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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徒》-第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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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样子,应该是弓箭吧。

      “我从小不喜欢我爹的生意,习武练剑,做一个游侠儿,原本是我的梦想。只是看着我爹的年纪一日日的大了,家里又只我一个男儿……嘿嘿,拳脚我比不过你,可是这射术,我还是自认能胜你一筹。”

      何止一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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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先生,您整天的捧着木简比比划划,究竟在干什么?”

      程邈抬起头,笑呵呵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个人,好写字,从小就是这样。当年为了学赵文,就跑到邯郸,在一书法大家门下当门童。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有些心得……被关进牢狱里,也无事可做。于是就琢磨着写字,呵呵,还请主人莫要见笑。”

      原来是个书法家啊!

      刘阚来了点兴趣,凑过去问道:“程先生,能不能写两个字,让我见识见识?”

      程邈也不客气,抄起一根木棍,在地上书写了两个字……

      “咦,这好像不是秦文嘛。”

      “是秦文,只是字体不同罢了……秦小篆的结构特点,继承了石鼓文的特征,但是比石鼓文要简化和方正。线条圆润流畅,疏密均挺。但是其结构,相对而言仍略显复杂。

      普通人辨认的话,还是很吃力。

      所以在牢中的时候,我就在想,如何才能让这秦文更加简化,更容易辨认,更容易书写?

      这不,就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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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他并没有太在意,可是经程邈一说,他才算反应过来,这字体和小篆的不同之处。

      程邈一怔,片刻后笑了起来,“主人果然是才思聪慧……隶书……恩,这名字的确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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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 ~巨野大盗~

      灌婴的弓非常漂亮。

      以柔韧性极其出众的柘木做胎,配上犀牛角打造,上凃河鱼之胶。弓胎上还缠绕着,一枚枚相互紧挨着的青色铜环。这也使得弓胎的力度和韧性凭空增添了许多,很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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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近八尺,几乎有一人高,十余石的力道,折算成后世,足有千余斤,可谓力道惊人。

      典型的故韩弓,而且是名匠打造而成。

      刘阚拉扯了一下,虽稍有些费力,但若满弓的话,并不困难。但是因这一张弓,刘阚对灌婴的看法,显然有增加了几分。这家伙的力气,着实不小……不过这张弓的确不错。

      所谓的燕甲韩弓郢都剑。

      分别代表着三个国家最为精亮的武器。

      不过,郢都剑虽好,终究是难求。十年未必能遇上一把好剑,至于干将莫邪之流,更是百年难得一遇。而相比之下,秦国的剑在个体上绝对比不上楚国,可是能大批量生产。

      这也就是两国最大的差距所在。

      秦国人求的是实用,而楚国人更讲究的,是门面功夫。

      “你别看我,这张大黄弓是我爹当年在大梁古战场上偶然间得到,配以白羽箭,可达四百步的距离。我如今也只能连续挽弓三次,超过了三次之后,再挽弓就力不从心了。

      之所以带这张弓出来,是因为我甚喜欢此弓而已。

      平常只是用六石的黑桑弓,而且这种大黄弓想要在马上挽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步战弓?

      刘阚还是第一次见到做工如此精美,威力如此巨大的弓箭,不由得心中暗喜。

      灌婴笑道:“你若是喜欢,送你也无妨。这种神弓留在我身边,也着实是浪费了……不过,你要想使用它的话,最好还是先练练射术。若无百步穿杨的功夫,那就是糟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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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婴,能不能教我射箭?”

      “这又有何难?你若想学习,我现在就可以教你。不过,你要把你那套什么拳法教给我。”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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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视,蓦地笑了起来。昔日那点恩怨,也随着这一笑,一下子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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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调的旅程,似乎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灌婴或是教刘阚骑马,或是教他赶车。

      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切磋武艺,修习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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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绕过了张县,往巨野泽的方向行去。

      巨野泽,是位于大河下游的一个巨大湖泊。远古时期,这里是鲁西南的兖州,也是鲁民活动的中心。在泰山西南和济水中游(今华北平原南部)之间,由于泥沙淤积,而自然形成的一片广袤土地。鲁人西出群山,见此连绵平野,于是就兴奋的称之为大野。

      而巨野,也就是大野的入口处。

      大野河流汇入大野东北部的一片洼地,形成了湖泽。

      南北约有三百余里,东西长大约一百多里。覆盖了极为广袤的土地,一直向北,包括梁山。

      后世的大野泽,远没有此时的大野泽恢宏壮观。

      刘阚在抵达这块土地之后,心里不禁高兴起来了……前世,他曾来过这块土地,那时称之为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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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要黑了。

      夕阳斜照,把个明镜般的湖面,照映的金鳞起伏,格外壮美。远眺去,会觉得整个湖面上,覆盖着一片真火。那种奇瑰壮观的景色,于沛县那种柔美的风情,截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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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波澜壮阔的江山,未来由谁主沉浮?第一次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

      那大泽乡起义的陈胜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连刘邦都能够得了这瑰美江山,我为后人,为何不可以主宰沉浮呢?这奇怪的念头一升起,就再也无法抑制住。千奇百怪的思绪,在脑海中此起彼伏,让刘阚整个人都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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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阚回过神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灌婴大哥,他日若得凌云志,莫忘今朝美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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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感觉到自己失言了,刘阚哈哈一笑,“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要在何处落脚?”

      “程先生说,沿巨野泽而行,有不少小村庄……这里本是齐鲁之地,民风非常的剽悍。从田齐代姜齐之后,这一片土地就一直不太,时常会有匪贼出没,不可不小心谨慎。”

      “匪贼?”

      刘阚诧异的问:“皇帝不是刚巡狩此地,还会有盗匪?当初,蒙恬将军不是在这里清剿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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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翁说的倒是没错,可问题在于,此地的匪贼,与泗水的情况不相同。”

      得知程邈创造隶书之后,刘阚对程邈的敬意立刻增加了许多,甚至不肯再让程邈称他‘主人’二字。这位的来头太大了……竟然是墨家学子。且不说他是不是隶书的创造者,单这一个墨家学子的头衔,就足以让刘阚肃然起敬。这一点,只看灌婴对程邈的态度就能得到答案。

      所以,反复的协商之后,刘阚再也不敢称呼程邈为老程,而是尊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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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邈说:“巨野盗以大泽为根基,出没于周围。情况不好的时候,他们就躲入大泽深处,靠打渔为生;若情况有所好转,就会登岸劫掠,成功之后呼之而去,没入大泽。

      官府虽强,然则对于这种匪贼,也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这巨野几乎是全民为盗。家家户户都有人以此为生,想要清剿,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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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程邈的说法,巨野盗怕才是真正的强盗。相比之下,沛县的匪贼,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巨野盗出则数百人,一俟官府围剿,各路盗匪纷纷援助。

      我听说过沛县匪贼的情况,说实话……沛县的匪患虽然严重,可是彼此之间勾心斗角。

      但是巨野盗却不一样,全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地人,团结的很。只要有一家出事,各家都会伸出援手。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蒙大人有天大的本事,怕也是难以对付吧。

      除非,他能杀干净巨野沿岸所有的百姓,或许能够让巨野盗消停些。

      只是如此一来,齐鲁大地必然战火重燃……莫说蒙大人,就算是王贲将军,也要头疼。”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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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我们留宿村落,岂不是羊落虎口吗?”

      “那倒不一定!”

      程邈笑道:“巨野盗有巨野盗的规矩,他们绝不会去打搅乡邻。那是他们生存的根本。

      很多人会有东翁的这种顾虑,但却不知,盗亦有道啊。”

      不错,盗亦有道。

      刘阚点了点头,“既然程先生这么说,我们今晚就留宿巨野渔村好了,天亮之后再动身。”

      灌婴答应了一声,扬鞭啪的一声响。

      马儿嘶鸣,拉着车,朝着远方急行而去,荡起了漫天的尘烟。

      日头落下西山,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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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里,顾名思义,在丘之畔。

      按照战国时期各国通用的律法,五户为邻,五邻一里。丘里属赵王亭所辖,为薛郡治下。

      不过呢,丘里的人口,实际上远远大于一里的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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