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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烟罗目光跳跳,终究还是决定正事为重,不去计较颜明的小小顶撞了,这种事情,让他们内斗解决就行。
她把颜清叫过来,附耳低声说了几句,抬头问道:“都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颜清点头。
“这两件事情,一件关系着阮府的身家性命,一件关系着我的终身幸福,无论办砸了哪一件,都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阮烟罗面色一冷,缓缓说道。
她本身的气质雍容大度,给人以如沐阳光之感,而此时忽然冷下面色,那种给人的感觉便陡然一变。
阳光仍是在的,只是却变成了冷的,让人心里发寒。
颜清知道阮烟罗的性格不是个危言耸听的人,她既然这么说,这两件事情必然是极端重要的,因此也正了面色,挺直身体说道:“属下明白,请主子放心!”
阮烟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叫陆秀一帮你,去吧。”
“是!”颜清又行了个礼才站起来,踢了一脚旁边还坐在地上的颜明,压低嗓音说道:“还不走,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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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清虽然在阮烟罗这里吃了不少憋,但在长风军里倒当真是说一不二的大统领,现在颜明差点害他差点失去让阮烟罗认下长风军的机会,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颜明一脸郁闷,他明明没说错任何话,也没做错任何事,怎么就得到这么个待遇。
等颜清颜明离开,阮烟罗自己坐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似乎是在不断考量。
约摸一柱香后,她长身而起,径直往阮老爷的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阮老爷正在办公,阮烟罗平时都会先跟阮老爷撒个娇,然后才谈正事的。
可是这一次,她行了礼之后便直接说道:“爹,女儿有件事情要和您商量……”
阮老爷抬起头,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她。
阮老爷平静的目光莫名给了阮烟罗极大的鼓励,她咬咬牙说道:“我想和卫流离开天曜,我希望您,还有阮府的人,都能和我一起。”
这句话说出,阮烟罗闭了闭眼睛,等着阮老爷的震惊和愤怒。
离开天曜,这是何其荒唐的决定?
古代人对家园土地有种深入骨子里的认同感,轻易不会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
天曜是阮老爷的故土家园,更是他和郡主娘亲为之戎马半生的地方,让他离开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还有皇帝对阮家的禁令,只怕他们刚一表露出想走的意图,就会被皇帝派大军直接剿灭,其中的危险,难以估量。
她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是一件极为任性的事情。
然而好长时间过去,阮烟罗也没有等到阮老爷的呵斥。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到阮老爷的目光仍然是那么平静,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
阮烟罗不知道阮老爷是什么意思,轻声叫道:“爹……”
“你与那个南楚质子在一起,开心吗?”阮老爷终于开了口,问道。
阮烟罗一怔,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和卫流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云淡风轻,温润如水,可这样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也无法确定。
但是那天夜里,与银面人第一次相见的那天夜里,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阮烟罗能够确定,那个时候,她是开心的。
哪怕心里正为了南宫瑾的绝情而痛苦,却又同时因为那个银面人说的不会放手,而微带酸楚的开心着。
因为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人要她的,她不是一无是处。
想到那天夜里,阮烟罗的表情蓦然变得坚定,她点头说道:“开心!”
阮老爷一直观察着阮烟罗的表情,将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收入眼中。
然而阮烟罗的表情却让他有些疑惑,他亦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最清楚不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开心,或者不开心,不是应该一下子就能脱口而出的吗?
为何,会想那么久?
可无论如何,阮烟罗最后肯定地告诉他是开心,阮老爷将目光再次转到公事上,声音淡淡地说道:“那便按你说的去做吧。”
阮烟罗一怔,目中浮现不可置信的神色。
阮老爷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只问了那一句话,就同意她这么危险的决定。
“爹,你真的……”她上前一步,紧追着问道。
阮老爷抬起头,目光凝重又慈爱的看着阮烟罗,说道:“烟儿,爹和娘在这世间,只有你一个女儿。”
所以,你的开心,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怎么样能让你开心,你就怎么去做吧。
阮烟罗只觉得一股酸涩直冲鼻间,眼眶热的发涨。
她来这世间,一次一次体会亲情的美好,只要她开心,哪怕事关生死,她的爹爹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她。
她走上前伏在阮老爷的腿上,仰着头,露出个极美的笑意,柔声说道:“爹,能做你的女儿,实在是太好了。”
……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过去了七天,这七天里,京都热闹非凡。
在阮烟罗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共有数得上名号的大国五个,外加蛮族和风盗这两个类美国联邦似的松散组织,一共七个大势力,但其余还有好些小国,有些地方只占着几城几地,但也敢竖个大旗称王,倒是真应了乱世的乱字。
天曜身为所有势力中实力最强大的国家,皇帝的寿辰自然吸引了各方注意。无论大国小国,纷纷派出使节来朝。
虽然这些国家未必真心来朝,天曜也未必看得上他们,但礼节上总是要做足的。
否则的话,万一某天天曜借着生日不来贺,不尊重天曜皇帝的名义挥兵打他们,那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这些日子京城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国的使节,京都的防卫也空前加强,不仅进进出出严加盘查,连京城的守卫也增了一倍,唯恐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人,出了什么不该出的事。
来天曜祝贺的日子也是有讲究的,越小的国家来的越早,以示尊敬,而越大的国家来的越晚,以示与天曜平起平坐的地位。
皇帝的大寿照例是要摆足三天的席,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开始庆贺活动了,而所有的使节,无论如何,都会赶在今天到齐。
蛮族和风盗例来不参加任何国家的活动,今天要来的使节团一共有四个,都是大国,但能让阮烟罗关心的,却只有一个。
阮烟罗坐在一家酒楼二楼临街的坐位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面穿行而过的使节团。
她今天穿了一身男衫,淡黄色的织锦长袍,衬着月白色的领子,头发高高的梳起来,束上一块米色的暖玉,再配上同色的飘带,整个人显得飘逸又【创建和谐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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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过去,只当是谁家的贵公子出游。
外面的使节团很快走过阮烟罗所在的这家酒楼楼下,只见当先一匹马上坐了个约摸七八岁的男孩子,穿着隆重的礼服,虽然腰板拼命挺的笔直,小脸上也极力做出严肃的神色,但偶尔眼睛好奇的一转,还是透出几分稚色。
给读者的话:
从今天开始,会持续五更,一直到本月末,某妖这么勤奋,快点表扬我吧。关于凌sama和烟罗什么时候有实质性的进展,照这种更新速度……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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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孩子旁边靠后半个马身的地方,一个面容严正的青年肃然骑在马上。
他身材高大,肤色略黑,身体坐的直直的,整个人就像一把笔挺锋利的长枪。他不时的扫视四周,目光锐利精悍,而身体则有意无意的挡在那个孩子身侧,似乎随时准备应付一切突发状况。
这人的警觉性好强,如果放到现代,一定是可以开出天价的超级保镖。
“兰月,这是哪国的使节?”阮烟罗问道。
兰月兰星虽然身份不高,但毕竟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许多事情都比阮烟罗要了解。
帮阮烟罗斟上一杯茶,兰月说道:“这是邯国的使节,那个小孩子是邯国的皇子安旭,他后面的人是邯国的大将军柯敬之。”
“柯敬之?”阮烟罗重复了一遍,说道:“这名字不错,很好听。”
“不仅名字好听,人也很厉害呢。”兰星说道。
“哦?”阮烟罗起了兴趣,问道:“怎么厉害?”
兰星见阮烟罗问,自然不会藏私,捡着那些自己听过的传闻说道:“听说他本来就是个山野小民,在山里面打野兽为生,有一次不小心被野兽反扑,差点被咬死,恰好当时邯国的太子在附近围猎,指挥人救了他一命,又见他资质不错,干脆让他当了贴身侍从,还让他跟着一起上课。”
“柯敬之天赋极好,又聪敏好学,不多久就显示出超强的能力,一路加官进爵,等当时的太子当了皇帝,他也被提升成了侍卫首领。”
“而就在这个时候,和邯国相邻的戎国用十万大军发动偷袭,邯国猝不及防,节节败退,几乎被打到了都城,柯敬之临危受命,竟带着两万禁军硬生生坚守京都四十八天,等到其他城池的守军来援,又带领着他们一路把戎国赶出邯国。而他也因此一战成名,成为邯国的兵马大将军,整个邯国上下,除了皇帝之外,就属他最大,就连皇子也得尊称他一声叔叔。”
兰星口齿伶俐,讲的非常生动,阮烟罗也听的津津有味,这么听来,这个柯敬之倒当真是个人才。
兰星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若只是这样还没什么,这位大将军真正让人敬佩的,其实是他的德行,他握着邯国这么多大军,要想谋朝篡位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却始终记着邯国皇帝救过他的恩德,无论什么时候都恭恭敬敬的,将军大印更是从不放在府中,只要一用完就归还皇帝,绝不藏私。”
“不知道有多少国家出重金美女收买他,希望他去自己的国家,可却从来没人成功过,他每次都客客气气的接待,再客客气气地送走人家,开始的时候邯国皇帝还会担心,下令不准别的国家的人去将军府,可后来次数多了,再有别的国家的人来找柯敬之,皇帝干脆命人一路引过去,省得那些人听不到柯敬之的亲口拒绝不死心。”
阮烟罗眨巴着眼睛,真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的人,若是有机会,倒要和这个柯敬之打打交道才是。
说话间,邯国的使节已经去的远了,兰月把阮烟罗面前空了的茶杯斟满,兰星则望着外面。
他们今天要等的人并不是邯国使节,而是另有其人。
忽然兰星兴奋的叫了一声:“郡主,来了!”
阮烟罗动作一顿,抬头往窗外望去。
她今天所坐的位置极好,抬头就能看到城门,楼下的街道又是往来使团去往皇宫的必经之路。
只见城门处此时喧闹一片,无数百姓踮着脚往前面挤,而守城的禁军正极力维持着秩序。
在所有人的正中间,一队极有特色的车马旗帜鲜明,五彩斑斓的撞入人的眼帘。
阮烟罗五彩斑斓这几个字绝对没有用错,因为那一队车马就像是是只花蝴蝶般,无论是人还是马,每件物品上面至少都有五种以上的色彩,远远望去,眼花缭乱的一片。
阮烟罗张了张眼睛,真是长见识了,她这几天虽然在书上看到说西凉国好彩衣,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彩。
那队车马缓缓而入,走了将近一半的时候,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超豪华马车,缓缓出现在阮烟罗的视线里。
那辆马车说是马车,其实最多可说是一个被马车架着的凉亭,华丽的顶盖被四支柱子支撑着,四面没有厢壁,只有用重重叠叠的帐缦遮着,那帐缦也是五彩斑斓的,而且极为轻透,虽然垂了许多层,可却依然能看到里面坐着的人。
等马车渐渐走的近了,阮烟罗才发现,马车正面的帐缦根本没有垂下来,而是向两边掀开,马车中的少女亦是一身彩衣,盘膝而坐,一双眼睛乌黑而又光彩动人,而在她的手边,竟摆着一条金光灿灿的鞭子。
民间盛传西凉民风开放,倒果然名不虚传,女子可以这样大大方方的见人,而不必遮遮掩掩的。
阮烟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想必那个就是西凉的现任女皇哈雅,她今天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
“叫颜清动手吧。”她转头说道。
“是!”兰月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淡红的手帕,在窗子外面连挥了三下。
楼下,斑斓又不失华贵的车队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骚乱,拉着马车的四匹马也不知怎么了,同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然后掉转头,齐齐往城外冲去。
这个变故来的突然又激烈,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等到西凉的兵卫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匹早已拉着坐着西凉女皇的马车远远的冲出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