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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正想伸手拆掉,他却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毁掉他的成品。
“你存心让我在四皇子面前出丑?”她抬高音调,嗓音清冷。
“出丑?”他五指一收,将她纤细的手腕握的更紧,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你觉得丑?”
他还记得,第一次答应她的要求,就是允许她去天牢见她父亲陆仲,当时的她,就是梳着这样的两条麻花辫。
她横了他一眼:“难道我要违心地说好看?”幸好只是去见四皇子,而且是在自己的府邸。如果出门,还不知道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我觉得”他顿了顿,眼神沉下来,带一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怀念。“挺可爱的。”
可爱?
她无言以对,她是十七岁的女人,不是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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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挥了挥手,再重新梳头也来不及了,索性厚了厚脸皮,走出屋子。
明遥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在他的印象中,她一开始就是跛子,但她没有因此而自卑颓废,而是暗暗跟随周奉严学成了医术,令人刮目相看。如今,除了雨雪天前她会吃点苦头之外,她行动自如。
她的步伐很快,辫子轻甩,发梢的粉色发带在空中跳跃,看得他眼神一柔。
“四皇子,劳烦您久等了。”她的视线扫过坐在正厅内喝茶的俊雅男人,笑着迎上去。
萧元夏一看她,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
她佯装没有看到他忍笑的表情,神色镇定,“您不是被皇上派去巡视洪水灾区了吗?”
“有点事,提前回来了。”四皇子又古怪地瞥了一眼:“你平日在家就这幅装束?”
秦长安笑了笑,本想敷衍几句,突然心中咯噔一声,明白了明遥给她梳头的真正原因。
那个满腹心机的男人!
她抿了抿唇,索性顺水推舟,朝着慢悠悠刚走到正厅的男人指了指:“我收的后院人,他服侍人的本事太差,我最近还在【创建和谐家园】他,这辫子是他梳的,让您见笑了。”
【创建和谐家园】?明遥的眼神阴测测的。
“不会,你梳辫子的模样,清纯脱俗,好似山林精灵,不染俗气。”
她见他说的一脸真诚,无奈叹了口气:“四皇子能把村姑说的这么动听,真是不容易。”
四皇子被她逗笑,喉咙溢出一连串爽朗笑声,突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循着那一道目光,认真地留意起这个后院人。
黑色长袍衬托出他俊挺不凡的气质,一面银质面具,只露出双眼,眼睛半垂着,却没有卑微的神态。
“这位就是名动一时的明家大少爷吧。”四皇子悠悠地开口,脸上的笑被冲的很淡,他不想承认对方有着让他倍感威胁的魅力,脸都毁了,竟然气质还在。
明遥低声应了一句,反应也很冷淡。
“还没找到破解情蛊的法子吗?”他皱着眉,没再去看让他烦心厌恶的明遥:“等解决了灾情之后,我就派几个得力手下去南疆走一趟,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她弯唇一笑:“多谢四皇子。”
“你我之间,用得着谢吗?”他的眼神又浮现热气,难掩心头激动和怜惜。“总不能让你这辈子就跟这种人绑在一起。”
这种人。
明遥暗暗紧握成拳,没人看到的黑眸冷厉,杀气尽显。
她不露痕迹地睇着明遥,他的身体看起来紧绷僵硬,不管是谁听到这种话,都不会高兴。
萧元夏不悦地咳嗽一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他不是不知道她总是推拒自己的情意,但身为皇族的自负,让他笃定只要继续纠缠,她迟早会动心的。
“四皇子,您该知道,我已经”她没再说下去,眼神透着沉稳。
“我不介意。”他将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吃力。如果不是她得了他的心,他从未想过会接纳一个婚前失贞的女人。毕竟,要男人不在意这一点,很难。“你也是被祁门害的。”
越想越呕,他一拳头击打在桌上,脸皮发青,勃然大怒:“该死的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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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找到解药固然好,找不到我也不觉得多么悲惨。事实上,有个贴心的后院人也不错。”
萧元夏闻言,本以为她在说谎,但见她一脸泰然处之的模样,犹如被晴空霹雳击中。
两个月没见,她并无憔悴消瘦,脸色白里透红,眼神也不见半分哀怨是她胸怀宽广,还是她真的不讨厌那个男娼?
明遥听着她的这一席话,眼底冷意褪去些许,涌上莫名的触动。目光炽热地追随着她,眼底早已没了那个什么四皇子的存在,那一瞬间,他知道他留下来的原因。
不是因为情蛊。
哪怕没有情蛊,他也想陪着她,哪怕就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后院。
萧元夏脸色不好看地离开后,还不忘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不太在意,箭步流星地走向若有所思的秦长安。
他握住她的手,她指尖微凉,被包裹在他火热的手心,她抬了抬眼,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向面前的男子。
“秦长安,就算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信,你也可以相信我。”
她皱了皱眉,他直呼其名的态度让她不快,那种好似他才是主子的压迫感又回来了,想从他手里抽出手,他却握的很牢,死也不放开。
躲不开,只能被迫盯着他的那双眼,那双黑漆漆的眼里,狂嚣飞舞的尽是热烈笃定还有太多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这样的眼神,比四皇子的还要癫狂炽热,好似是认定了某个人的那种迫切。
她的脸色漠然,是她对明遥太好,养大了他肚子里的野心和自负吗?
翡翠将四皇子萧元夏送到郡主府的门外,见身后无人,她才低声说。“有件事,奴婢要跟殿下说起。”
“什么事?”萧元夏脸上还有薄怒。
“郡主跟那个男人同床之后,隔日的被褥是奴婢清理的分明没有落红。”
萧元夏的眼神瞬间沉下来,那张常常有笑的俊雅面孔,只剩下寂寥和凄楚,以及一抹不由自主的愤恨。
她早就不是处子了吗?她之前的生活,他浑然不知,难道她之所以拒绝他,因为早有喜欢的男人了?
书房内,秦长安眉心微蹙,脸上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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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把她送去药田,就说那里缺人手。把珍珠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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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五皇子在万宝楼订了酒席,邀您过去,还指明要明公子一道前往,您去吗?”
她沉吟许久,含怒的眼神恢复清亮,弯唇一笑:“去,为何不去?他们又不是老虎,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来北漠两年,逃避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否则,她不能坐上如今的位子,越是风声鹤唳,越要一往直前。
明遥站在窗边,眼底一片冰凝,思绪万千。
她连一个香囊都不肯给他,甚至在他拥有过她好多次身体之后。
而那个温如意,却得到她主动奉上的香囊!
他越是沉沦,就越无法避开内心的挫败,为何他们的身体那么亲近,他却始终无法走入她的心?
温如意就那么好?不过一个质子,而且早就死了,她却还念念不忘!
他用了力气,感受到手心里的玉戒指被手汗沾湿了,却又突然松了手,不想弄碎这一枚戒指。
虽不值钱,但他在那个首饰铺里挑了半天,才选中了这一枚戒指。
他不能买里面最美丽昂贵的首饰,只因她不是没脑子的女人,这种破绽他不能有。
“阿遥,想什么呢?连我来了都不知道。”身后传来一道轻快的嗓音,恍惚之间,竟好似带着情人之间才有的亲昵。
明遥僵硬地转过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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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暗暗一抽,脸上的阴冷还未彻底褪去。
“是什么局?”
“五皇子萧涌请我们去,不过,我想他肯定是对你很好奇”她顿了顿。“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郡主不用激将法,我也会跟你去的。”明遥不冷不热地回。人人都对他好奇吗?他难道是当街被耍的猴子?!
她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才是大智慧。”
明遥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萧涌包下了万宝楼最大的雅间,旁边坐着的是新娶入门的五皇子妃汪妍,秀气雅致。
“五皇子,五皇子妃,让你们久等了。”秦长安边说边走进来。
“我们也是刚到,长安,快坐。”汪妍热络地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我约了四皇子,可他却推脱不来,你们之间不会是有什么事吧?”萧涌英朗的面目上有着不怀好意地的笑。
“四皇子刚赈灾回来,舟车劳顿,不来也很正常。”她淡淡一笑,从善如流。“毕竟跟五皇子吃顿饭,需要耗费不少体力。”
“长安,你又不是头一回跟我喝酒,犯不着说这些扫兴话。”萧涌性情耿直豁达,亲自给秦长安倒酒,一抬头,才发现有人将她的酒杯移开。
“看不出来,你这后院人还挺忠心护主的嘛放心,这是万宝楼最好的桃花酿,喝不死人的。”他啧啧一声,不由地又看了明遥两眼。
“桃花酿是女人喝的酒,您一个大男人喝,不太适合吧?”秦长安幽幽问道。
萧涌豪气万丈:“我点了玉露酒,不知你的后院人有没有这个酒量陪我一醉方休?”
秦长安但笑不语,不动声色,这个萧涌总能把好好的气氛搞僵。若他不是皇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追着砍了。
“阿遥习武的时候胸口受了伤,滴酒沾不得,更别提是寻常人一杯就倒的玉露酒了。”
萧涌自斟自饮,调笑道:“这把年纪才练武?骨头都硬了。再说他看上去,更像个小白脸嘛。”
明遥眯起森眸,眼底尽是冷芒,这就是她的圈子?换做平日,这种头大无脑的家伙给他提鞋都不配!
萧涌悻悻然地给自己倒酒,观察着这个新奇的男人,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透露出一股不屑疏远的意味。
“他为何戴面具?”
“五皇子,阿遥曾被毁容。”
萧涌张大着嘴,半天没合上,看到秦长安依旧淡然的神色,他又感慨又佩服地说。“长安,你果然是个奇女子”
汪妍则比萧涌会说话:“我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出身不差,不看容貌,必定有很多长处。”
“哪里长?”萧涌脱口而出,眼神暧昧地上下打量散发一身冷清气息的明遥。
秦长安真想让白银把萧涌拖出去大卸八块。
“明遥曾经是官宦子弟,被连坐为奴为娼,不过这并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