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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侧头去看无动于衷的徐熏,却见徐熏握着手腕正疼得呲牙呢。
“怎么了?”先是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沁,见秦沁已经被按住了。杨云溪便是这才开口问徐熏。
徐熏握着手腕叹气:“像是拧到了。”
杨云溪顿时就有点儿不知该说什么——徐熏算起来也是为了救她才会如此,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徐熏的运气也太差了。上次摔了一跤跌进池塘就不说了,还摔断了腿。这一次更甚,不过是推了秦沁一把,手又拧着了。而且看徐熏那样子,也不像是不严重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不是徐熏天生就和秦沁犯冲,总之遇到了秦沁徐熏便是没什么好下场。
杨云溪最终只能是看向古青羽,低声道:“徐熏像是伤了手,长孙妃请个太医来给她瞧瞧吧。”
古青羽唬了一下,随即也是有点儿同情的看了徐熏一眼,这才忙又叫人去请太医。
这么一折腾,等到众人回过神来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了。期间没人理会秦沁和胡萼,倒是都围着朱礼去了。胡萼还好,不过秦沁则是几乎都要气疯了,一直恶狠狠的瞪着杨云溪,甚至不曾挪开过。看着那架势,倒像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似的。
杨云溪面对秦沁如此态度,微微冷笑了一下,却是不打算被动挨打,而是打算先发制人一回。
第218章 倒打
杨云溪冷笑了一下,随后便是看向朱礼:“还请殿下还给妾身一个公道才是。秦贵人三番五次的挑衅闹事儿,这一次更是想要对妾身动手。这是什么道理和规矩?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上次虽说我没怀孕,可是当时可没人知晓,秦贵人在明知我有孕的情况下,还下如此重的手,其心何在?”
不提这事儿大约大家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如今这么一提起来,众人倒是都想起了那么一茬来。是了,若不是当时因为杨云溪是并未怀孕,只怕那一次秦沁就逃不了干系了。这一次秦沁又这般明知故犯……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秦沁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尤其是朱礼更是如此。比起众人想的,朱礼显然想得更深沉,更多,也更耐人寻味。
秦沁自然也不傻,哪里可能等着别人在心中编排她?当即便是开口言道:“上一次我又哪里是故意?若不是杨贵人上次那般,我又如何会冒犯你?至于这一次——我却的确是故意的,那又如何?你的孩子重要,难道我的孩子就该白白死了?”
秦沁说着说着,眼泪都是落了下来,不过秦沁哭的时候和其他人梨花带雨的样子却又不同,她反而竭力克制着,自有一番骄傲和清冷倔强在其中,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这般的摸样却是比起梨花带雨来也是不差,同样的让人心里很是忍不住心软。
秦沁四两拨千斤的这个举动倒是很成功——这般下来,倒是将杨云溪那话的威力三下两下的给消散得差不多了。
杨云溪仍是冷笑,咄咄逼问秦沁:“秦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光凭着胡贵人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不成?况且我真有罪,自有宫规在,自然还有长孙妃和殿下可以处罚我。现在一没任何证据说事情和我有关,二则殿下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着急忙慌的来和我动手了。真真是个有规矩的大家族小姐出身。你这样的规矩,可真叫我大开眼界。”
秦沁显然没想到杨云溪突然就牙尖嘴利而且不再像是平日那样温顺和气了,微微整了一下,随后才应过来杨云溪这般是连带着秦家也是贬低了。当即气得面上又难看几分,却是兀自冷笑:“我只知冤有头债有主,胡萼有罪,你也跑不了!”
杨云溪却是不再和秦沁做无畏争辩了,只是看向朱礼:“求殿下还给妾身一个公道。”
朱礼听了这半天的口水战,此时早已经是不耐烦了,当即语气也是微冷:“秦氏,你若再如此,那便是先回自己屋中去冷静一番罢。至于刚才动手——罚俸一年,份位待遇降一等罢。”
秦沁几乎呆住。她之所以敢那么闹腾,无非是一个仗着朱礼总是宽容和气,另一个则是有秦家作为依仗。她以为就算朱礼恼怒起来,无非也是嘴上训斥几句罢了。可是如今……朱礼却是有点儿不留情面了。
而且,秦沁忍不住的想:若是自己背后没有了秦家撑腰,那朱礼如今又是个什么态度?
这样的念头几乎叫秦沁不寒而栗。一时之间所有的心思都是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再不敢扑腾出半点来。
这一局,却是杨云溪完胜了。虽说结果仍是有点儿不太理想,不过朱礼这样的举动,却也算是狠狠的挫了一番秦沁的锐气了。
接着话题便是重新转到了药粉这个事儿上来了。
朱礼看了杨云溪,有些征询的意思:“叫你姐姐过来罢?”
杨云溪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事实上,她很清楚这是在所难免的,就算她不同意,朱礼也不见得就要将这事儿不了了之。问她,不过是在众人面前给她长个脸罢了。
很快杨凤溪就被叫了过来。
杨凤溪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一时之间只是拘谨。
“这进宫的事儿杨贵人可知道?”朱礼却并不直接问药粉,反而问起我了这话。不过先前朱礼给了秦沁没脸的事儿大家都还记着,所以倒是也没人敢反驳或是有意见。
杨凤溪始终不敢抬头看朱礼一眼,战战兢兢的答了;“回殿下的话,杨贵人她并不知情。”
“这么说,她也不曾授意你接受胡氏的吩咐去暗害秦氏了?”朱礼又问,问这句话便是能看出他的心思了——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问题还是问到了最要紧的事儿上。
杨云溪心知肚明朱礼这是在替她洗刷冤屈和污蔑,倒是感激的投去一眼。
朱礼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唇角不被人觉察的微微翘了一下。
而杨凤溪自然也是摇头:“这怎么可能?我进宫之后,却是一直不敢在杨贵人跟前露面。至于殿下说的暗害秦贵人,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儿?”
杨凤溪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犹豫了一番之后才又继续言道:“说起来,胡贵人却也是的确想要我做这样的事情的。不过最终我却是并不敢答应。为此胡贵人还气恼了一番。”
杨凤溪这一招栽赃嫁祸反打一耙倒是玩得十分溜,杨云溪心里便是忍不住的想:自己这个姐姐虽然大多数时候有些太过糊涂了,可是这个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而胡萼则是被杨凤溪的倒打一耙弄得勃然大怒:“杨氏,你敢撒谎!”
杨凤溪只战战兢兢的对着朱礼:“我不敢撒谎,殿下明鉴。”顿了顿,她又继续辩解道:“秦贵人自己心里也该有数,我在秦贵人跟前的时候,除了殿下过来,我又何时在贵人屋里呆过?而且,秦贵人出事儿的时候,我却早已经不在秦贵人那边了。哪里又有机会?”
这番话才是关键——秦沁其实自己心里也未必相信这事儿是杨凤溪动的手脚。毕竟秦沁当时也是不喜杨凤溪的,平日根本不许杨凤溪出了自己屋子走动。
“我姐姐的话大家也都听明白了。”杨云溪此时恰到好处的出声,盯着秦沁和胡萼反问:“这事儿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想来秦贵人也都听明白了。至于胡贵人,您这般胡乱攀咬,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第219章 试探
不等秦沁和胡萼说什么,古青羽便是先点了头:“此事儿的确是和杨贵人并无关系。秦贵人,你却是错怪了好人。还不向杨贵人道歉?”
若说朱礼对秦沁的惩罚只是实际上的,那么此时古青羽这一句话,却显然是对秦沁精神上的责罚了。以秦沁的高傲,她又怎么能够心甘情愿的低下头来向杨云溪道歉呢?
杨云溪可以肯定,古青羽必定是故意的。不过对于古青羽这般的故意,她却是举双手赞同的,一则可以让秦沁难堪,二则是可以杀鸡儆猴,三则对她也没什么坏处,何乐不为?
所以杨云溪当即也就没有吱声推辞,丝毫不流露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朱礼看了古青羽一眼,似乎是有些不忍。
不过古青羽丝毫不为之所动,最终朱礼便是也就开了口:“既然如此,那就道个歉罢。”
秦沁委屈得几乎都要哭出来,她死死的咬着唇,半晌没动。眼圈儿却是更加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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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秦沁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咬紧牙关,朝着杨云溪匆匆行了蹲礼:“却是我错怪了杨贵人,还请杨贵人不要在意。”
只看着秦沁的面色,听着她的语气,便是不难听出她的勉强来。杨云溪自然还是没太过分,毕竟虽然可以不在意秦沁的想法,可是朱礼还在呢。她太咄咄逼人,只会在朱礼那儿也失去了温婉的印象。
所以,最终杨云溪便是笑道:“既然秦贵人诚心道歉,我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只盼着日后秦贵人莫要再这般冲动,万一冤枉了人可不好了。”
秦沁的脸色又黑了一分。不过杨云溪却是并不在意。
倒是秦沁又看向朱礼:“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妾身的孩子——”话还没说完,秦沁的眼泪便是又落了下来。
杨云溪只看了一眼,便是淡定的挪开了。秦沁这般展开了眼泪攻势,显然朱礼多少也会心软的。而且以朱礼一贯的处事风格来说,既然没有一次性将秦沁打入谷底,便是说明了秦沁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不过,杨云溪此时倒是不在意朱礼怎么想。她只觉得朱礼越是被秦沁说动了越好——胡萼摔得越惨,她便是会越痛快越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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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子这头正想着,那头朱礼却是给出了一个着实让她意外的答案。只听得朱礼言道:“胡氏作恶多端,品行不良,生产之后便是送去安乐堂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惊了一惊。
安乐堂,名字瞧着倒是一团喜气。可是实则……却是个很不好的去处。安乐堂并不小,反而是出奇的大。一般宫人和妃嫔自然是不会去那儿的,去那儿的要么是病重,或是得了要传染人的病症,再要么就是犯了极大罪过的。
当然去了安乐堂也并不是整日无所事事,生病的也就罢了,若是是犯了罪过过去的,却是要做活作为惩罚的。比如洗衣,舂米,缝补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以胡萼的身份来说,估摸着去了安乐堂是没有好果子吃的——那地方出名的六亲不认,不管你多大背景,进去了就是个低贱的人,没有地位就不说了,受辱骂更是不管的。
而且,安乐堂既然是多数病人进去的,那么进去里面的人,也是很容易被传染上什么疾病,不出几日人都没了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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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看向朱礼,不明白朱礼这是想着网开一面只让胡萼受罪偿还罪过,还是根本就是想兵不刃血的将胡萼悄悄弄死在安乐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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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沁倒是还不满意,不过还没等到她再开口说话,朱礼却是看了她一眼。登时秦沁剩下的话就直接被堵在了嘴里再也不敢说出来。
而朱礼显然也没再给胡萼闹腾的机会,直接站起身来:“此事儿就这般定下,若再有胡言乱语妄自议论者,直接割去舌头,送进浣衣局不许再出来。”
这一番话可谓是冷酷至极。不少宫人都是被这话吓得微微打了一个寒噤。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自己的确是对朱礼了解得太少了。
朱礼说完那一番话,便是又去扶古青羽:“我送你回去。”顿了顿,又看了杨云溪一眼:“一会儿太医来了,叫他给你也诊个脉。”
朱礼显然是不放心。
杨云溪笑了笑,冲着朱礼行礼道谢,随后便是顺从的拉着徐熏就跟着朱礼和古青羽出了院子。只是出了门,他们便是分道扬镳了。
朱礼和古青羽往主院去了。杨云溪则是拉着徐熏去蔷薇院。
杨凤溪自然也是跟在后头,不过一声不吭的倒像是个透明的。更不知心头到底是在想什么。
徐熏压低声音问杨云溪:“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上午你才险些出事儿,这下午倒是胡萼倒了霉。她也是真奇怪,干嘛埋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要我,我就撒在痰盂里,自然有人帮着倒了。哪里还会叫人发现?”
杨云溪侧头,便是对上了徐熏微微带着笑意和探究的,微微有光芒闪烁的眸子。
很显然,徐熏说这番话却是有深意的。并不只是说着玩儿。或者说是徐熏再试探什么——徐熏心里是不相信这个事儿真是胡萼自己愚蠢弄出来的事儿。
至于徐熏心底到底怀疑的是不是自己,杨云溪当然也不知道。但是徐熏即便是这般试探,她自然也是不可能说一个字的。
所以,最终杨云溪只是淡淡一笑:“谁知道呢?咱们又不是胡萼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到她的想法?反正她也是罪有应得,不是吗?”
第220章 深意
面对杨云溪的回答,徐熏的目光便是微微的闪烁了一下。就在杨云溪以为徐熏不肯就这般算了,还要继续追究的时候,徐熏却是又倏地开怀一笑:“是了,横竖她是罪有应得就是了。她怎么想的,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我却是看她不顺眼许久了。仗着自己怀孕便是那般摸样,这下可好。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徐熏没再追问这件事情,杨云溪便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而对于徐熏这般的回答,杨云溪随即又是忍不住笑了:“你呀。这话可别叫殿下听见了。”
“听见了又如何?”徐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幽怨道:“横竖他也不在意我,指不定听见了也只当是没听见罢了。”
若是换成以往,杨云溪必定是会劝说徐熏,说朱礼不是那般的人。可是现在,她却是只有一种无言以对之感。
朱礼他倒不是偏心,她只是觉得朱礼可能根本就是冷心罢了。她们这些女子对他的那些情感和付出,朱礼他真的在意吗?又是怎么样一种看法和心态?
这个问题,杨云溪没敢去深想。最终,她只是笑着回答徐熏:“咱们做咱们该做的,殿下如何那是殿下的事儿。咱们的职责便是服侍殿下,让殿下开心。所以自然是不能也不该做让殿下烦心或是不痛快的事情。再说了,殿下又有几个时候在后宫里?咱们一个月也应对不了几天,自然更该打点起精神来。不然,要我们做什么?”
徐熏怪异的看了杨云溪一眼,最终却是点点头,深以为然道:“正是这个道理。却是我想多了。”
杨云溪勉强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是直接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你以后还是离秦沁远一些罢。每一回碰上她,你便是没什么好事儿。”
徐熏低头看了一眼看自己已经肿胀起来,被宫女仔细托着的手腕,登时也是禁不住苦笑起来:“可不是?我回头找人去算算,看看是不是我和秦沁八字不合。”
两人说着话,一路回了蔷薇院,那头太医倒是也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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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骨的时候,徐熏疼得整个人都是扭曲了,杨云溪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替徐熏觉得疼了。末了根本就不忍心再看,直接转过头去。
说起来,徐熏会如此也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杨云溪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愧疚的。不过这样的愧疚也帮不上徐熏什么,除了看着徐熏受罪之外,她还真的是什么都不能做。
等到正骨完毕,徐熏已经是两眼泪汪汪的,若不是考虑怕别人笑话,杨云溪觉得徐熏肯定是会当场哭出声来的。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对徐熏道:“这次却是你替我受过了。”
徐熏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你若真觉得愧疚,回头给我做两回点心吃如何?”
杨云溪本还难过呢,听了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的笑出来,瞪了徐熏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