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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风流》-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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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风楼的口吻骤变,道:“从前有个皇帝,原本独宠皇后,可是后来,因为皇后娘娘年老色衰,皇帝便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一个美人,这个美人侍寝,免不了要说皇后的坏话,皇帝自此,对皇后越来越疏远……”

        说到这里,屏风后的陆小姐似乎哑然了一下,不由道:“你这哪里是故事,分明……”又觉失言,没有再说下去。

        郝风楼侧面去看一边的迎春,迎春此时却是不咳嗽了,似乎在静听郝风楼接下来会说什么。

        八卦啊八卦,十个女人九个八卦。郝风楼心里感叹,道:“你先听为师讲完。这皇后眼看就要被美人害死,可是这时,却突生一计,美人依旧诋毁皇后,而皇后呢,但有机会,便对美人称赞有加,嘘寒问暖,若是美人病了,更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每日垂泪,皇帝偶尔想到凤宫就寝,皇后也总是推辞,这美人当然知道皇后不安好心,铁石心肠,依旧对皇后诋毁有加,皇帝起先听了不以为意,可是长年累月,却对美人越来越是厌烦,人的心理很是奇妙,当你喜欢人的一点时,便觉得她浑身都可爱,可是一旦你不能接受她的一点时,就越来越觉得厌烦,此后,皇帝终于不能忍受美人无休止的哭闹,龙颜大怒,将美人打入冷宫。”

        陆小姐失声道:“啊……我知道了……”

        郝风楼微微一笑,道:“小姐心里知道就好,好啦,今日的课就上到了这里,为师还要回去看书,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问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便是到了为师的层次,还要一点一滴的积累,陆小姐,告辞。”

        陆小姐好奇的问:“不知先生近来读的什么书?”

        郝风楼老脸一红,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他的心理素质过关,理直气壮的道:“乱七八糟的书为师不看,近来读的是春秋。”

        陆小姐惊叹道:“我看戏文里,关羽看的也是春秋,先生真是雅人。”

        郝风楼一口老血要吐出来,自己昨夜还是看【创建和谐家园】的禽兽,今天就已升华到了关二哥的境界。

        郝风楼前脚刚走,迎春站起来,陆小姐依旧还在屏风后,道:“我觉得这个先生教书教得好,听着颇为有趣。”

        迎春却是不好忽悠,晓得郝风楼的学问有限,只是淡然一笑,道:“小姐喜欢就好。”

      第九章:圈套

        在听雨阁里,陆夫人旁边的桌几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一旁摆放的瓜果也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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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则是站在一边,讲起了今日听课的见闻,陆家小姐第一天读书,身为母亲,安排迎春的用意,一方面是迎春在那儿放心一些,另一方面自然是想知道先生讲的是什么。

        迎春不敢相瞒,将授课的内容统统说了,说到第一个故事时,陆夫人微微皱眉,道:“这个风先生为什么总是讲故事,女四书里这么多典故为何不讲?”

        她只是随意评论了一下,不过对郝风楼的教学水平似乎有些不满。

        迎春继续讲到了第二个故事,陆夫人心念一动,不由道:“这倒是奇了,家务事,他一个先生莫非是要借你来点拨本夫人吗?”

        迎春淡淡的道:“我瞧这位风先生就是这个用意。”

        陆夫人哑然失笑,道:“他一个男子不务正业,实在无趣。”说罢叹气道:“他才刚进府里来就知道陆家的内情,外面光鲜,冷暖自知啊。”

        迎春的脸色依旧是僵硬,道:“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故事也不是没有道理。”

        陆夫人哂然道:“我自有分寸。这个先生和别的先生有些不同,再看看吧。反正妍儿读书只是解闷,只要不触了规矩,倒也无妨。”

        说罢,陆夫人露出倦色,一副想要小憩的样子,迎春道:“夫人好生歇一歇吧,奴婢告退了。”

        恰在这时,一个丫头进来道:“老爷来了。”

        “哦。”陆夫人依旧显得平淡无奇,这仿佛任何事都搅不到她的心,旋即埋怨几句:“来了也只是敷衍了事而已,待会儿,多半还是要钻到那狐媚子房里去的。”

        迎春道:“夫人,其实……”

        陆夫人压压手,道:“我知道怎么做,你不用担心。”

        永昌伯陆峰生得相貌堂堂,只是皮肤略带几分黝黑,身上穿着一件寻常的便衣,可是行走如风,顾盼之间颇有几分威势。

        他踏步进了后院的花厅,见到了陆夫人,神情微微一愕,显出几分愧意。

        陆夫人笑吟吟地起身,上前道:“老爷刚从北大营回来?哎……舟车劳顿,倒是辛苦你了,公务固然是繁忙,可是自己的身子也是要紧。”

        陆峰愕然,因为以往的时候,陆夫人往往对他冷淡,他心里自知,这是无声【创建和谐家园】,所以也不以为意,可是想不到今日竟是如此主动关心,他连忙道:“叛贼已经取了山东,先锋抵达江北,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江岸的防务乃是重中之重,所以近来会繁忙一些。”

        陆夫人点头,体谅道:“可是出门在外,尤其是在营里,该体谅自己也要体谅,总不能因为有了贼,这做官军的就自己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吧。老爷稍坐,我去斟茶来,王管事新近带了些武夷茶,说是能提神醒目,老爷多喝一些,能解乏的。”

        她微微一笑,竟颇有几分风韵,说着亲自去泡了一壶茶来,小心翼翼地给陆峰斟了一盏。

        陆峰抱着茶盏,一时有些恍然,今日的陆夫人很不一样,关怀之意实在太明显,以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将茶喝了。

        陆夫人又问:“老爷是几时回来的?”

        陆峰老脸一红,他清早就回来了,现在却是正午,一大上午自然是消磨在了灵儿的房里。

        陆夫人见他语塞,反而很是体谅的道:“想来又是去灵儿妹子房里了,其实这没什么妨碍,都是一家人。”

        陆峰惭愧地道:“怠慢了夫人,是老夫的错。”

        陆夫人却是摇头,笑吟吟地道:“老爷没什么错,灵儿妹子呢也没有错,我年事已高,不能再侍奉老爷,灵儿妹子肯代劳,我谢都来不及呢。”

        这……

        陆峰感觉自己要疯了,夫人的思想转变得还真是快啊,怎么就突然……

        这时陆夫人又道:“听说红菱妹子的脚崴了,哎,我的心里也不好受,都是那个不知事的丫头,非要带红菱妹子去后园子里赏梅,不过这个丫头是红菱妹子房里的,我也不好责怪,只是我命人寻了一些偏方,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待会儿老爷带一些药过去。”

        “夫人……”陆峰感觉太过凌乱,一时竟是有点不知所措。

        陆夫人恬然道:“老爷是不是在想,我怎么变得如此善解人意?这事儿真不知是如何说起了,前几日不是在给妍儿寻个先生嘛,我有闲呢,也看了一些女四书,其中许多话颇有道理,于是我便想啊,老爷天天奔波在外也是辛苦,我这做夫人的怎么能拉了老爷的后腿,老爷回来,若是府里还是乱糟糟家长里短的,岂不是让老爷烦心?至于灵儿,我也看开了,她能伺候好老爷,我高兴还来不及。”

        陆峰大感欣慰,小坐片刻,陆夫人借口乏了,自去小憩不提,陆峰喝了口茶,觉得神清气爽,自是又回妾室灵儿的飘香阁,刚到门口,却听灵儿呵斥道:“药,什么药?周氏哪会安什么好心,这药莫非是要毒死我的吧,拿回去,拿回去,她的药,我可不敢吃。”

        这灵儿恃宠而骄,在府上已是蛮横惯了,陆峰一听,顿时就明白,原来是夫人当真送了药来,只是灵儿似乎不领情。

        他连忙进去,看了手足无措的大管事一眼,平静地道:“将药放下,出去吧。”

        大管事点点头,告辞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陆峰和美妾灵儿,灵儿一看陆峰回来,顿时眼泪婆娑,几乎是一下子扑倒在陆峰的怀里,道:“贱妾真是可怜,崴了脚倒也罢了,夫人还要落井下石,她安的是什么心思?非要让贱妾死了才甘心吗?”

        方才和陆夫人的一席话让陆峰浑身暖暖的,现在看灵儿在闹,心里不免有些不悦,不过他素来疼爱这个美妾,倒是没有发作出来,连忙捉住她的柔夷,道:“这是她的好意,晓得你崴了脚,这才送药来。”

        若是这个时候,陆峰跟着灵儿后头骂几句,或者劝慰灵儿几声,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灵儿还不至于如此不知进退,可是看陆峰如此维护夫人,顿时打翻了醋坛子,冷笑道:“她能有什么好意,老爷,她是什么人,老爷或许蒙在鼓里,可是我却是晓得,瞧瞧她每日一副恬然的样子,不晓得有多嫉恨贱妾呢,说不准那后园子里的石头就是她命人放那儿的……”说罢又是哭,我见犹怜的道:“老爷,您不在的时候……”

        陆峰爱极了这灵儿,对这种牢骚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糊弄过去,可是陆夫人毕竟是他的发妻,朝夕相处二十多年,方才陆夫人那番这得体的话尤言在耳,便不由道:“你不要胡闹……”

        “胡闹,贱妾是胡闹!”娇宠惯了的灵儿自是不肯依,像是被蜂子蛰了一下,气势汹汹的道:“贱妾怎么胡闹了,是老爷变了心……”

        陆峰也是气急了,想到夫人方才对灵儿的关心,而灵儿又这般咄咄逼人,他好歹也是一方镇守,此时老脸拉下来,怒斥道:“好罢,就当老夫变了心……”说罢,松了灵儿的柔夷,拂袖而去。

        “老爷……老爷……”灵儿撕心裂肺的在后头喊。

        陆峰理也不理,原本想择路去陆夫人房里,可是老脸不禁一红,越发觉得对不住陆夫人,便吩咐了个家人道:“去,收拾一下书房,老爷今夜就睡在那里。”

      第十章:锦衣卫

        “夫人……当时吵得可凶了,老爷气得从飘香阁里出来,又叫人收拾了书房……”

        一个丫头此时正碎碎念的将飘香阁里的事如实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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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有效,不但有效,而且宛如仙药一般灵验。

        那侍妾灵儿恃宠而骄,自拴住了老爷的心,在府里颐指气使,如今吃了苦头,老爷又破天荒的没有在飘香阁里过夜,这对陆夫人来说无异是一场盛大的胜利,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陆夫人咂咂嘴,道:“待会儿给老爷送一床被子去,是了,再送一些酒菜,从前他心情不好都是要吃点酒的。还有,那个姓风的先生……”陆夫人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欣赏之色,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郝风楼确实解决了她当下最疑难的问题,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说不准以后还有仰仗他的地方,陆夫人继续道:“明日叫人去问一下,他是不是在府里住得惯,缺了什么,尽管说……罢了,明早本夫人亲自去一趟。”

        ……

        第二天,在飘香楼里,陆家的一举一动都通过陆家的二管事陆忠传报到了这里。

        余怒未消的灵儿轻咬香唇,银牙咯咯作响,自从进了陆家,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此时陆忠又在旁添油加醋地道:“二姨娘,这姓风的实在有太多古怪,小人已命人去松江查证,这松江府并没有听说过有哪家姓风的富户人家,莫说是新近败了家的,便是上至富贵之家,下到寻常的殷实人家也不曾听说过。二姨娘,我怀疑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混入府里的燕王细作,千户大人不是说了吗?燕王已经陈兵江北,咱们朝廷的大军已从各路合围,他们渡不了江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而燕军都是北人,不熟舟船,想要渡江,唯有派出细作,拉拢陆都督。那燕王走投无路,必定会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里,千户大人在数月前安排二姨娘进陆家来,为的就是今日。因此,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而这姓风的来路本就有问题,况且看陆夫人今日竟然亲自去见了姓风的,昨天的事情显然就是那姓风的在背后搞鬼,小人左思右想,觉得此人必定是燕军细作无疑,若是不尽快铲除,到时候千户大人怪罪下来,只怕,你我不好交代。”

        灵儿冷冷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本来呢,我是怀疑那个表小姐,可是现在看来未必是她,她太磊落了,实在不像,反倒是这个姓风的不像好人,你说要铲除,怎么铲除?”说到这里,灵儿又是咬着银牙冷笑:“洪武朝的时候,咱们锦衣卫是何等的风光,可现如今呢,洪武二十年裁撤了卫所,咱们这些人,就成了孤魂野鬼,幸赖亲军都指挥使大人庇护我们,才让你我有了口饭吃,有了点事做,可现在查办反贼,咱们锦衣卫还得鬼鬼祟祟,在这镇江做事,还得像做贼一样,若是在从前,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二管事尴尬一笑道:“所以说,这一次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能不能重整锦衣卫,就看这一次了,假若这次能在燕王谋逆上头立下功劳,让朝廷知道咱们的用处,光复北镇府司的时候也不远了。不过,咱们行事却要小心一些,若是让宫里和朝廷晓得咱们擅自在陆家布了眼线,还不晓得会怎么样,上头几个大人也是顶着压力才布置下来的,一旦被外人知晓,朝廷怪责下来,只怕大家的人头都要不保。”

        灵儿笑得更冷,满是不屑地道:“你们男人做事反倒像女人,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在讲仁义道德,若是仁义道德真管用,这燕王叛乱怎么还流毒至今?罢,他们的事,咱们也没必要理论,你想个法子,办了这姓风的吧,我不想在府里瞧见他了。”

        二管事点点头,随即又道:“是不是跟千户大人报备一下?”

        灵儿淡淡地道:“随你,只要见了尸就成。”仿佛杀一个人在这灵儿眼里就好像吃饭一样容易。

        ……

        翌日清早,郝风楼依旧去了阁楼里教书。

        陆小姐自然还在屏风之后,不肯露出真容,郝风楼恨不得将这屏风踹开,好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只可惜迎春一如故往的垂坐在角落,教他发作不得。

        郝风楼很是衣冠禽兽的坐下,咳嗽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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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风楼道:“嗯,开课吧。”

        陆小姐道:“只是不知今日先生讲什么故事。”

        郝风楼气得要跺脚,哥是老师啊,不是说书的,不过……似乎自己还真是有向说书发展的趋向,悲剧,这就是肚子里没真货的人生。

        郝风楼淡淡地道:“给你讲故事是为了启迪你,我们授课自然还是要以经义为主,否则就太不像话了。”

        陆小姐哦了一句,道:“那么先生今日要讲经义?”

        “不。”郝风楼断然道:“今日还是讲故事,继续启迪你。”

        坐在一旁的迎春哭笑不得,她怀疑郝风楼是个草包很久了。

        郝风楼只能恨自己英雄气短,却还得装出大儒的做派,道:“为师今天讲的是明朝好……呃,今日索性就讲……”

        郝风楼的故事不少,而且都是经过他的精挑细选,大多都是女子从一而终的故事,抛开意义不谈,故事倒是有趣,陆小姐听得入神,连续讲了几个,郝风楼正色道:“为师说的这些故事就是要深入浅出,告诉你什么才是女德,人若无德,与禽兽何异?男子有德,则匡扶天下,可为表率;女子有德,则流芳百世,为闺人敬仰,所谓臣不事二君,女不侍二夫,臣子事二君者为贰臣,女子侍二夫为【创建和谐家园】,这是圣人说的话,不是我随便忽悠你,又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陆小姐道:“父母之命若是改了呢?”

        郝风楼正色道:“君无戏言,父母之命岂能擅改?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吗?”

        陆小姐若有所思,道:“多谢先生的指点。”

        迎春看不下去了,提醒道:“风先生,时候到了,该下课了。”

        郝风楼心说来日方长,和陆小姐接触的时间多的是,倒也不坚持继续讲下去,道:“今日就讲到这里,陆小姐,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望这些故事能对你有所启迪。后日……”

        陆小姐忍不住问:“后日是不是风先生要讲经义了。”

        郝风楼老脸一红,又风淡云轻地道:“不急,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为师还要继续启迪你。”擦了把冷汗,几乎是逃之夭夭。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香香笑吟吟的看他,还没有问,郝风楼便晓得她要说什么,板着脸道:“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小香香抿嘴道:“是不是陆小姐好难追?”

        郝风楼风淡云轻地道:“少爷我是放长线钓大鱼,不在乎一时得失,说了你也不懂,这叫潜移默化。”

        “是了?”小香香点点头,笑吟吟地道:“方才那二管事来了,很是客气,还送了请柬来,说是想请公子一叙。到时候还要请府上的一些人来作陪,请少爷不吝赏光。”

        郝风楼眯着眼,看了看请柬,请柬之中的言辞果然很是客气。

        小香香道:“少爷去不去?这二管事说是在什么如春坊,我听说,那儿有些远……”

        “去,当然要去。”郝风楼目光中露出一丝狡黠,将请柬收起来,道:“人家盛情难却,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跟着陆家讨生活,总要和大家搞好关系,你好我也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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