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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这里只用来避暑，秋意初起他就回去了，不曾在这里听过落雪。

  此时就奢望起特权的好处来。如果盛夏前来，可以清场，屏退一切游人，然后独自行走在湖光山色之间。

  总会想起他的，在某个时候，某个地方。

  2007.3.26

  第115章 明媚(31)(shukeba.com)

  水果杂米粥

  刚吃了碗水果杂米粥，用切丁的菠萝、杨桃、薏米、大米、玉米和胡萝卜煮出来的，颜色非常好看。有一点点酸，但没有放糖，我也非常快乐地吃掉了一大碗。

  本人吃东西的品味一向非常的恶俗，喜欢甜腻、油炸、烧烤、麻辣或者浓汤赤酱，总之一句话，滋味要足。且无可救药地喜欢薯片、可乐，铁板鱿鱼之类更是日啖三百，素来为人所鄙视。

  今天难得吃掉这么一大碗健康食品，自己都觉得自己对自己真好，非常的负责任。

  写东西的时候常常要吃一点东西。或许女人吃零食是天经地义，但心理学家解释说是因为女性缺乏安全感，所以常常吃零食以获得安全感。不管这所谓的专家分析的是否对头，但我觉得人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吃东西的时候。

  不高兴的时候大吃一顿，心情通常就会好很多。

  学生时代，遇到家非常昂贵的蛋糕店，不快乐的时候就去吃它家的蛋糕。那么贵的蛋糕吃完，再不快乐的事情也忘诸脑后了。

  有一阵子非常喜欢抹茶，但佳洁士出了一种茶洁牙膏，从此再吃到抹茶，总觉得像是在吃牙膏，令人非常郁闷。

  有一种切块的蓝莓蛋糕，非常小的一块，但是非常好吃。

  还有一种枣泥的，其实枣泥是非常中国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偏偏蛋糕也有枣泥的，且我甚爱这种口味，每次吃到，总是胃口大开。忽忽就想到秦可卿，她吃的不知是枣泥月饼还是什么，只记得是贾母给的。

  说到月饼最偏爱的是蛋黄莲容，且要双蛋黄的那种。某人说一看到就腻，可是我盘膝坐在沙发上，可以一口气吃掉两只，极大的两只，吃完喝绿茶，解腻。

  我总是做这种大煞风景的事，拿最好的绿茶来配巧克力，或者月饼。

  汤圆喜欢玫瑰糖馅，有浓郁的香气，非常好吃。

  桂花糖也非常好吃，但最好是自己腌的。

  夏天家里会用西葫芦包饺子，非常好吃。这是北方的做法，在我们这里很少有人这样做。有次说出来，同事非常吃惊，西葫芦还能包饺子？

  那有啥，拿紫菜包饭，就可以号称日本料理了呢。

  凉皮也很好。有阵子非常迷恋山西凉皮，但总吃不到正宗的。辣倒是够了，酸也够了，但那是辣椒与醋的功劳，不是凉皮的。

  没吃过莜麦，所以非常向往。

  2007.4.9

  第116章 明媚(32)(shukeba.com)

  载将春色过江南

  其实现在是真正的暮春天气。

  旧历四月里，飞红万点愁如海。

  此时的江南，微蕴着初夏那一点榴红的轻火，还有粽叶即将弥漫的青青甜香，使得那烟云水墨里，不知不觉添了一点慵懒的凡世气息。

  见过西湖，见过晴时的西湖，雨时的西湖，月下的西湖，却无缘得见欧阳修那阕采桑子中的西湖。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栏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笙歌散尽游人去所以特意拣了个不是长假不是周末的日子去看西湖，但十里红尘繁华如画，怕是见不着想像中的湖山寂寥。

  写西湖最美者，当推张岱。陶庵梦忆里的湖心亭看雪，几疑不是人境：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惊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如今似这般美景我们是万万见不着了。大雪三日全球变暖的今天，杭州几时会大雪三日？即使偶尔能下一点小雪，满湖的游船与满湖的游人，无数挥着小旗子的导游，此起彼伏的介绍

  罢了，我还是在梦里想像一下张岱的西湖吧。

  前阵子程灵素到杭州去，我非常地嫉妒。因为我去杭州老是跟团，出酒店上车逛景点再逛购物点而朋友说起来，都觉得应该去杭州赁一间民房，每天早晨骑了自行车像当地人一样去菜场买菜，然后路过西湖，趁着旅行团都还在酒店吃早餐，可以见到朝霞蔚霭里的西湖。

  多么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至于西塘，则有点小憩的味道，红灯笼倒映在河水里，枕着河水的人家，万点落花舟一叶，载将春色过江南。

  2007.5.19

  第117章 明媚(33)(shukeba.com)

  看闲书与听情歌

  起初非常不快活，也许是因为昨天是佳期如梦广播剧的最后一集，非常消极地没有去听。琼楼玉宇，人间天上，繁华三千散尽，从此后，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下午的时候在美容院洗头，他们放了一首很老的歌，反反复复地唱：“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嗡嗡的电吹风，一点蓬松的风吹在脸上，很香，是洗发水与护发素的香气，人工的，化学的，合成出来的香气，而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有一次在飞机上睡着了，醒来时mp3正响起轰轰烈烈的前奏，高亢的女声喷薄而出：“等你爱我等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是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的主题曲，当年红极一时。隔了那么多年，在封闭四合的空间里，再次听到熟悉的旋律，如同回望少年时代的一切浮光掠影，支离破碎的片段。而数千米的高空，令人倍觉苍凉，仿佛一下子，大段岁月就被撕裂开来，只余了千疮百孔，不能看，不能忘。

  还有一年的情人节，一堆朋友在ktv的包厢里差不多全喝醉了，抢话筒争着当麦霸。最后话筒到了l手里，她开口就唱：“寂寞得有点夸张，像正流行的衣裳。电台一放，情歌迷茫，许多人红了眼眶”沙沙的嗓音，犹带着七分酒意。七歪八斜倒在沙发里的一帮女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刹那静默，眼前仿佛有月光。

  其实房间窗子是双层玻璃，有悬着反光材质的厚窗帘，哪里来的月光？

  半夜蜷在床上码字，一边敲键盘一边吃荔枝，非常坏习惯地吮手指，一边写爱情痴缠痛楚纠葛，一边听着百度新歌榜。我无聊的时候就会把百度新歌榜打开，从第一首开始往后听，如果不喜欢，就跳过去，接着听下一首。

  非常坏的品味，老是被人诟病。

  少年时代买过大量的cd，至今仍有以大堆塞在柜子里，凌乱而毫无条理。从交响乐黄河颂到盛中国的梁祝，从许茹云到熊天平，从巴赫到二泉映月，从梅艳芳到张惠妹，所有大雅大俗，与我的买书品味约略相符，一样的无可救药。

  附上近日所读书单，某匪囫囵吞枣之杂，大略可见一斑。

  燕京乡土记，邓云乡著。除详细研究了其中描写的老北京的种种吃食，就没留意别的，可见我真是个好吃佬。

  绿了芭蕉，张恨水著。这书捞出来是为了与燕京乡土记一块儿看，因为主要其也是写旧京风物的。唯一的感叹是，张恨水是相当不错的家，但绝非一流的散文家。

  寒夜客来，逯耀东著。这本书再次证明了我确实好吃，除了吃，不爱别的。

  译余偶拾，杨宪益著。这本书非常有趣味，其中有不少关于西域文化及东罗马与中国古代的交往的内容。

  闲情偶寄，李渔著。这几日重读的是其居室部，以此书对照张岱的陶庵梦忆，大有意趣。

  2007.6.14

  第118章 明媚(34)(shukeba.com)

  天水碧与退红娇

  我是最喜欢看杂书的人，溽暑午睡之前，总要拣几本闲书看，不然一定睡不着。近日复习老学庵笔记，中间有一则提到“退红”。原文摘抄如下：

  唐有一种色，谓之退红。王建牡丹诗云：“粉光深紫腻，肉色退红娇。”王贞白娼楼行云：“龙脑香调水，教人染退红。”花间集乐府云：“床上小熏笼，韶州新退红。”盖退红若今之粉红，而髹器亦有作此色者，今无之矣。绍兴末，缣帛有一等似皂而淡者，谓之不肯红，亦退红类耶？

  退红，两个字便如杏花枝头，濡染了雨意轻浅，是淡而雅的一点朦胧。又仿佛大红底子上托出白绫子，那红应该也是薄薄的方透出的意思，一如天水碧。

  天水碧也是极香艳的颜色，出处甚妙：南唐李煜之妓妾尝染碧，经夕未收，会露下，其色愈鲜明，煜爱之。自是宫中竞收露水，染碧以衣之，谓之天水碧。

  用露水染出来的天水碧总令人想到老坑的玻璃翠，那一种通透而明亮的绿色，仿佛蕉叶凝露，仿佛绿得可以滴下水来。只是如今真正的老坑翡翠越来越少，市面上除了小的挂件、戒面之类，几乎不见。满翠玻璃种当然更不见了，除了世家珍藏。去年香港拍卖行曾拍出一串老坑玻璃翠的项链，水头好得令人不敢看，怕看久了就会沉进那碧色中去。那一种绿，倾国倾城，当然价格更是倾国倾城。

  翡翠原为鸟名，说文解字中关于翡翠的解释为：“翡，赤羽雀也。翠，青羽雀也。”同样的，翡翠中红色的被称为翡，绿色的被称为翠。天水碧与退红都是失传千年的颜色，在历史的湮灭中偶尔见著于文字，令人怅然而爱慕不得。

  2007.8.8

  第119章 明媚(35)(shukeba.com)

  我却不知道我爱你

  半夜写文写到痛哭流涕，或许是背景音乐的缘故。

  忽然就想到少年天子，那样激烈的争吵，再不肯忍让半分，泪流满面的骄傲。谁也不知道，连同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真正爱的那个人，是面前的这个女子。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你就在我身边，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是，我一直那样深爱着你，我自己却并不知道，我爱的那个人原来是你。

  轰轰烈烈地收场，战争，死亡，血流漂杵，万民白骨，明明是赢得了天下，最后却输得一塌糊涂。

  有人问，如果慕容沣知道后果，是否还会同意与程氏联姻？

  天下与最爱，他到底会选哪一样？

  其实这个故事的雏形并非如此，只是后来被我写得面目全非。在最早的故事里，他与她之间，本来就横亘着整个天下。政治理念不同，他又有妻子，她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与错误的地点，结识了他。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爱上的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没有机会，也没有旁的路，只是爱就爱了，一直到最后，一直到不能，一直到互相知道一切。是那样痛苦的割舍，才不得不放开手。

  兰烬里还有一点点影子，不过在最早的故事里，玉碎（如果这一秒，我没遇见你原名）番外还曾有一点点碎片。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在横滨分手的时候，她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而他沉默到最后，说的是：“我知道了。”

  明明知道她在说谎，明明知道自己在说谎，可是依旧铁石心肠，把假的当成真的。

  如果不承认，就可以当成没有爱过；如果不想起，就可以当成不记得；如果转身离开，就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只有到了命悬一线，眼泪才会掉下来。

  她原来是说了谎，而他也只是说了谎。

  从来没有人知道，如果整个世界都容不下这两个人相爱，他们该怎么办。

  突然觉得这故事真悲哀，比后来的碧甃沉（来不及说我爱你原名）更悲哀。

  检点旧稿，喜欢的还是写在京都的那一段，樱花盛开，而春深似海。他与她都不知道命运相悖，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绝境。

  如果知道，是否真的可以抽身而退，悬崖勒马？

  怕不能，怕不能，谁也不能。

  不是不欷歔。如今年纪渐长，心肠倒是越来越软，近来写到雷宇峥，不免手下留情，若是早些年，怕不虐他个死去活来。

  如今真是老了，不忍心了。

  2007.8.17

  第120章 明媚(36)(shukeba.com)

  寂寞空庭春欲晚

  在我的专栏里有一部，虽然已经出版两年了，却一直标注着“未完成”的字样，因为在我的心里，它是一部永远无法完成的作品。

  在寂寞空庭春欲晚再版的时候，我对我家编辑说：“这是我最私爱的一部。”她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看，有时我们就是这样固执。就像爱一个人，明明知道他的不好，他的心不在焉，可是爱就爱了，没有办法改变。正如康熙对孝庄说：“皇祖母，孙儿没有法子。”

  便这样悲凉。哪怕是如花似锦，江山万里，而深院红墙，碧碧桃花，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写寂寞空庭春欲晚的时候，非常的随性，没有大纲，没有构架，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心里只不过思忖，我要那个时代，我要那个人有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