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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望着那奇特的咒印,柳眉一蹙,道:“那,这是什么咒印?”
“四象地缚牢。”韩玉回忆着她在经楼里学到的知识,道:“如果小玉没记错,这屋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画有类似的咒印,这种咒印需要很高深的土灵力才能发动,可将人困于地下十丈处,令其再无法重见天日。”
“竟有这样的妖术……”云梦收拢月眉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有的。”韩玉冲云梦点了点头,手探向囊中,道:“幸好风灵符还剩几张,不过小玉不会风灵仙术,仍需姐姐帮忙。”
“嗯。”云梦柔声道:“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说无妨。”
于是,韩玉拿出一张风灵符,以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置于身前,默念一段咒语后,她纵身一跃,跳至空中,将风符往门顶咒印处一贴,风符上绿色灵光一闪,无风自动起来。
接着,韩玉又分别在院门内侧、柴房上、凝霜卧房上找到了类似的咒印,便以同样的手法贴上风灵符,四符镇住四方,整座宅院开始剧烈摇晃。这时,花斑鼠也从地上钻了上来,跳到云梦若兰的掌心,四肢朝下,恭敬地道:“仙女大人,小仙回来啦!吱~!”
云梦很温和地望着小老鼠,道:“怎么样了?她们都在地下吗?”
“对啊,那些姑娘像被施了什么法术,全都昏睡着呢!”花斑鼠站起身来思考了一阵,道:“位置和深度我估计在这院子中央的地下十丈处。”
这时,韩玉走过来,拽了拽云梦的素袖,道:“梦姐姐,风灵符已经布置好了,姐姐只要向着这个院内的中心发动风灵仙术,四象地缚牢自破。”
“嗯。”云梦当然也想快点,她既担心地下少女们的安危,又害怕韩夜会出事,于是闭上玉眸,她伸出自己那双恍若娇兰的素手,朝着院子空地的中央一展白袖、摊开双手,渐渐地,一阵带着馨香的暖风吹起,花斑鼠知道她正在施法,便很配合地跳到她的香肩之上,不妨碍她做动作。
风力越来越大,院中之人纷纷退到屋内檐下站着,却见施法的美人兀自闭着美眸,月眉轻舒,身上裹着的白衣和臂上绕着的丝带随风舞动。那袖口向后翻飞,露出一截恰似莲香雪藕的纤妙玉臂;那衣襟向两旁略微分开,露出一块尽显傲人胸姿的杏黄抹胸;那罗裙向上轻轻撩动,露出一段恍若凝霜玉兰的白皙小腿。
美人那流水般的乌发映着月光与风共舞,在玉胸间拨动,在柳腰间摇摆,在素手间缠绵,丝丝缕缕,如诗如梦,更衬她妙曼勾魂的身段。
花斑鼠坐在云梦温软的肩头,为仙女大人的美妙所惊叹,在场众人也望着这个美人几乎呆滞,这时,院中空地上的风力已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继而形成了一道直立苍穹的龙卷风。
龙卷风足有数丈之粗,卷袭着地面,将地上的土灰碎石尽数吹至空中,与此同时,院中四面的风符一并发出明亮的绿光,整个宅院中央巨响连连,沙石土壤全被龙卷风带到高空、甩至远方。
待沙土尽去时,云梦这才收归手来,把双手端庄地置于腹间,睁开玉眸,风停声息,她一看院中,只见其中央方圆四丈之内已成了一座深不见底的圆坑,而令人惊奇的是,圆坑之中竟有盘旋阶梯直通坑底。
就在众人对此惊愕不已时,云梦却很镇定地对韩玉道:“我们下去看看吧,小玉。”
韩玉一点头,二女便沿着阶梯缓缓走了下去,其他人回过神来也纷纷跟上,众人手里的火把照亮了黑暗的盘旋之路,待下到坑底时,他们却又为之惊讶不已……
半夜凉秋,正值明月的银辉洒满大地之时,月下的青陵台因激斗而变得狼藉不堪。台上有一位素衣女子倚坐于石栏旁,表情担忧地侧耳聆听着周遭的一切;又有一对侠装男女立于素衣女子不远处,凝视前方、表情复杂不已;还有一个白衣褴褛的男子,用左手抓着流血不止的右臂,勉力支撑着身体向前走着、走着。
栏前的凝霜看不到这一切,韩夜和薛燕却看得真真切切,只见全身已伤痕累累、身上插满暗器的白朗,拖着晃晃悠悠的身躯,步履沉重地向着凝霜前进,每走一步,身上伤口涌出的鲜血便会滴落到地上,原来纯白的长衣也早已被鲜血染成深红一片。
尽管无力、尽管痛苦、尽管艰辛,白朗的目光却仍旧坚定不移,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被薛燕击退、倒下、爬起、前进,已经数不清身上有多少大大小小的伤,但他从未还过一次手、伤过一次人,他始终记得他对凝霜的承诺,只是无怨无悔地向着凝霜前进。
终于,薛燕动摇了,完完全全地动摇了,她放下手来,再也不忍攻击白朗,担忧而不解的她蹙起纤眉,细软的手紧紧地牵着身边男子的衣角,水灵灵的美眸里几乎要涌出泪来,她轻声道:“为什么啊……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他还要前进啊?”
韩夜闭上清眸,哀叹一声,道:“放他过去吧……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情’字,至少,他对凝霜的感情并不虚假。”
白朗走着走着,忽觉两腿一软,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白大哥?”凝霜侧耳听着,皱着淡眉,焦心地道:“你、你摔倒了吗?”
“没有……”白朗试着双手支地想让自己站起来,但他早已无力起身了,他只能一点点向凝霜爬着,地上拖出一条深深的血痕,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是面容苍白地向十数步之外的凝霜笑道:“霜、霜妹……别担心,白大哥、白大哥没事,呵呵。”
“真的吗?”凝霜的眉头稍稍舒展,她侧耳倾听白朗的声音,关切地道:“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受了伤啊?”
“与人斗战,难免受点小伤。”白朗勉励想让自己的吐息平稳,他向前爬着,安慰道:“白大哥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一定会做到的。”
凝霜向着远处肯定地点点头,柳眉一蹙,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白大哥啊。”
此时,白朗与凝霜只隔三步之遥,他见韩夜和薛燕二人没打算再来阻拦,便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皎洁的明月,笑了一笑,勉力抬起胸膛,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小瓷瓶似乎保护得还算好,激烈的打斗过后竟然未碎。
白朗手里握着这瓶子,左臂按住地面发力,匍匐前进,他终于费尽心力地来到了凝霜身边,笑道:“虽然有些阻碍,但现在月色正浓,也是服药的好时候。”说着,他用右手握住药瓶,左手抓住凝霜身边的石栏,右手胳膊费力地搭到横栏上,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来,他凑近凝霜,把手里的药瓶塞到凝霜手心,道:“霜、霜妹,来,喝下这瓶药。”
薛燕虽说不想再伤白朗,却也不放心他的药,便睁着盈盈如水的眼眸,低声而又迟疑地道:“凝霜,别喝他的药,别喝……”
白朗对于薛燕的劝阻不再恼怒,而是微笑着向凝霜道:“霜妹,快喝吧,白大哥、白大哥是不会害你的。”
凝霜有些犹豫,她握着手里的药瓶,忽而感觉上面沾有什么液体,她把那液体放到鼻前嗅了一嗅,腥气浓烈。登时,她惊慌了、紧张了、害怕了,她用手漫无目的地四下乱摸,触到了白朗的手臂,沿上摸去,其上尽是湿漉漉、粘稠之感,她还想继续摸下去,白朗却用尽全力挪动身体,刻意避开凝霜的手,慌忙道:“别、别碰我,我身上太脏了……”
“你流血了!好多,好多~!”凝霜蹙着淡柳之眉,柔弱的身躯却在不住地颤抖,她心疼而又慌张地把手向旁摸去,道:“白大哥,你、你不是说,只是小伤吗?你不是说只是小伤吗!”
“是、是小伤。”白朗把浑身是血的身体靠在护栏上,稳着呼吸,努力劝道:“只是流点血而已,霜妹不要大惊小怪,快,快喝下那药吧,时间不多了。”
凝霜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瓶子,忧伤地踌躇道:“可是……”
“求你快喝吧~!”面容憔悴无比的白朗难掩心中的期待,他皱眉道:“只要你喝下去,白大哥……白大哥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凝霜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口气喝下了那瓶药,那水苦涩的、咸咸的,凝霜不免柳眉一紧,问道:“白大哥,这是什么啊?”
秋夜风冷,吹得白朗打了个哆嗦,他将身子蜷缩在石栏边,见凝霜喝了药,他才淡然笑道:“这是、这是泪水啊。霜妹,我找了两年,上个月才在某个山村里打听来这个秘方,他们说,只要收集七个晚上七位不同少女的眼泪,炼制成药,在满月之时给失明者服下,失明者就能复明。我担心在城里效果不好,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白朗说着,望向天空,看着那一轮美妙的明月,满怀希望地道:“青陵台的月色真美啊,这两年来,我经常会来这里观赏,每到那时我都会想,要是你的眼睛能看见,我们一起坐在这里赏月,那该多好啊!”
韩夜、薛燕听了白朗的话,双双沉寂了,尤其是薛燕,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白朗心里有多想治好凝霜的眼疾,尽管掳掠少女的做法很粗暴,但他对凝霜确是一往情深。
楚凝霜听了白朗的话,很受感动,渐渐抽泣起来,她道:“白大哥,我是个不幸之人,治好我的眼睛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啊!只有让你看见这世间的光明与美好,我才能放得下心啊!”白朗激动地缓缓坐起身来,问凝霜道:“霜妹,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能看见东西了吗?”
凝霜转了转头,试着用失神的双眼探知这个世间,虽然很努力,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于是,她冲白朗摇了摇头。
白朗惊诧了,他睁着明亮的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凝霜,表情呆滞地摇着头,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呢?”白朗紧闭双眸,努力想甩开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但现实是残酷的,他惊慌绝望地口中反复念着“不可能”,忽然,他却握紧双拳,愤然睁着发着绿光的双眼,冲着苍【创建和谐家园】声呐喊道:“不、可、能、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天爷!”白朗拼尽全力想从地上站起来,双腿绵软,他却只能跪在地上,他双手朝着昏暗的夜幕和冰冷的圆月举着,嘴角露出白色的獠牙,他愤怒地吼道:“为什么要让她家破人亡!为什么要让她双目失明!为什么不给她复明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夜空之中,除了白朗的怒吼,却听不到上苍的回应,白朗握紧拳头,仰起头来,伸直脖子,朝着无情的冷月长嗥一声。
“啊呜~~~!”悲秋之夜,凉风无边,苍狼啸月,恨意绵绵。也不知道白朗心中是何等无奈和痛苦,他朝着苍穹发出的那一声声狼嗥却是萧瑟无比、凄凉无比!
第七十七章 相思绕
“白大哥……”凝霜听着白朗凄凉的哀啸,蹙着愁眉,却伸手摸向四周,摸到了白朗的手臂后,她硬拉了过来,双手握着,强颜欢笑地安慰道:“不要难过,就算失败了还可以再来啊,而且,我虽失去了双眼,却有你在身边,此生已很知足了。”
“霜妹……”白朗望着凝霜苍白的面庞,在那上面仍察觉得到真切的幸福,他很是感动,过了一会儿,他的绿眸里却渐渐涌出泪来,道:“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的时限已至,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白大哥,你说什么啊?”凝霜忽听白朗这么说,便紧紧蹙着淡淡的柳眉,拉着白朗的手,沿着那手倚向白朗淌血的胸怀。
“嘶!”凝霜不知道白朗胸前还插着不少飞镖利器,这么一靠下去,身体马上就被扎伤,她痛得稍稍缩了回去,但马上又竭尽全力地把身体靠进白朗怀中,就算身体被利器刺破了好几处,她也毫不在意,而是悲伤地在白朗怀里泣道:“你不打算陪我了吗?白大哥?”
白朗没有回答凝霜的话,而是痛苦地闭上双眼,道:“霜妹,我给你说个白狼报恩的故事好吗?”
“从前有只修行千年的白狼,他因生性暴戾而被蜀山的道士抓到锁妖塔关了起来,他并不甘心,借着某次偶然的机会,他拼着性命冲出了锁妖塔,但逃到塔外的他身受重伤,法力也早已被锁妖塔内的化妖水化去无几,那白狼很长时间都只能像普通的狼一样在外流浪。”说着,白朗望着那晚的冷月,叹了口气,继续道:“可人类总是贪婪的,他们觊觎白狼珍贵的毛皮,千方百计想要抓住白狼,正当白狼走投无路时,有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从猎人手里救了那白狼,并把他带回家中,细心地包扎伤口、喂给食物。”
白朗说着,墨绿的眼眸里透着幸福,他道:“那些日子,白狼深受感动,因为他这辈子都是一个人见人恨的妖,从来没人这么真诚温柔地对待过他,在他康复要走的那天,他便暗暗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那个小姐……好好地、好好地报答她……”白朗说着,感动得有些哽咽了。
凝霜听着白朗说这个故事,泪水已止不住地流下来,与白朗的鲜血淌在了一起。
白朗接着道:“白狼离开小姐家后,潜心修炼,也再也不害人了,他觉得,他的命都是小姐救的,此生也只应为小姐而活。”说着,白朗的情绪忽而有些激动,他道:“那年,白狼想重回故地看一下小姐,却听说小姐的家里出了事,小姐的爹娘染瘟疫而死,而她自己也双目失明、无依无靠。白狼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他才能帮小姐振作起来,于是,他便以小姐的远方表哥为名,来到小姐家,一面照顾她,一面抽空遍访各地寻找治疗失明的方法。”白朗唉声叹气地道:“他也试过很多方法,可老天爷一直不开眼,从未成功过,他一时心急,就想借助自己的千年修为让小姐复明,但那样只能延长小姐的寿命,却始终不能帮助复明,所以他就想……”
“白大哥,让我接着帮你把这故事说完吧……”楚凝霜哀叹一声,把柔弱的身躯紧紧依偎在白朗的怀里,利器产生的刺痛令她紧锁眉头,她忧伤地道:“爹娘都是独生的,那小姐也没几个远房亲戚,更不要说什么表哥了,某天有个陌生人突然来到她家,小姐觉得很奇怪,但她又觉得这个人不会害她,于是就接受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表哥’。”
说着,楚凝霜柔白的面上泛起一阵红晕,她略微展眉道:“小姐并非那人的表妹,那人却待她比亲生妹妹还要好,这两年来,那人一直细心照料着小姐的起居,喂她喝药、吃饭,冷了替她盖被子,热了替她扇风,也时而告诉她要坚强……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楚凝霜说着,有些抽泣了,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只可惜啊,那小姐是个瞎子,又体弱多病,她总是在想,如果她是个美满之人的话,一定要嫁给那人,一生一世做他的妻子……”
薛燕听了他俩把故事说到这里,早就什么都明白了,心中不知多么愧疚,更替白狼和凝霜二人担心起来,她紧紧抓住韩夜的手,美眸里有泪水滚落出来,滑过俏丽的面颊,她,却已然说不出一句话,只在心里替这二人祈福。
韩夜同样也深受感动,但又担心薛燕太内疚,便与她十指紧扣、牢牢牵绊,眼里却倒映着白狼和凝霜的身影。
“霜妹~”白朗深情地向凝霜唤了一声,却又退缩道:“现在你知道我是妖了,真正配不上的人是我,我耗尽真元,又受了这样的伤,就要不久于人世了,我……”白朗苦叹一声,垂下头来,紧紧拥住怀里的人,泪流满面地道:“老天不开眼啊!我以前害过人,惩罚我就行了,可你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变成这样!”白朗痛哭不止,哀声传遍夜空,他道:“只要让霜妹的双眼恢复光明,就算永世不能轮回,我也心甘情愿啊!”
这时,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剑影,一位绝色美人和一位清丽女子双双下了剑来,清丽女子急切地向韩夜道:“哥哥!姑娘们救出来了,她们没受什么伤,只是昏睡过去了,我和梦姐姐用法术把她们唤醒,从她们口里才知道,白朗把她们抓过去只是为了吓唬她们以换取眼泪。”她急急忙忙地说着,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便沿着哥哥的视线看去,却见一对男女正倚于栏边,血泪已化作一团,悲凉无比。
“白大哥……凝霜姐姐……”韩玉望着相互依偎的那对恋人,惊讶之余,伤心不已。
“唉。”韩夜重重叹了一声,一只手依旧抓着薛燕纤俏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妹妹的柔顺长发,却连口也开不了。
“云梦~~!”薛燕纤眉一挑,对身后的云梦焦急地道:“还愣着干什么呀!快救人啊!”
云梦刚来青陵台,见到白朗和楚凝霜这般情意,怜悯带着些震惊,她赶紧来到白、楚二人身边,双手分别放在他们身上,合上玉眸,一边从身上发出温暖的香风一边对二人柔声道:“不要乱动,我会替你们只好伤口的。”
“谢谢,你们人其实都不错,之前我不该对你们态度那么差。”白朗温厚地一笑,道:“不过,我耗尽真元,命已保不住了,你给霜妹治伤就行了。”
云梦收紧柳月愁眉,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会让你死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吗?”白朗有些怨恨地冷声道:“上天若真有好生之德,就不会让霜妹家破人亡、双目失明了!”
云梦听着白朗的话,微微低下头来,沉鱼落雁的面容上挂着许多忧愁和悲悯。
治疗了许久,凝霜身上的伤早已痊愈,白朗虽也止了一部分血,却仍憔悴无比,这时,云梦袖口里的花斑鼠窜了出来,跳到云梦肩头,对她急忙道:“行了仙女大人!世间诸事不可强求,实在救不了他们就别发功了,不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啊!”
白朗也叹了叹气,很是理解地道:“姑娘,这老鼠说的对,你完全不必如此。我本就是该死之人,如今将死,也不怪你们,毕竟你们都是为霜妹着想,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云梦见白朗都这么说了,便收回手去、放在胸前,闭上玉眸,忧伤地落起香泪来。
“白大哥~”沉寂了许久的凝霜忽而开口了,她深情地唤了白朗一声,白皙的双手环在他的腰上,微微低头,啜泣道:“你、你真的要死了吗?如果可以选择,凝霜宁愿永远都是瞎子,这样白大哥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凝霜一边哭泣,一边回忆着她和白朗的点点滴滴,纵然艰辛,却很幸福,忽然之间,她更怕失去,便睁着盈盈如水的双眸望向白朗,怨道:“不就是一双眼睛吗?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白朗并未注视凝霜的双眼,而是望着天边的圆月,秋风扫过,他觉得身体在渐渐冰冷,只是有个心爱的人把温暖传递着,才不至于凉透心扉。白朗长叹了一声,道:“霜妹,白大哥确实对不住你,没能力治好你的眼睛,也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多美的月色啊,可惜、可惜你看不到,看不到啊~!”白朗说着,痛心地摇了摇头,泪水涌出眼眶,划过脸颊,映着月色闪出两道银光。
“是啊,今晚的月亮真圆。”凝霜怅然说着,将手伸到白朗的脸上,用素袖拭去他脸颊流过的泪,柔声道:“白大哥,不要哭了,这样,凝霜也会很难过的。”
白朗起初只是兀自伤心,听凝霜的话,又见她用手擦拭自己脸上的泪,忽而吃惊不小,双眼睁得大大的,他激动地一下抓住凝霜柔弱的手,几近欣喜若狂地颤声道:“霜、霜妹!你看得到了吗?看得到了吗!”
凝霜用她那双如秋水般动人的美眸望着白朗,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地点了点头。这时,不仅是白朗,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凝霜的复明,是秘药的功效?是悲伤过度的结果?是白朗千年修为的作用?还是司徒云梦的温香仙气使然?没人知道,也或者这四者皆有,总而言之,凝霜终于能再度看清这个世间,看清那些帮助过她的人,看清她芳心暗许已久的白朗。
“白大哥!”此刻,凝霜只想把她依恋的男子抱得更紧,至于身体会不会被男子身上插着的利器扎伤,她早就顾不上了,再痛再苦,她也不愿放开她所依恋的人。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终于开眼了!”白朗欣喜不已,把凝霜紧紧裹进怀里,将脸颊和下颔贴在凝霜的头顶上、柔发中,恋恋不舍地轻轻蹭着,感动的泪水弄花了脸颊,他闭目叹道:“霜妹,从前我是个凶残的狼妖,为求生存,只会害人、吃人,可从你把我救起的那天开始,我只为你而活!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有人枉死,所以这两年来我从未伤过一个人,连那些抓来为你治病的姑娘,我也只是吓吓她们,她们被我的法术保护着,在地上并不会受太多的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始终相信,只要我一心向善、一心为你治病,终有一天会感动上苍,让你的双眼复明。”
“嗯,嗯,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凝霜拼命点着头,却哀怨地道:“可是,你给了我一双眼睛有什么用?我最想看到的人就要离我而去,如果他能活下来,我宁愿永远都只是一个瞎子……”说着,凝霜又在白朗的怀里抽泣起来。
“没关系……一切、一切都会好的……”白朗此时的脸色已然完全惨白,他痛苦而又不舍地用爪抚摸凝霜乌亮的长发,微笑道:“只要你的眼睛看得到,以后能做的事酒很多了,也不再需要我了……忘掉我吧,今后找个心肠好的人类嫁了,建个美满的家庭……”
说着,白朗的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他的身形开始缩小,全身长出许多纯白色的兽毛,毛茸茸的耳朵竖立起来,墨绿色的眼睛变成了温顺的幽绿,终于,他变回了一头奄奄一息的美丽白狼,躺在凝霜怀里,垂着眼睛,用温柔依恋的目光望着凝霜,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难看吧?霜妹……”
“不,很好看,很漂亮!”凝霜拼命摇着头,用柔弱的身躯紧紧将白狼裹在怀里,将那体温不断传递给温暖的狼躯,她疼爱地用纤弱的手抚摸白狼的头,白狼像只狼崽一样动情地眯着眼睛,却不断流着泪。
“你总是、总是这么善良……因而也感化了我……”白狼痴情地说着,又缓缓探出头来,向旁边的几人道:“朋友,我知道你们对霜妹好……世间险恶,我死之后,请代我好好照顾霜妹……好吗?”
将死之人的遗愿,谁又轻易能拒?薛燕连忙点头,韩夜等人也相继颔首,白狼见众人都答应了,不禁宽心了许多,他依恋不已地把头在凝霜怀中蹭了蹭,温顺地道:“霜妹,白大哥真的很舍不得你,可是,对不起啊,以后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了……”
面对死亡白狼会有些不舍,他勉励控制着眼皮不合上,很虚弱、很柔情地对凝霜道:“霜妹……其实我还有句心里话想对你说……这两年来,我日夜陪在你身边,不仅仅是要报答你的恩情,更是……更是因为我心里很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这就是人类口中常说的‘喜欢’吧,我、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啊~”白狼最后望了一眼皎洁的月光,叹道:“下辈子,我只愿做个凡人,与你长相厮守,长、相、厮、守……”言毕,白狼垂下头来,在凝霜怀中睡去,安然地睡去,永远地睡去。
“白大哥?白大哥!”凝霜惊慌失措地摇着怀中渐渐僵冷的白狼,那温顺忠诚的白朗已成过去、摇不醒来,凝霜只能痛苦地闭上美眸,泪流满面,悲伤的哭声响彻云霄,她抚摸着白朗那柔软的白毛,痴情地道:“其实……我也喜欢你啊……”
秋夜月下,青陵台上,突然,一切都变得那么安宁平静,凝霜痴痴地望着白朗的尸身。良久过后,她没再哭泣,而是笑了,笑自己太傻,笑命途多舛,她轻轻抚着白朗的头,怜惜地道:“白大哥,要长相厮守,何必等到下辈子?今生今世就可以了……”说着,她的淡柳之眉忽而收拢,明眸之中生出一股坚决和毅然,但见她忽而从地上捡起几片沾着血迹的飞刃,握在手中,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把这些飞刃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凝霜!”众人见状急忙往这里赶,却已然晚了,凝霜将利器刺进了自己的心脏,一瞬间,鲜红的血自胸口喷涌而去,洒到空中,像一朵红艳艳的玫瑰。
“别做傻事啊!”薛燕急得手足无措,蹙着纤眉,心中满是愧疚和担忧,云梦离凝霜最近,见她想要自尽,马上便赶过去给她疗伤。
凝霜忍受着胸口的剧痛,轻轻推开了云梦的素手,道:“请别救我了,白大哥一个人走会很难受的,让我陪他上路吧。”
凝霜望着汩汩的鲜血从胸口涌出,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充满希望地望着怀里被她鲜血染红的白狼,惨白地笑道:“白大哥,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无论生死,我们也要永远在一起……你不是说这里曾是许多恋人殉情的地方吗?那就让凝霜的魂永世与你牵绊,同在这相思树上,缠绵到永远……”
说罢,凝霜的身体和白朗的身体渐渐都发出光芒,光芒一点点地分解着二人的身体,二人之躯,分作点点萤火虫之光,飘散于空中,这些细小的“萤火虫”相互缠绕着,飞向相思树的树梢上,绕树三匝,渐渐渗透。然后,相思树的枝条和根部都动了起来,它们更为紧密地纠缠交错,仿佛是白朗和楚凝霜在风中紧紧相依,那场面令韩夜四人深为感动。
阮郎归·相思绕
青陵台上泪成行,风携素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