹他的混账也休想舒坦!
等明遥怒气冲冲地走了,白银才压低声音问。
“郡主,为何要让明公子知道你擅长制毒?”
“既然他想要得到我的信任,那么无论多大的秘密他都该守住,否则”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不再说下去,清眸满是漠然。
看起来,她对他的戒心减少了,但事实上,她还未结束对他的考验。
马场。
秦长安一套宝蓝骑马装,稳稳当当坐在马鞍上,双手抓着缰绳,身下的棕色马匹疾跑着,她连着跑了一大圈,才勒住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