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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口棺材堆着放在一起,地面上还没有什么明显的陪葬品,这完全不符合任何一个朝代的丧葬制式。
三哥皱着眉头:“大哥,这么多集中的棺材,这里难道是个西周的殉葬坑?”
他问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因为除了商代和西周早期,往后就没有这种殉葬制度了,除非是自愿性质的那种,要不然强行让活人陪葬是违反当时法规的。
孙老三脸色阴沉,他一步步向前走到了一具棺材前,这副棺材塌的不算厉害,只是有点扁了。
我咽了口唾沫,举着手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孙老三。
“老大,撬棍给我,”孙老三脸色凝重的伸出了手。
“接着,”二人配合默契,大哥把小撬棍扔了过去。
几乎没有停顿,拿到撬棍后孙老三就准备动手撬开棺材。
“先等等老三。”
“你数了没,有几根棺材钉?”大哥皱着眉问。
孙老三移动手电看了看,“有的地都烂完了,不能确定,有可能是六根。”
“六根棺材钉?”
“老三你小心点,别靠太近,要是六根棺材钉还好,我就怕是五根。”
一颗痣拍着胸脯也嘀咕了句:“还好,不是五根就好。”
对这个说法,我后来了解过一点。
古代的丧葬风俗一直在演变,但也有几点几千来变化不大。比如入土为安躺棺材,棺钉封材隔阴阳。
一具棺材盖棺的时候,六根钉七根钉都正常,但要是六根以下,那就不太好了。
五根钉子的,那叫封魂钉,还有打四根钉子的,那叫镇魂钉,在传统文化的说法中,这都是对死人和活人都很不吉利的。
孙老三胆子很大,毕竟当了很多年的土工了,他见过的棺材都不知道有多少,我看他压根就不害怕这些东西。
撬棍塞到棺材缝里,封棺钉已经腐朽,他稍微一用劲就给整开了。
“里面是什么老三?”一颗痣小声问。
“没啥东西,有寸把长金线,还有一堆白巧克力,过来看看吧,”他招了招手,让我们过去看。
我们走过去一看,还真是,棺材里并没有什么陪葬品,除了两截不长的金线外,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死人骨头,他说的白巧克力就是这些零零散散的死人骨头。
金线就那么一点点,肯定不会是金缕玉衣残存下来的。
孙老大看后摇了摇头,“看来这在北边,能剩下来一两颗牙就算不错了。”
“打扰了,您抬抬腿,”说着话,孙老大捡起了一根死人腿骨,他给扔到了棺材头。
“咦?这啥?”
他挪开骨头后用小撬棍扒拉了扒拉,一大团黑色圆球状的东西露了出来。
在一细看,好像是一块沾满了泥的圆石头,这圆球表面还沾染着一些没有腐烂掉的种子。
“这....这好像是香瓜子吧?”一颗痣皱着眉头。
“还真是香瓜子,草的,晦气,我知道这东西是啥玩意了,”孙老三一把扔掉圆石球,他不停的在自己衣服上擦着手。
“这是后窍珠,在以前古代是折磨人的玩意,要这墓主真是芥子候,那他也不是啥好人,操蛋玩意。”
随后孙老大指着棺材里的死人骨头,对我们说了他的猜想。
奴隶殉葬制其实在西周刚刚成立的时候就被废除了,不过,周天子大封诸侯,那时候偏远地区的诸侯王很多,有些冥顽不灵的诸侯国地区,仍延续着商代时活人殉葬这个陋习。
那时候不像现在,妇女社会地位不高,在殉人中,女人占了非常大的比例,眼前棺材里的这堆白骨应该也是个女的。
三哥他是这么还原猜想的。
三千年的西周时期,那一天是夏天,天很热,家里雇佣的女织布工们都暂时休工,大家坐在一块家长里短的聊天。
忽然,主人家发善心,在这炎炎夏日拉来了一车香瓜让大家吃,诓骗这些女工们来吃瓜解暑。
不料,这些香瓜里都被下了【创建和谐家园】,所有人吃了香瓜后都晕倒了。
这时候,主人家拿来石球,直接从女工们的后窍塞了进去,可能会有些人疼醒了,但没用,还是被直接钉上棺材盖,在棺材里面活活疼死了。
这种让人活活疼死,惨绝人寰的殉葬方式,其实是来源于古越国一地的习俗。
不光后窍塞珠,紧接着还得用金线缝嘴,这样做的寓意是不进不出,安心侍主。
那点残存下来数量不多的金线,就是用来缝住女殉人嘴巴的。
干完这一切,还有相当一部分女人是活着的,不过因为嘴巴被金线缝住了,她们在棺材里也喊不出来,嘴都张不开。
几天以后,就这么暗无天日的死去。
悲惨至极。
===第28章 二门===
和两千年前的死人面对面,我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但孙家兄弟不一样,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窥得一二。
孙老三看着棺材里的白骨,叹气一声道:“尘归尘,土归土,路过贵地无意冒犯,多有打扰了,希望诸位能早日投胎。”他对着周围棺材拱了拱手。
“小心点,别碰到这些棺材,我们往前在走走看,也真怪事了,怎么偏偏看不到那个芥候棺椁,难道这主墓棺椁上天了不成,”孙老三说着话继续头前带路。
少年心性年纪还小,孙家兄弟见惯了死人,他们管那些骨头叫白巧克力,可我不一样,我还是心里发怵,毕竟周围到处都是死人骨烂棺材。
低着头不敢左右张望,我大气也不敢出。
才刚走没几分钟,我们见到了有一块小石碑立在地上,石碑上隐约还有文字。
他蹲下来用手电照明,伸出右手擦了擦上面厚厚的一层浮灰。
“写的什么老三?”一颗痣问。
孙老三摇摇头,“还是六叠篆,根本看不懂,不过我猜测,六叠篆记载的应该和这些女殉人有关。”他扭头看了身后那些棺材孙一眼。
就这时,一颗痣忽然啊的尖叫了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孙老大忙把手电照过去,“一惊一乍的,小红你干嘛!”
一颗痣两步跑到我们这,他脸色惨白。
“有.....刚才有人摸了下我【创建和谐家园】!”
“是人手!不是骨头!我能感觉到!”说完话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孙老大把一颗痣护在身后,他皱着眉头顺着一颗痣说的方向,用手电照了过去。
“手.....手.....大哥人手!”我眼尖,是最先看到的。
一颗痣刚刚站的地方,她身后有一口棺材,棺材开了一条缝,有条还没烂完的死人胳膊耷拉在棺材边,软绵绵的。
这条胳膊已经高度腐烂,还有不少花白颜色的蛆虫钻进钻出。
孙老三捂着鼻子凑过去看,这一看,他脸色也很难看了。
棺材里的尸体,从轮廓和衣服来看应该是具男尸,衣服风格明显是现在的,随后,孙老三单手捂着鼻子,在这具尸体的腰胯部位捏出来一个带扣小铜牌。
定睛一看,这小铜盘正面面刻了三个字。
“支锅陈。”
孙老三仔细翻看了铜牌,他转身看了孙老大一眼。
孙老大脸色阴沉的点点头,“是南边的.......”
从他两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了解到了一点信息。
盗墓派系的南北两派中,北派有眼把头,卖米郎,土工,后勤办和散土等活计。相比之下,南方那伙土夫子的切口则不同,他们那边负责找墓的人叫支锅,清代以前叫元良,这活的性质和我们北派的眼把头性质一样。
往北方派差不多。
孙家兄弟还跟我说了一套以前旧社会时期,南派盗墓行里传下来的黑话切口。
“今儿问元良(支锅),一江水看两江景,山上砍柴山下烧火,无事可登三宝殿,敢问阁下拆得几道丘门,收成几何?”
于是就有人回答。
“两江景属一江水,本是一家人,翻山越岭鹧鸪哨,观土捉龙十一道,多次登宝殿,未曾空手回。”
听了大哥说的这段话,在加上我的分析,我认为这是当时两个盗墓行里的同行在互相打探虚实,在试看对方实力如何。
通过小铜盘确定了这具尸体的身份后,孙老大摸着下巴猜想道:“老三,依我看,这会不会是下犯上黑吃黑?虽然我们不认识这个可能姓陈的支锅,可是单看支锅这两字,本身在他们团伙里地位就不会低......”
“嗯......说不好.....南边那伙人比我们早下来,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下来的,现在还折了这么多人。大哥,我们可得小心为上。”
“那是自然的,”孙老大点头附和。
这处地宫整体是长方体的,前方还有很大空间,不知道通到哪里去,我们一伙人穿过殉葬区又往前走。
走了不到两分钟,前方又有座石门挡住了我们去路,和之前石门不一样的是,眼前石门要小上一号,石门两旁一左一右,还立着两尊造型怪异的青石石雕。
我想想,要大概怎样形容这两座石雕....
三角狗头,青面獠牙,麒麟身,人耳,麒麟身两侧收着一对翅膀,后脚紧踩地面,左前爪微微抬起,眼珠外凸,石雕高度大概两米三左右,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凶悍,仿佛在警告闯入地宫之人。
“好凶的镇墓兽......”三哥举着手电四下环照。
镇墓兽千奇百怪,多是墓主生前凭空想象出来的,和飞天一样,都是丧葬文化传承的一部分,这种千奇百怪的臆造象又邪又丑,过去老古董行里最不待见两样东西,镇墓兽和陶魂蛹。
不说国一级的青铜重器,单这两尊青石镇墓兽盗出去流进博物馆,我估计博物馆都不敢往展厅里摆,因为可能吓哭小孩儿。
“三哥,快看这两尊石雕的眼睛!”此刻我突然注意到一处细节,这两尊青石镇墓兽眼睛都有点一大一小,虽然差的不多,但肉眼也能分辨出来,大小不对称。
孙老三脸色凝重。
“斗鸡眼的镇墓兽,大邪,这玩意很不吉利,都别盯着看了,赶快走。”
“走?我们往哪走老三?这不是有道破门挡住了吗?”一颗痣皱眉说。
“这么大的地宫,才二重门而已,不奇怪,这个我有把握能打开,最多一天时间就行,”孙老三倒没那么大动静。
“一天而已?”一颗痣大声道:“老三!你是不是在
“唉,小红,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又不是孙猴子,也不会穿墙术,老三话说的没错,传闻以前的前辈们能拆到第十一道丘门,咱们不算什么的。”
一颗痣给了孙家兄弟个白眼,她不在说话了。
透过小缝看。
挡路的这道石门也有封门石,但个头和重量都远远比不上之前那道。照孙家兄弟的理解来看,外面那道门是大门,眼前这道门就是卧室门。
推开卧室门,才有可能见到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