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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丞听得心酸,背过身去。
“咦~”
听到白晚舟的声音,南宫丞又转过身来,“怎么了?”
白晚舟四周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一个婆子,还有赵二家的在伺候茶水,“没事。”
重新上了消炎药、祛腐生肌药,塞了一粒褪黑素到赖嬷嬷嘴里,“嬷嬷,您先睡一会。”
说完,给南宫丞使了个眼色。
南宫丞意会,嘱咐丫鬟看好赖嬷嬷,便跟白晚舟一同到了轻舟阁,“你发现了什么?”
白晚舟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南宫丞认出那是她之前给赖嬷嬷喷过的消炎喷雾,“这药不是你给的吗?”
“是我给的不错,可是药水被人换了。”白晚舟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了瓶盖,对着茶碗把药水倒了出来。
只见碗中的药水黑乎乎的,没有半点药味儿。
两人研究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玩意。
楠儿觑了一眼,皱眉道,“这不是香灰水儿吗?我小时候每次发烧,家里没银子请大夫,我奶就和一碗香灰水儿给我喝,说是佛祖的香灰有神效。”
白晚舟和南宫丞面面相觑,消炎喷雾被换成了香灰水儿,不化脓都有鬼了。
“你换的人手还是有问题,总有人动手脚的话,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赖嬷嬷。”
赖嬷嬷病情第一次反复的时候,白晚舟就怀疑是有人动的手脚,只是那时候并不确定,这一次,她是百分之两百的确定了。
南宫丞面色阴郁,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掌灯时候,赵二家的熬了一碗浓浓的鸡汤送到赖嬷嬷处,丫鬟弥月接到手里,笑道,“我来就好。”
赵二家的颇为不快,抱怨道,“哟,月姑娘连我这样的老人儿都防着吗?自打王爷吩咐不许闲杂人等进去,我哪次送饭菜不是送到堂屋就走?从也没做过逾矩的事儿啊!何时为难过姑娘们?再说了,我跟赖嬷嬷什么关系?她这伤着,我心里比谁都不痛快,恨不能替了她受罪,日复一日汤汤水水的送来,好多都是我自个儿掏腰包的呢!”
见赵二家说了一箩筐话,弥月连忙笑道,“知道赵二婶对嬷嬷一片好意,只是赖嬷嬷伤口总是反复,王爷怕她再有个闪失,便吩咐今儿起除我不许任何人再踏进这道门槛,咱们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就担待则个。”
赵二家的甩了甩手,“是是是,主子说了算,只要嬷嬷能康复就成!这汤刚煲的,月姑娘快拿进去给嬷嬷喝吧,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不补补可不行。”
“赵二婶费心了。”
弥月一进屋就把鸡汤送到了早已等着的白晚舟手上,白晚舟将汤碗送到鼻边闻了闻,没闻出什么不对。
“赵二婶应该不会吧?她就是脾气爆了些,平日对我们都不错的,时不时地就给我们开小灶。嬷嬷受伤以来,她也确实每天都尽心尽力的给嬷嬷炖补汤。”
弥月是南宫丞的心腹丫头,与赵二家的处得还行,对白晚舟的怀疑多少有些抵触。
白晚舟把玩着汤勺把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弥月见她不说话,便端着汤碗准备去喂赖嬷嬷。
“慢着。”白晚舟喊过楠儿,“你帮我看看。”
楠儿挑匙翻了翻,“岷县的当归,巴蜀的枸杞,和县的乌脚公鸡,都是极好的食材,这赵二婶确实是用了心的。”
弥月听了,惊呼道,“公鸡?你确定?”
楠儿胸有成竹的点头,“月姐姐,你问我别的我还真不一定知道,但你问我吃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这丫头没什么追求,人生就两大爱好,一是彩妆,二是烹饪,对各种食材可谓了如指掌。
弥月将汤碗扔到桌上,生气道,“赖嬷嬷伤口未愈,怎么能吃公鸡这种发物呢?”
白晚舟撩了撩眉,“你再审审其他人,看她们有没有发现赵二家的有没有其他奇怪行径。”
弥月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即便把这几日伺候得丫鬟婆子全唤了来,一通询问,丫鬟草儿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哭道,“月姐姐,我该死!前两日,赵二婶说她儿子磕了膝盖,问我借止痛喷雾给她儿子用,我想着那么一大瓶子,嬷嬷也用不完,就拿给她了,没一会儿她就还回来了,我便没禀报月姐姐。”
弥月听了这话,心里也就有数了,斥责了草儿几句,遣散了人群,垂眸到白晚舟面前,“王妃,是弥月失误了。”
白晚舟知道弥月对自己多少有些不服气,也不说什么,只伸了个懒腰,“黄鼠狼已经给揪出来了,鸡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们了。”
说完,就带楠儿回了轻舟阁。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阿朗便来禀报,王爷已将赵二夫妇痛打一顿,逐出王府。
原来这赵二家的早就觊觎赖嬷嬷的掌事位子,这几年左右逢源拉拢府中下人,无奈南宫丞对赖嬷嬷极其信任,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回赶上赖嬷嬷受伤,便打起了主意,表面儿上煲汤煲药,背地里一直动手脚,前两日白晚舟和南宫丞都进了宫,她更是丧心病狂把赖嬷嬷的药水换了,才会弄得赖嬷嬷病情一直反复,差点要了老命。
阿朗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两口子看着都挺老实的。”
跟白晚舟报告完毕,阿朗又赶回长淮阁,“爷,已经禀报过王妃了。”
南宫丞正在看公文,头也不抬,“知道了。”
阿朗并不离去,默默站在案头,也不吱声儿,南宫丞终于放下竹卷,“有话快说。”
“三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一个不好不坏的,爷想先听哪个?”
南宫丞捡起砚台,作势要砸,“你跟谁学的这一套套的?”
阿朗抱头鼠窜,“我说,我说,好消息!裴驭公子回来了!已经宿在黄粱一梦,说是要眠花宿柳大醉三天再来见爷。”
南宫丞一怔,旋即放下砚台笑道,“胡闹!也不怕被黄粱一梦的女妖精吸了魂!尽快把他捉到淮王府来,记住,本王要清醒的。”
阿朗眉头拧成酸菜疙瘩,我太南了!
“剩下两个消息呢?”
“派去滇西查王妃的人手也回来了,王妃在黑风山……在闺阁时就颇喜医术,据说还拜过当地的蛊医学习。”
“蛊医?怪不得她的医术那么古怪。”南宫丞喃喃自语,“坏消息呢?”
“您的大舅子飞鸽来信,十日后抵京。”
南宫丞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庞终于变色。
第37章 肃亲王
“他不在滇西看着他的五十万土匪,来京做什么?”南宫丞的眉头也拧得像酸菜疙瘩。
阿朗舔唇,“白舅爷上书皇上,说一年未见胞妹,十分想念,正好上京述职,皇上就批了。”
南宫丞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也好难!
白晚舟并不知白秦苍要来京的消息,在南宫丞赶走赵二夫妇之后,不辞辛苦每日给赖嬷嬷换药,又配了一些特效生肌丸,饮食方面干脆让楠儿一手包办,不过几天,赖嬷嬷的伤口就长得非常喜人,气色也完全回过来了,仿佛还长了点肉。
这一日,弥月带了些小点心到轻舟阁,她虽是南宫丞的人,但这几日一起照顾赖嬷嬷,白晚舟倒挺喜欢她干脆利落的个性,便也客客气气的招待着。
“你可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弥月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奴婢有事请教王妃。”
白晚舟捡起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大方道,“说。”
“太后病着,这几日各家王府都有吃食往如意殿送去,王爷让奴婢来问问王妃,咱们送些什么去?”
白晚舟噎了一口,鸟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府里什么时候轮到我做主了,问我做什么。你就跟他说我不知道。”
弥月咬唇,“爷去宫里了,嘱咐奴婢务必在他下朝之前办妥当……”
白晚舟无语,看着弥月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我不妨提醒你一下,太后喜食红豆发糕,但是务必少放糖。”
弥月听了,高高兴兴的走了,果然吩咐厨房做了几屉发糕送到了宫里。
第五日,白晚舟算着可以拆线了,便准备了麻醉喷雾来到赖嬷嬷处。
赖嬷嬷正坐在床上做针线,看到白晚舟来,笑着欠了欠身子,“王妃来了。”
白晚舟按住她,“别动,今天给你拆线,拆了线,就该多下床活动了。”
赖嬷嬷扭了扭肩膀,“老身也想早日下床,再躺下去,就要长毛了。
说得弥月和楠儿都笑了。
白晚舟挽起袖口,利落的剪掉纱布,对着伤口喷了些【创建和谐家园】,用手术剪轻轻剪开线头,一点点把线扯了出来,画面多少有些血腥,楠儿和弥月都吓得捂着眼睛。
赖嬷嬷悠然道,“王妃也不知用了什么神药,一点儿都不疼。”
白晚舟挑眉,“那日仓促,用的是普通棉线,其实还有不用拆的线呢,那样痛苦更少。”
“不用拆的线?”赖嬷嬷、弥月、楠儿三个都一脸好奇。
“对,可以融进肉里的线,伤口长好了,线也融合完了。”
三人都惊讶万分,用线缝肉已经是闻所未闻,线还可以融进肉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正想缠着白晚舟解释解释,阿朗又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白晚舟现在一看到他就头疼,因为他每次出现,一定伴随着坏消息。
果然,阿朗这次的神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严肃,确切的说,如丧考妣。
白晚舟看出事态严重,“你先别说,让我缓口气。”
深吸一口气后,才问道,“又怎么了?”
阿朗扶住门框,“您要不也先把桌子扶稳?”
“有屁快放!”
“太后中毒昏迷了!廖贵妃一口咬定是您给的药有问题,还、还……”
白晚舟听了前半段,已经知道大祸临头,扶了扶桌子才稳住身子,“还怎么样?”
“廖贵妃还暗示是皇后娘娘指使您下的毒,说皇后娘娘想借这次机会,一举将后宫尽收囊中,做真正的六宫之主!如今已有数位妃嫔跪在乾华殿前,向皇上【创建和谐家园】废皇后。不止后宫混乱,前朝也是一地鸡毛,这些妃嫔的娘家就像提前通了气一般,集体进谏,要求废后,立廖贵妃为后。”
“你家爷呢?”白晚舟觉得脑壳疼,她只猜到事态严重,没想到这么严重!
“爷已经进宫侍疾,临走前吩咐属下把您也接到宫中。廖贵妃此番有备而来,太医院想必也已经打点好,所有太医都是口径一致,说太后已经不治。王妃,王爷、皇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的母家范姜府能否扛过这次灭顶之灾,全仰仗您了啊!”
阿朗说到最后,泪泛荧光,深深跪在白晚舟面前。
白晚舟咬住唇瓣,这灭顶之灾可不仅仅是南宫丞和皇后的,也是她的,她就是想袖手旁观都没可能。
毕竟,她是那个给太后用药的人。
“带我进宫。”
如意殿。
殿前乌泱泱跪了一地皇子公主,隐隐有哀泣声传来,竟是要做丧事办的架势。
白晚舟想起前几天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太后明明已经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不过五六天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竟演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进去看看太后到底怎么了,却被庆王妃和大公主拦下,大公主红着眼睛,“皇祖母用太医院的偏方这么多年,身体都好好的,都是你这个小蹄子,不知给给皇祖母用了什么毒药!皇祖母要是真有个山高水远,本宫让父皇诛你九族!”
庆王妃劝道,“大公主,皇祖母还在里头,不宜吵嚷,至于淮王妃,事后肯定有人会跟她算账。”
南宫丞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轻轻将二人架开,冷冷问道,“事后?什么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