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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柏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想到曾经看到的那些新闻报道,有些迟疑的说:“不是说都是在山林密布的地方才会发生的吗?我看这边的山都不是很高,而且山上树种的也挺多的。”
陈兆慈说:“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因为下雨,空气有些湿冷,陈兆慈睡觉的时候盖上了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因为人多,客栈比较小,陈兆慈睡在床上,临床的大炕上睡了白微白蜜两个人,陈兆慈听到白微跟白蜜睡熟之后轻微的鼾声,越发的觉得难以成眠。
外面的雨依旧是下的哗哗的,甚至能够听到远远的传来闷雷的声音,陈兆慈知道,这一场雨,应该是还有些下头的。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之中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闷响,陈兆慈一下子惊醒过来,凝神静听之后,脸都白了,就着床边放着的羊角灯的光亮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喊白微跟白蜜起床。
白微跟白蜜被陈兆慈喊了起来,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陈兆慈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正在检查自己的药箱,看白微跟白蜜依旧是一脸的懵,说:“你们俩赶紧穿衣服,去喊咱们的人都起来待命。”
白微跟白蜜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服,然后就去敲门,她们对于陈兆慈的吩咐,例来都是很彻底的执行,从来不会因为觉得奇怪而耽搁。
陈兆慈把自己的药箱整理好了之后,想了想,找出盛放纱布的包袱。
这些纱布是陈兆慈自己做的,请了人加工过之后,裁好了,用开水煮过消毒,然后用油布包了起来。
许柏从外面跑i进来,陈兆慈看过去,就i看到许柏已经穿好了衣服,看到陈兆慈,许柏小声的问道:“娘,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陈兆慈点了点头,说:“方才我听到动静,很像当年我遇到山体滑坡之时发出的动静。”
许柏听了,愣了一下,说:“可是这个镇离山挺远的啊。”
陈兆慈叹了口气,说:“可是那边的山脚下有个村子啊,既然知道有情况,总得过去看一下,万一出了什么险情,能救人就得去救人啊。”
许柏听了,说:“娘,你且在客栈等一下,我这就带着人过去看看。”
结果许柏都没有出客栈的门呢,就看到外面跑过去一些人,客栈的掌柜一边往外走一边穿着身上的衣服,开了客栈的门之后,喊了一个人的名字,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那人回了一声:“方才听到有人呼救,说西边小王庄被山上的土石压住了,我们过去救人的。”
许柏知道险情已经发生了,一回头就看到陈兆慈已经带着整装的白微跟白蜜从楼梯上下来。
陈兆慈跟白微白蜜穿着自己做的雨衣,用油布做的,带着一个大帽子,陈兆慈斜背着自己日常用的药箱,白微跟白蜜一人背着一个包袱。
许柏说:“娘,方才有人说西边的小王庄被从山上下来的土石压住了,他们要去救人。”
吴慕岳已经带着自己的几个侍卫过来了,看到陈兆慈准备出发,说:“兆慈,让阿金跟阿银过去保护你们。”
陈兆慈听到吴慕岳的话,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已经站出来的阿金跟阿银,陈兆慈可是直到,吴慕岳身边的这五个侍卫,不是一般人,他们在江湖上是久负盛名的侠客,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一直在吴慕岳的身边效力,关于吴慕岳之外的任何事情,这五个人可是从来不插手的。
许柏听了,惊喜的说:“舅爷,让阿金跟阿银跟着去自然是最好了,我随着娘亲一起去,舅爷您在客栈里好好的歇着就是。”
听到楼梯上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陈玉园也过来了,身后自然是跟着几个侍卫。
陈玉园身上穿着蓑衣,手里拿着一顶草帽,对陈兆慈说:“姑姑,我随您一道去。”
陈兆慈说:“你们俩哪里也不要去,陪着舅爷在客栈就好。”
许柏拉着陈兆慈的手,说:“娘亲,我不陪您去怎么能够放心呢?您就让我们去吧,我们保证不给您添乱就是。”
陈玉园听了许柏的话,一个劲的冲着陈兆慈点头,陈兆慈是很不愿意这两个孩子跟着过去的,大自然的威力,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强大,而且雨一直下个不停,万一后面还有滑坡,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吴慕岳说:“兆慈,就让他们两个跟着一起去吧。”
陈兆慈听了,只得点了点头,出门之前很是郑重的交代道:“你们两个听着,带好自己的身边人,万一有什么情况,保命要紧,到那个时候谁都不要顾着,就顾着自己逃命,听明白了吗?”
许柏倒是能够明白自己的娘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陈玉园听了之后有些愣怔,但是看陈兆慈看着自己,只得点了点头,陈兆慈对着陈玉园身边的几个侍卫说道:“几位,这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一片漆黑,街道两边很多店铺点上了灯笼,倒是照的能够看清楚街上的一些情况。
有人穿着雨衣往西边跑,那是进这个镇子的必经之路,这个镇子在辽东跟甘州之间的路上的南边,距离辽东跟甘州那条路有一里多路那么远,而那条路的一侧,就是那座不是很高的山,山脚下有一个村子,村子不是很大,这些都是进镇子之前陈兆慈看到的。
陈兆慈一边随着队伍往西边走,心里在回忆那个村子的位置。
这一路上的山都不是很高,而且山势平缓,如果真的发生了山体滑坡,从山上滑下来的土石量应该不是很大,只是那个村子正好就在山脚下,而且有几户人家甚至就住在山上,半夜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才是让人最害怕的地方,睡梦中来了危险,逃都逃不出来的。
出了镇子之后,路就开始难走起来,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陈兆慈跟白微白蜜叫上穿着的是用鹿皮做的靴子,倒是比穿绣花鞋好,不透水,但是时间长了也是不舒服,这会深一脚浅一脚的,陈兆慈觉得脚上有些凉。
远远的看到有人打起来火把,再往前走就能听到人声的喧哗,陈兆慈心里着急救人,脚下加快了速度。
走进了才发现,整个村子已经不见了,有些侥幸逃出来的村民呆呆的坐在泥地里,而有几个打着火把的过来帮着救人的,则是招呼着看看哪里还能再挖出来幸存的人。
因为是睡梦之中出的事情,这些人衣衫不整的陈兆慈叹了口气,赶紧上前帮着检查,白微跟白蜜跟在后面,也帮着给一些被救的人检查身体。
这是许柏第一次直面灾难,站在地上呆愣半天,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直到看到一个人拿着一快木头往地上使劲挖,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跟自己一样站在当地的陈玉园,说:“阿园,咱们赶紧过去帮着救人吧。”
陈玉园一个劲的答应着,跟在许柏的身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雨依旧是细细密密的下着,陈兆慈带着白微白蜜已经给被救出来的村民检查完了,看雨还在下着,陈兆慈找了一个当地人,说:“这位小哥,这几位的伤势不是很严重,不过不能一直这样淋雨,为今之计还是赶紧送到镇上,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才是啊。”
被陈兆慈拉住说话的那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听了陈兆慈的话,连连答应,高声喊了一个人的名字,说:“你带着几个人先把他们都送到客栈去,跟李掌柜说一下,先把人安顿一下,给做些姜汤灌上,后面我去跟李掌柜的算账就是。”
那个人高声答应着,带着几个人把被救的人护送着去了客栈。
陈兆慈想了想,对白微说:“白微,你随着去客栈,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白蜜跟着我在这边守着就是。”
白微答应着,随着一行人回了客栈。
天色稍微亮了一些,因为还在下雨,到处都好像是笼罩在一层厚重的纱雾之中,影影绰绰的都是一些被冲倒的断壁残垣,有些甚至连屋顶都看不见了。
想到那些在房中睡觉的人,陈兆慈直觉得浑身冰冷,站在泥水里面,有些茫然的看着忙着救人的人。
远远的听到有人喊:“快过来,这边还有人。”
紧跟着跑过去几个人,陈兆慈也背着自己的药箱跑了过去,只看到有人从被土石遮盖了一半的房子里面拉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陈兆慈赶紧跑到近前,就着火把的光,发现是一个小姑娘,衣裙已经被泥水污的看不出颜色,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
陈兆慈蹲下来,轻轻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脸,大声说道:“醒一醒,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那个小姑娘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小声的说:“夫人,请你救救我的祖母。”
陈兆慈用手把小姑娘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又把小姑娘脸上的泥水擦了擦,这才发现,竟然是昨晚上糕点铺子里面的那个小姑娘。
第253章 后续
陈兆慈记得小姑娘的祖母喊她青青,仔细的检查过之后才发现小姑娘的腿被砸断了。
陈兆慈赶紧从药箱里面往外拿剪刀,想要把小姑娘腿上的裤子剪开,小姑娘却一把抓住陈兆慈的胳膊,喘着粗气说:“夫人,求求你,救救我祖母。”
陈兆慈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青青,你别担心,大家伙就是过来救人的,你现在要听话,好好的治疗你身上的伤才是。”
小姑娘青青眼里含着泪,使劲的点了点头,陈兆慈这才就着身边一名侍卫手里的火把的光亮,把青青的裤子从裤腿剪开。
这样的伤势,正骨之后用夹板固定了,好好修养就能好,只是现在还在下雨,虽然雨小了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对伤患进行救治,让陈兆慈心里多了很多的担心,伤口被雨水这样冲过,后续会不会感染,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落后,而且发生了这样的险情之后,天气炎热,会不会发生瘟疫?
陈兆慈想到这里,更加的头疼,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给辽东府那边送信,派人去把这边的情况说明白了,让许荛派人过来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才行。
天色微明,陈兆慈已经给青青的腿上上好了夹板,原本是要安排人把她送到客栈去的,小姑娘死活不去,非得在这里守着,她祖母现在还被压在倒塌的房屋底下。
青青被救出来之后,现场就没有再救出来活着的人了。
陈兆慈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天气,房屋倒塌之后不能及时的逃出来,被压埋在倒塌的房屋底下,非常的危险。
陈兆慈抬头看了看已经秃了的那一块山体,原本上面郁郁葱葱的草木已经不见了踪影,被雨水冲泡之后,半边的山体就这么从上面冲了下来,把在山脚下的村子房子直接就给冲倒塌了。
现在的房子,用的是土坯,那土坯是用泥土压实之后晾干了,当作青砖来用的,房屋倒塌之后,土坯被雨水一泡,再加上从山上下来的土石,兼之雨一直都没有停下的下,被砸到房子里的人基本上就活不成了。
陈兆慈心里很难过,这些人,昨天还活生生的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家中还是一副和乐的景象,现在整个村子却没了踪影。
山上冲下来的土石堪堪压到了路上,靠近大路的几户人家只是房子被冲倒了,倒是没有像靠近山那边的那些人家一般,房子直接就压的没了影子。
陈兆慈忙了挺长时间了,觉得异常的疲累,她站在路边,看着依旧在忙着搜寻的人,随着天色越来越亮,过来救援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吵吵嚷嚷的声音让陈兆慈觉得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青青躺在一块油布上面,身上盖着一件蓑衣,白蜜撑着一把伞挡着依旧细细密密的雨丝,陈兆慈看青青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蹲下身子轻声的说:“青青,你先去客栈等着好不好?”
青青摇了摇头,说:“夫人,我得在这里守着我祖母呢,我祖母把我从房间里推了出来,她没有来得及跑出来,夫人,我只有我祖母一个亲人了,我一定要在这里守着才行的。”
陈兆慈站起来,听到青青的话,她心里很清楚,青青的祖母,凶多吉少了,他们家的房子,仅仅是房门那边支撑着给青青一个生存下来的空间,其余地方,已经被土石给压平了。
往发现青青的方向看过去,几个人拿着铁锨在挖着,没有什么大型的挖掘设备,仅仅靠着人力这样挖掘,真的是很难很难。
天色大亮,吴慕岳撑着伞过来,看到现场,深深的叹了口气,昨天他们一行人从这边经过的,山上当时是个什么样子,吴慕岳自然是知道的,想想昨天看到的,再看看现在的情形,怎么不让人惋惜叹息呢?
陈兆慈喊了一声舅舅,吴慕岳点了点头,说:“你也忙了很久了,先回去歇着,待会再有人被救出来,我安排人给你送到客栈去。”
陈兆慈倒是想回去客栈的,可是身边还有一个小患者,死活不愿意过去,她只得在这里陪着。
雨一直下到了辰时,才慢慢的停了下来,路边停着好些已经挖出来的遇难者,青青的祖母就是在这个时候挖出来的。
青青拖着一条伤腿,就要往停放她祖母的地方爬,陈兆慈赶紧把她拉住,自己跟白蜜一边一个扶着,到了青青祖母的旁边。
青青呜呜噎噎的喊着祖母,极力的想要靠过去,陈兆慈没有让,拉着她站在一边,青青抽噎的说:“夫人,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求求您,救救我祖母好不好?我只有祖母一个人亲人了。”
陈兆慈于心不忍,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好孩子,别这样,你这样你祖母走的不安心啊。”
青青白着一张脸,一只小手使劲的拽着陈兆慈的衣袖,陈兆慈身上的雨衣是用油布做的,很厚实,还有些滑,青青的小手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能够使劲的攥住了陈兆慈雨衣的衣袖。
陈兆慈看青青的脸色,说:“青青,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你是你祖母拼了命才救下来的,你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啊。”
青青抽噎着说:“可是我已经没有祖母了啊,夫人,我”
青青索性放声大哭了起来。
陈兆慈对着白蜜摆了摆手,白蜜看已经有人抬着门板过来接受伤的人,就喊了一个过来帮忙,把青青挪到门板上,请人抬着往客栈走。
白蜜扶着陈兆慈,陈兆慈觉得自己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心里在想着,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这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呢,忙活半晚上就累得不行了,也是这些年一直养尊处优的,这要是还在医院,别说忙活半晚上了,就是连着忙活二十四个小时,照样能够再去开个院办的会议的。
回到客栈,那些受伤的已经被掌柜的安排到一楼的几个房间里面,都是乡邻,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能够帮一把就帮一把。
陈兆慈回来之后,掌柜的赶紧上前,说:“夫人,多亏您好心救治,我已经安排人做好了早饭,还请夫人先用过早饭才是。”
陈兆慈谢过之后,就在客栈的大堂里面,吃了一碗面条,那边在客栈留守的白微已经带着人把青青接过去,给她擦洗之后,好好的安顿下来。
陈兆慈吃过早饭,实在是熬不住,跟白微白蜜说了声,让她们几个照顾好患者之后,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许柏跟陈玉园跟着几位侍卫是实打实的在干活的,后面镇上的人都去了之后,特别是镇上的里正去了之后,许柏跟陈玉园这才随着侍卫们回到客栈。
简单的梳洗过,吃过早饭,许柏就去了吴慕岳的房间里。
看到许柏过来,吴慕岳招呼他坐下,说:“阿柏,经此一事,你有什么感想没有?”
许柏叹了口气,说:“舅爷,太落后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光凭着两只手,想要救人真的是很难很难,如果有能够省时省力的家什帮忙,会不会能够救治更多的人呢?”
吴慕岳听了,捋着颌下几缕胡须沉思,许柏说:“舅爷,我过来是想要跟您商量一下,是不是派人去辽东,把这边的情况跟我爹说一下,让我爹派人过来接手处理。”
吴慕岳说:“你把你怎么想的说一下。”
许柏还没讲呢,陈玉园又敲门进来,吴慕岳说:“阿园你来的正好,你坐下来,听听阿柏是怎么说的。”
陈玉园沉默的挨着许柏坐下来,许柏知道这次的事情对陈玉园的冲击有些大,他虽然见过生死,但是没有见到过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人是如此的渺小,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山体滑坡,就让一个村子的人几乎全军覆灭,人在这个时候显的这么的渺小,这么的无能为力。
许柏清了清喉咙,说:“舅爷,我是这么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首先得考虑怎么救人,毕竟人命关天,只是实在是救不了了,就得考虑怎么善后。”
听到许柏的话,陈玉园有些惊异的看着许柏,许柏对陈玉园点了点头,说:“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灾难,那些已经去世的人的尸体,需要好好的处理,还有那个已经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村子,也得好好的处理,要不然,一个不好就会产生瘟疫,到时候就不是一个村子的事情了,而且是一大片村子的事情了。”
吴慕岳点了点头,看陈玉园有些不理解,解释道:“阿园,这样的天气之下,这样没了姓名的人,容易产生疫气,疫气一旦蔓延,就容易产生瘟疫,真要发生瘟疫了,就不好控制,咱们现在如果处理得当了,要么就会把疫气掐灭了,要么就会把疫气阻拦住,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更多的人遭了难。”
陈玉园点了点头,说:“先生,【创建和谐家园】知道瘟疫的厉害。”