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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皇后在后园听完了戏,拉住郝夫人的手说了几句体己话,旋即起驾回宫,朱棣自是随他回去。
郝家这边的各家的夫人、小姐们看郝夫人的态度已是不同了,许多人热络了许多,便是那杨夫人,说起话来也是变得小心翼翼,什么感谢盛情,什么今日的戏看着真有意思,大抵都是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郝夫人也善意的朝她点头,最后宾客们才尽欢而去。
尘埃落定,郝风楼陪着夫人到了小厅里歇息,郝夫人呼口气道:“今日着实吓了一跳,先是徐夫人,此后又是皇后娘娘,娘还真有点怕有什么闪失,招呼不周。”
郝风楼问道:“母亲,那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郝夫人道:“也没说什么,都是些琐事,还有一些她做姑娘的时候的事儿,起先娘也担心,不过见她随和,倒是渐渐放开,后来就说到了你,娘自然不敢说你从前的荒诞,只说你自幼乖巧,娘娘听了,便笑着说,这倒是看不出来。此后又问明了你的生辰八字,说也奇怪,娘娘问你的八字做什么?娘觉得,皇后娘娘不像是来走动的,倒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思。”
郝风楼哂然一笑,他想说出赐婚的事,又觉得八字没一撇,省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于是含糊道:“儿子也不知道,娘娘的心思,谁猜得着?”
郝夫人也笑了:“也是,她是娘娘,凤心难料,我们也不必去揣摩,总之,娘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那个杨夫人往后想来不敢再拿咱们来消遣了。哎……娘真的乏了,去歇一歇。”
次日清早,郝家又迎来了一桩好事,宫中来了人,诰命郝夫人为三品诰命淑人,此前郝夫人从夫品级,本为四品诰命恭人,如今却是‘高升’一步,算是特殊的礼遇。
郝家接了旨意,到了次日郝夫人便入宫去见凤驾,算是谢恩。
从宫中回来,郝夫人的心情格外的好,说到徐皇后时,对郝风楼特意道:“徐皇后的意思似有与娘时常来往的意思,是啦,徐夫人也在宫里,和娘说了许多事呢,再过一些日子,是不是要在紫金山围猎?哎,娘娘说,本来大臣们是不愿去紫金山的,说是皇陵在那儿,不免会冲撞了祖宗。可是陛下执意如此,说是地方这样大,无所谓冲撞。再则太祖本就是文治武功,儿孙在那里围猎,正好给太祖看看儿孙们的马上功夫。娘娘邀了我同往去瞧瞧热闹,只是娘从未围猎过,就怕陪在凤驾一侧,失了礼数。”
郝风楼心里想,连徐皇后都动身,看来这次围猎的规模真是不小了,不过想想倒也能够理解,徐皇后是将门虎女,跟着朱棣在北平呆了十几二十年,莫说围猎,便是亲临战阵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女人当然不能用常理来度之。
郝风楼道:“母亲放心便是,其实就是凑个热闹,哪里有这么多规矩。”
郝夫人觉得也有道理,便放宽了心。
郝家的特殊礼遇也已传遍了整个南京城,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郝家托庇了祖荫,郝家先祖也就是那位声名并不好的徐‘侍郎’,曾经对当时的燕王极为友善,因此当今天子现在依旧记得郝家祖上的恩惠,这才如此看重。
也有说是陛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不过这样的礼遇足以让人眼红,以至于近来郝家登门造访的人直线上升,虽然不清楚郝家近来靠什么发迹的,可是大家却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这个年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了正月十五,大家便各自当值了。
郝风楼如今稳稳地坐在千户所里,因为会猎的事,所以南京城有些一团糟,琪国公、五军都督府中军左都督丘福已率禁卫万人赶赴紫金山,加强卫戍。
许多亲军也抽调了人去紫金山当值,有的负责把守各处要道,有的事先去安下营寨,不一而足。
南京城里闲逛的亲军一下子稀疏了许多,而这时,内东城千户所却迎来了好日子。
东华门那儿,商铺又是剧增,如今无数商铺林立,整个东华门差点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在新建铺子,无数商贾蜂拥于此,试图找到商机。商铺的聚集必定会引来许多走商的商贾大量的集中,因为这里商铺多,人流自然也多,每日兜售出去的商品数以万计,商铺的商品必须得从贩货的商人那儿按时补给,于是各地的客商也尽量在那儿建立商行,或是弄个门脸,以方便和其他商户联系。
这种情况之下,东华门百户所每月的月入自然暴增。
当周司吏熬了几宿做好了帐送到郝风楼的面前时,连郝风楼都不由吃惊。
“大人,眼下东华门那儿便是立锥之地,也被人占据搭建起了门脸,可是依旧有不少商贾蜂拥而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郝风楼看着账簿,尤其是看到那醒目的新增银钱,也忍不住倒吸口气:“怕个什么,东华门没有门脸,内东城有的是,这整个内东城都可以收平安钱,只要商贾们肯来,其他都好说。”
周司吏颌首点头,却不无忧虑地道:“从前一个百户所收平安钱倒也罢了,可是眼下却是整个内东城,若是如此,其他衙门可就真正没饭吃了。”
郝风楼微笑:“这些银子,可是纳入宫中的,怎么,他们敢和宫中抢食?不必理会,做好自己的事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汉王的心思
正月二十一日。
大批的禁军呼啦啦的拥簇着圣驾出宫。
无数陪驾的大臣也事先抵达了紫金山,燕山卫、金吾卫、大汉将军以及三大营军马,足足数万之多,蜿蜒成长蛇,向紫金山出发,遮云蔽日,看不到尽头。
京中大多数大臣都没有陪驾的资格,部堂的大臣们要办公,下头的人品级太低,所以随驾的都是散职,自然,单单从随驾这一点就可看出权利的变化,文渊阁、翰林院的大臣几乎倾巢而出,随驾天子跟前,这些‘秘书’们如今成为了朱棣倚重的骨干,虽然年轻,地位不高,如今却个个手握大权。
至于京中的勋贵,自然人者有份,大家个个穿戴衣甲,挽着长弓,跃跃欲试。
北镇府司来了调令,命内东城千户所调一队人马随驾护卫,郝风楼接了调令之后立即带着曾建,点齐了三十人出城,他们的队伍在最后垫后,保护一些女眷。
对此,曾建略带几分不满,他很是向往狩猎,想跟着前头的勋贵们凑在一起,结果跟着女眷,多半是没机会一试身手了。
郝风楼倒是无所谓,作为一个连弓都拉不起的渣渣,他还是觉得穿着衣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腰佩宝刀、箭壶,身后背着长弓,一副雄赳赳的青年武官形象就足够了,真要去弯弓,太过跌份。
这些女眷的队伍也是拖得老长,因为徐皇后参与其中,相陪的命妇实在不少,郝风楼打听自己的母亲,才知道母亲是在前头的凤驾那儿,至于这上百车的命妇里头倒是瞧见了陆夫人,郝风楼亲自过去问了安,陆夫人看着他笑道:“你骑在马上真是精神,俊朗极了,累吗?我车里有梅子,还有糕点。”
此时,车里的帘子卷开一角,隐约露出陆小姐的倩影。
郝风楼精神一振,想不到陆妍也来了,碍着陆夫人的面不好打招呼,郝风楼道:“不必,不过此去数十里,却是不易,夫人好好歇一歇。”
陆夫人颌首点头。前方的队伍出了点乱子,似乎是一同拱卫女眷车驾的旗手卫和曾建吵了起来,郝风楼皱皱眉,只好道:“我去看看。”说罢,挺身勒马去了。
摇曳的车厢里,陆夫人咳嗽一声,对同车坐着的陆妍道:“你爹总瞧他有点不顺眼,可是为何我这做娘的总是瞧着还成。”
陆妍俏脸绯红地道:“父亲看谁都不好的。”声音低若蚊吟,带着几分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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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风楼打马到了队伍的前方,便看到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武官骑在马上和曾建争吵,郝风楼打马上前,道:“发生了什么事?”
曾建气呼呼地道:“大人,这些旗手卫的实在可恨,总是对咱们说闲话。”
郝风楼眯着眼,看了青年武官一眼,道:“这是什么意思?都是亲军,说什么闲话?”
青年武官冷笑一声道:“让你的人管好自己,一个个咋咋呼呼,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乡巴佬。”
郝风楼哂然一笑,对曾建道:“不必理这些油头粉面的小子,都是一些仗着父荫混饭吃的饭桶罢了,做好自己的事。”说罢也没有和这些旗手卫的人争吵,勒马直接赶去后队了。
旗手卫前身是旗手千户所,主要的职责是执掌御驾所用的金鼓、旗帜;其次的职责是护驾左右,宿卫宫禁,负责皇室的安全。所以一般选拔的人多是高大魁梧、同时出身较好的贵族子弟,说白了,郝风楼说他们是仗着父荫混饭吃的家伙一点都没有错。
这青年武官真真切切的听到郝风楼对曾建的话,差点没咬碎细牙,狠狠地瞪了郝风楼背影一眼,却又做声不得。
傍晚时分,队伍才抵达紫金山,在紫金山南麓早就有人搭建了营帐,贵妇们纷纷进账,郝风楼则是指挥曾建人等布置了一下夜里的卫戍,同时与附近的大营进行联络,旗手卫的一干人等则是埋锅造饭,管理喂养马匹。
双方曲径分明,谁也不肯搭理谁,忙碌得差不多了,却是有一支队伍打马过来,为首的人是个太监,这太监下了马,道:“可是郝千户?奴婢奉汉王和赵王之命请郝千户去喝酒。”
郝风楼方才看到旗手卫那些家伙所谓的埋锅造饭,营里散发出来的米饭焦味,早就晓得惨不忍睹,吃这群家伙的饭菜,短寿三年都是不止,至于贵妇们都有专门的食物供应,倒是无妨,自己却要跟着一群亲军苦逼,想想都让人打冷颤,现在听到有人请客,郝风楼的眼睛一亮,道:“公公带路。”
一旁的曾建幽怨地看着郝风楼,道:“大人,我随你一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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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自然是保护眷属!若是人都去了,发生了危险怎么办?你们好生在这儿卫戍,不可【创建和谐家园】,到时我会带些酒菜回来。”
不理会曾建等人那宛如负心情郎将他们抛弃的眼神,郝风楼打马随着太监去了。
紫金山很大,如今却驻扎数万军马,分别坐落于各处,足足走了小半时辰,郝风楼才抵达藩王宗亲们的大营,大营里灯火通明,篝火冉冉,进了一处大帐,酒气扑面而来,郝风楼一到,便有人笑呵呵的拉他进去,拉他的人乃是赵王朱高燧,朱高燧举盏大笑道:“来迟了,来迟了,要罚酒三杯。”
郝风楼看到帐中有不少人,除了汉王、赵王,还有一些不熟悉的军将,喝酒这种事定要痛快,郝风楼很不客气,待太监斟满了一杯酒水,便直接一口喝干,连喝三杯,众人便一起大笑。
朱高燧拉郝风楼到自己的身边就坐,身子微微向他一倾,压低声音道:“可知为何让你保护眷属?”
郝风楼摇头道:“却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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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微微一愣,脸都绿了,给你们方便,方便你们去耍LIUMANG?想都不要想!
朱高燧一见郝风楼这副模样,失声大笑道:“玩笑而已,本王才不稀罕那些眷属。”
朱高燧和郝风楼喝了几杯,汉王朱高煦也走上前来和郝风楼碰了一杯,接着,朱高燧朝郝风楼眨眨眼道:“明日是围猎第一天,你瞧好吧,明日保准有好戏看。”
“好戏,什么好戏?”郝风楼一听这荒唐王爷说到好戏二字,便觉得肯定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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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他心里暗暗摇头,无论是汉王还是赵王,目光总是短浅,说直白一些就是智商太低,打仗还成,可是牵涉到了其他方面的事,显然智商不足。只是有些事,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多说。
酒过三巡,郝风楼出去小解,寻了个地方放水之后,却看到汉王朱高煦也出来,朱高煦背着手,并没有醉,迎上来拍了拍郝风楼的肩,道:“郝千户,本王一直想和你说说话,可是一直逮不到空,不如趁着这夜里无人,咱们走走吧。”
郝风楼苦笑,点头道:“殿下先请。”
二人并肩在营中漫步,朱高煦道:“近来魏国公总是说你的好处,连母后也对你赞不绝口,陛下呢,也对你颇为认可,你虽是千户,将来的前途不可【创建和谐家园】。本王知道你,这是你自己的本事,本王最是爱才,也很看重你。”
郝风楼知道,这是趁机会交心,再抽空来招揽自己了。
朱高煦继续道:“想来近来的事,你也知道,有人请立储君,这都是本王那大兄的布置,他现在急于求成,太巴望太子之位了。不过我那大兄最擅笼络人心,如今朝中百官被他笼络去了一大半,人人都为他说好话,陛下那里也很犹豫。至于本王,实不相瞒,本王和我那大兄一向关系不好,一旦大兄正了储君之位,将来本王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郝风楼道:“殿下既然打开了天窗,我也就说句实话吧,陛下驾临微臣家中的时候,曾问过太子与汉王孰优孰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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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苦笑道:“微臣模棱两可,绕了个圈子。”
朱高煦不禁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郝风楼必定为他说好话。
郝风楼道:“殿下一定在想,太子对微臣多有不喜,可是为何微臣却不为殿下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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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打的就是你
天色隐晦,偶有欢快的笑声传出来,远处的山峦被只剩下浓墨般的阴影。
山风带着冷冽和清爽,郝风楼深深吸了口这清新的气息,伫立在营边的栅栏旁,突然道:“殿下,微臣有一句话想问你,殿下觉得,陛下的龙体如何?”
朱高煦深看郝风楼一眼,议论天子龙体,虽然不至于大逆不道,却也是极为忌讳,郝风楼为何问这个?朱高煦的眼眸眯起来,道:“父皇龙体康健得很。”
郝风楼道:“既然是陛下龙体康健,那么殿下急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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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侧目过来,道:“时候还早着呢,殿下如此急于求成,非但无益,反而有害。时日还有这么长,何必要争一城一池的得失,陛下靖难,也不是一气呵成,殿下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郝风楼盯着朱高煦,一字一句地道:“来日方长,殿下若当真心有大志,就不应该去争夺这太子的虚名,而应该好好侍奉自己的父皇,孝顺自己的母后,否则就是舍本逐末,就算殿下一时得了便宜,可是未来的路还长着,殿下守得住这些便宜吗?微臣之所以模棱两可,是因为微臣就算如何称赞殿下,对陛下也是无济于事。陛下乃是雄主,绝不会轻易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所动,他心里自有自己的主见,太子和汉王殿下孰优孰劣,不在于别人怎么说,而在于陛下如何看,而陛下如何看,则看太子和汉王殿下如何去做,殿下明白了吗?能改变陛下的,只有殿下自己。”
朱高煦呆了一下,在山风中伫立良久,最后叹口气道:“以前从没有人和本王说这些,大家只是不断的在告诉本王不可让太子占了便宜,一定不能让太子得逞,大抵都是诸如此类的话,今日听了郝千户的一席话,倒是让本王有点明悟了。”他拍拍郝风楼的肩:“郝千户,本王若能得偿所愿,你必定拜为将相。”
郝风楼莞尔一笑,道:“微臣求取高位,从不靠人施舍,正如方才和殿下所说的一样,微臣会做给别人看,微臣若是对天子有用,则迟早封侯拜相。殿下也是一样,殿下若是于天下有利,也迟早尊为九五。哈……我有些醉了,人一醉,便免不了说胡话,但愿殿下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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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笑,朱高煦道:“本王先进去喝两杯解酒。”
郝风楼目视着那浓墨般的山峦道:“殿下自去,微臣再吹吹风。”
这一夜一直闹到子时,郝风楼已是半醉,歪歪斜斜的,有太监和亲军要送他回营,带着酒气的赵王朱高燧道:“郝千户且慢,本王送你,山上夜里多魑魅,本王乃龙子,不惧这些。”
其他人大笑,道:“殿下站都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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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冷风一吹,二人俱都精神一些,这紫金山因为是皇陵所在,又有孙权墓、灵谷禅寺等等建筑,所以早有工匠辟出道路,若不是深山,都有蜿蜒的道路。十几个侍卫和太监追上来,有太监要搀朱高燧,朱高燧将他的手打开,喝道:“离本王远远的,滚!”
这些太监只好提着灯笼亦步亦趋。
朱高燧突然看了郝风楼一眼,笑道:“王兄方才和你说了什么?”
郝风楼惊讶地道:“有吗?我方才只是出去小解,并没有撞见汉王殿下。”
朱高燧朝郝风楼眨眨眼:“我才不信,你这个滑头……”他吐出一口白雾,道:“谁做太子,本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总是希望二哥将来做天子,太子这个人心机太深了,看似宽厚,却很难和他交心。虽都是同胞兄弟,可也有亲疏之别。哈……不过你和王兄说了什么,我也不想听,每日都是这个,我厌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